第68章 喜與驚 (1)
成績先出，可以拿着準考證號，上網查。然後才是分數線。最後，等錄取通知書到了以後，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上輩子，穆幕覺得自己考砸了，死活不敢查，還是穆爸爸幫她看的。而穆爸爸當天盯着時間，一直刷新，一看到了，馬上就跑到穆幕房門前拍門。
“砰砰砰”地，像拆房子似的，可憐當時她還在睡懶覺。
“你總分632，數學和化學雙百！”穆爸爸見門擰不開，就隔着門喊道。
穆幕一聽，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摔下來。為啥？因為中考數學總分120，她只拿了100分，虧她爸高興得好像她真拿了滿分一樣。
今年，穆幕吸取了教訓，堅決自己查，絕不假手他人。
調了鬧鐘起床，洗漱完後，她就守在了電腦前。上輩子，區一中的錄取分數線是610分，重點班好像是640多。
“爸，媽！”穆幕刷出分數後，就沖了出去，跑到穆爸爸房門前死命拍，她終于能感受到當時她爸的那種心情了，擾人清夢的感覺太棒了。
“怎麽了？”穆爸爸黑着臉打開了門。
“是成績出了嗎？”穆媽媽比較敏銳。
“嗯嗯，我考了653分！”穆幕高興地撲了過去，蹦蹦跳跳地根本停不下來。
“那麽棒！”穆媽媽第一個反應過來，應和道。
“總分多少？能到區一中的分數線嗎？”穆爸爸還是懵懵的。
“當然能！”被老爸戳了一刀，但穆幕這興奮勁兒已經能完全無視了這傷害。
沒多久，家裏的電話響了起來。陸續有人來關心她的成績，例如她的姑媽，連喬叔叔也打了電話過來。
這些都交給了穆爸爸和穆媽媽了。穆幕查到分數沒多久就關起房門，上Q找小夥伴。她基本上記得各個學校的錄取分數線，悄悄判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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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珂的分數能上區二中，萬娜的分數，再加上農村戶口的政策加分，上區二中也沒問題。
羅錦欣考得不好，去不了三中，志願直接跳到了鎮屬，和陳樂樂、嚴歆欣，還有周枳茹一起能去本校的重點班。
而穆幕最開心的是李珍珍的能到區一中，她們倆又能同校了。
“叮叮，我好開心。”穆幕快感動哭了。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這個成績，她們基本上都是滿意的。唯一考差了的羅錦欣，能去重點班，而且又能跟幾個舍友一起，她也挺開心的。
下午，各校的錄取分數線也陸續出來了。現在，只用等錄取通知書了。
由于當時填地址時，為了避免意外情況發生，學校統一要求他們填學校地址，到時統一到學校收取。
穆幕他們一共回過學校兩次，一次是拿成績條，确定要不要去查分。老師一般是不鼓勵查的，除了剛好比分數線低一兩分這種。因為正規考試要求嚴，查分也只是把各題分數再重新加一遍，一般很少出錯，且若是算多了分，還會幫你減回去，得不償失。
穆幕是确定不查了，而且查分還要交錢。其他人同樣也搖了搖頭。
另一次就是回去拿錄取通知書了。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去拿。601的幾只妹子約好了，上午10點去學校，拿完了就一起去玩。
穆幕來得比較早，把單車鎖在圍欄旁後，就先去了辦公室。
初一初二的辦公室裏還挺熱鬧的，等她上到了4樓，就感覺到明顯的冷清，估計除了班主任，其他科任老師都放假了。
當了她兩年的頂頭上司的班主任，一看到穆幕，就招手讓她過來，直接從信封頂上拿了一封給她。
“考得不錯，又是年級第一，好像在市裏也有前五。”班主任笑了，“這次我們班的平均分也是全年級最高的。”
“太好了。”穆幕雙手接過了信封，發自內心地開心，“還會帶下一屆嗎？”
班主任搖搖頭，說：“路頭那邊的中學也建好了，明年我們就搬過去。”
穆幕本以為班主任會留着這裏，教高中的。沒想到她也要搬過去。等下一屆升上去以後，這所中學就再也沒有初中部了。
“初中好，壓力小。”笑面虎笑着從外頭進來，鼓勵式地拍了拍穆幕的肩膀，“考得不錯。區一中競争大。以後也要努力。”他也稱贊了一句。
新建的中學是完全公辦的，不像這所有私人投資，因此待遇和工資要差許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要搬去的老師，都像是被發配了邊疆一樣。
他們考得好，留下來的人自然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穆幕道了聲謝，恭敬地給每個老師都鞠了一個躬。成長的過程中，能遇上一個好老師，都是一件幸運的事。
完了以後，她拿着錄取通知書，到了走廊上，等萬娜她們。
白蘭樹又到了花季，淡雅的芳香沁入了回憶。
直到萬娜她們都來了，領好錄取通知書後，穆幕又進了一次辦公室，跟老師們再道謝了一次。
中考後的暑假是僅次于高考後的一個長假。
穆幕的姑媽，為了獎勵穆幕考上了區一中，特意贊助了她去一個地方旅游。穆幕便趁着這次機會，和幾只妹子聊一下，看要不要一起去，然後一起去哪兒。
然而，與以往的聚會不同，這次同意的人少了。
大部分是父母方面覺得幾個女生獨自旅行不安全，少部分也有已經有別的安排。
穆幕只能笑着說沒關系了，畢竟他們說的都有道理。畢業後的聚會總是很難聚齊人。
穆媽媽有工作走不開，正好胖子大廚在，穆爸爸從店裏解放了出來，便讓他跟穆幕一起去旅行。
7月21日出發，一共去一周。期間，剛好是穆幕的生日。
當天，穆幕所坐的大巴在盤山公路上飄移着，剛下肚的午飯在肚子裏翻滾，加上外頭曬，車裏悶，車上已經有不少人吐了。
空氣越來越渾濁，奇怪的氣味彌散開來。穆爸爸在她身旁睡得跟豬似的。穆幕睡不着，漸漸也覺得有點難受。突然，她腦子裏“叮”了一聲。
“叮，生日快樂，有木有很想大爺我？”
穆幕正想反駁，還沒開口，腦子裏又“叮”了一聲。
“叮，說想我的話，有驚喜哦↖(^ω^)↗”
噗，你贏了。
“叮大爺，這幾天你都到哪兒去了？我好想你，想死你了。”說完後，雞皮疙瘩也起了一層。
“叮，恭喜穆幕完成任務‘控制近視，每學期加深少于50°’，獎勵500分。”
“叮，恭喜穆幕完成任務‘跟爸爸學做菜，完成度（100/100）’，獎勵500分。”
“叮，恭喜穆幕完成任務‘練出規範字體，完成度（100/100）’，獎勵500分。”
“叮，恭喜穆幕積分達到50000分！可以選擇開啓‘詢問未來的一件事’功能。請問穆幕是否開啓？”
驚喜，絕對的驚喜！叮大爺終于靠譜了一把了！
幸福來得那麽突然，穆幕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開啓！開啓！叮叮，你太棒了！”穆幕蹦了起來，手甩得太開了，一把打醒了她老爸。
“到地方了？”穆爸爸睡眼惺忪地問道。
“叮，詢問功能開啓中……”
“沒有，你繼續睡。”穆幕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淡定地懵她老爸。
“叮，詢問一次将用去50000分，請問穆幕是否确定？”
“确定。”穆幕點點頭。非常确定。
“叮，請提問。”
“我要知道謝老師的出事時間。”謝老師也就是她的小學老師。
“叮，處理中……時間為下個月的26日，下午5點15分。”
“下個月？！”叮叮好樣的，都精确到分了！穆幕又驚又喜。原來這麽近，若是她做任務的時候再磨叽一點，也許就錯過了。
“如果他當天不出門，是不是就沒事了？以後也會沒事了？”穆幕謹慎地确認。
“叮，是噠，但主動改變未來，會引起意想不到的蝴蝶效應。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壞的。”
這個道理，她懂。她看過《蝴蝶效應》這部電影，回到過去，一個小小的舉動，都有可能影響自己乃至他人的一生。
但是，“都到了這一步了，沒理由退縮的。”
某種程度上，萬娜對穆幕的形容一點都沒錯，她就是一個認準了目标，就會心無旁骛地前進的人，無論任何事。
穆幕開始籌備計劃。
8月26日，學校都放假了。人少的話，不便打擾太久，這并不符合她的目标。所以，她打算那時候叫上其他小學同學一起去老師家裏拜訪，把他堵住，不讓他出門。
回到家裏後，她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同學錄，逐一聯系小學同學，務必要聚齊一夥人去刷怪。
然而，時隔三年，穆幕僅有的十多個號碼中，除了她聯系得比較多的2個閨蜜以外，大半數已成了空號。
加上那時候Q|Q還沒普及開來，小學有企鵝號的很少，就連穆幕自己也是上了初中才注冊的。所以，聯系反而成了最大的問題。
幸運的是，她從前的小學靠近糖廠，大半數生源都是那塊的，所以鄰裏都比較熟，搬走了也會留個信。那2個同學答應了試着去走訪聯系一下，再找多點人。
初三忙，大多數人幾乎有一年以上沒回去看過老師了。穆幕這時候的提議，得到了他們的響應。一傳一後，人數增到了10人。
穆幕松了口氣。老師那兒，她早就聯系好了，是勢必要去的。人多了，總能幫看着點，以防萬一。
“诶，那個誰誰誰也會來哦。”小學閨蜜末了，故意強調一句。
“誰誰誰，誰啊？”穆幕随口應了句，完了，突然頓悟，但已經晚了。
“陳亦陽，你以前喜歡的那個。”那閨蜜已經脫口而出了。
暗戀啊？她從前對一個人有意思，就是使勁地跟他唱反調。陳亦陽知道自己以一分之差，跟她去了不同學校，估計一定大大地松了口氣吧。
“你別亂說了，那算不上喜歡。”穆幕搖了搖頭，不管算不算，都必需否認，她不想見了人尴尬。
“不算？那你肯定有了喜歡的人了吧？陳亦陽好可憐！”閨蜜誇張的反應讓穆幕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行行行，你說什麽都行。”不想再糾結于這個話題了，穆幕草草帶過，繼續跟她聊聚會安排。
謝老師不僅教過穆幕數學，還是她象棋的啓蒙老師。那時，學校為了響應教育局號召，辦起了興趣班。她從一年級開始就跟着謝老師學，直到四年級他改教穆幕數學，還讓穆幕當了他科代表。
這師生情誼堪比父女之情。
特別是當時穆媽媽剛嫁進來，與穆爸爸搬進了新房，她被送到奶奶處養着，身邊沒一個像樣的長輩引導。她完全是把老師當父親看待。
所以，當穆幕知道自己有能力改變老師的結局時，她就一直在努力，并不只是嘴上逞能。
“叮咚”，尋着地址摁了門鈴。開門那一剎那，從鐵門縫隙中看到謝老師的身影時，穆幕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她極力地把眼淚往回憋，緊抿着唇，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異樣。
多不容易。這些年，她連回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象棋也荒廢下來，連相不能過河的規則都記不清了。
“你們來了！喲，這麽多人！”謝老師有點驚訝，更多的是開心，“快進來坐。”
廳裏的櫃架上擺滿了一家三口合照。幾個女生端看着照片，直呼老師的女兒非常可愛。穆幕上前幫着老師端茶水時，都能感受到他眼裏快要溢出的幸福。
穆幕承認自己木讷、不會說漂亮的話讨好人，甚至行動上都不會主動。
明明她是發起人，明明是她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偏偏大夥們都圍着老師有說有笑，分享着自己的近況，她卻在外圍當一個合格的傾聽者，維持着微笑。但這樣就夠了，尊敬與守護都是發自內心的，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都快5點了。”大家的樣子都有了不少的改變，謝老師終于在人群中認出了穆幕，正想聊幾句時，注意力一下子卻被她上方的挂鐘吸引住了。
“我愛人去接孩子下補習班了。沒想到你們會來那麽多人，準備的菜都有點不夠。”他站了起來，略為尴尬地笑了笑，“你們先坐一下，看會兒電視。我出去再買點。燒鴨燒雞那些你們都喜歡吧？”
一片“喜歡”的歡呼聲中，穆幕心道了聲“糟糕”。
這就是命嗎？
距離叮叮預言的時間，還有20分鐘……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上）
“我去買吧，老師，您是主人，不好把客人都落下。”穆幕一手搶過了買菜的籃子，背好自己的背包，不由分說，開門就走。
帥呆了。穆幕想着自己兩輩子都沒這麽堅決果斷過。
“等下，穆幕你認識路嗎？”謝老師追出了兩步，連穆幕的影都看不到了，“你帶錢了嗎？”
“這孩子怎麽這麽急。”吼了幾聲也不見回頭，謝老師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走到鞋櫃旁，準備換鞋，“還是我去找找……”
“老師，我去吧，這裏我認識路。”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是啊，老師，你就留下來吧，讓陳亦陽去就好了。”其他幾個人也附和道，一票反對的都沒有。
謝老師沒法子了，只能把錢給了陳亦陽。
“記得把穆幕也找回來，別讓她走丢了。”他不放心地叮囑道。
陳亦陽點點頭。他沒背包，把錢塞褲袋裏，換好鞋就出門。
揉了揉眉頭，他有點無奈。菜市場他倒是認得地方，買菜簡單，找回穆幕就是件難事了，天知道她跑哪去。這幾人裏頭，他跟穆幕的“交情”也不淺，從前吵架拌嘴，差點就打起來了。三年不見，欺軟怕硬的女霸王成了冒失的大頭蝦，想想就覺得更加頭痛了。
而另一頭，帶着拯救世界的決心沖出去的穆幕，走到一半就洩氣了。謝老師居住的小區有一定的歷史，大半數人早就搬了出去，清靜得很，她想找個人問路都難。
自己看着廢舊的路牌，試着走了一陣子，都無果。反正老師也沒出來，她都想着要麽直接等過了5點15分，再回去說自己迷路算了。
剛想找個地方蹲，她好像聽到了打籃球的聲音，探底了身子，透過樹葉縫，看到了生鏽了的鐵絲網。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穆幕立刻往那裏趕去。
籃球場很簡陋，籃筐裏都沒網了，而且只剩一個勉強能用。而場上的人也不多，就4個人，一對三。一個人運球找機會進攻，另外3個圍着他結成了人牆。
孤軍奮戰的那一個個子不是最高的，但是動作很靈敏，一個假動作，騙過了右手邊的那人後，從縫隙中擠了出去，三步上籃，投了個空心球。
太帥了！穆幕正想鼓掌，但是一看到那人的臉後，笑容立刻收了起來，果斷轉身走人。
“醜八怪？”還是被發現了，那人追了上來，手裏的球都沒來得及扔下，跑到了她前頭，端詳着說，“還真是你？你怎麽在這？”
他們也好長時間沒見了，可一句“你管我”還是差點脫口而出，穆幕意識到自己面對喬唯翌貌似越活越回去，又中二了，馬上改口：“我去看老師，他家在這附近。”
“你呢？怎麽跑這裏來了？”禮尚往來地回問。
“李姨家也在這邊。我平常放假了，也會來這邊住一陣子。”喬唯翌指了指球場上那個個子最高的男生，“李姨的女兒嫁到外地去了，那是她侄子，你應該也見過，他跟李姨住一起，幫忙照看着。”
原來喬叔叔把兒子扔別人家裏，還真成了一種愛好，不只她家遭過殃。
這可憐的孩子，一定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默默地打量着喬唯翌，穆幕拼命忍住嘴角想抽搐的沖動，半晌了才想起正事。
“對了，你知道菜市場在哪兒嗎？”看着他對這裏挺熟的樣子。
喬唯翌看了她一眼，把手裏的籃球拍了兩下，轉身前抛，傳了回去，然後雙手插到褲袋裏，下巴揚了揚，就往前走。
“喂？”穆幕懵了。
“還不快跟上！”喬唯翌嫌棄地回頭瞥了他一眼。
“？”穆幕向前走了一步，還是懵懵的。
“我帶你去。”喬唯翌無奈了，“要你自己去，肯定沒兩下又拐回來。”
“我認路能力很強的，你別小看我！”穆幕嘴上不服氣，腳步上還是迅速跟了上去，“只要走過一遍的路，我肯定能認得。”她只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不認路很正常的好不好？
喬唯翌哼了兩聲，差點把穆幕給氣炸了。還沒走到大路上，兩人就打鬧了起來。
“小心！”
喬唯翌反應很快，她每次追上去都碰不到他衣角。正當穆幕瞄準了目标，準備攻擊的時候，喬唯翌卻主動撲了過來，抱住了她，往一邊倒去。
鼻子磕着了，兩輩子都沒跟人這麽親近過，穆幕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的時候，身後一聲震耳欲聾的喇叭聲“bi——”，紮得她雙耳發聾。
一陣很大的沖力碾壓在他們身上，震蕩得五髒六腑都快竄上了喉頭。喬唯翌抱着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翻滾着。他的手臂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腰，滾動時，她的背滾過了碎石，都不及那陣翻江倒海的吐意來得難受。
痛得快昏過去的那一刻，她看到眼前停了一輛貨車。車上有個鐘。
穆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得清的，眼睛在被撞飛的那一刻早就不知道落到了哪裏，但是她清楚地看到時針顯示“5”，分鐘指到了“3”，剛好5點15分。
最後一眼，是喬唯翌。
他的頭破了，流着血，好多。眼睛閉了起來，像睡着了一樣。
她想叫他，可是她發不出聲音，他也叫不醒……
《蝴蝶效應》裏頭，男主角伊萬在過去改變的每一件事，當他回到現在時都發現它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結果，而且損害更加嚴重，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是不是就是這樣？
這樣的交換，不是她想要的，不是的。
……
……
“起床了！快起床，車子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被人揪着耳朵吼，穆幕難受地從床上滾起來，問：“起來？起來去哪啊？”
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她的頭好痛，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大學報到啊！”穆媽媽說道，一件衣服甩到穆幕頭上，“說好的就歇幾分鐘，結果你睡得跟豬一樣。快點，換好衣服就到樓下去。行李都搬到車上了。”
大學報到？她不是才初中畢業嗎？怎麽一下子就跳過了高中，到了大學了？
一直到被塞進車子裏，穆幕都是懵懵的。身上那條連衣裙裙擺在膝蓋以上，而且穿這雙白色的波跟鞋，她總覺得行動起來怪怪的，想走快一兩步都得害怕崴腳或者走光。
“爸？”駕駛座上坐的是穆爸爸，副駕駛座上的是穆媽媽。兩人娴熟地擺弄着車上的東西。
“家裏什麽時候買的車？”她怎麽沒印象？
“你這孩子，該不會真睡糊塗了吧？”穆媽媽扣好安全帶後，疑惑地回過頭，仔仔細細地瞧了穆幕幾眼，“前年買的。餐廳獲得了利潤，還開了兩家分店。你真忘了？”
穆幕不做聲，轉頭看向了窗外。她記得家裏開了店，生意好像還不錯。可怎麽覺得記憶斷層了，好些事都接不上？
大學離她家不算遠，在大學城裏，穆爸爸開了一個半小時多一點，就到了。
波跟鞋有7厘米高，穆幕下地後不敢亂動。穿着裙子，腳也不敢亂放。
“錄取通知書呢？不會忘帶了吧！”穆爸爸趕了上來，皺起眉頭看着她。
他右手提了個寶藍色的大桶，裏面放了好幾個綠色的衣架，牙刷、牙膏和漱口杯，用袋子包好的拖鞋和抹布，還有一袋洗衣粉，左肩上挂了個能裝得進她那麽大的的紅白藍塑料袋，估計是鏈子壞了，沒拉上，一床還沒套被單的棉被随着他的走動，偶爾會探出頭來。
怎麽感覺這畫面似曾相識？
“真忘帶了？怎麽這種事都能忘！”穆爸爸眉間的折痕誇張得能夾死蒼蠅了。
他把紅白藍袋子放到了地上，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催促道:“快找下包裏，媽媽不是都提醒你，把東西都提前收拾好的嗎？”。
穆慕連忙點點頭，卸下了小背包，拉開了拉鏈，翻找起來。
找到了！書頁子很大，她一下子就翻到了。
穆幕松了口氣，悄悄往裏看了一眼，“XX大學”，這是他們這裏最好的大學了。看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考的高考，考得還算不錯，沒給自己挖坑。
車子不能進學校，找地方停好後，有熱心的學長幫忙帶路、提東西。
一路上被人問東問西的，穆幕鞋子穿不慣，只能走小碎步，看着學長那英俊的笑臉，她急得汗流浃背，也沒磨蹭到宿舍樓。
“小師妹，我是大二生物系2班的，有空可以來找我玩。”師兄臨走前還非常熱情好客地留了一句。
穆幕一個勁微笑地點頭，好不容易安頓好了，她覺得自己半條命都沒了。
宿舍衛生打掃好後，穆幕充好飯卡、交好了網費，帶着穆爸爸和穆媽媽在飯堂吃過飯後，他們就回家去了。她開學早，但是穆小弟還沒開學，得回家照看着。
一個人回到宿舍，穆幕把行李箱裏的手提電腦拿了出來，非常自覺地開機，接上了網線。
桌面的底圖是最原始的草地房子，文件也沒幾個，顯然是新的很。
“《逗比是怎樣煉成的》？還帶了書名號，什麽來的？”一眼就看到桌面正中的文件夾，穆幕自言自語道。
雙擊點開，裏面只有一個world文檔，最近的更新時間是3年前的8月26日下午5點15分。
新買的電腦裏竟然有3年前的文件？見鬼了！
穆幕愣了一下，抿抿唇，還是忍不住點開來。
緩沖的時間有點慢，從10頁，到300多頁。
鼠标直接下滑到最後一頁，穆幕猛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喬唯翌！”她跑得太急了，膝蓋一下子撞到把手上。波跟鞋崴腳，她幹脆拉開了鏈子，把鞋子踢了出去，赤腳往外跑。
“喬唯翌！”石階上有些砂礫，很紮腳。她下樓梯幾乎是跳的，裙擺一飄一翹。
突然，前頭有人，她剛連跳了兩階，收不住腳，一下子就撞了上去。
“你怎麽走路不看路啊？”那人抱住了她的腰，向後退了兩步才穩住，看到她的腳後，皺起了眉頭，“還不穿鞋？當自己是野人？！”
“喬唯翌！”聽到熟悉的聲音後，穆幕就愣住了，看清他的臉後，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太好了，你沒事！”
不問為什麽會重回初一，也不管自己為什麽從初三跑到了大學。
不問了，不問了，只要他沒事就好。
穆幕撲上去，抱着不撒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下）
“咳，你幹嘛？”被人這麽一撲，喬唯翌耳朵都紅了，嘴上斥責，雙手象征性地推拒着卻沒用上多大的力氣。
“我看到你出車禍了，滿頭是血。”穆幕哭着吼，“還好是假的，你沒事。”
她只要一想起那個畫面，心都要碎成沙。那個跟她一起被撞飛的人，一直到昏過去，雙手還是緊緊地抱着她。
“你記起來了？”他語氣有點激動，但一低頭看到衣領上粘了一坨鼻涕，臉立刻垮了下來。嫌棄地用手指抵着穆幕的額頭，喬唯翌從口袋裏拎了張紙巾甩到她臉上。“誰告訴你是假的？”
“哈？”哭聲哽在了喉口，穆幕整個人愣住了，一臉呆滞地看着他。
“是有這麽一件事。”看她不動，喬唯翌捏着紙巾給她擦臉，動作有點粗，“但是哪有那麽誇張，睡幾天就出院了。”
“哈？”穆幕更傻了。她明明記得那輛貨車很大，沖擊力很強，他們落地時滾了好幾圈，怎麽可能……
“你聽不懂人話了？”給她擦完了臉，扔掉了紙巾，喬唯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惱怒地看着她，說，“你剛哭得那麽慘，不會以為我死了吧？”
低頭，低頭，再低頭。發現自己還抱着喬唯翌，穆幕立刻松手，尴尬地後退。要不是現在4樓，不上不下的，她真想直接跳下去了。
“嘿嘿，今天天氣真好。”努力找了個借口，她轉身就想往樓上走。
“呵。”喬唯翌笑了一聲，一手拉住了她，“想跑了？走，師兄帶你到處逛逛，別一來到學校就宅宿舍。”
師兄？怎麽又是師兄了？高中時沒能體驗一把，大學又來了嗎？
“我還沒穿鞋。”她怎麽覺得喬唯翌便腹黑了，沒以前好欺負了。
還逛校園？穆幕扒着欄杆死活不想走，出了那麽大的糗，她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他。
……
……
看着前頭拉着她的那人，即使穿了波跟鞋，他仍是高了她幾乎一個頭。
走路的時候，他的唇習慣性地微抿着，眉間也有小折痕，桃花眼有點迷蒙，但透着自信，頭發不長，輕輕蓋住了頭皮，看起來很柔軟的樣子。
跟她的記憶裏的喬唯翌有很大的區別，他似乎長大了不少，成熟了不少。
穆幕正想說點什麽，對方卻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了回去，只是嘴角翹了起來，那小眼神分明是在說“你這小樣兒，偷看大爺我，被捉包了吧”。
臉有點燒。穆幕立刻轉開了視線。
喬唯翌帶着她在楊柳岸走着，湖裏水很清。她看到倒影裏的自己，被人拉着手腕，邁着小碎步別扭地跟着。
那麽短的裙子，那麽高的鞋跟，她穿不習慣。
家裏開了幾家分店，買了車，自己上了大學……為什麽中間那三年，她一點都記不起了？
大家都在長大，都在變成熟，她卻一下子從初中跳到了大學，那麽突然，就像當初一覺醒來就回到了初一。
對了，叮叮，叮大爺呢？重生以來一直都陪着她的叮大爺呢？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只有叮叮不見了？
穆幕在腦海裏拼命喚着，甚至甩開了喬唯翌的手，喊了出來，“叮叮？叮叮……”
“你怎麽了？”喬唯翌追了上來，想重新拉住她，“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突然……”
“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穆幕搖了搖頭，無力地直接坐到了地上，揪着自己的頭發，一片茫然。
她一直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總是莫名其妙的，甚至都分不清真假。就算接受能力再強，也應對不了，很沒安全感，很難受。
“你別急。”喬唯翌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點燥了。伸手把她摟緊了懷裏，把她的手包進了自己手裏，“你慢慢想，想清楚，別怕。”
“我在找一個人。”穆幕下意識握拳，卻握到了喬唯翌的手。不屬于自己的溫度疊加在一起，又有一點莫名的心安。
“誰？”他的聲音有點激動，又有點惆悵。
“一個朋友。”穆幕補充道，“一個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一刻，她對于這個詞，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萬娜，而是叮大爺。那一刻，她滿腦子都是叮大爺，酷酷的叮大爺，惡劣的叮大爺，愛唠叨的叮大爺，口是心非的叮大爺。
“你的朋友，我都認識。你說名字。”喬唯翌說。
“我說了你也不知道。”穆幕很肯定地搖了搖頭。
叮大爺只是她認識的，只是她的朋友。爸爸媽媽不只是她的，還有弟弟的；好朋友不只是她的，還可以其他人的好朋友；甚至戀人，都會有父母、姐妹那些分享。可只有叮大爺，即使會吵架拌嘴，她一直都覺得叮大爺不會抛棄她、背離她。
推開了喬唯翌，穆幕站起來，急着想去找。可是能去哪找？
叮大爺從來都沒有實體。穆幕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幹了什麽，把叮大爺給惹怒了，所以他藏起來了。
一直走，漫無目的地到處找。
鞋子不舒服，她腳都快斷了，累到不行地坐在草地上。
“你為什麽老跟着我？離我遠一點！”她知道自己是在撒氣，可就是忍不住。穆幕看着在她不遠處坐下，精神爽利的喬唯翌，就覺得委屈。
“你到底在找什麽，這東西對你那麽重要嗎？” 喬唯翌解開了領口的扣子，活動了一下手腳，擡頭看向了天空。
“他不是東西。”穆幕把頭埋在膝蓋上，悶聲說。
這話怪怪的，像是在罵人。
“他是我的朋友，算是吧。一開始有點嫌棄，後來……”其實叮叮對她挺好的，如果不是他一直在鞭策她、支持她，她一個人根本堅持不了這麽久。
折騰了這麽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燈按時亮了，橙黃色的光印出了草地上輕飛的蛾子，很平靜，很安詳。
“你相不相信有些東西無法用科學來解釋？”沉默了一陣子後，穆幕喃喃地開口，“有時候，我覺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