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喜與驚 (2)

自己在做夢,又或者現在這個才是夢。一覺睡醒了,一切都不一樣了。一覺睡醒,可以是14年前,再睡一覺,又可以是3年後,這段經歷都能用來寫小說了。”

“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不用再考一次高考?”她自嘲地一笑,“從前的夢裏,我總是一個人,跟爸媽不親,跟同學關系也不好整個人冷冷冰冰的,自己也不開心。然後,我想着,這樣活着,太累了,像瓶墨水一樣,自己黑,還要把別人拉黑。

結果一覺醒來,發現我竟然回到了初中,好多以前做得不好的,都有了一次可以重來的機會。”

“好像很美好的樣子。可是,根本沒那麽簡單。不知道怎麽開口,不知道怎麽做。做得好,沒人會表揚,做得不好,傷心了也沒人知道。”

喬唯翌想開口,但看到穆幕搖頭,把食指放在唇上,他便不說了,只深深地看着她。

“然後,有一天,叮叮來了。他告訴我怎麽做,我意志不夠堅定,想退縮,他就拿着鞭子在我身後趕。”穆幕繼續說,“他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傷心也好,開心也好,都會有人陪着我。可是,他不見了,突然就不見了。”

越說,穆幕就越發現叮叮對自己多麽重要。說到“不見”的時候,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對你這麽重要嗎?”

突然有熱氣呼到自己鼻頭,穆幕猛地擡起頭,發現喬唯翌不知什麽時候靠了過來,緊貼着她,面對面,好像歪歪頭就能碰上他的唇。

“那我呢?”

穆幕想退開,卻被喬唯翌拉住了,四目相對,她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不該是這樣的的。遇到喬唯翌以後,她就覺得他怪怪的。他們的關系,明明不該是這樣子的。

是不是那三年發生過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穆幕一下子有些怕,更想逃了。

“你不說清楚,別想走。”喬唯翌輕輕松松地把她扣進了懷裏,眼裏的執拗有當初那個大男孩的影子,卻更加的深沉。

“我等了你2年了,又等了你4年,你真的要走嗎?”他壓低了嗓子,說出的話讓穆幕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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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以後,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認識萬娜、認識周城斌,還有那個什麽陳亦陽,卻偏偏不認識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來的。”

他說:“當我女朋友吧。當我女朋友的話,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知道叮叮去了哪裏了。”

他知道叮叮?知道叮叮去哪裏了?還有車禍以後的事?

“你到底是誰?”他是喬唯翌,又不像喬唯翌。答案快呼之欲出,可穆幕想不出來。她感覺很荒謬。

看着她一臉迷糊的樣子,喬唯翌輕輕勾起唇角,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個吻。

“當大爺我女朋友,就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

【叮叮&他】

“你是我爸?你對得起這個詞嗎?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

當爸爸的,會在外頭包小三?當爸爸的,會讓小三到家裏頭鬧?會讓小三氣死媽媽?

他說他“後悔了”,“後悔”能把媽媽還給他嗎?後悔除了能祈求原諒,能讓犯錯的人心安理得外,根本別無用處。

初一前,他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初一後,他不想學了。學好了有什麽用,回家看到那個人就覺得惡心。

還想把那個女人和她的拖油瓶帶回家?這也是他的家!

他不怕撕破臉。那天,他就站在門口,攔着不讓進。

那個女人不是聲稱很愛她的兒子,還說會像待她的兒子一般地對待他的嗎?

他果斷就把她的兒子帶到角落裏揍了一頓,揍到她兒子再也不敢來。

那個男人想打他?他就舉着媽媽的照片。打啊,敢打就下手!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不怕別人說,他就要鬧。

那晚,李姨悄悄給他抹藥。

“翅膀硬了,敢鬧起來了。” 李姨不認同地搖了搖頭。

“我不甘心。”他痛得倒抽氣,但一點都沒後悔。

不甘心,即使意識到是不對的,他也要去做。

所以,他又打架了。對象還是同一個人。誰讓那個女人眼見進不了宅子不甘心,把兒子轉來了跟他同一個學校,說什麽“兄弟之間要交流下感情”。

嗯,他就好好跟他“交流下”感情。

只是,結果,比他預想的糟糕。他要被退學了。

那個男人當場甩了他一巴掌,他不後悔。但是李姨哭了,抱着他哭了,他後悔了。他不是後悔自己打架,而是後悔自己讓李姨失望了。

對他來說,李姨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了。

可他還是要離開她。他們都跟他說,初中都畢不了業,沒前途,特別是那個女人也在明嘲暗諷。

那個男人要送他出國。他不想去,可李姨哭着勸他。他同意了,但是他逼那個男人答應不能跟那個女人結婚,絕對不能,要他跪在媽媽的墓前發誓。

他不要所謂的金錢補償,他可以自己在國外勤工儉學,但是他絕不能讓那個女人進自己的家門。

事實上,那個男人總是愧疚多了點,還算守諾。至少他十幾年後回國,那個女人還沒進門。至于他另外再給那母子倆買了啥,他管不着,那是那個男人的錢,不是他的。

他在外混了那麽多年,苦不是白吃的。他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可以把李姨接到自己的房子裏養着。

一切本該是這樣的。

然而,那一天,他出差回來,路過舊城區,剛好想起李姨說家裏沒醬油了,要他帶一瓶回來。鎖好了車,往超市裏走,突然被撞開了。

是個女的。

他敢說,這輩子都沒看過這麽彪悍的女人,一路上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追賊。眼見追不上了,她脫下了腳上的高跟鞋,用力砸了過去,還砸中。

那叫一個頭破血流,他都替那個賊可憐。一下子就看愣了,但腳步沒停,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走了一段路了,而那個女人也跟着警車,準備走了。

“木木?”他聽到後來巡警問她的名字。這名字,得多抽風的家庭才會這麽給小孩取名字?

“穆幕,穆桂英的‘穆’,天幕的‘幕’。”她說。

原來是這樣。

熱鬧看完了,他忍不住再看了那個女的一眼。

眼睛不大,臉很小,看着柔柔弱弱的,果然女人都是可怕的生物,扮豬吃老虎。一聯想到家裏那個等着扶正的女人,他就覺得惡心,好奇心一下子歇了。

冷笑了一聲,拎着醬油就往回走。

結果,一腳踏進了沙井裏。

果然不該貪圖方便往這種地方停車!誰TMD閑着沒事偷沙井蓋?!

***

再次醒來,就像做夢一般,他發現自己成了個系統。

系統?

宿主有點眼熟?這不是那個用高跟鞋砸賊的彪悍女的年輕版嗎?

只有完成能完成她的一個願望,才能實現自由嗎?

可哪有那麽簡單?她一定就把時間定到了3年多以後,期間不是只能幹等了嗎?

這樣太無聊了。

想不到十幾年後的彪悍女,小的時候是這麽敏感懦弱,表面上看着挺堅強,實際上很容易哭。

一開始,他只是想騙騙她,覺得逗她好玩,所以定個50000分坑她,故意發布任務讓她做不想做的事來打發時間。

可漸漸的,他覺得這個人格外的認真,認真得傻,讓他都有點不忍了。

從一個人變成一個系統,雖然他本來不多話,但是不能說話總是很難受。突然,好想跟她說說話,但是有限制,這點由不得他。規矩一定下來,不僅是她,他也得遵守。當初為什麽腦抽定了個30000分呢?

他不能說,那另外一個他呢?

如果讓她遇到那時候的自己,會怎樣?一定會很好玩吧。

按道理來說,兩個人并沒什麽交集,可他這麽聰明,這點問題當然不在話下。首先,那個男人是認識她舍友的爸爸的,那麽就從這裏着手好了。

哈,果然遇到了。不過,那個男人身邊怎麽不見了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的了?他的媽媽已經病逝了,這時候她不該在那個男人身邊,使勁纏着想扶正的嗎?

所以,這是平行世界嗎?可,即使他倆沒在一起了,那個男人也當不起他一聲“爸”。

他反而羨慕那個死木頭的爸爸,多正直的一個人,比他爸好太多了。這死木頭反而覺得他不會珍惜他爸爸?

哼,女人就是膚淺!

終于到30000分了,能開口了。哈哈,好喜歡她有苦不能說,死憋着的感覺。逗她好好玩。

不過,好像快要到她老師出事的時間了,任務得派多點,不能穿幫。

明天就能到了50000分了,剛好是她的生日,就當做生日禮物好了。

終于到了這一天,完成了任務就能回去了吧?他有點喜歡這死木頭了吧,竟然有點舍不得。

可是,蝴蝶效應來了,車開了過來。小心,快躲開!

***【喬唯翌&我】

醒來以後,我第一時間,就去找穆幕。想告訴她,我就是叮大爺,我跟你朝夕相處那麽長時間,知道你所有的挫事。哈哈,吓死她。

但是,為什麽?我明明把她護在了懷裏,為什麽她傷得比我還重,昏迷的時間比我還長?

一個月以後,她才醒了。認得穆爸爸,穆媽媽,認得她的所有室友,認得那只猴子周城斌,連那個老頭駱珩哲都認識,就是不認識我,也不認識我爸。

她好像跟我認識的那個死木頭不一樣了,又冷又兇。

我跟她暗示叮叮,想跟她重新認識,但她什麽都不知道,就像一只刺猬一樣。不僅我,連跟她關系最好的萬娜也覺得有點奇怪。她們的關系依舊很好,但是穆幕對她再也沒有以前那麽熱情。

我想,是不是什麽地方出問題了。她做的事能引起蝴蝶效應,那我做的應該也能吧?就像我并沒有回到自己27歲的身體裏,而是回到了17歲。就像我媽媽還是病逝了,可那個男人也沒有跟小三糾纏在一起。

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穆幕。她禮貌,但疏離,總跟人維持着一段适度的距離。倒是跟當初那個,拿着高跟鞋追小偷的女人那股兇勁非常像。

不會真是她吧?

算了。我就當好她的師兄,護着她,平時幫忙提點東西,幫着趕走她身邊那些別有所圖的人。特別是那個周城斌,都不同學校了,還經常在她身邊蹦跶,沒看到死木頭臉都黑了嗎?

對了,她不許我叫她“醜八怪”,否則好走不送了,脾氣都懶得發作。

還有,那個叫陳亦陽的,那天據說肇事司機想逃,是去完菜市場的他追了出來,攔住了,記住了車牌號,報警和叫了救護車。

傳說中的“救命恩人”,死木頭對她感激涕零,要不是我從中作梗,她就要以身相許了。拜托,看到車來了,明明第一時間沖上來的是我,明明救她的人是我,陪在她身邊的也是我,她瞎眼了吧。

我問過她想考哪一所大學。

她想了想,告訴我XX大學,不遠不近,平時也能回家裏看看。

死木頭曾經說過她經常一個人,自由自在,其實她最怕一個人,最怕孤單。那我想着,我陪你好了。先去那裏等你。

我努力地學,努力地複習。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那個男人激動得哭了出來。當天,他帶着我去掃墓,跪在我媽墓前,也一直哭。突然,覺得他也沒那麽可惡,可是原諒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等了2年,又等了快4年。天底下,也只有我會對她有那麽強的耐心了吧?

我想着,要不等死木頭高考完了,我就去表白好了。她這麽糟糕,也只有我不嫌棄了。可是,一站到她跟前,我看到她眼裏的防備,我就說不出來。

我想我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注意她那麽多年。可是,我喜歡的好像又不是她。這也是穆幕,只是這不是會對我敞開心扉的穆幕,不是會傻傻地想着如何對其他人好的穆幕。

我想着,再等等吧。是她的,終究是她的,她總會回來的。而是我的,我等得起,也不會讓人跟我搶。

我就暫時做好一個師兄的角色好了。等着小師妹來,等着小師妹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二(上)

大學的社團活動很豐富,加上穆幕一下子報了3個,東家忙完忙西家,甚至周末也不得空,跑去當志願者了。

喬大噴火龍很郁悶,有個女朋友卻跟宿舍裏蹲的那幾只單身漢沒什麽差別。比穆幕大一屆的他,雖說沒參加什麽社團,但課業更加繁重。本想等着穆幕自己來找他的,結果現在除了偶爾在電話裏哼唧兩聲外,什麽都做不了。

然而,好不容易磨叽到穆幕主動來找他,喬唯翌心裏頭反而咯噔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那個……我暑假不跟你一起回去了。”穆幕有點心虛,看都不敢看他,一直低着頭。

“車票都買好了,你想幹嘛?”喬唯翌雙手插在褲帶裏,向她逼近,語氣越來越兇。

鴕鳥穆幕一直後退,“碰”一聲就撞牆上去了。

“我報了名去支教,暑假要去一個多月。”穆幕捂着腦袋,一副“我錯了,你随意”的良好認罪态度。

喬唯翌氣炸了,反而笑了出來,雙手抽離了褲袋,撐在牆壁上,把她困在裏頭。

“什麽時候做的決定?要到快放假才告訴我?”最後三個字,他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穆幕理虧,一句都不敢反駁。去支教這事自然是學期中前就定下來的。她告訴了爸媽,甚至告訴了萬娜,卻是直到喬唯翌打電話向她确認回家車票時,才想起沒告訴他。

“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兩人貼得很近,她幾乎整個人都貼在喬唯翌懷裏,呼出的熱氣又彈到自己臉上。又熱又燥,穆幕站立不安,想後退,但已經緊貼着牆,沒有退路。

“你沒當過我是你的男朋友吧。”喬唯翌看着她那副極力想拉開距離的樣子,撤了手,再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穆幕在他走後,仍低着頭,回宿舍的路上整個人都有點飄忽。

“失戀了?”正在疊衣服的室友随口問道。

“估計快了。”穆幕爬上了床,用棉被蓋上了頭臉,悶氣說。

她總是無法把叮叮和喬唯翌分得清,她忘了喬唯翌不再是只陪在她身邊絮絮叨叨的叮大爺。

無論是她,還是他,都是感情的初學者。可她無疑是最糟糕的,糟糕透了。

穆幕鼻子有點酸,捂着被子,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們不同專業,平時也是各忙各的,見面的機會本來就少,還要吵架、冷戰。也許這次真的完了,換作是她的話,早就受夠這樣的自己了。

****

穆幕參加的是校外公益組織,比較嚴格。下鄉前要參加一系列的培訓,以保證下鄉的質量。

第一次培訓就在本周末,穆幕有點不在狀态,早上起晚了,早餐都來不及吃,就拎起包往外趕。

好不容易趕到了會場,穆幕拿出了手機查看時間。

8點15分,提前了15分鐘。

她松了口氣,抹了把汗,向簽到處走去。

一停下來,肚子就開始餓。想到離午飯還有4個小時,精神就更加郁郁不振。

寫完了最後一筆,剛想把筆放下的時候,就被人從她上頭抽了出來。

讨厭的身高優勢。

穆幕鼓了一腮幫子的氣,正想回頭,卻被人壓住了。她後頭的人,貼着她的背,直接俯下來,呼吸正好噴好她的脖子上,熱熱的,癢癢的。

他左手撐在桌子上,右手握筆,尋到了自己的名字後,用漂亮的楷體字寫上“喬唯翌”三個字。

冷戰了兩個星期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鼓者那一肚子的氣,一下子就洩了。穆幕有點不知所措。

“我也報名了,不行嗎?”喬唯翌丢下筆,哼了一聲,雙手用力一撐,站直了就往入口走。

她還沒問呢。此地無銀三百兩,噗。

穆幕笑了出來,突然覺得先前所有的煩惱和郁悶都煙消雲散,整個世界陽光明媚。

“喬唯翌!”她立刻追了上去,想挽住了他的手臂。

但喬大爺不給面子,嫌棄地甩開了。

穆幕見狀,再撲,從背後抱住了他,死活不放手。

“知不知羞恥?大街上就敢抱着人不撒手!”喬唯翌語氣很兇,眉挑着,嘴角卻勾了起來,手作勢要把穆幕扒下來。

“你是我男朋友,不能抱嗎?”穆幕額頭抵在他背上,雙手收得更緊。

“你還當我是你男朋友?”喬唯翌鼻孔出氣,又哼了一聲。這次手上用上了力,一下子就把穆幕揪了下來,大步走進了會場。

這人果然還在生氣。還以為他能出現在這裏就已經消氣了。

穆幕摸了摸鼻子,剛才旁邊有不少人在瞄着他們。臉有點燙,她也快步進了會場。

場內人有點多,喬唯翌也沒有等她,更不知道坐到哪裏去。眼見培訓會準備開始了,穆幕只能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

一開始還挺精神,漸漸地,沒吃早餐的後遺症就出來了。下巴擱在手背上,她有氣無力地看了下時間,9點半,才過去了一個小時。

場上在介紹下鄉特色課程的組成,需要記筆記的地方還是挺多的。她就撐着臉頰,想靠這個分散一下注意力,結果越記越餓。

突然,後背被人拍了拍,穆幕回過頭來,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女生。

“給你的。”她遞了兩個包子和一盒牛奶過來,看着穆幕有點傻了的樣子,指了指自己右後方的邊角位,說,“那個男生給你的。是你男朋友吧?”

穆幕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喬唯翌左手托腮專注地看着大屏幕,目不斜視,右手轉着筆,一副心無旁骛的樣子。

“是我男朋友。”忍不住笑了,她接過了早餐,小心地拆開來,一點一點地啃。現在天氣熱,包子還有點餘溫,該不會是現賣的吧?

這次培訓在公園中心的青年集訓營,買早餐并不方便,自然也好吃不到哪裏去。可穆幕就是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早餐。

中場休息時,穆幕立刻拎上自己的東西,狗腿地跑到喬唯翌給這只口是心非的大狗狗順毛。

好不容易把這大爺給哄好了,結果他沒過多久又炸毛了。

因為組織從教學質量和形象引導方面,是禁止下鄉期間談戀愛的,而且一般認識的人都會被拆開到不同的義教點。

第一次培訓時,他們倆在門口鬧的那一回,不少人都看見了,加之他們平時也沒掩飾,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一對的,自然就把他們分到不同的點,而且還是隔得最遠的兩個。

“我不去了。”喬大爺火了,“那麽多規矩,又占時間又要自己貼錢,有什麽意思?”

“沒人逼你去。”穆幕看着他。

她是本校的負責人,本來想問他“作業”為什麽還沒交的,結果對方插着口袋,一臉不耐煩地這麽回應。

“你不想去就別去好了。”穆幕告訴自己別生氣,每個人下鄉的目的都會有不同,不一定是什麽很高尚的理由,甚至有些只是在城市呆久了,想去鄉村體驗生活。可是能通過面試,而且一個多月培訓都能堅持下來的人,都有下鄉的資格。

“你生氣了?”意識到對方的語氣有點沖,喬唯翌靠過去,小心地問。做了叮叮那幾年,他敢說自己對穆幕的了解,甚至比她自己還多。

“沒有。”穆幕搖頭,“你不去就不去,反正我要去。”

之前沒想過要告訴喬唯翌,是因為她覺得他是不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勉強沒幸福。

“你這人……”喬唯翌想拉住她,可穆幕迅速甩開他的手,跑上了宿舍。

平時見面的機會本來就不多,他不過就想讓她哄一下他而已。怎麽就成這樣了?

這種女朋友,別扭得讓人揪心。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二(下)

團隊宣傳時,負責人特意跟他們強調——他們下鄉是“義教”,而不是“支教”。

談“支教”,總像是強的一方去“支援”相對弱的一方。他們更期待的是朋輩關系,地位平等的相處,共同成長。

下鄉的一個月,20個人的團隊在封閉的山村環境裏不僅要自己招生宣傳,開展夏令營活動,還要把自己和一群熊孩子照料好。對于大一到研究生不等的他們來說,都是很大的挑戰。

第一個星期是磨合期,各種各樣的碰撞、摩擦,讓團隊關系十分緊張。不少人都因為壓力太大,哭了出來。

穆幕也不例外。她雖然不是隊長,但是其中一個班的班主任,負責起一個班的孩子的全部問題,還有科任老師的相處。若不是輪到自己燒菜做飯,其餘時間基本上都呆在了班級裏,連辦公室也很少去。

她帶的是小班,裏頭的孩子最大也是五年級,雖然避免了各種青春期問題,但是他們一瘋起來就特別鬧騰,而且總愛逃課,上午上課上到無聊了,下午就不來的,甚至有特別皮的,上着上着課就跑了。

孩子來參加夏令營是給家長簽了安全保證書的。但大多數熊孩子都愛打着去學校的挂子,自個兒跑去玩,而家長又會以為他們好端端地呆在學校。為了避免這個現象,他們團隊管得很嚴格,壓在班主任身上的擔子自然更重。

“你們要去哪裏?”

平常不是她的課,穆幕也會到班裏站着,幫忙維持紀律。今天剛一站定,她就看到小胖子帶着他的兩個小夥伴跑了出來。

這裏是在山頂上,山洞多,水多,可糧食不多,孩子們大多數黑黑瘦瘦的,偏偏她班裏頭就有一只白白胖胖的。別以為胖子運動不好,那是城市裏的,山裏頭的胖子是百裏挑一的存在,浪裏白條,泥窪地裏的劉翔。

這不?一下子就沒影了。

穆幕邊喊邊追,一直跑出了校門口,氣喘籲籲。拐過門口的小賣部時,她停了一下,只見小胖子的兩只小夥伴一人咬着一包辣條,開開心心地在椅子上蕩着小腳。

“你們跑出來買零食了?”穆幕催促着他們先回教室,“小胖子呢?”唯獨小胖子不在。

兩只小萌娃扔掉了包裝紙,指了指不遠處的土房,然後依着穆幕的意思慢悠悠地蕩回去。

“木頭姐姐!”

穆幕往那處一看,只見小胖子探出了頭,喊了下她後,“哈哈”兩聲,跑了。

“你別亂跑!”目送着小萌娃回到課室後,穆幕馬不停蹄地往小土屋跑去。

剛跑到牆後,不見影兒,又一聲“木頭姐姐”響了起來,原來小胖子跑到前屋去了。

“我一定能捉到你!”穆幕立刻追了上去,但還是不見影兒,聲音也沒了。

看着旁邊的矮牆處,有個小菜園。她試着往那處走去。剛靠近,就發現小胖子蹲在牆根,見了她後,“啊”一聲尖叫,立刻竄了,往籬笆下鑽去。

心累,根本逮不到。就算她弟沒那麽胖,估計也跑不贏這小胖子。

穆幕追着他,繞着這屋子跑了好幾圈,精疲力竭地坐在了屋前。

看了下手機,她不停地跑了有大半個小時,腦子都有點缺氧,但是胖子影都丢了。

她脾氣怪,跟團隊裏的人處得不算好,現在連班裏的事都管不好。這下鄉義教,比她想象中要難得多了,感覺就算自己能像孫悟空那樣拔幾根猴毛吹出幾個分|身也不夠用。

愣愣地看着最近的那通通話記錄。她想打給喬唯翌,想跟對方訴苦,想跟他說自己有多難過。

可是記錄是兩個多星期前。她跟他自從上次意見不合吵架了以後,就沒聯系過。喬唯翌最終還是下鄉了。可她落不下這臉,總感覺自己跟他抱怨的話,他一定會嘲笑她“你說你一定要去,遇到點問題就像落水狗一樣”之類的。她才不要。

重新把手機放回褲袋裏,穆幕給自己打了氣,決定先回課室裏照看着,不能為了一個孩子,就無視了其他人。至于那只小胖子,放學後,她就殺到他家去家訪。

她就不信逮不到他。劉備三顧茅廬請出了諸葛亮,她就跑去小胖子家。今天去了,找不到人,她周五再去,周末集體家訪回來,也可以順路去。班裏一個都不能少。

本來是這麽打算的,穆幕都計劃好了。只是她周末和團隊裏的其他人一起坐車去遠一點的孩子家家訪回來後,看到一個意外來客。

“喬唯翌?”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怎麽可能想一個人了,他就會立刻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不是叮叮系統,而是喬唯翌,她正兒八經的男朋友。

“傻愣着幹嘛?還不過來。”逆着光,喬唯翌就在原地站着,看不清表情,但是右手插在褲袋裏,肩上挎着背包,左手幫提着,一定是拽拽的。

培訓時雖然有百來號人,不可能認得全,但少部分總是可以的。在場有幾個認得他的,咬着耳朵傳了開來,紛紛拍了拍穆幕的肩,友好地給他們讓出了場地。

下鄉時說了不許談戀愛,是怕給孩子帶來壞的榜樣。但是現在周末放假,孩子不在,人家又早在一起了,總不能棒打鴛鴦吧。

“你怎麽來了?”穆幕有點別扭地慢慢挪了過去。山裏交通不便,想買點東西,都要做半個多小時的三角機車,更別說喬唯翌所在的點還隔了挺遠的。

“剛到的,做了一天的車了。結果來到了學校,門都是鎖着的。”喬唯翌把包拎到了她面前,說,“累死了,還不快點過來幫忙拿東西。”

“哦。”穆幕不情不願地接過了包,內心直吐槽。男朋友突然跑過來,不都是給驚喜的,最起碼見面也來個擁抱吧。結果他倒好,一副“他來了,她就該感恩戴德”的樣子,還第一時間要她拿行李。

“裏面裝了零食和燒鴨,你不要了嗎?”喬唯翌挑挑眉,作勢要把包拿回來。

“要要要,喬大爺,你太好了,我好崇拜你!”穆幕立刻變臉,抱着包不放了,笑得開開心心。

他們這是民間公益組織,沒有政府補貼的,下鄉的費用當然是自費的,還要負責起孩子的夥食,吃的當然不可能好到哪裏去。有燒鴨,今晚能加菜,吃得一臉菜色的二十幾人肯定會紅了眼。

“真是的,一只燒鴨都比我重要。”喬唯翌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張開了手臂,“來,過來抱抱。”

穆幕立刻蹦了過去。擁抱耶,好開心。

“你傻啊,把包放下!你再這樣,我直接把它扔河裏!”喬唯翌火了。

“你重要,你很重要。”穆幕雙手回抱着他,埋在他懷裏蹭了蹭。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能放松下來,她知道,這是一個會跟她吵架、總是嫌棄她,卻是可以包容她的人。

兩輩子了,她一直在想,卻從未想過真的能遇上這樣的一個人。他不需要樣樣都比自己好,他不需要完美、好脾氣,他是喬唯翌,她的噴火龍,她的叮叮,她的喬大爺。

“我好想你。”好喜歡你。

如果命運周轉反複,漂泊不定,只是為了能遇上這樣的一個人,也值了。

“喂,我知道你感動,但是你也用不着哭吧。”喬唯翌僵着手想把她從懷裏扒出來,“是不是受欺負了,受委屈了?”畢竟她之前跟他相處,總是別別扭扭的,有話不會直說,藏着掖着,總讓他玩猜猜看。

“不委屈。你在,我就不委屈。”穆幕吸了吸鼻子,把淚都蹭在喬唯翌的衣服上。同樣的,她自己也要堅強,感情是雙方的,不能讓對方一頭熱或者獨自承擔重量。

“你這……”喬唯翌皺起了眉頭,還沒說完,就被穆幕打斷了。

“走!我帶你進行這裏的特色活動——逮胖子!”

小河某處掀起了一道水花,一只白胖子露出頭來,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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