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談若宇
談傾最後還是沒有機會知道王婆婆塞進她懷裏的那包東西究竟是什麽,也沒有機會去見識怎麽刨地瓜、撿蘑菇和釣龍蝦,因為此刻的她正在飛往臨城的飛機上。
若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宋思遠她唯一還牽挂的人就只有一個,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尴尬的身份卻不妨礙他們建立深厚的姐弟情。
其實最初知道這個僅小她七歲的弟弟時,她的心情是複雜的,因為小五歲這個年齡推算回去,她的父母還沒有離婚,毫無疑問這個弟弟是父親出軌的最佳證據。
心态發生變化是在她為母親遷墓而去美國的那一年。
雖然當時的她答應父親在家裏住,但是她每次出現都避開家裏的人,不是什麽軟弱,只是純粹的不願見到那些不相幹的人,‘不相幹的人’五個字亦是母親離世時對她說的。
談若宇第一次引起她的注意是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午夜,因為宋思遠的提議她的心情異常煩躁,再加上這樣的鬼天氣她沒有絲毫睡意,于是起身打開電腦碼字,碼字專門用的軟件裏有一個功能是放大鍵盤敲擊聲音,每次碼字她都習慣點開這個功能,當聽到傳來敲擊鍵盤聲音的節奏越來越快時,心裏就會異常興奮然後刺激腦中的靈感。
然而就在她完全沉醉在虛構的故事情節中時,房間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父親與繼母前兩天去了外地,家裏的阿姨也被她放假回去了,也就意味着這棟別墅裏此時只有她一個人,所以當她拿着一顆防輻射的仙人球砸在美麗少年頭上時有多震驚。
血液從額頭處緩緩流出,卻絲毫沒有影響少年的美感,只是那發白的嘴唇與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衣服使少年弱不禁風。
少年沒有管門後傻愣着的談傾,直接捂着額頭進入房間,在梳妝鏡前抽了幾張紙,胡亂的對着鏡子将臉頰上的血跡擦掉,再将就用那點紙捂住額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然後來到她的床前看着那床上正在運行的筆記本無語的說到:“剛才那噼裏啪啦的聲音是你在用電腦呀?”
此時談傾已經回過神來,她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眼裏全是被人打擾的不悅,她說:“這間房間目前為止是我在使用,我在房間裏幹什麽好像不用跟你彙報吧!小少爺!”
正當她說完窗外一道亮光閃過,緊接着震耳的雷聲傳來,因此當她吐出小少爺三個字時,原本昏暗的房間因為這道光讓她将少年眼裏的尴尬完全收入眼底。
少年用空出的那只手撓撓頭,眼睛始終不敢停在談傾身上,他盯着地板上的某個點,不安的說:“你……你怎麽知道?”
他的問題不是沒有道理,雖然他們兩個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卻從沒有見過面,其次,父親對這人保護得很好,外界沒有一張關于他的照片流出。想到這裏談傾勾勾唇,能出現在這裏而且還與那人有着一模一樣的一雙丹鳳眼,那麽他的身份還用得着猜嗎?
談若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談若宇并沒有因為談傾眼裏的冷嘲而生氣,反而嬉笑着轉身直接将床上的筆記本關機,同時嘴裏還念叨着:“雷雨季節還使用電腦,你還真是不怕招來雷劈。”
一套動作做下來流暢自然,以至于談傾反應過來之時,原本還在工作的電腦已經直接黑暗,她還沒有保存的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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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了什……嘭!”急切沖過來的她沒有注意到剛才談若宇走過的地方已經滴了一灘灘水漬,所以這樣的後果就是,她以狗爬的姿勢摔倒在談若宇的面前。
從小接受良好禮儀教育的她,對自己的言談舉止有着很高的要求,所以這絕對是她最記憶中最狼狽的一次。
屋漏偏逢連陰雨,摔倒的同時還一不小心把腳給崴了,又因為下着暴雨家庭醫生趕不過來,只能靠着電話指揮毫無經驗的談若宇幫她上藥,她成了談若宇手下的第一只小白鼠。
之後的幾天原本該在學校上課的談若宇幹脆将之前回來時請的假無限延期,然後化身成一張狗皮膏藥牢牢的粘在談傾的身上,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談傾才知道,他那天之所以會回來,完全是因為不放心她,雖然他知道談傾不是幾歲的小孩,不會怕打雷,但他就是放不下心來硬要回來看一下,出租車司機送到小區他門口不願進來,他只好從小區門口一路狂奔回家,這就是他為什麽會全身濕漉漉的原因。
然而當他小心翼翼的摸索到談傾門口,不知道談傾睡着沒有就豎起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當聽到裏面傳來奇怪的聲響時,他顧不得談傾有沒有睡着大力的敲着門,于是便有之前的一幕。
那個時候對這個殷勤的弟弟她只有一個印象那就是難纏而且是無臉皮的那種難纏,最終改觀的是答應宋思遠求婚的這個事情上,談傾第一次知道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十幾歲小男生也可以爆發出驚人的膽氣和毅力。
那也是談傾第一次見到宋思遠挨打,雖然談若宇身上的傷更多,但能傷到傳說中令黑手組織老大都甘拜下風的宋思遠,這足足讓人震撼。
被談父拎回家的他開始絕食,他知道是談父故意讓談傾去接觸宋思遠的,這場婚姻肯定不是出于真愛。
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小少爺竟然開始絕食,大家私下裏打賭他肯定堅持不了兩天,但在一邊旁觀的談傾卻不認同,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雖然沒有去刻意的了解這個弟弟,但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不習慣承人情的談傾在夜裏端着一碗香噴噴的面條,推門進入他的房間,說已經說得很清楚,她是自願嫁給宋思遠,她不需要他這種無畏的幫助。
他卻将一張不知道通過什麽手段得來的談父簽過字的遷墓同意書交到她的手上,并告訴她談家的公司該由他談若宇來守護,而不是靠早已脫離談家的她來犧牲。
說不震撼那是假的,但是經歷過父母親的事情後,她本來就寡淡的情感更是少得微乎其微,反正該說的她已經說了,他要怎麽樣是他的事,談傾沒有拿走那份同意書,她要的她自己會想辦法得到。
只是她沒想到他真的絕食下去,直到昏倒在房間被打掃衛生的阿姨發現然後送進醫院,而那天她正好與宋思遠領完證。
接到繼母電話趕來醫院,談若宇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三個字,對不起!
談傾知道他是在責怪他自己沒早點發現,那樣他就能提前絕食,父親就不會逼她去接近宋思遠。
這本就不是他的錯,卻故意要攬在自己身上,談傾也意識到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真的相對她好。
談傾一向不懂得怎樣表達內心的情感,于是便用實際行動表明她的态度,一有時間便去醫院陪着談若宇,哪怕只是陪着他看看電視,談若宇也樂壞了。
這這段時間裏談傾重新認識了這個弟弟,他精靈搞怪活潑開朗,而且在學校的成績非常好,身上完全沒有富二代影子……
想到這裏談傾閉上眼睛,當從簫瑾手機上接到父親電話時,她很吃驚,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聯系的理由,但是當電話那頭換了一個人說話時,這份吃驚換成了害怕,因為那道聲音非常的虛弱,說完一句話要喘好幾口氣,明明是個比她還小的人,這聲音聽起來卻像生命垂危的老人。
談傾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醫院,但她知道她此刻必須馬上趕到他身邊。
“小姐,你還好嗎?需要我扶着你起來走幾步嗎?”甜美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談傾睜開眼睛禮貌的笑了笑,拒絕了空姐的幫助,從成都到臨城的飛行時間只有兩個半小時,她還坐得住不用起來活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節奏被我拉太慢了,所以果斷掐斷這段行程,留着他們帶着小包子再重游故地。
PS:科普一下最後提到的空姐說出那句話的原因,孕婦坐飛機要提前告知航空負責人員,然而航空負責人員會對孕婦進行适當的調整幫助等,具體到不同月份有不同的規定,我就不詳細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