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長大
幔帳被丫鬟青菱掀開，柔聲的喚着：“公主，青煙郡主已經等在門外了。”
錦緞綢被裏鑽出個腦袋，眼睛還沒睜開，精致的臉蛋早就沒有了幼兒時期的嬰兒肥，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這麽早啊？”
“太後娘娘懿旨，差您和青煙郡主到上京北處的齊淩峰灤平寺上香祈福，那裏路途遙遠，可不就要這麽早啓程不是。”青菱一邊幫趙長依穿衣服，一邊解釋着。
說話間，杜若推門進來，帶着丫鬟仆人準備讓公主洗漱。她今年已經二十有五，五年前得開元公主恩典，嫁給了景王府的二管事，後來一直在康景公主趙長依的房裏當管事嬷嬷。
杜若見康景公主醒了，笑着道：“青煙郡主已經等不及了，公主是否讓她進來？”
趙長依翻了個白眼：“她今天怎麽這麽乖，沒有直接闖進來？”平日裏的沈青煙可不管趙長依醒了沒有，都是直接闖進來的。
杜若幫她绾發髻，笑道：“今日，護送公主和青煙郡主的人是護城将軍秦煜，青煙郡主自然要守些規矩的。”
“原來是秦煜啊！”抹了胭脂之後，趙長依長嘆了一口氣。
秦煜此人，年少有為，算是上京中少有的青年才俊。比起無權勢的宗親王爺，更是衆多名門閨秀願意嫁為正妻的人。如今，青煙已經及笄，議親一事早就已經提上了日程。雖然景王沈無量一直倡導“未滿十八周歲的都是未成年不能成親”、“男女平等自由戀愛”，但皇太後皇上乃至景王妃，也就是趙長依的母親開元公主都已經開始為青煙物色人選了。
可是，沈青煙卻不知什麽時候喜歡上了秦煜。
在沈無量看來，自己女兒喜歡上誰都沒什麽，只要兩情相悅就行。他是個不愁吃不愁穿的王爺，自然不需要女婿家多富貴，雖然現在這個架空朝代封了郡主公主的，沒有封邑，但卻有固定的月俸，也是不小的一筆收入。
在別人看來就不是這樣了，沈青煙雖然不是公主，只是個郡主，但也是皇家血脈，是要招郡馬的。郡馬雖榮耀不及驸馬，但也受着歷朝歷代皇權不外落的限制，不能掌權入仕，自然議親可選擇的餘地非常小。
沈青煙進屋時，表情并不愉快。趙長依不解：“聽說今日是秦煜護送我們，你怎麽還悶悶不樂的？”
不悅的某人擺擺手，恨恨道：“秦煜送我們是不假，可是你知道跟我們同去的是誰嗎？”
“誰？”
“皇室宗親吳王鄧恪。”封國有異姓王，吳王鄧恪主上就是其中之一。宗親王室空有名號卻無實權，到了吳王鄧恪這一代，也是個名望頗佳的閑散王爺。
“哦，原來是太後有意定下的郡馬爺啊！”
沈青煙頓時急了：“別胡說。”
十二歲女子就要避守閨房，不得不得見外男。但沈無量是從現代穿到這個陌生的王朝的，對于兩個女兒在這方面并不限制。尤其兩個女兒一個是皇室郡主，一個是鄰國公主，自然也沒有敢當面質疑的聲音，所以趙長依和沈青煙的性子，照比一般的名門閨秀，顯得就過于活潑了。深得沈無量親傳的沈青煙尤為更甚，對于自由戀愛的向往，對于自主婚姻的渴望，她想跳出這種枷鎖，想要一份屬于自己的愛情，秦煜很合她的心意。只是，他以男女授受不親，從來都是避而遠之。
一想到自己的處境，沈青煙苦惱不已。這場單方的暗戀阻力重重啊！
“吳王鄧恪我曾在太後宮中遇見過一次，彬彬有禮，一表人才，青煙姐姐為何不喜？”
“你既然覺得他好，不如求了太後賜婚吧！你只比我小三個月，我已臨近及笄議親了，你又能躲到何時呢？”
趙長依摸着頭上的簪花，望着銅鏡中的影子有些出神，許久之後才緩緩道：“我心以死。”
“哼，別拿那些亂七八糟的借口搪塞。那時候不過五歲的小丫頭片子，哪裏算的上是愛情。他是死是活與你皆無關。”他，指的是至今下落不明的謝衡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瑞國呈帝親下聖旨為他立了衣冠冢，葬入謝家祖墳。
“我指的不是他，”趙長依站了起來，身姿挺拔，亭亭玉立：“我是瑞國的康景公主，我的婚姻是瑞國皇權的籌碼，哪裏能輪到我做主？”
沈青煙不服：“我爹也是你爹，你也是我們封國的郡主，雖然能挑的門戶有限，怎麽就不能自己選夫君呢！那個瑞國皇帝要是不滿，就讓禮哥哥上奏皇伯父，開戰！”
“戰争哪是說開就開的？何況開戰之後，受苦的是黎明百姓，流離失所，颠沛流離，這是鎮國将軍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我倒是希望謝衡之還活着，婚約還可奏效。”趙長依說的無所謂，其實，十年過去了，她已經記不得謝衡之的樣子，唯獨記得他鼻梁上還沒有愈合的那道淺淺的疤痕。
剛出院門，竟然看見了九歲的雙胞胎弟弟之一站在院門口等着，那衣着打扮，顯然是要跟她們一起去。
沈青煙和趙長依兩兩對視，眼神交流互相問：“聽說要帶他們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一看見兩位姐姐出來了，人精般的孩子立即上前行禮，剛要說話，就被沈青煙打斷了：“你先別說話，讓我猜猜你是誰？”随後轉頭問身後跟着的丫鬟婆子：“你們說這位是沈五爺還是沈六爺？”
一時間丫鬟婆子衆說紛纭，竟然無法統一答案。
景王府的沈五爺和沈六爺是景王繼妃開元公主生下的一對雙胞胎，如今已經九歲，正是機靈淘氣的時候。兩個人相互模仿，故意混淆自己，讓人分不清誰是誰，擾亂大家們的視線，每一次都會被認錯，防不勝防！沈青煙已經吃虧了幾回，現在每次見到這堆雙胞胎弟弟，都要衆人先幫她确認一番。
跟在旁側的趙長依捂着嘴笑出了聲，直言道：“你是沈淘寶！”
“長依姐姐猜對了！”沈淘寶嘿嘿賠笑：“求二位好姐姐行行好帶弟弟一起去，弟弟實在是不能在家裏呆着了。”
沈無量當年和開元公主程雲卿大婚的時候，曾經開玩笑要把家裏的孩子湊成足球隊沖出亞洲。這個開元公主是個好生養的，第一年就給沈無量添了兩個雙胞胎大兒子。沈無量高興的一時間想不起要取什麽名字，他是搞IT出身的，首先想到的是互聯網、C++等與電腦相關的，結果被程雲卿全盤否定，最後他一拍大腿，大喝一聲：“就這麽定了，沈淘寶，沈天貓。”
程雲卿：“……”
後來第二年，程雲卿又生下一個兒子，沈無量起名為“沈京東”。隔了兩年，二人又添一子起名為“沈易購”。如今，程雲卿又有了身孕，懷胎七月，有經驗的穩婆道：“王妃這胎，一定又是個帶把的。”
成親十年，先後有了五個孩子，沈無量和程雲卿确實是高産夫婦，連當今封國皇帝都羨慕不已：“皇弟子嗣豐厚，皇兄我卻只有沈扶禮一子，別說其他兒子了，連個公主都沒有，哎……”愁眉苦臉，真是憂心。
沈無量其實特想給皇帝哥哥普及一下女性的安全期和排卵期的問題，後來想了想，又閉了嘴。皇宮裏孩子少，除了安全期的問題，就是皇帝娶了太多小老婆的原因了。孩子少就是那些小老婆勾心鬥角博弈出的結果，而且後者是根本原因。要想解決根本原因，就要解決根本問題，即皇帝不要娶那麽多小老婆。可是，他這位皇帝哥哥，雖然是個明君，但在美色面前卻是個糊塗的，甚至把太子儲君未過門的媳婦兒都帶上了龍床。
他沒有閑工夫去操心皇帝哥哥的事情，一直喜氣洋洋的照顧愛妻，連程雲卿肚子裏這個名字都起好了，就叫“沈當當”，來年再跟程雲卿懷一個，起個四個字的洋名字“沈亞馬遜”，哈哈哈，想起來就人生恣意啊！
沈淘寶一副溜須拍的樣子，求着二位姐姐帶他一起去。本就是祈福的，多帶一個也不算是大事，沈青煙和趙長依并不為難，但沈青煙卻苦惱了半天，追問趙長依：“沈淘寶和沈天貓，你究竟是怎麽區分的？為什麽次次都能猜準？”
趙長依瞧她：“你真想知道？”
“嗯！”沈青煙大大的點了一下頭。
趙長依卻笑：“其實很簡單。沈淘寶的鼻子尖上有一處細微可見的小痣。”
“怎麽可能？這麽多年我怎麽沒發現呢？”
“不是你沒發現，而是他每一次都會可以用粉掩掉。”
“哦？那你怎麽知道的？”
“鼻尖過白，帶着幽幽香氣，不是身上香囊散發的，而是從面頰而來。”趙長依解釋的細致，沈青煙卻覺得驚恐：“你鼻子屬狗的？”
趙長依“噗嗤”一樂：“唬你的，但是沈淘寶的鼻尖确實要比沈天貓的鼻尖略白一些，不信，你下次可以對比一下。”
“這兩個鬼東西！”沈青煙憤憤不平，但言語間卻帶着寵愛，她一向是個沒耐心的，但在這對雙胞胎面前，卻實打實的是個好姐姐。
一行人剛出了正門，邊見景王府馬車旁側一人披着月白色的披風，玉樹臨風的騎在高頭大馬上，沖着趙長依溫柔一笑。
沈淘寶一見來人，頓時樂了：“太子哥哥，你怎麽也來了？你也要一起去？”
“辦公差，正巧順路，就等了你的二位姐姐一同趕路。”這位太子正是當年帶着趙長依騎馬的沈扶禮，此刻他正神色溫柔的看着躲在鬥篷裏的趙長依。
趙長依心中吐槽：一個二十有五的大齡未婚男青年，對着她這個未及笄的小姑娘，笑的那麽陽光燦爛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