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醒唐朝神龍年

林靜宜在一陣陣輕微的颠簸中醒來,發現自己被人橫抱在懷裏,但她沒有動,又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是覺得渾身冰冷,疲憊不堪。她很自然地雙手環上抱她的人的脖子,希望能更溫暖些,鼻尖裏嗅到這個人的體味,心裏升起一種安心的感覺,突然,她猛地一驚,心想:“這不是高冉嗎?我不是去臺灣了嗎?”她掙紮了一下,抱她的人即刻把她放下,她面前出現一張陌生的面孔:這是一個大約二十六七歲的男人的臉,粗狂的眉毛下,一雙攝人魂魄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面部線條明朗,和她的高冉一樣英俊得讓她難忘。林靜宜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但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發覺自己已經不是那個現代社會中的女學生,而是一個古代女子。因為她身上穿的可不是白襯衣、牛仔褲而是一件淺紅的短袖對襟上衣和白色衫裙。

“我,我怎麽了?”

“這得問你,要不是我看到你在亭子邊的池水裏掙紮?你可能就...”這位英俊的可人說話了,嗓音很有磁性,但林靜宜不敢造次,她看他身上的甲胄應該是個古代軍人。

“謝謝你救我,你的衣服也濕透了,真是抱歉!”先感謝總是沒錯的,雖然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哈,我自己的婢女,我怎麽能見死不救。”林靜宜驚詫的眼光在這位将軍臉上轉來轉去,她只聽到了“婢女”二個字就傻掉了,“你竟然敢這麽放肆地看着我!”

“看你怎麽啦,難道不是你把我抱這麽久的嗎?”林靜宜習慣性地反駁,就像她對高冉那樣,得理不讓人,不得理也繞三分。她馬上後悔地低頭抿嘴。“對不起!”

“哈,你是喚靜兒嗎?”他話沒問完,就聽得有人在叫:“靜兒!靜兒!”,她擡頭看,卻見一位中年婦女,挽着高高的發髻,穿着一件圓領窄袖連體長青衣,急匆匆地向她這邊奔來。

“何事?”他突然聲音陰冷起來,不再似剛才那麽溫柔。

“大公子,姻家繪娘差人找靜兒。”顯然,這個人也認得林靜宜。林靜宜只得跟着來人走,她回頭再看時,對方已經轉過身,只留下一眼望不穿的高大背影。

林靜宜後來得知了自己現在的身份,竟然是唐中宗神龍元年(西歷705年)工部侍郎兼右羽林軍大将軍李思沖的婢女,而姻家繪娘就是李思沖亡妻的娘家妹妹盧繪。

林靜宜不想回去睡覺,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夢見最多的是飛機在氣流中劇烈地振動,乘客的低泣聲和祈禱聲,廣播裏的恐慌聲和安慰聲。她之前一直懷疑佛教的前世因果與後世輪回,現在終于還是篤信了自己回到前世的事實,怪不得自己脾氣暴躁,野蠻無理,原來自己前生是個下等人,這讓她一個法學女碩士實在是接受不了。八月底臺灣的天氣應該還是二十七八度吧,臺風會時不時關顧,并夾着愁人的雨,難道我就要這樣興亡看盡,闌幹拍遍,在這裏細數月缺月圓,望穿霭霭暮景嗎?唐中宗只做了五年半的皇帝,李思沖馬上要面臨殺身之禍,如果他真是歷史上那個李思沖怎麽辦?林靜宜坐在環廊上想得出了神,随口誦了那首《雨霖鈴》: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霭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你在思念誰嗎?"是他的聲音,林靜宜突然緊張起來,不自在倒吸一口氣,嘟嘴站起身。

“将軍,我...”

“那是你的詩句嗎?”

“才不是,是柳永的詞。”

“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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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朝人。”

“宋朝?”眼看是自己講錯話,林靜宜想要挽回,岔開話題,“将軍真的是李思沖嗎?”

“你在懷疑什麽?”他語氣突然降溫了,湊近冷凝林靜宜的眼睛,忽然抓起她的手,“誰派你來的?”

林靜宜也怕起他這種突變的态度,結巴地回答,“我,我只是,只是覺得你,你像我認識的人。”她覺得自己手腕的骨頭幾乎要被捏碎了。

“是你何人?”李思沖松開了手,他像頭警惕的獅子,豎着眉毛問道。

“我的愛人!”林靜宜脫口而出,速度快的自己都不敢相信,高冉在她心裏猶如烙上的鐵板畫,清晰且痛楚。

李思沖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卑微的婢女真的和其他人不同,他自上次救她上來後就留意觀察她,她處處小心得體應對,看任何人都好似陌生人,她身上有種自己說不出的氣質,飄忽不定。他上下打量着林靜宜,下巴警覺、冷靜地上揚着。林靜宜極為反感這種仿佛赤身裸體被檢查的感覺,她本能地後退轉身,想要逃開。

李思沖哪裏會放走她,他拉住她的手臂,猛地翻轉,将她拽入自己懷中,兩人如此近的距離,他的呼吸和心跳,還有眼神的溫度,讓林靜宜幾乎不能思考。“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她剛一開口就後悔不已,李思沖咬了一下嘴唇,冷峻優美地劃出一個淺笑。他松開了手,頭也不回,轉身離開,只留林靜宜月影下淚眼婆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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