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意人情深綿長
林靜宜自上次受驚已休息三日有餘,李思沖暗藏深意,也不去看她。林靜宜一邊想主動尋人家去,一邊又怕李思沖笑她,心裏癢得螞蟻亂爬。這天,終于鼓足勇氣,吃過午飯,就去書房乖乖等着,背陰地方坐着,手裏拿本看不懂的兵書,直搖擺着做拂塵用。
門推開,人進來,她騰地跳起來,把書藏在身後,斜着頭看李思沖,李思沖見她在,抿着嘴兒笑,也不說話,就朝她走去,她竟後退躲開,臉已經開始紅了,心跳加速,控制不住臉上笑肌,也給對方一個淺笑。
兩人還是不說話,李思沖不理她,去書桌旁坐下,擺弄小屏風,收拾筆墨紙硯,後又站起身來,整理書架,林靜宜望着他的一舉一動,移不開眼神。
“你拿了本什麽書?還回來。”
“你怎麽曉得我拿你的書。”
“數量我都記得,位置我也記得,快放置好。不然,我來拿!”
“不用不用!我馬上放回去。”林靜宜這種想靠近又羞澀的樣子,自己都覺得好笑。
“你離書架遠些,我就放回去,”是不是每個談戀愛的人都會變成白癡,做傻啦吧唧的事,說無聊至極的話,即便這樣,深入其中的人還是甜蜜得不能自已。
李思沖挪開步子,真的聽話。
“你這都什麽書啊,都看不懂,什麽《六軍鏡》、《衛公兵法輯本》、《太公六韬》、《吳子》、《孟德新書》、《李衛公問對》,”她把書歸位後,又指着別的書一本本看,一本本念。忽然,不顯眼處的一小開本橙皮小書引起她的注意,她用力才抽出來,看去念叨着:“這是什麽?小巧可愛的,《洞玄子》。”
聞她此言,一向儒雅風度的李思沖變了臉色,沖将過去試圖奪過來,“不可,這是極重要兵書,不能随意與人看!”李思沖因左肩膀受傷,不可過度用力也擡不起左臂,只得用右手去搶,
林靜宜見他本翩翩卻失色,定要看個究竟,轉身背對着他,把書直直推向前方,急速翻開便讀:“洞玄子曰:夫天地萬物,唯人最貴。人之所上,莫過房欲。”剛讀了兩句,嘎然止聲,臉上紅的能出血,連忙塞回書架上,李思沖翻過她來,似笑非笑,“再讀讀,我聽聽。”
“你,你,你不是說這是兵書嗎?我只聽過什麽《□□》的,還真不曉得這本也是......”李思沖沒等她把話說完,單手把林靜宜抱上書桌,他繼續戲弄到:“你不曾為人婦,怎知那些都是什麽書?”
“我當然不知道,我只是聽人說起過罷了,放我下去。”
“知道我方才為什麽整理書桌,便為了與你上課。你不讀,我且教你知道這後面都寫了什麽。”
林靜宜聽此,已無力回話。兩人四目交接,對視了六、七秒,見李思沖只是嘴上說,并未實際行動,林靜宜直咬嘴唇,“你還真是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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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沖越發不理她,笑而搖頭,置她于桌上不顧,徑直走開。林靜宜竟然有些失望地噘嘴,他每次都能挑起她的欲望。“真讨厭你!”
“你難道真想現在就讓我教你嗎?”
“是,”下意識覺得自己回答錯誤,“啊,不是!”她連忙改口。李思沖已回到她身前,右手擡起她的下巴,“再說一次!”
林靜宜眨眼點頭。
燕婉綢缪,津液相吮,或緩齧其舌,或微咬其唇。李思沖自喪妻之痛後,已有兩年多不與女子親昵,心神醉迷可想而知,但他警告自己要克制。他在自己還能把持住的最後時刻放開了林靜宜,眼前的小人已經融化得輕若無骨。他扶她靠在自己胸前,等她平複,自己也長喘一口氣。
“我想讓歡喜去考武舉。”他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聽到歡喜的名字,林靜宜也清醒了一大半。“為何?”她問。
“歡喜冷傲,在營中人緣不佳,如若直接提拔,一來我營中沒有合适的職位給他,二來恐怕有多事者不服,前次的事件就是例子。但歡喜膽識過人,且武義不凡,确屬可造可用之才。所以,我想讓他參加武舉,如果及第,旁人也無話可說,另外,也可向別的将軍推薦。”
“武舉難考嗎?”林靜宜坐正身子,一聽考試,還是武舉,她還真心裏沒譜。
“因人而異,如果...”李思沖正要解釋,林靜宜搶說,“哦,你是想說難者不會,會者不難,是吧?”
李思沖俯身輕輕在她唇上又印了一下。林靜宜擡起頭閉上眼擺出一副還想要的樣子,李思沖哈哈大笑,把她扛起放在右肩上就準備出門。
這下,林靜宜急了,“放下我,放下我!小心你的傷口,停停停停,別出門!小心人家看到。”
“我帶你去騎馬。”
“騎馬?”
“哈哈,騎馬!”
果真是騎馬,這次李思沖把清風馬給她,讓她系統學習,還給她請了專業的教練——歡喜。
再單獨面對歡喜,她卻尴尬起來,想起初見時自己的沒有分寸,她就不知道該如何與歡喜相處。
“将軍要我教你騎馬,軍營中不能私自擅騎,你可以先在木馬上練習上下馬,我教你要領。”
“謝謝。”
“感謝的話,應由我來說,”歡喜一向不擅言談,一邊說一邊眼睛看着別處。“前次的事,多虧有你相助,姐姐都吓得半死,不想你還能從容應對。”
“不瞞你說,我也害怕,只是裝出幾分膽氣,再說,即便我不出面,将軍也不會讓你輕易受人誣陷。”
“是,将軍待我一向很好。”他終于看了一眼林靜宜。
“将軍想讓我考武舉。”
“難嗎?”林靜宜還是要問。
“武舉常貢也不過長安二年初設,考試有長垛、騎射、步射、馬槍、翹關這幾項,還要看材貌、聽言語。如有特別需要,兵部會另行增加謀略、才藝、平射、筒射。”歡喜官方回答。
“什麽時間報名呢?”
“每年十月。”
“現在正是時候,将軍為你考慮周全呢。”
“是。”
“什麽時候考試?”
“次年三月。”
“每年只舉行一次嗎?”
“是。”
兩人再無話說,歡喜看似也想打破沉默,但無奈找不到話題,直拿手撓頭。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認錯人了,所以,”林靜宜看看他。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怎麽不提醒我。”
“看你傷心。”
“你非常像我的一位好朋友。”她撒謊,見歡喜不接話,自己的舉止怎麽會是對好朋友的樣兒,她不好意思,又改口。
“我以前的男朋友。”
“男朋友?”
“啊---”林靜宜思考怎麽解釋才好呢,唐朝時候會叫什麽呢?
“相好?”
“嗯?什麽?”
“嗯,”她再想,“如意郎君。”她看歡喜。
歡喜終于笑了,“是你的情郎,對吧?”
“是是是,情郎,好詞兒。”林靜宜也笑。
“不是,是以前的情郎,不是現在的!”她趕緊澄清。
歡喜低頭笑而不語。
“笑什麽?哈!你敢笑我,蘇蘇姐說你剛過二十,我比你大三歲,叫我姐姐!”
歡喜還是笑,不說話,也不看她。
“說你呢!”
李思沖遠遠看着,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就應該放心地讓她飛翔,而且還要做她的翅膀,不多疑,不揣測,信任是戀人之間最基本的紐帶。他很樂意看到林靜宜開心,也樂意看到終年臉堆積雪的歡喜能露出放松的笑容。他始終認為,感情是你的,就是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