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重俊苦戒毒瘾
“你怎麽還敢去東宮?”玉娘問林靜宜。
“蘇蘇姐讓我幫忙,我當然要去。我,已經不害怕了。”林靜宜最後又補了一句。
“那你去,我不去。”
“她是歡喜的親姐姐,你不去嗎?”
“......”玉娘一聽歡喜就不出聲了。
“不去?我找歡喜去。”林靜宜轉身。
“等等,哪個說了不去的。你的将軍知道嗎?”
“當然知道,他安排了軍卒跟着。”
“歡喜呢?”
“他不知道,要我現在派人告訴他嗎?”林靜宜試探玉娘。
玉娘撇嘴,“歡喜就是你的軟肋,哼。”林靜宜用她自己的話笑她。
“對了,為什麽歡喜身上傷痕累累的?”
“還不是太子,當初歡喜頂撞他,他氣急敗壞用馬鞭抽打的。”
“啊,那你還要去幫這個該活剮的壞蛋!”玉娘一聽就蹦起來。
“我說過,是去幫蘇蘇姐,歡喜都不在意了,你倒是猴兒急什麽。嘶,你怎麽知道歡喜身上有傷?”林靜宜忽然覺得玉娘問的有問題。
“哈,你快從實招來,你們是不是生米做成熟飯了,你勾引他的對吧?你可不能欺負他,他比你可是小三歲還多。”林靜宜笑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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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把話說那麽難聽,哈,他壯如牛似的,我怎麽能欺負他,再說,比他大又如何?不是你說要我拿出火辣的一面,主動出擊的嗎?”玉娘嘴上不服氣,但嬌羞的神色已然暴露了實情。
“玉娘,我可是把歡喜當作親弟弟看待,若你真的愛了,就要堅持到底,要照顧他,善待他,體諒他,能撫慰他。”林靜宜忽又正色道。
“哼,就怕歡喜看不上我這樣身份的人,我哪有福分照顧他,他不嫌棄我就不錯了。”玉娘說着有些傷心起來。
“我可警告你,他最不喜歡聽的就是那些‘我是什麽什麽身份的人’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是那種人,他心裏認定的事和人絕對不會輕易動搖,若他真認定你,才不會考慮那些世俗的身份符號。”
“左右還是覺得你真的了解他,他戀你原來是有原因的。”玉娘有些洩氣。
“哈,這可不像玲珑出鞘的武嬌娘啊,你的霸氣去哪兒?”林靜宜上前拉她的手,“只要你用心對待他,他一定能察覺到,愛一定會有回應,相信我。”
“他身上的傷一句都不要問,戲谑着說也不行。他好不容易才對你敞開心扉,你可不能前功盡棄。”林靜宜最後提醒玉娘。
“這個我還不傻,我心疼他還來不及呢?”玉娘話一出口,自己都不好意思得臉紅起來。
“哎呦呦,受不了,這女人要是膩歪起來,受不了,我都起□□疙瘩了,歡喜啊,這回要淪陷了,嘻嘻嘻。”林靜宜做了個鬼臉兒,故意抖了抖身體,打趣玉娘。
“你,你還要不要我幫忙,走不走?不是說蘇蘇姐等着呢?”
“哎呦呦,連蘇蘇姐都叫得那麽肉麻。”
“你,看我不打你,老拿我逗趣。”
“嘻嘻,哈哈哈......”
“把藥給我端來!”才幾日不服五石散的李重俊已經開始躁狂不安,他這幾天整日整夜無法入眠,渾身冒汗卻不住發抖,剛開始那幾日有蘇蘇陪着他,他還能竭力忍耐,但慢慢地終究是抵不過千蟻食骨、萬箭穿心的痛苦,他用手撕扯自己的衣服,打碎所有能打碎的東西,用頭撞牆......
蘇蘇哭得淚人似得,但仍然不顧危險堅持待在李重俊身邊,任他推搡、摔打自己,她一次次上前防止李重俊受傷,自己身上卻已經青一塊紫一塊開始腫脹,臉上也有淤血的痕跡。因為不希望外人知道李重俊的處境,她趕走所有的下人,包括近身的宦官,也不敢讓歡喜知道自己挨打的現狀,只盼着林靜宜能有好辦法盡快來幫助她。
“蘇蘇,蘇蘇,求你了,可憐可憐我,你把藥端來,我給你跪下了,跪下了,求求你,求求你。”李重俊眼淚鼻涕一大把抱着蘇蘇的腿搖晃她。
蘇蘇哽咽地回他,“太子,再等等,會有辦法的,再等等,看着我,堅強點,再等等。”她也跪下,想抱住李重俊。誰知李重俊用力推開她,勉強站起身,上腳就狠狠踹她,“把藥給我!給我!”,蘇蘇像個穿山甲一樣護着頭,等李重俊踢累了,她又爬過來安慰他。
李重俊痛哭着搖頭讓她不要靠近自己,“你別過來!我恨死自己了,我死也不願再傷着你,你快走吧,我求你啦。”他摸到一個摔碎的茶碗,拿着瓷片就向自己身上四下劃開,血一下子染滿了他整個白色錦衣。
吓得蘇蘇連忙求他:“我這就去,你等我,你等我,求你不要傷害自己,不要,我去拿。”
整個宮殿裏就像籠罩着巨獸般的陰影,自打毒瘾發作後,那陰影就向李重俊襲來,他陷入一種無盡的黑暗之中,除了蘇蘇那一點僅存的光亮。所以,他渴望蘇蘇留下,但又控制不住地傷害她。現在除了噬骨腦裂、利刃厮磨般的疼痛,還有排山倒海的愧疚和疼惜,他看着蘇蘇渾身的傷痕,終于鼓起所有的勇氣拿起能夠結束自己生命的東西,這一刻,他什麽也沒想,只有“死亡”兩個字在頭腦裏回蕩。
門忽地被推開,玉娘和林靜宜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往日風姿俊秀的李重俊現在就像個垃圾堆裏的血人,蘇蘇也面目全非。
“快,奪了他手裏的東西,求你了,快。”蘇蘇大聲向着她倆求救。
玉娘一閃身到了李重俊身邊,朝他腦後用力揮掌,“啊!”李重俊應聲倒地,暈了過去,手裏還死死攥着那塊瓷片,玉娘用力掰開他的手才取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蘇蘇姐,你們怎麽到了這步田地。”林靜宜眼眶濕潤,着急得問。
“我派人請你來時,沒有詳細說,其實他已經服藥很久了,自己也感覺不能再依賴那些湯藥,才下決心戒掉的。我們都沒想到這麽艱難,你扶我起來。”蘇蘇看來了幫手,才送了口氣。
“他沒事吧?”她連忙問玉娘。
“你還在意他有沒有事,你看看你自己。”玉娘嗔怪她。
“她是?”
“我提過的,玉娘。”
“哈,果然是個厲害的嬌娘,歡喜會喜歡的。”
聽蘇蘇這樣說,玉娘低頭不好意思起來,但嘴上仍然不饒人,“你們姐弟倆還真是一家人,都為別人活着了。那個沒事,被我打暈了而已,我看看你身上怎樣了。”
“不礙事,我很好。”蘇蘇向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美麗女子點頭微笑。
玉娘深深感動,“她的确有一副菩薩心腸,你說的沒錯,”她轉頭和林靜宜搭話。
“我看外面的侍從都不敢靠近,只送我們到門口,怎麽回事?”林靜宜問。
“我怕外人知道,之前以太子的口吻命令過,不許他們靠近,違令者,斬。”蘇蘇回她。
“你還真是維護他。”
“他也很疼惜我。”
“屁話,你這樣子,像是讓人疼惜的嗎?你可別讓歡喜知道了,他會殺了這個太子的。”玉娘來氣。
“哈,他不會的,他從來都不是魯莽草率的人,他從小和我一起受了太多的苦難。他能理解。”蘇蘇笑看玉娘。
玉娘被蘇蘇的笑容融化了,“好姐姐,我能幫你什麽。”她忙說。
“雖然他能理解,但請你們不要告訴他,他會心痛的。”蘇蘇又開始落淚。
林靜宜和玉娘點頭。
“這樣不是辦法,醫生還是要請的,不請宮裏的太醫,我讓随行的人把軍營裏最好的軍醫叫來,我會讓将軍以軍令命他保密。”林靜宜開始安排。
“玉娘你去找人要些食物,給太子安排成鹹一些的流食,對了,順便,找根粗壯的繩子,回頭給他看完傷就把他綁上。”
“這,”蘇蘇一聽,想攔住。
“姐姐,這不是兒戲,玉娘不能總是打暈他吧。綁他是必要的,也能防止他再傷害自己。這幾日,我會和玉娘留下來,跟你一起陪着他。你放心。”
蘇蘇聽完林靜宜的話,流着淚倚在她肩膀上,眼睛還凝望着躺在地上的李重俊,“他命真苦,生在這帝王家,錦衣玉食又有何用?被多少人算計着,有誰肯真心真意對他?”
林靜宜也陪她流淚,“他命不苦,你看着他,心裏想着他,他這輩子就值了,他不知在菩薩跟前跪了幾個前世,才修得有你陪伴。”
此話一出,連玉娘也紅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