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苦靜宜地下被囚
林靜宜在來人的步步緊逼下後退,直到她身體抵到一張長方形的寬鐵板上,武崇訓發現林靜宜已經抑制不住得渾身戰栗。
“你知道這張鐵床有何用處嗎?這本來是梳洗用的,可不是女人說的那種梳洗,是把人剝光衣服,裸體放在鐵床上,用滾開的水往他的身上澆幾遍,然後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或者把他在竹槎上曳來曳去,”他停一停,把臉靠近林靜宜,看着她的眼睛,“直到把皮肉刷盡,露出白骨,這才是我說的梳洗。聽明白了,妖女。”
林靜宜看着武崇訓的臉,既害怕又憤怒,她本來就想到可能會是他搞的詭計,但卻沒預料到是針對她來的。她努力讓自己不再發抖。“你不會殺我的,我對你還有用處。”
“你對我當然有用處。”武崇訓用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拍。他抓起林靜宜把她推到角落處的一堆雜草裏,“天已經很晚了,哈,你也一定累了。”他露出一絲邪笑。
林靜宜向後靠進草堆裏,聞到一股血腥的臭味,上手一摸,滿是濕漉漉的黏糊感。她大腦急速轉動,分析着武崇訓可能有的想法。
“桓彥範就是死在這兒的,對吧?”她問。
“哼,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武崇訓詫異地俯視她。
“就用你剛說的方法,把他渾身上下的肉都剔光了,對吧?”林靜宜開始讓自己冷靜地想對策。
“呵呵,你?”武崇訓揚起嘴角。
“你不好奇,我還看到什麽了嗎?你現在還不能殺太子。”林靜宜仰頭。“也不要通過其他人威脅他,因為...”
“什麽?”
“我看到你比他早死那麽半個時辰。”林靜宜一臉篤定。
“呵,你想吓我。”武崇訓走到鐵架子的火盆旁,在地上撿起一個頂端方形的鐵器,他把那個東西放進火裏燒着,“我得給你個烙印,好讓你閉嘴。”
“我不想因為你和太子的恩怨丢了性命,畢竟誰做皇帝,對我都是一樣的。若殺太子的時機到了,我可以告訴你。”林靜宜緊張地快速說話。
武崇訓靜靜思索林靜宜的話,愣了一會兒,“好,我先暫且不殺你。”他哼了一聲,快步出去。
林靜宜放松了身體,用手扶住肚子,“寶貝兒,謝謝你能陪着媽媽,不要怕,爸爸會來救我們的。”林靜宜閉上眼睛,眼角淚水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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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沖在書房裏考慮了一天一夜,他第二天晚上才去東宮找李重俊商量對策。
“太子,應該是武驸馬所為。”李思沖行禮後開門見山地說。
“若是他,為何不針對蘇蘇。”李重俊還有一些疑問。
“應該是想通過我達到陷害太子的目的,但具體是什麽我還沒有頭緒,靜兒可能就在公主府。”李思沖一轉念,“但公主卻不一定知道此事。”
“還有,為何昨日的護衛都莫名消失了,那些本該是太子的人,應該,”李思沖小聲說話,“還有什麽人在太子身邊。”
李重俊沒回應,他低頭思索。李思沖走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了良久。
“哦?”李重俊擡頭疑惑地看他。
蘇蘇見李重俊進了自己的卧房,惴惴不安地問他,“可有靜兒的消息了?”
李重俊搖頭,他看蘇蘇要哭了,忙上前攬住她,“會有辦法的,她着實機靈,你也不必太擔心。”他頓了頓,“我今日不能陪你了,你要早睡,明日說不定就能有好消息。”
蘇蘇聽他這麽說,就問:“你有對策了嗎?”
李重俊安慰地點頭,又說了一會兒話,就讓內侍官掌燈回自己的寝宮,路上他問高文:“有你的份兒嗎?”語氣生冷。
“上次太子饒我一命,我豈敢再造次。”高文低頭哈腰地拎着燈,停了停。
“這些日子太子妃如何?”
“她情緒一直不佳。”高文擡高點聲調,“楊将軍來看過她一次,之後好了很多。”
到了門口,李重俊示意高文離開,自己進門,見楊妃早早歇了,他重重咳嗽一聲,楊妃蹭地坐起來。
李重俊邊褪去外衣,邊問話:“身子不舒服嗎?”
“不,不是,只是,我以為,你不會來,這麽晚了。”楊妃語無倫次。
“我冷落你了。”李重俊上床,用手捧了她的臉,無柔情但卻動作暧昧。
楊妃心中堆積的委屈和怨情,已經在這個動作中悄悄開始融化,她閉上眼睛感受李重俊手指帶來的觸感和溫度。
“我,”李重俊想直接說事情,但覺得太過急躁,他正想再說點什麽,楊妃開了口。
“家父教育我要寬慰太子,我不善言辭宜不能善解人意,是我的錯,太子肯給我機會改過,我一定努力讓你滿意。”她勇敢地抛卻恐懼和羞怯,按照自己被傳授的行房要領,主動攀住李重俊,顫抖地想把自己獻出去。
李重俊全身僵硬但沒有拒絕,一股涼氣從楊妃口中呼入自己口中,他微啓雙唇,輕聲哼了一下,閉上眼睛,可頭腦中,蘇蘇的影子突地從空中砸下來,他皺起眉頭,推開楊妃。
“太子?”楊妃也皺起眉頭。
李重俊克制自己的情緒,“我其實...”他話到嘴邊,騰地站起,“我其實想托你去辦件事。”
果然,楊妃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請太子明示。”她順從地問。
“不知你是否明白目前的形勢,安樂在武崇訓的挑唆下一直在父皇那兒說我的劣跡,以期有所圖謀,雖父皇至今仍沒動搖,但若再發生什麽誣陷的事情,恐父王也頂不住壓力。”他生硬地說話,一聽就是沒有求過人的語氣,“我想讓你借着明早請安的機會,在父皇那兒替我美言幾句,說我如何安分守己,循規蹈矩,專心學問,不問政事。”他抿嘴停了停,“我還想讓你近日以自己的名義去安樂府上一趟,就說是瞞着我去的,要你去訴苦。”
楊妃沒聽懂,“太子要我到父皇那兒美言,卻又要到安樂公主那兒訴苦?”
“是,父皇那兒可講你我如何恩愛,但安樂那兒...”
“公主那兒要講實話。”楊妃真的是不會說話,雖然說的是實話,她說完也下意識低頭閉了嘴。
“是。”李重俊撇了她一眼,回答她。
“那,太子今晚還走嗎?”楊妃大着膽子問。
李重俊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走去吹滅了殿裏所有的蠟燭。
入夜,歡喜在馬廄裏愣神兒,順便等李思沖回來,每次有心事,他都覺得馬兒是最能安慰他的。突然耳中傳入馬嘶鳴的聲音,李思沖拉着馬兒進入他的視野。
“怎麽樣?”
“我分析了利害,太子答應了。”李思沖一邊拴馬一邊回答。
“需要我同去嗎?”歡喜當然想出力。
“不用,人多反而壞事。”李思沖。
“嗯。将軍可有主意。”歡喜側頭。
“我倒是覺得安樂公主不一定知道實情,到時随機應變吧,我會把公主府探一遍。”
“哎,也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歡喜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放心吧,她比我們想象得要堅強。”李思沖無奈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雖口中如是說,但他也焦灼到憔悴不堪。
林靜宜覺得渾身冷極了,囚室的火盆裏已經都是灰燼,空氣裏一絲熱氣都找不到,她呼出的每一口二氧化碳都帶着哈氣,每個毛孔都透着涼意,她把手在自己額頭和脖子處摸了摸,她開始發起高燒來了。
得想想辦法,一直持續生病,對孩子太不利了,自己死了倒也罷了,一定要給李家留下這根苗兒。她掙紮着爬起來,去鐵門那兒喊叫,敲打。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還是沒人來,她此刻還真是滿腦子都想着能看見武崇訓。
她強迫自己起來走走,試圖通過運動取暖,但發現自己太餓已經沒有多少體力,她想上廁所,自己走到黑水池邊小解。
“媽的,該死。”她吓得大罵,因為走進才發現那裏應該是泛黑的血水,裏面爬滿了湧動的肉蟲。
她方便完急速回到門邊,又開始打門,不知過了多久,她蜷曲着身子靠着門坐下,開始掉眼淚。“堅強點,你這個笨蛋,你現在是當媽的人了,嗚嗚,”她大聲哭出來:“我死就死了,可我不想帶着孩子離開。”
哭累了,她把頭埋在懷裏,又睡了一會,忽然,有人推門,她驚醒了,忙爬開,仰頭看見武崇訓進來。
“餓了?渴了?求我啊,我可以給你吃的,喝的。”武崇訓冷酷地說。
林靜宜拉着他的衣服站起來,後退幾步,“驸馬,你看你,總是用這種字眼,你一定總是對公主說求求你,求求你...”林靜宜還沒說完,就被武崇訓一巴掌打到地上。
“我只是想幫忙,”林靜宜不看他,掙紮着再起來,“作為讓我離開這裏的交換條件,我可以幫你除掉太子,也可以讓公主對你另眼相看,”啪,武崇訓又扇了她一個耳光,她臉上火辣辣地疼,“打人也是怯懦的表現,我現在真的不是想激怒你,是想幫你,當然,最終是為了幫我自己。”她不顧武崇訓停在空中的手,執意說完。
“哼,怎麽幫我?”
“你去告訴公主,你們的兒子不久會被封為鎬國公。”林靜宜竭力思索自己知道的事件。
“可他剛四歲。”武崇訓吃驚不小。
“哼,所以才說是好事。”林靜宜咧嘴,“你再告訴公主,讓她不要豔羨長寧公主的府邸,她馬上就能擁有一座獨一無二的奢華新府。”林靜宜咳嗽了幾聲,她感覺自己腿腳發軟,高燒讓她有些意識模糊。
武崇訓聽完之後的震驚表露無遺,他審視着虛弱的林靜宜,說道:“你若真能預知未來,怎麽算不到我會擒你?”
看他上鈎,林靜宜瞪着他,“因為我有了身孕,能力下降了,我當然知道你會對我不利,但我算錯了時間。”林靜宜越過他,靠在鐵門上,“驸馬要想驗證我的能力,你就在公主的寝宮大門外懸挂兩盞紅燈,上附“良宵”二字,公主這兩日心情必定大好,但你不要問她原因,你一定要第一時間來這裏告訴我,我來給你解答。”
“哼,哦,有趣。”武崇訓譏笑。
“當然有趣。”林靜宜也露出個微笑,“現在我需要熱水和食物,以及足夠禦寒的被褥。若我死了,後悔的一定是你。”林靜宜死死盯着武崇訓的眼睛看。
武崇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好,我滿足你的要求。”他拉開林靜宜出去,把門鎖好。
林靜宜長舒一口氣,她渾身滾燙手腳冰涼,心裏默念着李思沖的名字,希望她能幫他找到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