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言辭打動得自由
林靜宜從夢中驚醒,滿頭冷汗,她開始止不住得流眼淚,對着剛進門的人,她哭訴着,“不管你是誰,請你聽我說完,我要說的話,請你聽完。”
她靠着床坐好,“我是很普通的一個人,通過不可思議的緣分,找到了自己的情感歸宿,我們在一起的日子,現在想想,比世上所有的金銀加起來還珍貴,可是,你知道嗎?”她哽咽地一度說不出話,只能咽口水。
“他只有五個月時間了,我們只有五個月時間了,可我卻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們要拿我怎麽樣,說不定,連道別的機會也不會給我。”林靜宜大哭起來,她覺得自己真是脆弱不堪。
“我真想再見他一面,就看他一眼,再用手感受一下他的溫度,再聞聞他的味道,聽他說句貼心的話,不知道你有沒有心上人,這種撕裂的思念太煎熬了,”林靜宜努力讓自己說完,“我願意拿我的所有來交換跟他再見一面。求求你了,我看得出,你和武崇訓不一樣,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關系,但如果我能幫你什麽,我願意竭盡全力去換取我跟他再見面的機會,真的,你相信我。”她的痛哭感染了來者。
“先冷靜,我也是受父親所托,我和武崇訓沒有什麽關系。我可以去和家父商量一下,我看得出你的傷心,更何況你們還有了孩子。”
林靜宜突然發覺了什麽,她失聲地問,“你是元獻皇後?”
那女子疑惑地側頭,“什麽,你說我是誰,皇後?哈哈,”她慢慢地笑起來,“你說笑話了,我可不是皇後。”
林靜宜覺得還是不要點破她的身份,但又想說點什麽來進一步打動她。
“你聽說過,母憑子貴這句話嗎?”林靜宜問她。
“嗯,”對方點頭,依然平靜。
“你不久會嫁給李隆基,會生下一個兒子,将來你的兒子會成為皇帝。”林靜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吐口再說,就把她假定成太子妃的妹妹,若猜對了,算是自己的造化。
“哦?”對方的表情開始變化,她走到床邊,坐下,眼睛仔細打量林靜宜。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她仰頭問。
“我不想說出來,若你放我走,我只說從武崇訓手裏逃出來的,別的什麽都不會說,更不會攪擾東宮裏的人。”林靜宜也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
那女子眉頭和嘴唇微微收緊,後,她又平複情緒,微笑,“你果然聰明過人,你還真若武崇訓警告家父的,是個妖女。”她又側頭,“我倒是不信,世上有這等事。”
“你會信的,将來救你和你腹中孩兒一命的,也是你不會相信的所謂托夢妖術幫了你的忙。”林靜宜想到了說辭,“你就是因為放過了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金甲神人才出現在李隆基的夢裏,讓他沒有給你吃堕胎藥,你要相信我。”林靜宜神情凝重地握着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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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輕輕抽出手後,仰頭問道:“你說我會嫁給李隆基?”
“未來的唐明皇,唐朝在位最久的皇帝。”
“我倒是聽家父說過此人,他性格果斷剛毅,多才多藝,而且儀表雄偉俊麗,你說得的确是他?”那女子依然不信。
“是。”
“那就是說現在的太子絕不會成為皇帝了?”
“沒錯,他不會。”林靜宜突然意識到對方想問什麽了,這樣一來,她的姐姐就不再會是太子妃,命運将大變。
“呵呵,我還是不信,但我的确覺得你和你的孩子不該成為宮鬥的犧牲品。”她恢複平靜。“我明日此時會再來,走時不會像前幾日那樣鎖大門,我會命下人暫時走開一炷香的功夫去買物品,”她起身,目光冷峻,“這宅院位于西市的延康坊,是家父的房産,希望你不要記得回來的路。還有,牢記你剛才的承諾,不攪擾不該攪擾的人。”她沒有說威脅的話,但林靜宜明白她眼神中的警告。
“我知道該怎麽做,大恩不言謝,你會有好報的,菩薩會保佑你的。”林靜宜激動得不知該如何表達,她當然沒有把不好的預言告訴面前的人,那就是她即便能做皇帝的貴嫔,生下未來的唐肅宗,也沒能擁有李隆基的寵愛,孤獨哀怨地過完了自己的一生。“元獻皇後”,也不過因為她是肅宗的生母才在她死後追封的。
看着她出門,林靜宜默默出聲:“希望你不要太愛那個人,越是愛得深沉,越是傷得徹底。”
那女子依然回頭莞爾一笑,林靜宜感激地向她點點頭。
楊知慶對女兒的做法感到頗為意外,他說:“你要放了她?還不如殺了她。”
“不可,若真讓太子查到父親和武崇訓串通,綁架并最終殺了這個女人,會有大麻煩。”她的二女兒冷靜地開始分析,“無論您怎麽站隊,都會成為另一邊的敵人。如今,還是中立的好。”
“姐姐的太子妃做不長的,”她擡眼看楊知慶,“我們不需要大動幹戈,只需靜觀其變,還有,另擇力量。”
“什麽?”楊知慶不可思議地看女兒,“是那個女人說的嗎?”
“我口中說不相信,但心裏覺得她的眼睛的确不會騙人。”她很确定地說,“父親,您上次提起的李隆基,是以後可以依靠的力量。”
“哦,你,”楊知慶一直認為二女兒才是楊家的希望,他平日就對她百般寵愛,最後,他同意放了林靜宜。“就如此吧。”
風揚起了灰塵,所以她才流淚的,林靜宜這樣告訴自己,她不敢停下腳步,只想盡快遠離她剛逃出來的地方,天漸漸黑下來,她向前快步走,肚子開始隐約收緊,她強迫自己在路邊坐下來歇息。
她環看路上的人,和她沒有任何交集,她的生死和陌生人一點關系都沒有,人,來這世上除了那幾個關心她的和她關心的人,真的沒有幾個人會關注自己,十幾天的時間太漫長了,她用手整理自己的發髻,站起來向着家的方向再次前進。
快到平康裏了,那裏永遠最熱鬧,她想了想,決定去玉仙閣找袖娘。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是去哪兒啦,大家都在找你啊,玉娘急得都快瘋了。”袖娘見她,大叫着上前拉她。
“噓,袖娘,給我個房間,今晚我要睡在這兒,你找玉娘來,但不要提前告訴她。”林靜宜已經疲憊不堪,聲音細小如蚊蠅嗡鳴。
“好好好,我馬上去辦。”袖娘轉頭就安排人去找玉娘,“我給你端點吃的,你就先去你以前住的房間等着。”
門啪地推開,玉娘激動不已地上前去抱她,“你怎麽樣?”剛一出口,她就忍不住輕泣出聲。
“還好,還好,你們還好嗎?将軍他好嗎?”林靜宜也哭起來,她抱住玉娘。
“怎麽會好,我們都巴不得能替你受罪。”玉娘上手快速拭幹自己的淚水,“該開心,別哭了。我這就回去告訴他們。”
“不要,今晚不要,我怕家門口有人盯着,所以,剛才讓袖娘找你時,交代不要告訴你。”林靜宜忙攔住。
“你明日告訴将軍和歡喜,讓他們備轎子來接我直接去東宮見太子。”林靜宜說完這句話,才松了一口氣。
“讓将軍今夜來這裏見你吧,你不知道他每日如何熬得。”玉娘拉她的手說。
“嗯。”林靜宜一聽這話,又掉起眼淚來。“讓他晚點再來,我都臭了,要洗洗才能見他。”
“呵呵,好好,我走了。”玉娘笑她。
林靜宜讓袖娘在沐浴的大木盆裏撒了些粗鹽,她坐進溫熱的水中,困倦慢慢襲來,她開始昏昏欲睡,啊,真是太累了,這水的溫度像李思沖的懷抱一樣讓人有安全感。
“你以為自己能跑得出我的手掌心嗎?”武崇訓突然就出現了,林靜宜吓得大叫。
“不出半年你就會一命嗚呼,你用不着在這吓我,”她看見武崇訓手裏攥着那把燒紅的烙鐵棍。
“是嗎,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武崇訓把烙鐵慢慢推向她,然後重重地壓在她的胳膊上,一陣痛入骨髓的感覺擊倒了林靜宜,她掙紮着叫喊,“求你了,不要傷害我。”
“醒醒,醒醒,是我,是我,”李思沖忙輕輕搖晃她,剛才還好好的,一會兒她臉上就出現了懼怕驚恐的表情,看來是做噩夢了,聽她口中的喊叫,他心疼地探身抱住她,衣服一下打濕了。
“靜兒,靜兒,是我。”李思沖音調又提高了點,林靜宜終于睜眼又看見了她日思夜想的那張面孔,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下落。
“我當時真怕自己就那麽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林靜宜從水中起身,投入李思沖的懷抱。
“會凍着你的,我剛想抱你出來,你就做噩夢了。”李思沖推開她,拿了幹淨的浴巾給她裹上,一把把她抱出浴盆。
“別哭了,我可不想讓你看到我也掉眼淚,我哭起來很是難看。”李思沖眼角淚光點點,他剛看着熟睡的林靜宜已經激動得捂着嘴巴哭過了,現在他得保持男人的硬朗。
“我太高興了,”林靜宜擡頭看他,“我只是控制不住,眼淚自己要掉下來的。”她俏皮地發着哭腔。
“哦,”李思沖一下子被打動,他快速走到床邊,還沒放下她就忍不住吻起她,“嗯,”他發出低沉的聲音,身子輕輕顫了一下,好像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林靜宜眼淚像開閘的洪水,奔湧而出,長久的惦念讓她此時的快感前所未有的強烈,她雙手攀上李思沖的脖子,深情回吻他,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才分開急速地吸氣。
林靜宜用眼神告訴李思沖,現在什麽都不要問,只要愛我就好。
李思沖揚眉側頭,好像在說,現在可以碰你嗎?你身體可以嗎?孩子還安全嗎?
林靜宜抿嘴笑着點頭,“孩子很好,”她說,“你溫柔點就可以。”
“呵呵,”李思沖把自己已經濕透的衣服脫下,用被子蓋好兩個人。“看來以後我不用說話了,你都知道我在想什麽?”他用手在她鼻子上輕點了一下。
“對了,”林靜宜突然撅起嘴,“你跟安樂公主怎麽回事?”
“哦。”李思沖看着她,果然是武崇訓綁架了她,他眯着眼想問她,又怕勾起她可怕的回憶。
“怎麽,你真的有天眼啊,什麽事都知道。”他轉而微微一笑,湊到她嘴角開始輕輕咬噬。
“嗯,做壞事了,是不是,啊,想靠這招蒙混過去,”她往後仰頭,不讓李思沖親到自己,“交代清楚才行。”
“嗯,是要老實交代。”李思沖嘴上如是說,手卻在林靜宜光滑的身體上游走,他閉上眼睛,輕咬下唇,“要花好長時間交代,這可如何是好。”他拉過她的身體,與自己的貼合,讓她感受自己的炙熱。
林靜宜羞着把手放到李思沖唇邊,李思沖一下抓住她的手,“從哪裏開始交代,從手指如何?”他含住她的食指,舌尖在手指上攪動,接着是中指,林靜宜被這個小動作撩動了情弦,她不自覺地開始呻吟。
“我的确是個壞人……”他眼神迷離,充滿欲望和誘惑,他說話的語調像是在念咒語。
“她還好嗎?”歡喜突然聽玉娘說起靜兒,他砰地從床上坐起來,“你怎麽才告訴我,我要去看看她。”他這就想去穿衣服。
“将軍已經去了,看吧,我就說不該告訴你,哼,看你急的。”玉娘把臉沉下來。
“我是真擔心她,你不着急嗎?”歡喜的口氣有點生硬。
玉娘有點傷心地轉過身,她極力忍住眼淚,“是,我不着急,我一點都不着急,只有你心裏急。”她大聲回答。
歡喜開始生氣了,他真的起床穿好衣服,出了門。玉娘聽着門關上的聲音,委屈地掉下眼淚。
歡喜想去馬廄,但西廂房的小門在裏面鎖上了,他想拍門,又恐驚擾了人。他轉身回後院,去池中的撫琴亭立足。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發現玉娘已經站在他身後,他轉身借着月光看見玉娘滿臉淚痕,腳下連鞋子也沒穿。
“你看你,光腳多冷啊。”他想上前抱起她,玉娘卻往後退了兩步。
“你還想着靜兒,是不是?”玉娘張口就問。
“我當然想着靜兒。”歡喜話一出口,玉娘像個脆弱的小女子一樣傷心地抽泣起來。
“哎呀,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只不過擔心她,不,我只是不想她受傷,怕她萬一...”歡喜發現自己越說越不對勁。“唉!”他嘆了口氣,“你應該理解我的意思”。
“我不理解,這些天,大家都擔心靜兒,我的擔心不比你的少,可你剛才問我什麽。”玉娘一改往日的英氣,哭着問他。“我都說了,她現在沒事和将軍在一起,你還要去看她,在你心裏,我始終取代不了靜兒的位置,對不對?”
“你胡說什麽,這可不像你。”歡喜明顯不想聊這個話題,他直接越過玉娘,想離開,但他一咬牙,又回來,一把扛起玉娘。
“放我下來,”玉娘在他背上打了一掌,出手很重,歡喜低聲哼了一下。
“打死我,你就要守寡了。”歡喜實在不懂如何哄女人,“你也知道我不會講話,更不知道如何讨你歡心,但我心裏,”他停住了,“當然有你,現在你是我最大的牽挂,我希望一輩子能和你在一起,想要個和你一樣的女兒。”
玉娘漸漸停止了掙紮,她任歡喜把她扛回屋裏,放回床上,“我端水給你洗洗腳。”歡喜低頭想離開,玉娘一把拉住他。
“對不起,我,一想起靜兒,我就沒了底氣,”玉娘承認,“我的确不太像自己了,自從認識你,我就不像自己了。”
歡喜笑了笑,玉娘問他,“你真的想要個孩子嗎?可我答應靜兒,等她的孩子出生後,我們才考慮要孩子的事。”
“不用等,靜兒有将軍照顧,你,我來照顧。”歡喜又笑,他猶豫了一下,上前主動去吻玉娘,把手插入她散開的頭發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