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時間才最為強大
這是真相嗎?
有人對這場計算好的鬧劇保持一種觀望的心态。
這場戲劇的主人公文陽陽被女孩子拉着走下樓梯,李長城卻沒有動,他木偶一般頓住身形,少年望着柳清然,與那靜若清風的孩子對上視線,随後,把問題提出:“所以呢,這件事的結局是什麽?可以給我劇透嗎?”
“劇透?”
“嗯,這裏應該不是結局吧,你們幾個商量出來的辦法,不會只有這麽簡單。罪魁禍首哭一場就放過她嗎?以我對你們幾個的了解,你們不是那麽單一線的人。”
“很簡單啊,你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對上李長城迷茫的視線,柳清然抱臂笑道:“好吧,我來解釋。”
小朋友坐在位置上,伸出細長的手指:“第一,我們算準這個美術部部長是個沒能力,只會窩裏橫的人,她不過是看文陽陽老實好欺負罷了。換個場次,她連話都不敢說,無知又廢物,是她的真面目。”少年的眸色漸漸暗淡:“第二,大家對她的性格分析過後,察覺到她還有虛僞和沖動的這兩點,所以我們通過陸離哥哥揭破她沒有能力這一點,再利用聲樂部部長這個外人的諷刺,兩相夾擊,毀了她在社團的面子。她這樣的人肯定會腦子一熱沖過來找文陽陽算賬。”崽子抱住自己帶來的兔子抱枕,軟乎乎的癱在沙發上:“第三,文陽陽當年的事情我們也在陸離哥哥那裏找到資料,叫肖谷發揮了一下美人計去問了幾個從美術部退出的孩子,她們都說,當年美術部裏部長叫成員們集體冷落過文陽陽。這話也不是完全正确可信,但是冷漠肯定是有的。獎杯和畫作的事情我們也是剛剛知道。”柳清然垂下眼睛:“第四,部長過來,我們只要把門關上,那這裏面發生了什麽都憑我們一張嘴,只要說她是過來宣戰的就好。反正陸離哥也在會議上刺激過她。合情合理。”小朋友指着自己的平板,嘚瑟的露出乖戾的笑容:“內線消息哦。”
李長城伸手拿了個毯子給崽子蓋上,摸着小孩子的腦袋,問他:“然後呢?”
“我大致分析過美術部的能力。”他評價道:“烏合之衆,因為那個部長的原因,有能力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拿着部團活動經費當零花錢的孩子。她們不得不參賽,就必須拿出精力來做設計,于此同時她們還要兼顧校刊中的圖畫部分。”小七說:“現在她們不答應比賽也要答應,兩方壓力在她們頭上,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那結果呢?你想要一個什麽結果?”
“我想要一個什麽結果?”柳清然反問,随後捏着下巴道:“讓她體會一下文陽陽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吧,被人利用,卻還高舉正義的大旗。我們利用她是為了保護文陽陽,她利用文陽陽是為了保護美術部,大致上這種感覺。再者,當初文陽陽在美術部孤助無援,現在各個社團都在忙校刊和慈善會的事情,美術部也是孤助無援。最後,文陽陽的努力被她們徹底無視,甚至踐踏,這次也輪到她們把費盡心思制作出來文稿被陸離哥哥拒絕。”
“你好壞啊,小孩子這麽壞會長不高的。”
難得的柳清然不滿的踢了他一腳,委屈巴巴,悶聲悶氣:“我還小呢!!!”
果然身高是不可以觸碰的嗎?
李長城松下一口氣,轉頭離開清然身邊,去找大部隊的聚集點了。
一樓又恢複了它的寧靜與和平,時間是最厲害的和平家,它永遠都用最直接的手段改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那個殺手锏,叫做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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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會消磨一切,強大的習慣也會被扭轉。
年少時,清然常常能聽到師父對他說‘人是挨不過時間的。’
就好像是何叔的初戀,就好像是師父的妻子……
沒有人能強大過時間,在強大面前一切都是徒勞。
肖谷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不停的在清然耳邊說他要變強,只有強大才能守護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清然理解肖谷。
小朋友爬起身,呆坐在沙發上,他盯着前天鄭錫濤他們買來的電風扇,又看了一眼那邊積累了半面牆的照片。
剛剛李長城問他的問題,他只回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沒有說。
但是時間會告訴他的。
那個部長視為生命的‘面子’會給她帶來什麽樣的下場。
這次,柳清然剝奪了她選擇的權利,這個比賽她沒有拒絕的選項,她必須為從前做出的一切付出代價。
然後……
時間推開了雲霧了,真相随着那道晨陽懸浮于高地。
最近不用晨練,肖谷他們也不用過早來學校,但還是有人習慣性的來早,想着在活動教室裏做一些自己的功課,文陽陽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李雲浩和趙長寧已經抱着吉他在練習了。
她向他們兩個問好,然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動筆畫下昨天看到了的古獸圖樣。
“喂。”趙長寧靠在椅子上,斜落的陽光下,青澀的少年對着她的方向喊了一聲。
“嗯?”
“我們昨天晚上回去的比較遲,看到一件事,關于美術部的,你要不要聽?”
“關于,美術部的?”
“什麽事情?”她眉宇跳了一下,有些不安,還是看了過去。
“是關于美術部活動經費的問題。”李雲浩開口:“美術部有內部舉報,她們的賬目作假,而且……部長私下昧了不少,學生會今天要查賬,每個部門都要提交細節賬目。李婷他們今天都要過去幫忙。”
趙長寧攤手:“看來這次學生會是在打算在慈善會之前好好的殺雞儆猴一下。美術部那邊應該會很難辦吧。”
“不是很難辦,是很難看才對。部長肯定要被嚴處。”
“就算不嚴處,以後在學校也不好混的,新聞部那些家夥一早就來了。說是要搶第一消息。”趙長寧發笑:“她們把公衆號都開起來了,說是以後學校的新聞全部發在那裏。”
孩子們輕松的聊着……
文陽陽站在那裏,高興?奇怪?慶幸?
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很特別,是生來第一次有這樣複雜的情感。
很久,她明白了,這種感覺,是:
痛快。
坐在位置上開始作畫,一幅畫完成後,也到了要去吃飯的時間,那邊兩個抱着吉他的孩子問她要不要一起,她欣然往之。
跟在他們身後,步入滿地紫藤花瓣的長長過道,花魂滿地,清陽飄飄的場景真是舒心。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落花恍惚了視線,前方一雙少年突然頓住腳步,她走到他們身邊,去看他們所看的畫面。
居然是唐風傑。
他面前站着一個背着小提琴的男孩子,他們正在湊在一起說笑。
“哦?真是難得,平常都看不到唐風傑笑的,居然有這麽好的朋友嗎?”趙長寧摸着下巴,一副偵探發現線索的感覺。
“肯定有啊。”
文陽陽認識那個背着小提琴的男孩子:“那個不是……江弘時嗎?”
“嗯?認識?”
“我們班的。古典樂部的。”
“哦……”
三個孩子沒有太在意,只當做是朋友閑聊,轉頭離開了那裏。
事實證明那也只是朋友之間閑聊,唐風傑還是和從前一樣,不太愛笑,訓練很努力,每次清然定點測試的時候,他都是最積極的那一個。
察覺到這一點趙長寧特地拉來肖谷觀望唐風傑的測試過程,少年以一種欠揍的語調,開口:“唐風傑超級喜歡柳清然的樣子啊,你小心一點哦,當心自家崽子被人搶走了。”
肖谷當場就和他鬧起來,鬧完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喝着冰咖啡,趙長寧明顯察覺到肖谷的眼神變鋒利。
可怕的竹馬。
“和你說個小道消息。”趙長寧笑嘻嘻的拍着肖谷的肩膀:“唐風傑在古典樂部是站首席的,但是他在話劇部成立後,立刻把首席的位置辭退,想都不想的說要過來,他這件事在古典樂部還挺有名的。”少年啧了一下嘴,幸災樂禍:“可以說……唐風傑就是奔着柳清然來的。”
“董娉婷也是奔着我家崽子來的。”肖谷鄙視道:“你難道不是嗎?長安沒少在你耳邊說清然的事情吧。鄭錫濤和沈星辰也一樣,話劇部說是話劇部,但是這裏對話劇真的有想法的人沒有幾個,都是奔着自己所想才來。”
“那你覺得他們想的是什麽呢。”
“和你想的不一樣。”肖谷忍不住笑出聲:“李雲浩來這裏的想法和你絕對不一樣。”
說到李雲浩,趙長寧老實了,他低下眼睛,随後偷看了一眼那邊正在趕寫數學試卷的少年:“雲浩最近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了。”
“我聽他說繼母那邊的親戚住在他家,他不想回家也正常。”
趙長寧小聲抱怨:“我叫他到我家來住,他說打擾我不好,也說自己一定要回家,不回家會惹出一堆麻煩。”他不滿的噓聲道:“我快煩死了。 ”
“你煩什麽啊。”李雲浩耳朵比較靈敏,這邊的對話全部灌進他的耳朵裏,少年順勢在他們兩個身邊坐下,伸手去扯趙長寧的耳朵:“你一天天的想什麽呢,我有說過我不好嗎?”
“你要是會說你不好,那我就不用煩了。”他小聲嘀咕着。
“我沒有不好,但是我回家太早,他們還沒睡,最近我繼母也不太對勁,她好像想要和我交好一樣,搞得我很迷茫,索性還是等他們睡着之後我再回去。反正水吧那邊晚上也需要唱歌的,我賺點外快,請你吃飯。”
“切。”趙長寧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随後想找肖谷評理,卻發現那小子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在柳清然和唐風傑身上。果然竹馬的情誼很難理解啊,谷哥占有欲不淺啊。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區域的規劃完成,用來搭建攤點的木材也送到,每個班都派了代表過來拿物資,放學後回家的人數減少,學院廣場上的人增多。
話劇部作為學生會的資源,開始制作看板和舞臺。
文陽陽和李長城每天都忙找不到北。
趙長寧和李雲浩從柳清然那裏拿了兩首新歌,每天都窩在地下一樓練習。
有時候連飯都會忘記吃,經常被李婷罵出地下室,灰溜溜的跑去吃飯。
其他人全都縮進學生會,幫着處理各個部門的賬目問題。
馬不停蹄,快步上前。
但是沖的太快會出問題,馬達會壞的。
柳清然發現唐風傑不對勁,也是在舞臺搭建好的那天,一片喜慶祝賀聲中,那個少年走到自己面前,眼底帶着他看不懂的顏色,詢問或者說是質問,唐風傑問:“清然,你能為我拉一次小提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