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算計了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子骊就被奶娘和秦嬷嬷搖醒了,她眯着眼郁悶的嘟囔着:“叫我再睡一會。”昨天晚上秦嬷嬷和子骊說了半晚上的話,他把宮裏那些隐秘的事情都和她說了。忽然接收到大量的資訊子骊一時半會難以消化,她昨天晚上睡下之後,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她好像剛睡了一會就被人搖晃醒了。

秦嬷嬷無奈的看着子骊睜不開眼的樣子,無奈的說:“姑娘起來還折騰好一會呢,梳頭的丫頭已經在外面伺候了。我也是昨天多嘴了不該和姑娘說那麽多話。”子骊慢慢的清醒過來,她躺在床上伸個懶腰:“我的頭發叫明前梳就成了,何必要叫人來?”王家特別請了一位梳頭娘子,這樣的人都是揚州世代家傳梳頭手藝,唐夫人和老太太日常的發髻都是她親自打理的。這樣的梳頭娘子根本不算是家裏的奴才,是專門請來師傅。

“今天和往日不同,姑娘還是快點起身吧。”秦嬷嬷和奶娘一人抓着她一只手,不有分手的拉着子骊起來了。梳頭娘子三十上下,一身靛藍色的衣裳裙子,她手上挽着個籃子裏面裝着一尺大小的盒子,放着梳頭的家夥事。等着子骊洗了臉漱口完畢,坐在鏡子跟前,梳頭娘子先過來對着子骊微微一福:“二姑娘好,今天老太太特別叫我過來給姑娘梳頭。姑娘要穿什麽樣子的衣裳,用什麽首飾。”

子骊順手一指:“勞動姑姑了,我穿天青色的衣裳,就是眼前的這套首飾。今天不要特別複雜的發髻,簡單大方就好了。”梳頭的姑姑看看桌子上的首飾,微笑着說:“姑娘正在好年華,也不用特別的裝飾就很好了。所謂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過姑娘身上的衣裳顏色淡了,需要一只鮮豔的花才能壓住顏色。”秦嬷嬷聽着梳頭娘的話忙着叫人:“明前,看看花園裏面的花開了沒有,若是有大紅色的玫瑰折一枝來。”

明前忙着答應一聲出去了,這裏梳頭娘先拿着最細小的篦子把子骊的頭發疏通一遍,保證沒有打結的,子骊聳聳鼻子,看着梳頭娘拿着個小玻璃瓶子把裏面的液體倒在篦子上:“是什麽?好香啊!”

“這個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方子,用鮮花調制出來的發油,頭發能烏黑發亮卻沒油膩的感覺,還能治療頭癢,脫發。姑娘別動小心髒了衣裳和披肩。”娘子麻利的拿着篦子一下下篦頭發,不愧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還是一樣的篦子,一樣的頭發,她一點也沒弄疼子骊,反而是一下下很舒服按摩的頭皮。

子骊的要求很簡單,不要顯眼不要奢華,梳頭娘子就給她梳了個遠山髻,樣子簡單,黑幽幽的頭發在頭頂做遠山形狀,用金分心壓住就算是完成了。“姑娘的頭發真好,黑黝黝就像是上等的絲緞。”梳頭娘子拿着掩鬓別上,看着鏡子裏面嬌豔的女孩子,子骊心情也變得好起來。果然打扮能叫人心情變好,一早上起來的緊張和壓抑不見了。秦嬷嬷則是不耐煩的看着窗外和雨後抱怨着:“明前去摘花怎麽還不來?老太太那邊要起身了,姑娘的衣裳還沒換呢。”

正抱怨着明前端着一盤子海棠花來了,秦嬷嬷看着粉色的海棠眉頭皺起:“你怎麽辦事的,姑娘穿的顏色素淨正需要紅色的花來配,你倒是好偏生折了海棠花。我記得園子裏面不少的玫瑰。”

明前很委屈的說:“這也不能怪我,園子裏面的玫瑰也不知道是哪個促狹鬼幹的好事,全都被摘掉了。不僅是紅色沒了,就連着白色的也沒了。就連着花骨朵都被折走了。我問了看園子的人,他們也正疑惑呢。說昨天晚上還好好的誰知一早上就沒了。”

你分明是偷懶,誰會閑着幹那個事情!奶娘瞪一眼明前,子骊卻忽然明白了什麽,她打斷了奶娘的教訓:“什麽花都一樣,時間不早了還是趕緊換衣裳吧。”見着子骊發話奶娘也只能閉上嘴不說話了。

她換了衣裳站在鏡子跟前仔細打量渾身上下的細節,直到确認沒纰漏了子骊才扶着明前的手,帶着一群人去老太太跟前了。剛從院子出來,子骊正碰見子骞也從院子出來,她看着子骞頭上的玫瑰花,似笑非笑的說:“姐姐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子骞的得意的摸摸頭發,神色和藹:“還要多謝幫我想的法子,妹妹這衣裳也不錯。”明前看着子骞穿戴者子骊的衣裳首飾,臉色忍不住一變,她剛想張嘴諷刺下子骞的算計。誰知手上被子骊暗中使勁抓了一下。她也只能嘟着嘴不說話了。

“姐姐到底是比我更配穿這個。今天去見太後,還要請姐姐帶着我呢。怕是我沒見過世面,到時候怯場鬧笑話。那個時候他們肯定說是王家的姑娘不好,豈不是連累了姐姐的聲譽。”子骊笑得天真無邪,眼睛閃閃發亮的看着子骞。

那是自然,我們是親姐妹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子骞臉上笑容變得不自然起來,她打個哈哈,扶着丫頭先走了。

奶娘看着子骞的背影不敢置信的說:“我平常竟然沒看出來大姑娘是算計的人。她到底是不服氣,想給姑娘使絆子呢。只是到了老太太那邊,她怎麽交代?太太斷然不會叫她欺負姑娘的。”

“奶娘別操心別人了,我已經把利害關系和她說清楚了,等着進了行宮見太後的時候也就不擔心她使絆子。到底是一家人,在外人面前鬧起來不是叫人看笑話?”子骊望着子骞的背影,嘴角帶着諷刺的微笑。子骞還真是從小外做純良內藏奸詐,她不去做賈家的二太太誰去呢?

老太太雖然是個直腸子,可是她看見兩個孫女臉上的表情和她們的穿戴就明白了大半,老太太無聲的嘆息下,也不看兩個孫女對着唐夫人說:“別誤了時辰,還是快些出發吧。轎子車馬都預備好了?”唐夫人冷眼掃視下大女兒,扶着婆婆的手:“是都預備齊全了。”

王家的女眷裏面老太太是八人擡大轎,唐夫人的是一乘四人轎子,子骊和子骞本來是坐一輛車子的。誰知正在子骊預備上車的時候,唐夫人身邊的嬷嬷過來對着子骊說:“二姑娘,太太叫你做後面的車子。”坐在車子上的子骞愣一下,随即淡淡的說:“既然母親吩咐,你還是過去吧。”說着子骞放下車簾子,再也不看親妹子了。

子骊也不生氣,她扶着丫頭自去上車。車子上明前和雨後生氣譴責着子骞竟然算計自己的親妹妹。雨後憤憤的為子骊抱不平:“姑娘真是好心喂了狼,大姑娘這明擺着算計姑娘。她已經和賈家定親了還想着在太後和皇後娘娘面前出風頭,她是存心不想看姑娘好。等着回去了,看老太太和太太能饒了她。”

“你們別嘟囔了,人各有志,她願意做什麽随她去。若是皇後和太後真的看上了她,也算是她為家裏争光了。你們想那個時候,誰還能責備她麽?你們跟着我進去觐見太後,要事事小心,像是剛才的話千萬別說。”子骊囑咐着丫頭們不要亂說話。

一轉眼車子已經到了行宮,既然是行宮和京城的宮闕自然不同,行宮的風景處處透着秀麗閑适。在宮門下了車子,早就有內侍站在那裏等着呢,為首的一個內侍笑着對老太太請安:“是王家老夫人和夫人小姐?太後特叫雜家過來迎接老太太和太太小姐們。太後在觀魚池等着各位呢。”

老太太肅手恭聽,笑着說:“有勞公公了。”那個內侍一晃手上的蠅著,慢悠悠的在前邊走着。子骊在最後面,她看着祖母和母親還有子骞緊張的背影有些好笑,可是她立刻想起來秦嬷嬷的告誡,忙着忍着笑意,低着頭跟在子骞身後慢吞吞的走着。只是皇帝的度假別墅是什麽樣子呢?子骊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她擡起頭悄悄的打量着行宮的景色。

好美麗的園林風光啊,盡管在現代子骊也是去蘇州和帝都,見識不少的古跡,但是她還是被眼前的景色給迷住了。難怪皇帝不願意在京城呆着,在山靈水秀的地方修建最雅致的園子,既有園林的精致幽靜也帶着皇家氣派。子骊忍不住嘆口氣,低聲的說:“能來看一眼,一輩子也值了!”她現在理解了劉姥姥的心情了。

一叢丁香後面忽然閃過一個黑影,子骊耳邊輕輕傳來一聲輕笑。子骊好奇的張望過去,可惜除了搖曳的花枝,什麽也沒有。

雖然秦嬷嬷已經三番幾次的提醒王家的姑娘們在皇宮禁苑,就是皇家的別館行宮也不能東張西望的。時刻要注意保持着謹小慎微的姿态,可惜子骊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悄悄地張望起來。倒也不是她把別人的話當成耳邊風,實在是子骊的內心住着個受了現代教育的靈魂。

可能是察覺到身後的妹妹在東張西望,子骞卻沒回頭提醒她,她只是更加謹慎小心的低着頭跟在母親身後慢慢的走着。裙子上的裙褶好像是被微風吹過的水面只泛起最小限度的漣漪,她裙子上拴着金八件和玉佩都沒發出任何的聲響。和子骞比起來子骊的形态就沒那麽拘謹了,她一路上東張西望,臉上表情生動。

一行人穿花度柳,很快的來了太後所在的觀魚池,這才叫看魚呢!子骊看着水面下各色錦鯉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什麽最好的錦鯉在日本,眼前池子裏面随便一條拿上來都秒殺腳盆雞的國寶。王長春閑暇之時喜歡養魚種花,基本上是退休老幹部的愛好,子骊在現代社會就喜歡各式寵物,在這裏她更是自動請纓幫着王老爺子照顧那些寶貝。現在見着一條條花色難得,形态優美的錦鯉她恨不得蹲下來看個夠。

太後正被一群人簇擁着,坐在一處臨水亭子邊上,王老太太忙着帶着家人過去。亭子外面站着回話的內侍,他看看過來的一群人忙着跑進去傳話。這就叫皇家氣派!子骊暗想着坐在亭子裏面的所有人其實都看見了王老太太他們過來。只是他們竟然像是隔着牆似得,一個個目不斜視,全裝着沒看見。自己能看見的事情,還要別人傳話,不計人工成本放在別人叫裝逼,放在皇家就叫天家氣派了。

子骊低着頭也沒看清楚亭子裏面的情形,她只隐約的聽見一個聲音說了句什麽。接着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來:“宣!”

王家的女眷們都整肅精神,亦步亦趨的進去給太後請安了。行禮如儀,上面一個很柔和的女聲說:“快請起,哀家有些時日沒見過老太太了!”

老太太在一個宮女和唐夫人的攙扶下站起來,對着上面謙卑的說:“老婆子能再見太後金面都是仰仗着皇家的恩典。多年不曾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的精神還如此健旺。”上面坐着個鬓發蒼白的老婦人,雖然保養得宜可是已經露出來衰老的痕跡了。子骊暗想着這個就是太後了。太後的下首坐着中年女子,就是皇後了。太後笑着說:“上次我們還是在金陵見面,誰知一晃多年過去了,老太太的精神還好。哀家卻是已經老了。這兩個小姑娘便是你家的孫女了。”

老太太忙着說:老身也是上了年紀,不過是每天掙紮着不叫人看笑話罷了。多謝太後惦記着。她們就是犬子定乾的兩個女兒,子骞和子骊還不給太後和皇後娘娘請安。”

子骞和子骊一起上前給太後和皇後請安。子骊跪在地上就感覺到身上直直的落下來幾道打量的目光。她還沒起身就被看的渾身不舒服了。太後和皇後忙着叫平身,太後先看看子骞,最後把眼光落在了子骊的身上。她笑着接過來皇後遞上來的眼鏡盒子,笑着說:“真是兩朵鮮花一般的女孩子。你們多大年紀了,在家做什麽?可讀過書麽?”

子骞是姐姐先一一回答了,子骊卻是沒出聲。邊上的皇後打量着王家的姐妹兩個,對着唐夫人說:“好像妹妹更沉默?不怎麽說話的樣子。”

唐夫人笑着說:“皇後娘娘別見怪。這個孩子家裏閑話一大堆,到了見人反而是腼腆起來了。都是小家小戶的孩子,皇後娘娘別見笑。說着唐夫人對着子骊使眼色。子骊眨巴下眼睛,對着皇後微微屈膝,口齒伶俐的道:”剛才臣女的姐姐已經回了太後娘娘的問話,臣女一直和姐姐在一起上學學習針線,姐姐說的就是我說的,何必要再聒噪太後娘娘兩次呢。”

“哈哈,真是個有趣的丫頭!你過來叫哀家仔細看看!”太後在上邊聽着子骊的話頓時對着她有了興趣,對着子骊招招手。沒等着太後身邊的宮人推着她過去,子骊已經款步來到太後跟前微微福身。太後很興趣的打量着子骊,忽然她抓着子骊的手,拉她到身邊:“你們姐妹真是和兩朵并蒂花一樣。只是你今天的裝扮遠遠沒你姐姐的華貴。可是家裏偏心你姐姐麽?”

太後的話一出口,老太太和唐夫人眼神一暗,子骞下意識的低下頭,她本想着在太後跟前顯眼。誰知卻還是被無視,子骊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說:“家裏對我們姐妹三個是一樣的。只是我一向不喜歡華貴的裝飾,而且姐姐比我更适合那樣的衣裳首飾,我若是穿了豈不是成了笑話了?我毛手毛腳的,一不小心就是弄髒了裙子,掉了簪子,在太後和皇後娘娘跟前失儀态豈不是更不好了。”子骊觀察這太後的神色,見太後依舊是笑容滿面,她心裏稍微松口氣。

“真是個心直口快的孩子,我倒是很喜歡你這樣活潑的孩子。宮裏的規矩大人人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是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你倒是直腸子,什麽心事都不藏着掖着的。,既然你祖母和母親偏心,我來給你補償補償。”太後笑呵呵一招手,一個宮女端着個盤子過來。

這個玉佩賞給你了,還有這個簪子,專門給你的!盤子裏面放着太後賞賜命婦和官員家眷的例賞,一樣是一盒宮花,一盒子上進的香粉胭脂和一串手串。只是子骊這個的多了個玉佩和一只丹鳳朝陽金簪子。子骊自然是行禮謝賞賜,恭敬地把太後的賞賜收下來。

邊上老太太和唐夫人看着太後如此舉動,彼此交換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都笑嘻嘻的看着子骊,示意叫她收下。

我和太後的是一樣的,也喜歡你這樣直爽單純的孩子。過來叫我看看!皇後笑着的對子骊招招手,叫她近前說話。

那邊太後看看子骞,叫她過來說話,子骊被皇後拉着上下打量,自從一進來子骊就被太後和皇後輪流着打量起來。和太後和顏悅色打量不一樣,皇後娘娘的眼神就像是看安檢門上掃描儀,子骊有種被看穿的感覺。皇後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英姿飒爽的美人,聽着秦嬷嬷說皇後娘家也是開國武将,曾經封侯的。她年輕的時候被指婚給還沒造反做皇帝的當今聖上,也是王妃尊榮。這些年她跟着丈夫從王妃成了皇後,盡管歲月已經把她消磨成了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可是不經意之間淩厲的眼神叫人畏懼。

一個能陪着丈夫造反成功的女人的不簡單啊。子骊被皇後看的渾身發毛,打疊精神應對皇後的問話。皇後倒是沒問什麽年紀,讀書之類的套話。她倒是對着子骊平常做什麽,她的喜好很感興趣。

“沒想到你們年輕女孩子竟然還有喜歡整理庭院的,你親自照顧花草會不會太辛苦了?”聽着子骊說她平常幫着王長春拾掇他清修的院子,幫着祖父照顧他養的白鶴和金魚什麽,皇後有點意外的看看子骊。

“我這個人粗苯,雖然也跟着嬷嬷們學習針線,只是沒那個天分,太精致活計做不好。教刺繡的嬷嬷都說我沒那個天分,我想何苦要每天浪費那些緞子和絲線?粗本人也就點粗苯的事情吧。而且平常我們做孫女也沒什麽能孝敬祖父的,不過是盡自己之力叫祖父高興罷了。”子骊對着拾掇花草,如何養魚,養白鶴繪聲繪色說了不少。

“真是個好孩子。”皇後的話音未落,忽然內侍通報進來太子妃和皇太孫來了。

太後對着皇後笑道:“看看有人着急了!”說着太子妃身後跟着個年輕小胖子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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