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其緣由】
兩人折返酒棧時已是一個時辰後,佛珞告訴方渺然明日啓程趕往南京城,今日再停留一夜。
方渺然問佛珞為何方才不去那村子看看,佛珞說這情況她也做不了主,說不定還會耽誤行程。
兩人也就作罷。
午時過後,方渺然進入客房小睡片刻,剛醒沒一會兒,佛珞便來叩門,說是要同她去集市逛逛,方渺然倒是十分疑惑,這地方遠離集市,如若要坐馬車,倒不如啓程上路。
佛珞盯着方渺然滿臉笑意,還帶着些許神秘。方渺然雖嘴上不問,心中還是想知道佛珞的下一步動作。
“方小姐想不想飛?”這一突兀的提問讓方渺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佛珞接着又道:“想必是從來沒有,方小姐可信任我?”
方渺然被佛珞搞得一頭霧水,還是茫茫然然點了點頭。
佛珞走近方渺然,一把抱起對方,竟施起了輕功,方渺然同佛珞一起懸在空中,這是她第一次被輕功帶起,一顆心懸了起來。
未待她反應過來,佛珞就向前方飛了起來,方渺然摟着佛珞的脖子,感受着失重的感覺,看着腳下飛速倒退的景物,心情從最開始的緊張漸漸放松下來。
不得不說普通人和習武之人是有差別的。
看着方渺然驚恐又好奇的眼神,佛珞有些憋笑。
明明馬車要一個時辰才到的地點,這輕功一施,竟不過半刻鐘,這讓方渺然對武功充滿了好奇。
兩人抵達集市時,有各式各樣叫賣的小販,佛珞拉着方渺然,兩人買了一條刮了魚鱗的鲫魚,一塊豆腐,一些時令蔬菜。
這一切對方渺然來說十分新奇,從小待在官府之家,少有外出經歷這些市井生活。只是現下方渺然有一困惑,她不會做飯,佛珞這樣子,看也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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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誰來做?
兩人折返回酒棧之後,佛珞的行動讓方渺然收回了剛才的想法。
只見佛珞拿出那條刮好魚鱗的鲫魚,滑入油鍋中煎炸至金黃,再撈出來,把豆腐切成塊,調制醬料,再把魚滑入鍋中炖煮,竟然做的是一道紅燒豆腐鲫魚,方渺然站在一旁,頓時感覺香氣撲入鼻間,嘴裏蓄滿了唾液。
佛珞把紅燒魚撈至盤中,再炒了一盤時令蔬菜,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沒想到佛姑娘做菜手法竟然這麽娴熟。”方渺然心中有些震驚,對佛珞的印象又有了大的改觀。
“少時同我師傅出游,學了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做法,其實很簡單,若是方小姐有興趣,可以教教你。”
佛珞頓了頓,見方渺然這纖長白皙的手指,又道:“廚房油煙氣息太重,不學也罷。”談話間,兩人已經坐在菜桌旁,佛珞夾了一塊紅燒魚到方渺然碗裏,讓她嘗嘗,果然味道同想象中那般味美。
“想着這幾日方小姐都吃那風幹牛肉,現下讓你嘗嘗新的菜式,明日抵達南京城,便有更多特色菜等着方小姐。”
方渺然沒有想到佛珞親自下廚竟是怕自己吃膩了這牛肉,連自己也沒有想那麽多,心中便覺得一暖。覺得這一路上佛珞照顧自己就像親姐姐一樣,總是體貼入微。
“佛姑娘,勞煩了,這魚味道鮮美,你也嘗嘗。”方渺然一邊說着,一邊夾了一塊紅燒魚到佛珞碗裏,佛珞見狀喜笑顏開,兩人整頓飯吃得十分開心。
入夜時分,鄉間酒棧十分恬靜,已是立夏時節,開始隐約聽到蛙叫蟬鳴,兩人坐在閣樓上,這夜間突然有了吟詩作賦之興。
要說佛珞還未見過方渺然那才女功底,現下突然好奇起來。邀請方渺然即興兩首,對方也不推辭,随性便寫出四句:寥寥青蓮宇,出步夜方永。蟬鳴四山秋,鹿飲一潭靜。
這讓佛珞大為咋舌,心想方渺然這才華還真不是蓋的。
這樣的氣氛下,不知是誰提出要來小酌一壺酒,雙方也不再拘謹。叫了一壺酒便開始對飲,深知自己從未有沾酒的方渺然,現下竟開始嘗試。
不知自己酒量如何,但就是想同佛珞來上一杯,而佛珞想着方渺然應是沒有喝過什麽酒,便也沒讓她多喝的意思,也只是倒了一小杯給方渺然。
可佛珞沒想到…就這麽一小杯酒,讓方渺然不到半刻鐘便趴在了桌子上。方渺然第一次感到天旋地轉的世界,睜眼一看那晃來晃去的酒杯和重影的佛珞,世界一切都變了,變得迷離又飄浮,是她二十年來未有體驗過的新鮮感。
迷迷糊糊能感受到佛珞把自己扶起來,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兩人折返客房。
方渺然躺在榻上漸漸意識清醒,但卻沒有力氣。
佛珞站在方渺然旁邊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從未見過方小姐酒量如此“高”之人。”
話語中有無奈也有戲谑。她見方渺然此刻癱軟在榻上,臉蛋一片通紅,小嘴微張,衣領因着熱潮被拉扯開來,露出雪白的肌膚。
平日那張清純秀氣的臉頰,此刻一片潮紅,這副模樣是佛珞從未見過的,不知為何,心裏很癢。
而方渺然見佛珞盯着自己半天也未有任何動作,有些不自然,又有些煩躁。
只見佛珞下一刻傾下身子,距離方渺然不過咫尺之遙,兩人能夠感受到相互的氣息。
而方渺然在佛珞湊過來那一瞬間,腦子更加天旋地轉了,她好像有期待,期待着佛珞下一步的動作,卻未有作聲。這期待對她來說,太過于異常,心中的某種情愫好像被打開,偷偷跑了出來。
佛珞就這樣凝視着方渺然的眼睛,方渺然也與她對視,方渺然看見佛珞那姣好的面容,以及鼻間佛珞身上那酒後的淡淡酒香,讓她幾乎無法控制那樣的心情,好像馬上就要跑出來。
“佛姑娘,你靠我太近了…”方渺然忍不住,終于開口。
本以為對方聽到這句話會有所回應,但明顯方渺然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佛珞還是離她很近。
“我知道啊…方小姐,可是,我想,你會介意嗎?”佛珞在方渺然耳朵旁吐氣如蘭,這讓方渺然下意識身子一抖,全身癱軟,幾乎要失去理智。
“可我們是姊妹,不是嗎?姊妹間,會靠這麽近嗎?”僅剩最後一絲理智,方渺然對佛珞輕喃。
佛珞聽後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方渺然被這聲嘆息拉回了現實。
佛珞準備支起身子,下一秒卻被方渺然抱住了,方渺然緊緊擁住佛珞,佛珞整個人跨坐在方渺然身上,雙手支撐着床榻,怕壓着方渺然,佛珞也未有反抗,任其抱住自己。
方渺然不知為何,一邊開始落起了淚,一邊竟開始喃喃自語:“佛姑娘,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也不懂這是為什麽。”
不知佛珞有沒有聽懂方渺然的話語,她輕輕安撫着方渺然,輕拍她的頭發,而方渺然這邊漸漸呼吸均勻,沉沉睡去……
佛珞從方渺然身上支起身子,尋思着應是該去打壺熱水給方渺然擦擦身子,這女孩子向來愛幹淨,若是清晨醒來發現自己未有換洗衣物,止不住有多懊惱。
于是便像昨夜那般,佛珞熟練地褪下對方的外衣,只剩一件內襯,把方渺然該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而昏沉沉的方渺然又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便是自己像一只鹹魚一般,被翻來翻去。
深夜,佛珞從方渺然房間裏出來,一個人在酒棧空地處反複來回踱步,像是在思索着什麽。
最後似乎思索出了什麽結果,佛珞轉身回到自己的客房,不一會兒便又推開門出來,已是換上了一襲黑衣,輕功一施,朝着那村子飛去了。
那深夜時分,村子一片寂靜,連看門狗都睡着了。
不過半刻鐘,只見一矮小黑影穿梭在村舍小路間,企圖窺探着什麽,而另一高挑黑影出現,擋住了矮小黑影的去向,那矮小黑影似乎受到了驚吓,施起輕功企圖逃竄,那高挑黑影追了上去,兩人消失在那荒蕪樹林中…
樹林中,那矮小黑影終于逃不過,停了下來,跪在地上求饒。
“把臉露出來,說!為何偷人家的小孩兒,挖腸破腹,如此殘忍!”那高挑黑影語氣憤慨。矮小黑影揭開面罩,是一鷹鈎鼻男人,他畏畏縮縮,吓得有些發抖。
“是…是受人指使…也并非我意,上頭是這樣發令的…我們底下的人也沒有反抗的餘地啊!女…女俠…放過我吧!”那鷹鈎鼻男人竟有了哭腔。
“要這小孩內髒是作何!何等殘忍!”
“小的實在不知細節,只知那煉得那神功,就得食下這小孩內髒炮制成的粉。”
高挑黑影聽後眉頭一皺,就快要聽不下去,劍卡在鷹鈎鼻男人脖頸處,問道:“何方門派?”
鷹鈎鼻男人略有遲疑,但尋思着自己如若不說出什麽實話,估計小命也沒了。
哆哆嗦嗦說出三個字:“陰靈會。”
這三個字讓佛珞震驚不已,而下一秒,鷹鈎鼻男人也倒在了樹林之中。
這世上,壞人,的确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