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婚之日】
仲秋, 既望之時,京師三太子與大學士之女成婚,即日江南地區免稅一年, 清晨, 方府堆滿了彩禮, 有聖上的賜幣、綢緞、狐皮袍、奢侈金銀應有盡有。新娘被接轎入京,百姓圍街歡呼, 官員伯爵騎馬護送,排成一道長長的陣容,樂隊敲鑼打鼓, 街道牌匾拉起彩條, 上上下下都洋溢着歡樂的氣氛。
新娘坐在那華貴寶馬香車中,頭上的紅蓋頭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不少百姓踮起腳, 想看個究竟。
新郎駕着馬兒, 走在前頭,面龐英俊, 劍眉, 眼神深邃, 氣質不凡。
只是,在這陣容中,有一人, 那愁容未免過于明顯, 這人便是方晉。從新板郎接轎那刻起,方晉便板着一張臉, 他做夢都沒想到,那京師的三太子, 竟然是陶政。那聖上賜予的彩禮,他硬是哪一件都看不上,奢靡又無用,作秀場合罷了。
在方晉的印象中,陶政這人除了道貌岸然之外,還很好色,在古鶴樓他曾親眼見識過陶政看佛珞的那眼神,而今未想到這人竟會與方渺然成親,方晉越想心中就越不舒服。
他見周遭百姓看陶政的模樣,眼神中竟是欣賞和崇拜,心中一口氣堵着,簡直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心無力。
而坐在轎中的方渺然,關于陶政之事,還蒙在鼓中。
入嫁前佛珞告訴她,入宮之後,不必擔憂,很快她就會把她接出去。
她不關心會與誰成婚,她只相信佛珞。所有華麗的陣仗對她而言只是擺設,轎子外騎着馬兒的那個男子,即使這圍在周圍的百姓是如何贊嘆,都掀不起她心中半點波瀾。
馬蹄聲嗒嗒嗒地傳入方渺然的耳朵,她開始思索,宮中生活将會是怎樣的,對于人情之間的阿谀奉承、勾心鬥角,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事。
酉時,進入京師皇宮城門,接駕的陣容更加隆重,百姓送隊傳來的聲音漸漸消失,随之而來的便是軍隊車馬的聲音,方渺然不必揭開紅頭蓋,便可以感受到這磅礴的氣勢,她心中不禁感嘆,朝廷的軍隊的力量,真是日益雄厚了。如今天下太平,全靠這些戰士。
車外傳來一聲號鳴,大殿門口的號師聲音洪亮,吼了一聲:“喜鳴!”,身後的樂師便立馬開始齊奏起歡快的樂章。擡着方渺然的那臺轎子也加快了速度。
待到吉時降臨,擡轎人将彩轎停在太子宮外,一女官牽引方渺然,讓她随她下轎。
衆人所見,太子所住之處張燈結彩,皇家設宴八十席,牛羊五十五只,滿漢全席,只為招待貴賓。
一番下來,流程繁複,皇家婚姻充滿了儀式感,終于等到那聖上宣布正式與方家結為親家。衆人歡呼,随即宮女端來上等好酒好菜,歌姬婀娜歌舞,愣是把那些參加婚宴的官員逗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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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晉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他見方艮雖是表面樂呵呵的模樣,心中大概也不怎麽喜歡這場面。一整天都沒看到方渺然,心中有些急躁。
方晉看了看那正在和衆人飲酒的陶政,總覺得他眉眼之間充滿了狡詐,在那官員的阿谀奉承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方晉越看他越不順眼,整個拳頭捏得緊緊地,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帶着方渺然逃出這高牆碧瓦,遠離這浮躁的環境。
方艮坐在一旁,不發言語,默默地看着陶政的一舉一動,稍稍皺了皺眉頭,随即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小口,像是在思索着什麽。随即他揮揮手,站在身旁的張管事走到他面前,方艮在他耳朵旁說了句什麽,張管事點點頭離開了。
方渺然在這房內待了許久,那宮女來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不忘說一定不能把紅頭蓋取下來,一定要到夜裏太子回來時才能揭開。方渺然聽後有些不快,想這成婚之事本就是強求,為何規矩還如此之多,男子在宴會上飲酒作樂,女子卻要獨自一人待在這房內等候他回來?
方渺然輕笑了一聲,随即站起身來,取下這蓋了一天的紅頭蓋兒。
她照了照鏡子,鏡中的自己抹了胭脂,一張嘴紅得十分鮮豔,一身紅色華釵禮服,方渺然盯着這鏡子愣了愣,腦子裏閃現出一個場景,如若是佛珞穿上這身衣裳,一定很美豔。
現下不知佛珞在何處,自從那三皇子接轎過後,便不見佛珞身影。
方渺然百般寂寥,只好開始打量這房屋。
算是十分典型的皇家住宅了,富麗堂皇,雍容華貴,不知這是多少姑娘向往的地方,但方渺然卻着實喜歡不起來。此地不像方府,沒有書香氣息,沒有名人鳥畫,現下還不知,若是推門而出,還有沒有如方府一般的清澈湖水以及頗有韻味的禦花園了。
想起方艮所說,有的人,就在這宮中待了一輩子,入宮之後,再也沒有出過城門。
方渺然不禁一哆嗦,她微微嘆了口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看樣子已經入夜。估摸着那三太子應是要回來了。
不多時,門外叩門聲響起,方渺然坐回床榻,蓋上紅頭蓋,一宮女在門外稍等片刻後進來,輕聲細語對方渺然說:“太子妃,太子那邊的賓宴結束了,現在應是在趕回來的路上,您做好準備。”随即那宮女退下,屋內又只剩方渺然一人了。
方渺然此刻卻一點都不緊張,對那太子模樣也不好奇,但她有些擔心這同房之事,若不是佛珞告知她不必擔憂,方渺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方渺然又仔細一想,佛珞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似乎這一切她早有安排,可無論她怎麽想,都沒有頭緒。
就在方渺然愣神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那腳步有些雜亂,讓人覺得那人步履不穩。随即“吱呀”的一推門聲傳入方渺然的耳邊,随着那人走走頓頓,也不出聲,方渺然心中才開始緊張起來。那人越走越近,一股酒味傳入方渺然的鼻間,她皺了皺眉頭,莫非這太子喝醉了?
“呵!你!”那男子突然出聲,喉嚨發出兩個字,随即撲通一聲,像是倒在了地上,方渺然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她顧不上那麽多,掀開了自己的紅蓋頭,朝方才那男子出聲的地方一看,那穿着紅袍的太子已經倒在了地上,臉朝着地,倒也看不到他的模樣。
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佛珞。看到佛珞,方渺然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她顧不得那倒在地上的太子,快步走到佛珞面前,一下撲進她的懷裏,佛珞随即順手抱住方渺然,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
方渺然随即離開佛珞的懷抱,眼睛裏蓄了點點淚光,“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她見佛珞穿着一身黑色刺袍,看樣子是秘密進宮了。
佛珞看着方渺然穿着這紅色禮袍,一雙眼睛傳情動人,久久移不開眼,佛珞印象中,她幾乎是,從來沒有看到方渺然如此驚豔的妝容的,因着平日她都清容淡抹,很是清純,但現下這濃妝豔抹,一看,煞是勾人。
方渺然本還在問佛珞問題,見她盯着自己不說話,臉有些發燙。
“佛姑娘,你…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呀!”話音剛落,她見佛珞閉上眼睛,狹長的睫毛輕輕顫動,随即她擡起手來,握住了方渺然的下巴。
見佛珞越靠越近,嗅到她身上極其迷人的香氣,像是操控了她的魂,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着佛珞的靠近。
似乎周遭所存在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方渺然幾乎是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在做着什麽。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佛珞的身上,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佛珞的手指放在她臉頰上輕輕的摩挲着,鼻間可以嗅到的,只有屬于佛珞的香氣,她能清晰感受到佛珞的靠近,也極其渴望她的靠近。
佛珞的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輕輕摩挲,方渺然伸出手勾着佛珞的脖子,佛珞随即将唇輕輕貼上方渺然的唇,兩人輕輕的厮磨。今日的佛珞,就像一只磨人的小貓,不停地撓着方渺然的心神。
她心中突然迸發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不同于以往與佛珞的親吻,她竟想要更多。
因着自己這樣的想法,方渺然又羞又惱,卻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她微微張嘴,想要佛珞更近一步,佛珞似乎意會到方渺然的意思,睜開眼睛看着她,見方渺然已是滿臉通紅,她試探性的伸出舌頭,随即方渺然立馬迎合了上來。
一瞬間,兩人感受到全身又酥又麻,連以往萬分清醒的佛珞也腦子發熱了。她摟着方渺然的手更緊了些,像是激發出了什麽,方渺然帶着佛珞向後退,幾下便退到了床榻邊上。
佛珞輕輕一撲,方渺然便倒在了床上,兩人四目相對,因着方才的緊張,兩人都喘着氣,佛珞的氣息噴在方渺然的臉上,弄得她心癢癢的。佛珞看着方渺然的眼睛,像是透露出了與以往不同的渴求。兩人都有些害羞,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響起了叩門聲,一宮女在屋外說道:“太子妃,需要給太子醒酒嗎?”
還躺在床上的兩人瞬間清醒,方渺然有些慌亂,輕咳了一聲,語氣有些顫巍,她朝着屋外說了一句:不用。
那宮女退下後,房間突然安靜下來,兩人心中都各自松了口氣,若是真的要進行下一步,還真的不知道怎麽進行,何況那三太子還倒在地上。
佛珞站起身來,恢複了先前的神情,她牽起方渺然的手,笑了笑,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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