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為什麽呢？”掩飾不下去了, 南希索性也不粉飾太平了。她說：“謝爾，老實說，我現在還沒弄明白你們之間的關系。但朱莉姐姐說，大塔海元首要平安無事的離開。”
南希不解的問謝爾，“你真的想殺他嗎？非得在這裏嗎，不能放他一馬嗎。”
謝爾一言不發，任憑南希喋喋不休。他握緊拳頭，良久，才洩恨般的說了一句：“我給過他機會了, 這些年我從來沒出現過他面前！”
謝爾低吼道：“宇宙這麽大，哪裏容不下他。非得跟我呆在一個星球上。是我要殺他嗎，是他逼着我動手。”他氣的原地直踱步, 白大褂衣袂飛揚也氣洶洶的。
南希無奈的聳聳肩，那随意吧。反正她盡力了。在這個星球上, 她本就和任何人沒有交情。南希道：“那我先回房間了。不打擾你們父子決鬥。”
南希是真心不想管，沒有說反話的意思。但此情此景下, 落到謝爾耳朵裏。好像起了反效果。謝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半晌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你啊，還真……”
真什麽？南希疑惑的看着他，停下腳步靜待後文。
謝爾沖她擺手, 大步離開。“去吧。回房間睡一覺，等你醒來。一切照舊。”
南希腹謗不已，這是什麽意思。還真的要決鬥嗎？
南希回到房間, 尤娜呆呆的坐在屋內，仿佛被人關機了。南希試探的叫了聲尤娜，拍拍她肩膀。尤娜眼睛一亮，機械運作轉動，悅耳的機械音傳來，“南希小姐，你回來了。”
“尤娜，我好想你啊。”南希松了一口氣，撲到尤娜懷裏，喃喃自語道：“我到現在好糊塗啊。連個立場都沒有。謝爾爸爸殺了他媽媽，謝爾想殺他父親報仇，我覺得沒什麽毛病。好吧，就算心狠手辣了一點，也站得住立場。”
南希茫然道：“可是譚自豪護着大塔海元首，朱莉姐姐也告訴我要勸謝爾放人。我又覺得他們也是對的。謝爾爸爸除了是位父親，他還是大塔海的元首。”
“星域有多大，我沒有概念。大概有銀河系那麽大，或者比銀河系更大一點？”南希翻了個身，趴在尤娜永遠恒溫的身體上，怔怔出神道：“尤娜，假如，我說假如。”
尤娜面帶微笑，認真傾聽。“恩，南希小姐你說。”
“假如大塔海元首真的死在夢地球。夢地球的重建項目還會繼續下去嗎？”南希嚴肅道：“大塔海是個很厲害的星域，他占有那麽多豐富的資源。元首死了，星域豈不是亂做一團。謝爾要回去繼承大塔海嗎？如果不的話，謝爾還能像現在一樣悠閑自在的活着嗎。”
尤娜微笑的問南希一個問題，“南希小姐想讓我演算災難時間嗎。”意思是她能演算大塔海元首死後，三大星域的運行現狀。但是需要南希提供演算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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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震驚了，尤娜是謝爾的生活助理。她的系統承載竟然設有災難預演算法，難不成謝爾真的想過殺死大塔海元首。但是出于科學的嚴謹，他預演了災難後果。所以這些年一直沒有動手？
南希感到一絲可怕的同時，也感到一絲驚訝。謝爾居然把尤娜這麽重要的權限開給她。她竟然一點也不知情。謝爾為什麽這麽做……掌心還殘留兩人牽過手的暖意。難不成，謝爾真的喜歡她嗎？南希心裏小小的雀躍起來。
在星際背負着晦暧情愫的人，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有人和她心靈共鳴！
南希說着就要起來，她對尤娜道：“我要去找謝爾。”如果是真的，這下就不是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南希希望謝爾下半輩子能活得輕松安穩，而不是一直在恐懼懊悔和追逐中度過。他有權做自己喜歡的任何事。而不是被出身牽絆的舉步維艱。
南希剛坐起身子，尤娜擡手在她脖頸上按了一下。指尖刺出尖銳的小針，南希軟綿綿倒在尤娜懷裏。
尤娜細心為她脫掉鞋襪，蓋好毯子。溫柔的看着她，“南希小姐乖，謝說你需要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
強大的困意襲來，南希有些睜不開眼睛，還是念念不忘的抓着尤娜的手道：“謝爾……”
“謝會處理好這一切的。”尤娜有無比強大的自信。
黑甜一覺，南希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南希第一反應，跳下床。去看雲艙外的荒地，大塔海星艦、飛船已經不見了。地上殘留的金屬廢材也被清掃過了。白色防護帳篷也被收在防護艙內。
南希跑去謝爾辦公室找謝爾，誰知只有幾位機械部的成員在調試數據。南希看了一圈，裏面只有一個熟人，南希叫道：“染染姐，你過來一下。”
“南希？”染染放下文件，歸置好密碼走過來。
南希小聲的問，“大塔海元首走了嗎？”
“走了。”
“何夕的飛船送的人嗎？”
“當然了。他們的飛船大多已經報廢，主星艦勉強能飛，路上萬一遇到點什麽麻煩。不堪一擊。”
南希小小的哇哦一聲，“謝謝染染姐！謝爾現在在哪，我可以去找他嗎。”
染染想了想，搜索大腦。發現謝爾的行程并沒有對南希進行保密。遂道：“謝爾在審訊室，你現在去怕有點不合适。”
南希一愣，“審訊誰……”話未說完，反應過來。譚自豪。
雲艙，審訊室內。
謝爾一身優雅白色制服，貴氣陽光，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敲着二郎腿倚在椅子上，看起來悠閑極了。
審訊室裏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周圍空無一物，謝爾沒有對譚自豪用刑。他只是一條條的問問題。譚自豪則配合的一條條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估計是有史以來最和諧的一場刑訊吧。
南希朝觀測室的人要了份權限。直接回房間看謝爾審訊譚自豪的過程。
自從南希發現自己在尤娜身上有莫大的權限資格後。大着膽子，開始向每個機器公民嘗試一些違規的要求。
目前為止，還沒碰過壁。
南希不知道自己的限制在哪，只能先這樣下去。
謝爾和譚自豪，一個問一個答，默契至極。簡直像背過稿子一樣。譚自豪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放大塔海指揮官進夢地球的過程。
謝爾一直沉默的聽着，最後問了一句：“夢地球的觀光計劃，從一開始是不是就是這個目的。”
“不是，我是聽了南希的計劃書，覺得很不錯……”
謝爾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淡淡道：“在南希之前你就很積極。”
譚自豪沉默許久，眼眶紅了，“不是。”他別過頭道：“我只是想通過夢地球賺到的錢，花到明瓦森上。我希望元首覺得你是在乎明瓦森的……變相的，也在乎他。”
謝爾嗤笑一聲，嘲諷的無可自拔。良久，謝爾道：“我母親是大塔海星人。父親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無可否認，地球人的五官體征更讓人賞心悅目。盡管母親是大塔海星域第一美人，在地球人眼裏也不過是醜陋的蟲子。”
謝爾一字一頓的說，“如果父親害怕。我并不因此而責怪他，相反，我也怕。”謝爾雙腿.交換了個姿勢，不緊不慢道：“地球上有句話叫見怪不怪。地球沒有爆炸前，只有鳳毛麟角的人來到太空。我們從不覺得自己醜陋，相反覺得人類的姿态才叫醜。”
譚自豪喃喃道：“元首不是因為夫人的相貌才殺她。”
“哦，不是嗎？”謝爾雙眼微眯，目光淩厲。
譚自豪嘆息，“至少不是因為醜陋。”他露出難過的神色，“大人，您史前文化學的比我好。您應該知道，自從地球人開始融入宇宙後。星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代一代演化到您父親那一代。”
“您父親是基因最純正的地球人，您母親是大塔海星血統最純的公主。最後你父親殺的，不僅是你的母親，他的妻子。還是大塔海最後的象征。”
謝爾高聲道：“好好好！他不過是殺了一個象征符號。”謝爾懶得廢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下去。“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
“大人，我從沒有背叛過您。”譚自豪深吸一口氣，絕望的低下頭道。
南希抱着雙膝坐在床上，呆呆看着審訊視頻。
剛得知5087年世界末日的時候，南希很想知道哪些大難不死的地球人是怎麽在宇宙生存下來的。不僅适應了環境，和外星人和平共處。還能一代代演化成現在的宇宙人。
南希卻沒想過會這麽不堪。地球人和宇宙外星人是怎麽打破生殖膈膜，生下第一代的孩子的。
謝爾他們口中說的地球基因，是指什麽？
難道僅僅是審美觀進化，覺得地球人長的漂亮。都外星科技了，沒這麽以貌取人了吧。
而且南希很難想象外星人覺得地球人長的好看是個什麽操作。打個比方，同在地球，人和人猿還是祖先差不多的兩種生物。
南希都想不出來哪種情況下，她會覺得自己這樣長的醜。渾身長毛，長臂粗腿，大鼻子扁翻，厚嘴唇會長得好看。
南希相信猩猩人猿也不會突然就覺得，人類這樣的體貌特征才叫漂亮，然後因自己醜陋而自卑。強迫和人打破生殖膈膜，優化後代。
同一地球尚且如此。
宇宙之大，隔着星系，隔着星球。怎麽想怎麽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