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巫都篇(22)
我感激的點點頭,覺得還是自己的弟弟親切,雖然有的時候我和他不和。他的面容很憔悴,為了明暢的事情,他不辭辛苦的奔波調查。他告訴了我一些線索,招驸大典那天,明暢公主的親信丫鬟采桑因為病了,所以根本就沒有陪在公主身邊。可是看她的樣子并不像得了什麽重病,她知道公主中毒昏厥以後顯的并不着急,不過經過密探跟蹤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麽異常舉動。而逮捕的那幾個人都吓的發抖,一直委屈地說,冤枉,冤枉。垂簾貴妃則偷着樂,大有幸災樂禍之嫌。
我問弊,誰沏的茶水?
弊說,一位老太監。
那麽他說了什麽?
經過我們嚴格審問,老太監說,他為很多人沏的茶水,如是他下的毒,可是為什麽偏偏只有公主中了毒?我們通過調查發現,他說的确實屬實。
誰為公主端的茶?
弊說,一位叫粗花的宮女。她說,她只負責端茶,其餘的一無所知,為公主端茶只需要走七八步,且經過人群。如果朝茶裏投毒,應該有人看到。
我道,她說的也很有道理。公主除了喝茶水之外,還吃什麽了?弊說,只是吃了幾顆葡萄。可是那些葡萄經過檢查,沒有毒。整個案子讓我束手無策,我從來都沒有這麽絕望過。我拍着弊的寬闊的肩膀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相信在我們的配合下,一定可以查明這件案子。他勉強的笑笑,笑得像個孩子。
我們走進皇城,皇城裏現在戒備森嚴,人心惶惶。明暢居住的月宮流光溢彩,秀氣別致,八個重甲侍衛分成兩排伫立在門前,他們的長矛交叉起來。他們見了我和弊,把交叉的長矛分開,讓出了一條筆直的路。月宮裏,明暢公主安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卻依然美麗的傾國傾城。幾位宮女安靜的站在一旁,朱紅色的侍女壁畫映入眼簾,栩栩如生。明暢公主的心腹丫鬟采桑,跪在公主的床前,無微不至地守候着。
我和弊沒有做聲,怕打擾明暢的安息。此時,貴妃垂簾蓮步走進來,沒有通報,步伐很輕很飄渺,宮女們漸次跪下來,齊聲說,給貴妃娘娘請安。我和弊微微行禮,垂簾妖媚的笑着說,原來兩位世子也在啊?
采桑轉過頭匆忙地說,臣妾見過娘娘,娘娘怎麽不叫人通報一聲?臣妾未能遠迎,請娘娘恕罪!垂簾沉重地說,哀家不想打擾明暢的安息,所以沒有叫人通報,聽說明暢又口吐鮮血了。真是個可憐命苦的孩子。
采桑話中有話地對垂簾說,每次公主口吐鮮血的時候,您都會馬上趕來看望公主,公主知道後定會感動萬分。看了看月宮四周,垂簾意味深長地說,你知道,明暢公主閡相處的一直不錯,以前她總是陪着我的到皇城後花園賞花,望着一望無際的後花園,我們有說有笑。如今明暢昏迷不醒,我都幾天沒去後花園了,不知道這孩子什麽時候醒來。
她走過去看看明暢公主,又看看公主床鋪上未擦拭幹淨的血跡,她淡黃色的眸子裏流淌出關切的光芒,如縷縷朝陽鋪展開來。垂簾輕輕握住公主的手,安靜而深情地看着明暢公主,柔軟的橘黃色長發披在床邊,她很久以後才離開,離開的時候回頭說,哀家會經常來看望明暢,你們要好好服侍公主。
深夜後,采桑吩咐所有的宮女都退下,她要一個人來服侍公主。閣子裏的燭火恍惚而詭谲,卻顯得凄涼,如寒冬将至一般。弊去了監獄審訊那些涉嫌謀害公主的太監和宮女,而我留了下來,總覺得兇手就在皇城中。我在外面一直注視着月宮四周,索着很多。
一個黑影以飛快的速度跑到月宮的花叢裏,守衛月宮的八個侍衛沒有察覺。我施展掣風步跟過去,一直跟着神秘人物的影子。看着他繞過守衛的視線,以輕盈的步子飛檐走壁到了月宮的房頂。他在房頂上輕輕撥開兩塊琉璃瓦,沒有發出聲音,閣子裏昏暗的光芒灑出來,黑衣人全神貫注地朝裏面監視着,竟然沒有察覺我就在他的後面。
最令我吃驚的不是那個黑衣人,而是從閣子裏傳出的聲音,透過房頂的洞,可以隐隐約約地聽到裏面有兩個女人的聲音,她們在輕輕地談話,至于談什麽聽不清楚。我在想,怎麽會有兩個女人的聲音?我離開的時候,明明看到采桑吩咐所有的人都退下。就在我不解的時候,黑衣人突然發現了我,他朝我揮掌劈來,我順勢擰住他的頸部,用另一只手扯下了他的面紗,我道,是誰派你來的。
他什麽也沒有說,口裏就流出鮮血,染紅了他的夜行衣。經過檢查,他是咬舌自盡而死,我松開手,他滾落到了閣子下面。随後就傳來采桑的呼喊,驚動了下面的侍衛。我假裝什麽也不知道,沿着來路返回月宮。采桑站在門口,侍衛們圍在那具屍體旁邊,用長矛對的咽喉。
一個侍衛叫喊道,他死了。采桑異常驚慌地說,怎麽死的?侍衛檢查了一番然後回答,咬舌自盡。我故做驚異地走過來問,問發生了什麽事情?采桑說,發現了刺客,咬舌自盡後從房頂摔了下來。
我徑直走進月宮,想看看房間裏是否還有其他的女人存在,這個閣子,除了床底下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藏得下一個人,我小心翼翼地翻開床底下的朱紅色簾子,但空無一物。
我問采桑,就你自己陪着公主?
當然,怎麽了?
沒什麽,我懷疑還有危險人物藏在閣子裏。
明明是聽到兩個人在談話,可是為什麽采桑說沒有其他人呢?我一時迷惑,公主依然面色蒼白地昏睡在床上,眼前的燭光詭秘飄渺,我們的影子綿延在地上,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猙獰。
不久,陛下,皇後和貴妃垂簾都趕來。垂簾說,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然來行刺公主?一定要徹底查明!
皇後焦急而深情地說,明暢沒事吧?彩桑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回皇後,公主沒有事,只是依然昏睡在床上。陛下走到公主的床邊看到公主确實沒事,然後踱步在閣子裏,燭光把他的臉照的通紅,陛下的腳步聲渾厚沉重,最後陛下下令,全城加強防備!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沒有月光,星光暗淡。經過前天那一夜的刺激,守衛們把守的更加森嚴。我突然回憶起采桑的話,剛來的時候采桑曾經對垂簾說:每次公主口吐鮮血的時候,您都會馬上趕來看望公主,公主知道後定會感動萬分。
每次公主口吐鮮血的時候,垂簾都會立即趕來?怎麽會這麽巧,垂簾的消息怎麽這麽靈通?想到這裏,我悄悄地朝垂簾居住的火簾宮走去。一陣陰冷的風撲面而來,我的藍黑色的長發朝一旁飛快地飄去,如被鬼魅緊緊拉扯住一樣。火簾宮浸泡在在漆黑的夜色裏,隐隐約約發出火紅色的光芒,聽說這座宮殿在晚上的時候會點燃了數千只巨燭,耀眼的燭光把整個宮殿染的火紅。因為垂簾喜歡熱烈的火把,她說,火把象征着權力與旺盛的生命。
火簾宮戒備森嚴,似乎比明暢公主的月宮還要森嚴。我感覺的出守備的每一個侍衛都是靈力高手。侍衛們面無表情,冷漠莊嚴如眼前蹿動的燭火。來到火簾宮的殿頂,揭開幾片琉璃瓦,火紅火紅的光芒射出來如烈焰撲面。
一男一女的聲音從我揭開的小孔裏跳躍而出,我朝裏面看去,火簾宮裏只有兩個人,女的是貴妃垂簾,坐在舞凰王座上,橘黃色的長發一直拖到地上;男的是她的弟弟,當紅禦前侍衛垂涎,垂涎挺拔地站立在垂簾的旁邊,輕倚石柱,他們的面孔在火紅的燭光下,詭谲而扭曲,兩道被拉長的影子鋪展在地板上輕微飄動。他們的聲音比較大,我可以勉強聽到他們的對話。
垂涎握緊拳頭朝鑲着金邊的石柱上一拍,靈風從腳底升起,把他褐色的長發吹的輕舞飛揚,他說,姐姐,我就咽不下這一口氣!堂堂當紅禦前侍衛竟然第一輪就敗給了那小子!總有一天我會叫他十倍奉還!
垂簾說,垂涎,你還是帶着幾分稚氣,還像個小孩子,習慣盲目行事!流觞有一個手握重權的父親,流王爺。流王爺的封號可是靠實力打拼出來的,他是一個陛下極其信任的功臣,據說在血戰的時候,還舍命護駕,挽救了陛下一命。流觞的弟弟流弊,你沒看到他在場上飛揚跋扈的樣子?他很受陛下賞識和族人的擁戴,前途無限,也不是個好惹的人。還有,現在在帝國紅樓做藝的流言,6歲就成了皇家資深大站,有着超乎常人的悟性和天賦,據說曾經被陛下指婚給皇太子明朗。流言随時都會重入皇家,我們更不能掉以輕心!現在整個流氏家族在巫帝國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果可能,他們家族一怒之下呼一口氣,就可以令整個巫帝國發生地震。僅僅憑借我們現在的勢力還不能和他們明着對抗。實現我們長遠的計劃,不僅僅需要實力,還得需要高深的計謀。
垂涎端起一杯烈酒郁悶地喝下去,然後把酒杯捏碎抛在地上。垂簾從舞凰王座上站起,橘黃色長發順着及地的幻術袍,順暢的散開,垂簾說,反正你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明暢公主活不過三天,到時候看好戲吧,不過有一件事情讓我擔憂,我派去的眼線竟然咬舌自盡了,難道被人發現了?
垂涎冷漠地說,大概是被發現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垂簾說,眼線死了,反正皇家也沒有什麽線索可查。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早晚都要死,一個死了的人永遠都會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