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城篇(03)
火棘召喚出一只風輪,風輪被烈火包圍着,朝着自然族少女抛去,少女把劍擋在身前,風輪和霓虹劍撞在一起,由于兩場的連續格鬥,女子的靈力消耗太大,女子被風輪逼退了三丈之遠,然後單腿跪在地上,用劍支撐着身體,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順着劍流下來。
火荊說,那是焚燒風輪,和烈焰叉都是食人族的上古神兵。剛才哥哥對她施展了火焰封印,她逃不出部落的。
大王下令,把她關起來!
火棘和火荊漸次離開,風獵獵地吹過去,吹過去,吹起的是滿地的沙塵。黃竹長老湊過來對我說,是不是喜歡上那自然族女子了?她的确太美……我捂住黃竹的嘴,噓——不許胡說。
我放開手,他把嘴湊到我的耳邊說,聽說你們帝國紅樓美女如雲,個個風騷。
我問道,你聽誰說的?
他的笑容炫爛而穢,他說,十幾年前,我去過。那段經歷刻骨銘心,使我終生難忘啊!這個世界真他媽的好,美女如雲。這麽繁華的巫都,你不好好在那裏享受來到這等蠻荒之地何苦?
前輩,你對巫都還不了解,那裏可是口活棺材。
你騙誰呢?我可是真去過巫都的,不騙你,而且紅樓的老鸨閡是至交。我是對巫都不了解,可是遠方才有風景,熟悉的地方永遠都沒有風景。
說話間,一個侍衛來報,流觞公子,大王有請。大王很不高興,在發脾氣,差一點把荊棘王座砸碎了,火荊女祭司在勸大王,可是大王不聽。
我來到大王殿上,看到滿地是摔碎的瓷器,鋪在地毯上就像下了霜。大王坐在荊棘王座上喝着悶酒,火荊為他盛酒。他喝完一杯就把杯子摔在地上,碎片一直滑到我的腳底。火棘質問火荊,為什麽故意輸給她?
火荊為難的說不出話。我走到他面前說,大王,您可否考慮過那少女的身份?他說,這道沒有,不就是一個自然族的丫頭嗎?我說,大王加考慮就會琢磨出些事情來。您看她的穿着,端莊華麗,再看她的靈力,可以擊敗您手下的一員大将。看她那種叼蠻的傲氣,定是被寵壞了。這幾點足以說明她大有來頭,一定是寒嶺帝國的顯貴之後。
大王喝着酒慢慢聽着。我接着說,大王,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那少女的手腕處有種彩虹的圖騰标記。自然族有種習俗,皇族和顯赫的貴族習慣上給自己的子女在手腕上烙上各種具有特殊意義的圖騰标記,标記的位置是嚴格規定的,在手腕處和食指呈一條線。我觀察了那女子的标記,正是在這個位置。
難道她真的有來頭?大王說着,從荊棘王座上站起來,在大殿上踱着步子,腳踩在了碎瓷片上,發出破碎的響聲。
我說,大王,這事情就交給我去查吧。我們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好好對待那女子。
大王點點頭,他說,如果她真是位貴人,那她就是一顆關鍵的棋子。有她在手上,寒嶺帝國的人就不敢妄動。說便,大王下令把那女子安排在上等客房,精心伺候。他對我說,流觞,就交給你了。我雙手抱拳說,大王,我現在就去。我看到火荊滿意地點點頭,微紅的眼睛灑出瑰麗的光芒。
新的客房寬敞明亮,少女邪氣的笑容開滿大殿。她說,哥哥,可以給我解開手上的鎖鏈嗎?
為什麽要給你解開?
因為你喜歡我。
你說什麽?
她把眼睛一眨說,因為你喜歡我啊。要不你為什麽把我帶到這麽好的一個房間來,不正說明你喜歡我嗎?
我無奈地說,你這丫頭可真自戀!她笑了笑,圍着我走了兩圈。她說,喜歡別人還不敢承認?還算什麽勇士?還不如外面那些蠻人呢。其中一個老的像樹皮一樣的叫什麽黃竹的老頭就說喜歡上我了!
我哭笑不得,差一點跪到旁邊的石椅上。還有這麽一個可笑的女子,可笑的叫人感到那是一種可愛。她撒着嬌說,哥哥,到底給我解不解?
解衣服可以,解多少層我都不嫌麻煩。
流氓!
她後退兩步,眼神風情萬種。
我說,你已經揀了一條命。要不是我和火荊暗中幫你,你早就被煮了。你還想得寸進尺?
她眉頭隆起,那種神态讓我突然想起了聆汐,太像了,聆汐皺眉的時候就那樣,美麗的讓人心疼。她說,我知道你為什麽不給我解了。
我好奇地問,為什麽?
因為你怕那個叫火荊的小姐知道後不高興,你也喜歡她!
這一回我真的跪到了那張石頭椅子上,真拿她沒辦法,我這一跪把她逗的大笑,笑聲回蕩在整個客房裏,一圈一圈。
她說,怎麽這麽激動?是被我猜對了吧?
我站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她看了我一眼,說,怎麽老是盯着人家看?是不是想非禮我,我可喊人了。怪不得不給我解開鎖鏈呢?原來心裏有鬼。
我打了個噴嚏,又一個。我說,你……你……臉皮可真厚。好心好意救了你,反被你咬,早知如此幹脆把你煮了。我終于明白才開始的時候,火棘為什麽一定要煮你了?肯定是你的嘴惹的禍。
她嘴撅起來像個經不住誘惑的女,她說,你說那個蠻人老大啊?他可真是個大粗人,我就只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他就大發雷霆,一點也不懂得遷就美麗的女子!
你對他說了些什麽嗎?
她把頭一扭,我不說。
我圍着他轉了一圈,她把頭扭到另一邊。
不說也沒關系,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你問這個幹什麽?先把我放了再說。
我搖搖頭,我朝門口走去。
她說,你要幹什麽去?
我稍微停住腳步,頭都沒有回,我說,我去叫火棘親自來問你,看看他怎麽對付你?他夫人可是離開很多天了,身邊沒有女人焚身,對你做什麽很難想象。
她哇的叫了一聲,回來!哥哥,回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身份。我偷着笑了笑,心想這一招還真管用。她彩色的睫毛皺起來如彎彎的月牙,她說,如果我說我是寒嶺帝國的公主,你信嗎?
不信。
信不信由你!
你叫什麽名字?
她坐在了那張石椅上,腿翹起來,绫羅綢緞淩空飛舞,她說,我叫蒼穹依虹。
我好奇地說,你也姓蒼穹,你認不認識蒼穹聆汐?
你怎麽知道蒼穹聆汐的?
我還知道空谷足音!
你到底是什麽人?
蒼穹聆汐的朋友。
她想了想說,我不認識什麽叫蒼穹聆汐的,也不認識空谷足音。
一天,火棘召集部落裏所有人到屠宰場說,要任命我一個要職。大王站在高高的看臺上,我和火荊小姐站在他身旁。下面是十幾萬食人族勇士。他們手持兵器,立在飒飒的風中,血腥的氣味穿梭在人群裏,不遠處的部落營地冒出的煙火袅袅上升。
火棘宣布,各位勇士,今天我要正式任命我們的朋友流觞為将軍。不知各位有沒有意見。其中幾位長老走出來,跪在地上,他們說,大王,不過按照祖上的規矩,新任的将領要向族人證明自己的強大,必須經過族人的考驗,否則将有很多人不服氣。
全軍舉兵齊呼,考驗!考驗!考驗!考驗!
我說,考驗什麽內容?
火棘問道,幾位長老想考驗什麽?
幾位長老說,回大王,還需商議。
第二天,大王把我召集到大殿上,六位長老已經到齊,坐在殿下,火荊也在一旁。其中一位叫靈參的長老說,流觞公子,我們已經商議好,您将接受以下三項考驗。第一項,尋找上古魔獸瘟蛇并鏟除。瘟蛇和鬼熊、骷鴉、紅狐齊名,并列為靈域四大噬血魔獸,這畜生在喋血森林戾氣的激發下早已覺醒,煞氣極重。瘟蛇是我們部落的大患,不知道有多少勇士在喋血森林死于它的爪下。近期忙于對付自然族所以一直沒有機會鏟除這禍害。完成第一項考驗後,我們自然會告訴你第二項考驗。
黃竹長老笑眯眯地補充道,可以找一個幫手,前提是那個幫手自願。
其他長老對視一下,然後點點頭。
我開玩笑地說,黃竹長老,在這部落裏我和你還算熟悉,要不你陪着我去?他的笑容立即從臉上蒸發,像結了一層寒冰一樣板在那裏。随後又強顏微笑,不自然地推手,他說,不,不,老朽靈力耽,出去跑跑外交還可以,至于鏟除妖怪什麽的就不在行了。上一回在林中碰上瘟蛇,差一點把我這把老骨頭吓散。
我一笑了之。
一陣悅耳的聲音傳過來,我同流觞一起去!衆人一起盯住火荊小姐,火荊再次重複說,我同流觞一起去。幾位長老說,女祭司,您可是金枝玉葉之身,萬一有什麽閃失,怎麽向族人交代?
黃竹長老站起來,他說,女祭司可千萬不能去,不能去。火荊眼睛一眨說,黃竹長老,要不你替我去?黃竹長老說不出話,只是嘀咕着,這……這……火荊鄭重地說,我心意已決,誰也不要多言。
我們離開部落,部落的篝火袅袅上升,朝陽的光芒如雨水般灑下來。遠處森林郁郁蔥蔥,不時地傳來怪鳥的叫聲撕破潮濕的蒼穹。部落的許多人為我們送行,門樓上的旗幟随風飄揚。火棘說,多多保重。戰士們舉兵高呼,發出怪異的叫聲。火荊說,那是我們食人族的祝福語。
我們走了,影子被我們抛在身後,我不時地回頭望望,部落的輪廓漸漸模糊,最後只看到上空飄蕩的幾許煙火。走出沒有多遠,火荊突然拉了我一把,她指着前面不遠處的桫椤花叢說,流觞,你看那邊的花叢裏是什麽?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去,花叢劇烈地翻騰,有什麽東西在裏面,火荊已經祭起了神兵烈焰叉,火光鋪天,映紅了我們的臉。從桫椤花叢裏跳出一只大如戰馬的狼,它歡快地搖着尾巴像只狗。我說,是我的通靈狼。昨天我叫它到山林打探,沒想到迷戀上了這片花叢。
火荊看到狼鼻子上,耳朵上以及尾巴上都粘滿了桫椤花瓣,再看狼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把狼身上的桫椤花瓣吹落,悠忽地飄落下來。狼仰天長嘯,花枝搖晃,頭頂落下紛紛揚揚的枯葉,落滿了我們的頭發和衣服。我們朝天望瞭望,吹零的枯樹葉墜落如大片大片死去的蝴蝶,頹敗而空靈。
我們跟着狼一直往前走,樹枝婆娑,樹幹粗如甕,比泊山鶴山的樹都要粗,可見這片喋血森林年代的久遠。樹的影子鋪展在淡紅色的土地上顯的陰森恐怖,朝陽的光輝割在樹陰上像留下的刀痕。我們來到一條小溪旁,小溪蜿蜒如飄帶,水聲嘩嘩,溪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輪廓分明,讓我想起了童年在泊山的溪邊戲水的一幕幕。
火荊看了我一眼,她說,是不是想起了童年?我回過頭來,憂傷地笑笑說,對,你怎麽看出來的?她沒有說話,蹲下來,用手捧了溪水,然後又向遠處抛去。水簾在空中劃出一道明麗的弧,然後落在溪水裏,她咯咯的笑聲如潺潺的水流,奔跑在突兀的石間。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暮色四合,我找來一堆柴火,火荊輕輕扣動無名指,一團紅色的火苗如花朵一樣盛開在她的指間,她溫柔地吹開去,火苗落在柴堆上,我們的瞳仁裏跳躍起火光。通靈狼叼來一只野獸,我把它撥了皮,火荊用烈焰叉橫穿野獸的軀體然後遞給了我。我把它放在火焰之上,均勻地翻滾,香氣撲面而來。
烤着烤着,我想到半年前自己和聆汐在生死崖下的那段經歷。那個時候,我也是這樣地烤着野味,聆汐安靜地看着,火光映紅了她的白皙的臉,明澈的眼睛,還有波光粼粼的長發。想到這裏,我竟然如針紮般心痛起來,也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否依然好好地活着,活着。
火荊折斷一根柴火,然後輕輕地抛到火堆裏,濺起的火焰晃在眼前,就如她火紅的秀發。她問我,是不是想起了她?不多時候,野味做熟,火焰卻依然旺盛。我撕下一只腿給火荊,另一只給自己,剩下的全部抛給了通靈狼。眼前是黑色的天,閃爍如笑容的星辰,陰森的古林,還有我們的影子。
那一夜很快就過去了。陽光爬在我們的袍子上,随着我們的袍子不停地翩跹。走了很長一段路,漸漸地我們眼前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屍骨,不知道是人的還是動物的,火荊提醒我,要小心。
突然從森林深處冒出無數的小蛇,朝着我們撲來。通靈狼的毛發已經樹立起來,筆挺如一根根的刺,它對着那群小蛇,發狂地吼叫,銳利的牙齒灑出白色的亮光,刺破頭頂的那片雲。
我祭起了黝骨神劍,黑色的劍身如夜幕籠罩着這片古老森林,而火荊也在同時祭起了食人族的上古神器,烈焰叉。黝骨神劍揮下,大片的蛇瞬間化做黑色的煙影消散,而被烈焰叉擊中的蛇被一團火緊緊包裹住,掙紮而死。
整個森林突然搖晃起來,像發生了地震。火荊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她看了我一眼說,瘟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