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花城篇(05)

什麽辦法?

我們還有一顆關鍵的棋子,就是那個自然族的少女,蒼穹依虹。

火棘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希望,他意味深長地說,幸虧我當時聽了你的話,沒有把她煮了。他走到我跟前,把我扶起來,他的手不再顫抖,他說,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好。我轉頭看了躺在床上的火荊一眼,然後回過頭走出房間,房外的風把我的頭發吹的缭亂,遮了眼睛。夕陽挂在山頭,它的光輝把晚霞刺的支離破碎。

我走進蒼穹依虹的房間裏,眼前的一切令我驚惶,因為房間裏空無一人。我呼喊着,蒼穹依虹?蒼穹依虹?你在嗎?回音反彈回來,蒼穹依虹,蒼穹依虹,你在嗎?我仿佛還聽到了房間牆壁的詭笑,窗簾被風猛烈地吹起來,婀娜多姿的令人心慌。

她确實不在房間。不可能的,中了火棘的符咒,她跑不掉。難道有人把她放走了?可是沒有火棘的命令誰敢呢?或許是外人把她救走,可是食人族的哨兵怎麽會發現不了?難道有內應?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似乎一場巨大的陰謀就要發生。我仔細觀察着房間的線索,地板堅硬沒有任何腳印。門窗完好,說明并不是外人闖進來的。

我走出去,朝四周看了看,腳印雜亂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什麽人的。也沒有發現其他的線索,我返回她的房間,偶然在牆壁上發現了一處筆跡,筆跡高度達到我的眼部,上面寫着:馬上回來。

我松了一口氣,然後就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正是蒼穹依虹,後面還有黃竹長老。我故做責怪地問她,你到哪裏去了?蒼穹依虹眼睛調皮地擠了一下,她說,黃竹長老勾引我,說是要帶我去看喋血森林的瀑布。我好奇就跟他去了,反正在房間裏也很郁悶。沒想到,這老頭子對我動手動腳的,說要閡一起跳到瀑布洗洗澡。

黃竹長老像吃了黃蓮一樣,他說,誰對誰動手動腳的?公子,你看,我被她打的,這丫頭也太狠了,我只是牽了一下她的手,她就打的我滾到了大樹根下。我終于明白了,美女子都是老虎啊。

我走到黃竹長老面前。把嘴湊到他耳朵旁詭谲說,其他地方都腫了沒關系,那個寶貝地方沒有腫脹就好。黃竹長老眼中流淌出幻想的光芒,美滋滋的飄飄欲仙的樣子使人看了想揍他一頓。依虹一直在說,真惡心。

我對依虹說,以後不要出去了,出去連個招呼都不打,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依虹不屑地皺了皺眉,她說,怎麽沒有打招呼了,你沒有看到我在牆壁上給你留的字跡嗎?要不要我念給你聽?她指着那幾個字說,馬上回來。我笑了笑說,你騙的了別人可騙不了我,那根本就不是你留的!

那是誰留的?

我用手指着黃竹長老說,是他留的,就他。

黃竹長老從幻想中走出來,吃驚地望着我,那雙眼睛仿佛也像腫脹了一樣。蒼穹依虹對黃竹長老說,他怎麽知道這是你留的呢?你是不是事先告訴過他?黃竹長老苦苦分辯,沒有啊,我敢發誓,如果老夫告訴過他,就讓天下的美麗女子見了我都吓跑!

依虹問我,那你怎麽知道是這個老頭留的?

我微微合了一下眼睛說,一個人在牆上寫字時,會本能地把字寫在略高于他視線的地方。黃竹長老身為高大的食人族,雖然年紀已高但是身高并不低于我。他在牆上寫字時差不多在那個位置。但是像你這樣的女子,視線的位置還不到我的下颚,本能寫字時不可能寫的那麽高。

他們一老一少驚異了片刻,然後不屑地哼了聲。黃竹長老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料到我有事情要找蒼穹依虹,就離開了,步伐搖晃不定,像被風拉扯着一樣,我想起了依虹曾經教訓過他,便不由得笑了笑。

蒼穹依虹瞟了我一眼,她嘴角一撅說,你笑什麽?你不是許諾過要放我走嗎?

我說,我正是要放你走,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我要血飲參。

你要那幹什麽?

再珍貴總不會比你的生命珍貴吧?

她皺了一下眉頭,在房間裏走了幾步,她說,給你一車好了,我的命值錢的很。

你說話可否算數?

她伸出手指,邪氣地笑着,她說,我們拉勾。我也伸出手來,勾了一下她那白皙的手指,單純的像個孩子。我說,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窗簾撩起,陽光如風一般吹進來,悠忽地吹散了她的七彩長發,吹皺了我的戰袍。我帶着蒼穹依虹離開了這個部落,回首望去,灰煙袅袅,朝着藍天的方向跌過去,染黑了雲朵。周圍的樹木婆娑蔥郁,鳥鳴不時地盤旋而出。通靈狼總是與我行影不離,嗅着花香,一聲鳥鳴總能使它興奮地擡起頭,然後朝着廣袤的蒼穹嚎叫一聲,叫聲透過遮天的樹枝,向着遙遠的地方流逝而去。

回頭看什麽呢?是不是想那個女祭司了?依虹開玩笑地說了一句,然後靠過來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她說,快點走,天快黑了。

慢點,慢點……我的聲音蕩漾在林中。以前在巫都總是很壓抑,現在覺得輕松多了,至少有依虹這個活寶來調節氣氛,我覺得這種生活有滋有味。我再次問她,你到底認不認識蒼穹聆汐?她說,我不是說了嗎不認識,不認識,不認識,不認識,不認識……她的話略過樹梢又被無數次的反彈,重重疊疊和水紋一樣。

夕陽溜下山頭,我還是像以前一樣點起篝火,而且我發現女孩子包括聆汐,明暢公主,火荊以及現在的依虹都喜歡對着篝火興奮地微笑,然後眼睛上神,癡癡地想着很多,很多。每當點起篝火,她們和自己圍在篝火旁的那一幕幕就浮現在眼前。泊山的山腰,巫山的血淵溶洞,瘟蛇窟,以及現在的遠古森林。這些地方都被自己親手點過的篝火照亮過,溫馨而刻骨銘心。

依虹朝我說,想什麽呢?

我說,想你呢。

她眼睛微微一瞪,嘟囔着說我是流氓。趴在火堆旁的通靈狼不高興地叫了一聲,依虹對着狼擠眼,然後說,色狼!狼被依虹說的啞口無言,在地上打滾,塵土飛揚起來,落在了依虹的衣服上,依虹利落地站起身來走到一旁,怒氣沖沖地看着狼,狼沒有搭理她,只是搖了兩下尾巴,然後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依虹找來很多枯樹葉子抛到狼的身上,來報戲弄之怨,狼只是翻了一個身,把枯葉壓在身子底下,呼呼地睡了過去。她看了狼一眼,搖搖頭,這回沒有說什麽,竟然依偎着我睡了過去。也許是睡過了頭,我醒來的時候,看到她從我的肩膀旁滑了下去,滑到趴在一旁的通靈狼身上。她還沒有醒,只是在夢中迷迷糊糊地說,這枕頭的毛可真多,很溫暖很舒服。我笑了,我沒有驚醒她,我怕打碎她甜美的夢。

朝陽已經微微露出一瞥,陽光灑在周圍樹林的頂端,還沒有照到地上,那堆篝火已經滅了,不過依然溫暖,冒着灰色的煙。當朝陽的光輝拂過她白皙的臉龐,她眉頭一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我說,你醒了。她伸了一個懶腰,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枕着狼背睡了這麽長時間,一臉掃興,嘟囔着對我說,一個女孩子睡在地上,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好好疼愛人家?

我鬼聲鬼氣地模仿着她剛才的話說,這枕頭的毛可真多,很溫暖很舒服。由于聲音古怪搞笑,她撅了一下嘴馬上就咯咯地笑了,笑的像鈴铛聲一樣。她跪下來,拍打了一下狼說,該死的狼,起來了,可真懶。

狼像突然受到了驚吓一樣,猛然站了起來,抖擻了一陣子,身上黏附的枯葉像雪花一樣地簌簌地飄落下來。葉子落到了依虹的臉上,觸到長長的睫毛然後又砸在土地上,被風吹走。依虹古怪地看着高大如戰騎的狼,然後用力擰了一下狼的大腿,這一擰把狼擰出個響屁來,狼接着用尾巴打了一下她,然後撒腿就跑了。

依虹站了起來,紅着臉捂着鼻子,不停地朝狼喊着,色狼,你給我回來!回來!我搖了搖頭,然後微微一笑,朝着她們的方向追去,我的聲音傳播的遠遠的,我對着她們喊,等等我,等等我……不知不覺眼前的陽光高了一大節。

在通靈狼的帶領下,我們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走出了這茫茫的喋血森林。森林外是一條美麗清澈的小河,可以倒影出我們清晰的影子,我們同樣可以清楚地看到河底光滑的鵝卵石。依虹對我擠了一眼,她說,這回你得聽我的,由我來帶路。

這森林之外地勢平坦,騎在狼上反而更快,我跳到了狼身上,狼伸長脖子朝者藍天長嘯一聲,嘯聲撕碎了白雲。她很迅捷的跨上通靈狼,坐在我的身後。我問她,你們自然族的女子都有着讓人窒息的容顏嗎?她說,那當然了,誰不知道寒嶺帝國盛産佳人啊!你說,是你口中的那個聆汐美呢,還是我美?

我逗着她說了聲,自戀……見了面不就知道了?她也不生氣,只是從我身後,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我忍住痛,拍了一下通靈狼的頸部,通靈狼瞬間加快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那種速度比巫帝國的蝠駒跑的還快幾倍,感覺小河,岸上的花草都以光的速度離我們飛逝而去。我們瘋狂地奔跑着,忘記了無數的痛苦和傷痕。

依虹在身後開朗的笑聲,咯咯,那麽快樂,那麽開心,好象忘記了自我,好象自己就是那飛揚的風。她把我的衣服抓的更緊,在最快的時候竟然從身後抱住了我。我聽到她說,慢點,慢點……她開朗的笑聲化做了花香,氤氲在周圍扭曲的空氣裏。和依虹相處的這些日子,讓我覺得原來這個充滿憂傷的世界裏也有快樂活潑的人也有輕松愉快的時光。

我們踏進了一座叫做守林的城池,城門高大挺拔,銀白色。我們騎在通靈狼上穿過城門旁的兩隊侍衛,兩隊侍衛像被風吹散的口袋一樣,擴散開然後又聚攏。在蠻族部落生活了這麽多日子,現在是第一回體味到現代文明的氣息。這座城池雖然沒有巫都的氣勢磅礴,但建築布局精當合理,到處流淌着大自然的氣息。

我對依虹說,這座城池很美。而她說,這也叫美?如果你到了花城,我們帝國的都城,你就不說這裏美了。我們馳騁在大街上,子民和守衛們紛紛讓路,沒有人阻攔,沒有人喧嘩,只是感覺有很多雙眼睛在黑暗的角落裏默默地注視着我們。

一直來到一座宏偉的銀白色大殿,大殿像是用冰塊雕刻而成,明澈而恢弘。從大殿裏走出四位外表不凡的成年貴族,兩男兩女,我記得,他們就是在喋血森林裏見過的那四個人。他們跪在蒼穹依虹的面前,恭敬地說,公主,您回來了。

依虹說,四位大宮司請起。你們先退下,稍後聽我的傳令到大殿上見我。

遵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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