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花城篇（06）

我好奇地問依虹，原來你真的是公主？

她說，不錯，我的哥哥是寒嶺帝國現在的王，寒嶺帝國有使以來最年輕有為的王。有時候，你也像個哥哥。我好久都沒見我的親哥哥了，非常想他，我哥哥像你一樣，有着偉岸挺拔的身段，深邃機警的雙眸，斜飛入鬓的漂亮睫毛，他不愛說話，端莊隆儀，氣宇軒昂，高傲的眼神可以讓每個女子為之傾倒。

他非常疼你嗎？

恩，有時候我壞壞地想，如果他不是我的親哥哥，如果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就會嫁給他。

從大殿上的擺設來看，像一座皇城。依虹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說，這裏以前是我們寒嶺帝國一個附屬國千葉的國都，不過被那可惡的食人族給占領了，殺了這裏的王。于是我哥哥派十大宮司中的四位來平定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蠻人，收複了這守林城。食人族退居到了沼澤和瘴氣重重的喋血森林，帝國進攻了很多次，都因迷失方向而失敗。所以我們的軍隊一直駐紮在守林城，與那些蠻人對峙着。

我感興趣地問，那你怎麽會被食人族的人捉住呢？

她想了想說，其實那是我跟哥哥打的一場賭。幾個多月以前，四位大宮司從守林城傳到皇城消息說在攻占喋血森林的時候因為迷失方向而屢戰屢敗，不，應該是屢敗屢戰，一時間攻不下食人族。喋血森林是靈域最古老的森林之一，裏面蘊藏着一種邪惡的力量，在暗中保護着那片森林。不知道有多少自然族的勇士莫名其妙地死在林中。

我在哥哥面前說，帝國派去的勇士都是些廢物嗎？連蠻人的老巢也找不到！哥哥說，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你知道我們的附屬國千葉國是怎麽被蠻人滅的嗎？我把嘴一撅，眉毛一擠對哥哥說，如果我去了戰局一定會改變。哥哥古怪地笑了笑，他說，你？我說，要不我和你打個賭？我去了一定可以找到蠻人的部落。

哥哥說，你可是帝國裏尊貴的公主，你去太危險了。我不高興了，我拉着他的胳膊說，哥哥，好哥哥，難道你不相信你親妹妹的天賦候性？難道你忘了你的妹妹在圍剿釋愛海上的海盜時出色的決策嗎？

哥哥說，可是這不一樣，食人族是吃人的。我裝做生氣的樣子，我說，如果哥哥不答應，我就跳到釋愛海裏，去陪伴已經去世的父母。說着，我就往皇宮外面跑。跑到山巅的千層臺階上時，哥哥喊了我一聲，依虹！好，哥哥答應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哥哥可真拿你沒辦法。我把右眼一擠，跑到哥哥身邊，搖晃着他的胳膊，然後踮起腳尖，溫柔地親吻哥哥的下颚。我詭谲地笑着說，哥哥，這回你輸定了。

在幾個侍衛的護送下，我來到了守林城。城裏的子民和侍衛都跪在街道兩旁來迎接我，你知道，這座城池可是第一次有寒嶺帝國的公主駕臨。我把哥哥的信交給四位大宮司，他們才放心讓我潛入喋血森林，在森林裏，遇到的困難要比想象的多，我掉過幾次向。如此巨大的喋血森林，我也不知道蠻族的老巢到底在哪個位置。

最後我幹脆冒險，沿着一條路走，碰到食人族的守衛，我幹脆不加反抗，故意叫她們捉了，這樣才可以找到他們的老巢。不過我輕視了食人族的實力，被捉住後，竟然沒有能力逃脫。

她笑容滿面地對我說，幸虧遇到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也許被他們煮了吃了。我說，看你漂亮可愛，不忍心看着你死在食人族的油鍋裏，不過你答應我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她招呼大殿外的一個守衛說，宣四位大宮司進殿。然後湊過來說，稍後，我要把他們介紹給你，他們分別是寒嶺十聖宮之落雪宮、滾雷宮、浸雨宮、飄雲宮的大宮司，寒嶺帝國一等一的幻術高手。

一陣詭異的腳步聲從大殿外傳進來，風把窗簾吹的飛揚，掀起了我的戰袍，打在了旁邊的卷藤石柱上。走進兩男兩女，他們跪在了依虹面前，單手扶地，面色清秀冷俊。依虹對他們說，四位統領請起，這位公子是本公主的一位朋友，曾經在喋血森林救了我一命，我一直都把他當哥哥看待。

四位統領站起來恭敬地說，公子，您好。依虹向我介紹說，這位身穿雪白色戰袍的美麗女子名吹雪者，落雪宮大宮司；旁邊身穿金黃色戰袍的勇士名引雷者，滾雷宮大宮司；穿灰色戰袍的勇士名潑雨者，浸雨宮大宮司；最後一位穿灰白相間戰袍的美麗女子名追雲者，飄雲宮的大宮司。這四位都是帝國的精英，我哥哥的得力屬下！

我兩手一躬微笑着說，你們好。四個人客氣地說，以後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請公子您多多海涵。

我笑了笑說，哪裏話。

依虹咳嗽了一聲，她看了我一眼然後說，追雲者，你掌管着帝國軍隊的藥品，現在血飲參還有沒有？

追雲者跪了下來，她說，回公主，已經沒有了。

依虹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她說，怎麽會呢？我剛來守林城的時候，還有好多好多呢！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追雲者低着頭說，回公主，您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大事。我們現在面臨的不只是食人族，還有異常強大的巫帝國。

依虹說，我也聽說了，我們鶴帝國有很多摩擦，但是雙方還沒有到大規模作戰的程度吧？

追雲者說，回公主，已經開戰了。據說我們的密使在巫都計劃失敗，不但沒有找到三生卷反而鶴帝國徹底決裂，新的血戰即将開始。初戰不利，自然軍屢屢受挫，傷亡累累。

依虹異常吃驚，眼睛都明亮了三分，她說，你先站起來，繼續說，到底怎麽了？

追雲者站起身，如蓮一般亭亭玉立在大殿上。她說，近日，巫帝國開始往邊境上大量地調集軍隊，他們的軍隊大部分駐紮在巫帝國東部邊界最大的城池，界城上。最近，巫軍經常來騷擾我寒嶺帝國邊境，不過界城的護城大将卻沒有出戰。出戰領頭的是一個有着血紅色眼睛血紅色頭發的年輕人，他騎着一頭巨大的熊，我們認的出那頭巨熊是和喋血森林中的瘟蛇齊名的鬼熊，我們靈域世界四大噬血魔獸之一。而且可怕的是，鬼熊已經覺醒，戾氣不遜色于瘟蛇。在喋血森林中，我們也見識過瘟蛇的恐怖。不過，瘟蛇好像已經被食人族除掉了。

聽她說到這裏，我不由得一怔。那人坐在鬼熊上，血紅的頭發血紅的眼睛，她說的那個人分明是我的弟弟，流弊。弊在鬥獸場馴服鬼熊的時候，鬼熊還沒有覺醒，我不知道是什麽魔力使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覺醒。但是可喜的是，我的通靈神狼也已經覺醒。

追雲者接着說，我們在鶴軍交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勇士死在鬼熊的獠牙下，那鬼熊簡直就是只吸血惡魔，瞬間可以把靈力一般的勇士吸成幹屍。而它的主人也是嗜殺成性的，我親眼看到他擰住人的脖頸吸吮人血。所以在幾次交戰中，我們有很多勇士被鬼熊吸噬了精元之血後，被逼無奈只好撤退，回到守林城，用神藥血飲參來彌補體內精血。前幾天，血飲參就用完了，也不知道都城的援助什麽時候來到。

依虹公主臉色變的蒼白，她自言自語道，難道老先知士在臨死前的預言是真的？難道更加慘絕人寰的血戰真的要開始？那麽他另一個預言也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太可怕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不說話了，只是出神地望着跳躍在窗簾上的陽光碎片。窗外卷進一陣大風，很大的風，窗簾被風撕扯下來，落到了大殿上的卷藤石柱上，然後又慢慢淌下來，癱軟在我們眼前。依虹彎下腰把窗簾揀了起來，吩咐引雷者，把這簾子拿下去燒了！

話音剛落，走進一個氣喘籲籲的侍衛，他跪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公主，不好了，巫軍攻上來了，首領是個騎血色巨熊的年輕人。

來到前線，我看到果然是流弊，流弊騎着鬼熊伫立在守林城下，他的戰袍在大風的吹動下像是披在了一塊冰冷的岩石上。後面是起伏激越的巫軍，穿着飛揚跋扈的盔甲，表情都和流弊一樣，冷峻而高傲。城門打開，我騎在通靈狼上肅穆地走出去。巫軍中的弓箭手瞬間對準我，弊微微一驚，朝着城門的方向看過來，我聽到了鬼熊的咆哮，我的狼也狂吼還禮。

流弊看到是我，他在斷情崖差一點殺死的親哥哥，他驚異地倒退兩步，所有的弓箭手朝我放出了第一波飛箭，如流言飛語般撲過來。我閉上眼睛，金色的防護結界從腳底漫過頭頂，在通靈狼惡靈之吼的威勢下，那些飛箭像被融化的冰凍碎片在身前墜落。我伸手抓住一支箭，斷情崖的一幕如在眼前。弊揮一揮手，呵斥說，停！停止放箭，違令者斬。

我揮舞一下手中的箭對弊說，我還清楚地記得，在喋血森林斷情崖的時候，你用這樣的一支毒箭差一點把我送入地獄，幸虧哥哥福大命大，被生命泉水治愈。現在你如果還想把我射死，就動手吧！

流弊搖搖頭，神色略帶愧疚，他說，哥，都是弟弟不好。弟弟一直為那一箭後悔，所以現在我命令我的人馬上住手。當時我就想，如果哥哥能活着，我發誓不再容許任何人用箭射你！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說，弊，你還好嗎？

哥，我很好。記得小時侯你從泊山來巫都，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弊，你還好嗎？我也是這樣回答你的，哥，我很好。現在想來，如在昨日，讓人心疼。

弊的一席話使我惆悵難過，本來好好的兄弟卻站在敵對的立場，手足殘殺，這是什麽生活？我說，弊，以前哥哥一直錯怪你，哥哥一直以為你霸道兇殘，可是自從斷情崖那場風波後，我就明白了你的苦衷，你站的高度是常人無法企及的，哥哥會在神面前為你祈禱。

他眼角漸漸濕潤，弊很少流淚，除非像小時侯一樣被姐姐戲弄把辣椒面吃到眼裏。

我說，現在我們可是針鋒相對的敵人，你效忠于巫帝國，我為了自由和正義協助守林城，我們是敵人。在敵人面前不應該感情用事，弊，你按照你的原則辦吧，哥哥不會怪你。

弊把眼睛合上，我看不到了他的眼神，他在苦苦索，血色頭發呈蓮花狀散開，很久以後弊睜開眼睛，轉身大聲說，全軍聽令，立即撤退。士兵們沒有敢說什麽，全軍整齊地撤退，風沙卷起來。弊回頭對我說，哥，等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就是敵人了，多多保重。

我沉痛地閉上眼睛，我說，保重。弊走了，真的走了，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的方向。風很大，吹到我的眼睛裏，帶出幾滴灼熱的淚。

到了晚上，很晚的時候，除了城門處的守衛外，人們幾乎都已睡下，月亮彎彎如女孩子幹淨漂亮的睫毛，外面的旗幟轟轟烈烈地飛舞着，我睡不着，來到了外面。

一個可疑的人影造訪大殿，人影輕如雲煙，來去奇快，我跟蹤了人影。在一個角落裏，人影停下來，然後從黑暗處出來另一個人影，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繞過外面的守衛來到這裏的。光線太暗，我只能看到他們的影子鋪展在牆壁上，飄搖不定像幽魂一樣。

是兩個男子。

後來出現的那個人說，有沒有別人知道我來？

第一個人說，沒有。

很好。暗中盯緊公主，把公主的事情都要告訴我。

是。

現在我有新的任務安排給你，具體的任務在這張卷軸上。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