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敘舊

傅行簡穿了一身黑色風衣,腳下是皮質長靴,修身長褲将那雙腿勾勒得又直又長,如挺拔修竹,看一眼就移不開眼睛了

他伸出手哈了口氣,眉頭緊緊皺起,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走了一會兒,在街道的拐角處停了下來。他看了看腕上的表,又擡頭看了看未明的天空,似在等什麽人。

晚春的清晨還是有些冷,呼出去的熱氣都成了白霧,絲絲縷縷地像是煙圈,讓人聯想翩翩,傅行簡伸手往兜裏掏,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

他忘了帶煙出來了,真是流年不利,傅行簡看着這陰晴不定的鬼天氣,有點後悔答應那人今天約着出來了。

但,他也沒等多久。

不過片刻,街角緩緩駛來一輛黑色邁巴赫。車窗降下來,一張俊美無鑄的臉露出來,朝他笑得燦爛,“等久了吧,上來。”

那沉沉的聲音傳過來,語調和緩,是駱傾寒。

傅行簡白他一眼,并不理他,徑直拉開車門在副駕駛坐了。車裏暖和融融,還帶着清淡的柑橘調香氣,沖淡了因為暖意帶來的頭昏腦漲的感覺,一切都在舒緩着人糟糕的心情。

傅行簡靠在座椅上,阖眸休息着眼睛,問他,“說吧,找我做什麽?要去哪兒?我沒那麽長時間陪你耗,下午就回公司。”

“老同學,那麽久不見了你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真讓人有點傷心。”駱傾寒這樣說着,但聲音裏可沒有一點傷心,反而一反在外面的冷漠作态,笑意吟吟,“先去吃個早餐吧,今天起那麽早,你肯定還沒吃呢。”

“你怎麽知道?”

傅行簡擡眼看他一眼,感覺腹中空空,确實是有點餓了。

他昨晚就草草吃了幾口,胃口不好,今天又早早地起來赴約了,也沒想着要吃東西。

駱傾寒挑了下眉,看着他俊朗的側臉,道,“我跟你同學四年了還能不知道麽?你的早飯可幾乎都是我給你帶的,要是我不帶的話,你估計能睡到吃午飯的時間。”

“呵。”

傅行簡嘴角翹了翹,看着仍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眼角卻彎了彎,“是你非要帶,我逼你了嗎?每次買兩份又吃不完,還不是求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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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以前在大學的時候,男生之間都很和睦,沒那麽多吵吵鬧鬧,就算是有什麽矛盾,也是能動手的絕不動口。都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火氣來得快消得也快,打完了反而感情更好了。而傅行簡就是他們那個宿舍,乃至整個樓層,整棟樓絕對的大哥,跟他動手的人從來沒有打贏過的,無不是喪權辱國地被迫簽訂了不平等條約,乖乖地給傅行簡當小弟。

駱傾寒和傅行簡是同一屆的校友,專業不同,只是在同一樓層。

駱傾寒的風頭不小,剛入學就被封為了校草,因為還是個alpha,受到了全校女生兼omega的關注,高傲得不可一世。而傅行簡也是他們那個系的系草,本來兩個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不知道怎麽就碰上了。

傅行簡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因為什麽事兒跟駱傾寒對上了,那時候駱傾寒還冷冷地,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的樣子,傅行簡氣不過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裏,動起手來把人揍了一頓,就把他弄得乖乖的了。

傅行簡那時候避着他讓他帶一星期的早飯,駱傾寒應下來了,誰知道後來的将近四年裏,他的早飯全都讓駱傾寒包了,還每天拉着他一起晨起去跑步。可以說,傅行簡能有如今的身材,很大一部分要歸功于駱傾寒。

駱傾寒對他颠倒黑白的話向來沒什麽辦法,只是搖搖頭,道,“我是說不過你的。”

兩人許久沒見了,再見卻還像從前一樣毫無罅隙,傅行簡看到旁邊有眼罩,便摸來戴上了,将座椅調整到了舒适的程度,聲音懶洋洋地如清晨第一縷剛照射的陽光,“我補個覺,一會兒到地方叫我。”

對駱傾寒很信任的樣子,一點不設防。

駱傾寒看着他,笑了笑,問,“你就不怕我把你帶到溝裏去?”

“你沒那膽子。”

傅行簡回了一句,偏過臉,食指豎在唇上輕輕噓了一聲,“好了,閉嘴,別吵我。”

駱傾寒深深地看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深邃難明,然後移開視線,默不作聲地開始開車。

車子平穩地行駛着,駱傾寒的心情卻不能平靜。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幾次在畢業之後單獨和傅行簡相見,以往,要麽是他沒空,要麽是傅行簡沒空,兩人很少約到一起。而現在,感覺到旁邊坐着那人,對自己還這樣毫無防備、任由宰割的樣子,駱傾寒只能在心中苦笑。

傅行簡對他那麽信任,他卻不能信任他自己。

但心猿意馬,思緒雜亂,終究還是抵不過頭腦裏的理智,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駱傾寒把車子停在路邊的車位裏,聽着身邊平穩的呼吸聲,看了一會兒,才叫醒他。

傅行簡感覺被誰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唔——”

伸手把眼罩摘了,眼前是有些刺目的陽光,讓他下意識要伸出手背去擋那陽光,卻已經被人先給擋住了。

駱傾寒伸着手背在他眼前,琥珀色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眸中是淺淺的笑意,春水含波,“讓你睡那麽久,都不适應了吧。”聲音也溫柔。

傅行簡不自然地轉過視線,感覺這氣氛不太對,忙忙道,“你管我呢,到地方了就下,別磨磨蹭蹭地。”話說得急,把一瞬間的窘迫就掩飾下去。

傅行簡解了安全帶,打開車門,呼吸到帶着微微冷意的空氣,定睛一看,卻怔了怔。

“怎麽?傅總還不認識了麽?”駱傾寒不知何時也下了車,正站在他身後。

眼前是一個門店不大,但裝飾很淡雅的中式粥店,店外擺着各色或盛開或含苞的花,只是站在那附近便能嗅到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花堆裏還懸着一個竹編的秋千。

這是傅行簡他們以前在大學的時候經常會來的地方。

那時候年輕,經常一個宿舍都去網吧或者酒吧通宵,靠泡面和酒精過活,第二天食欲不振,就只想喝點清粥,便常常到這一家來。

傅行簡看到這家店,便像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但聽到駱傾寒那樣打趣式地笑他,又忽然想起來宋翊,他也是這樣叫自己的,傅行簡怔了怔。

“別這麽叫我。”他皺了下眉,長腿一邁先走了出去。

駱傾寒跟在他身後,對他陡然冷漠的聲音并不在意。

輕車熟路的點上兩碗粥,幾碟小菜,和一壺清茶,駱傾寒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們,對比上他們這樣悠閑地聊天就顯得格外惬意。

“要是叫上林遙來就好了,他不是一直都挺喜歡這家的紅豆粥麽。”

傅行簡懶懶地看着菜單上那些熟悉的粥,随意地開口。

駱傾寒不置可否,“只和我來這裏,就不好麽?”

傅行簡感覺後背發麻,啪地一聲把菜單合上,“你怎麽了?”

“嗯?”

“你這幾天是不是演偶像劇呢?背偶像劇臺詞背多了吧,跟我扯這些幹什麽,肉麻!”傅行簡感覺他從自己剛開始見他的時候,他就不那麽正常,以前不管對誰都冷漠高傲的校草什麽時候學會用那麽柔情的眼神看人了。

果然是演戲演多了,連生活裏都不太真實了。

駱傾寒卻斂下眸子,只是說了句‘我現在在休息,沒演戲了’,接過了店家端來的粥,往傅行簡那碗桂花糖粥裏又加了一勺半的糖。細白如雪的糖霜像是小山一樣堆在粥面上,慢慢地被淹沒。

傅行簡接過他遞來的勺子,細細攪拌着,有些贊揚地道,“記性不錯嘛。”

還知道他嗜甜,而且喝粥都是要一勺半的糖,恰到好處,他從大學的時候就是這樣加,沒想到駱傾寒現在還記得。

對面的英俊青年舀着自己的青菜粥,吹着氣,擡眼看他一眼,“嗯,因為那麽多同學裏,只有你會點甜粥,所以就記住了。”

傅行簡嗤笑一聲,“他們是不敢點,怕丢臉。”

那時候總是一群男生來,就算是喝粥也沒幾個點甜的,下意識就感覺甜的該是女生吃的。傅行簡卻無所畏懼,随心意點,四年來不知道吃空了這裏多少個糖罐。

“而且,你也別繞圈子了,你找我幹嘛啊?都那麽久了還不說做什麽,奇奇怪怪的。”傅行簡吹涼了一口粥,往自己嘴裏放,邊嚼邊含糊着問他。

駱傾寒細嚼慢咽地,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才道,“沒什麽,就是很久沒見了,敘敘舊。”

他接下來時說的都是大學時候的事情,傅行簡也不追問他到底要做什麽了,把這當成很單純的同學見面,懶懶地聽他說着,不時接一句。

不知怎麽地,就說到那一次都去酒吧通宵的事兒了,駱傾寒看着他,嘴角勾了下,“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是omega呢,居然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說,我是不是賺到了?”

傅行簡橫他一眼,“你還有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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