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閨中愁思

? 自兩位屬下聽從百裏豫的囑咐各自離開去完成任務，朱五就再沒過上舒坦的日子。這對主仆二人過一道關卡換套裝扮，什麽父子、兄弟、叔侄、爺孫關系都是算正常的，中途還有幾次是夫妻、父女、姐弟扮相的，當然被犧牲扮女裝的永遠都是沒說話地位的朱五了，這邊暫且一放。

話說百裏豫這方一路變裝往京城趕，那廂目的地的謠言卻是愈演愈烈，甚至驚動正在宮中靜養的肅宗。

光正殿的高階之上，肅宗正倚靠在龍椅的一側，左手還扶在椅把上，龍體仍是欠佳，迫于外界壓力肅宗只得勉強撐起聖體召開他自蘇醒後的第一次廷議。

禮部尚書當即上前請奏：“陛下，您靜養期間雖未宣召任何皇子或是公主陪侍，但諸位皇子公主都積極待命，以盡臣責。可是八皇子卻在此時出宮游玩，實乃不仁不孝，望陛下速速召回八皇子并處以嚴懲，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啊，陛下！”

随後不少大臣站出來附議。

“咳！咳咳！”肅宗突然猛咳了幾聲，內總管王芒連忙遞上潔淨的絲帕和溫熱的茶水，肅宗接過絲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擺擺手讓王芒退後，瞧見臺下跪地附議的衆大臣，虛弱道：“如今乃是三臣監國，朕想聽聽爾等意見，丞相你先來說說吧。”說完又止不住的咳了幾下。

沈潺被當衆點名後從容的站了出來，等肅宗咳完便恭敬表态：“回禀陛下，關于八皇子之事城內已是謠言四起，若不給予一定的回應，恐難以服衆。”模棱兩可的回答不愧為老狐貍，對此本沒有抱太大希望的肅宗将目光轉向大将軍。

郭存易接到目光跨前幾步與沈潺同行而列，抱拳答道：“陛下，老臣的想法很簡單，既是謠言便不可完全信之，待八皇子回京之時仔細問其緣由再做懲罰也不遲，何必小題大做，唯恐天下不亂。”順帶瞪了提議的衆臣一眼，不屑地“哼！”出聲。

那幫朝臣裏一些沉不住氣的大臣欲出列同大将軍理論一二，但在收到有人暗示後也就暫時放下了。

盛王百裏帽見肅宗仿若沒感受到這劍拔弩張的形勢，略加思索便主動站出來回禀：“啓禀皇兄，臣弟倒是贊成大将軍的意見，這并非包庇皇室子弟，而是查出皇侄出宮的真正原因，不僅不可因盛傳的謠言輕易定罪，更應框本正源，還侄兒和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框本正源？臣看是歪曲事實，妄圖逍遙法外吧！”刑部侍郎舉笏率先反駁道：“陛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論是何緣由，八皇子擅自離京已是事實，其一未持□□手谕私自出宮是違規，其二未遵祖制曠缺陪侍是違法，應當雙罪并罰。臣身為刑部侍郎，勸谏陛下公私分明、嚴行法規是臣的本職，懇請陛下立即發下海捕文書将八皇子盡快緝拿歸案，以證聖斷。”

“懇請陛下以證聖斷。”又是一批跪地附議的朝臣。

“咳咳！退…退朝。”肅宗在王芒的攙扶下猛咳不止的離去。

中斷的廷議，不明的聖意，光正殿上只餘三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丞相府後院的繡閣乃是沈潺之女沈大小姐的閨閣，幽靜典雅的兩層樓宇，一條小徑通向後花園，方便無外人又閑時散步游賞，另一主道引向主母廳苑，供日常請安垂詢之用。繡閣一樓專為用膳、待客、小憩，二樓是為就寝、刺繡、書房，且書房內設一小型藏書架，可見丞相大人的用心非常。

“何事？”聽到丫鬟室外的聲響，沈珠放下篆筆，朝剛寫完尚未幹透的詩詞上輕吹幾下，方才問起外面。

“小姐，七皇子先前又派人送來書信。”丫鬟小蒹剛要遞上七皇子的書信，沈珠的一句“燒了。”使她依從退下。

沈珠将幹透的詩詞抽出整齊鋪在左側的紙堆上，用鎮紙石壓住複又臨寫。丫鬟小葭從外室端進一碗湯道：“小姐，該進補膳了。”小葭見沈珠未有反應自動繞至書桌右側輕輕放下湯碗，瞥見左側的紙堆，勸道：“小姐，《上邪》您都臨寫百遍，該停下歇息一番了。聽說上月大少爺命人植入兩株新花種，待會進完補膳，奴婢和小蒹陪您去花園逛逛，也好膳後消食。”

此時沈珠又臨寫好《上邪》，但沒再輕吹任其自行幹淨，紅唇細語：“世間幾人能有這等勇氣。”他們之間隔着皇權、家族，父命不可違，更何況他又似……無意與我，縱使自己有上邪之勇與他相守，也難有相攜之福。忘卻他，日日告誡自己忘卻他，可他的容顏神态在心中越發清晰，揮之不去，早已成為內心的一道魔障。

“小姐，進膳吧，莫等涼了。”小葭端上湯碗再次提醒，這才打斷了沈珠的一番憂思。沈珠接過湯碗細嚼慢咽起來，整個過程未曾聞見一絲聲響。

沈大小姐前文提過，年方二八，上有父母雙堂和兩位兄長，本是養在深閨人未識，但自那說書先生透出消息後，“沈珠”二字一時成為京城風雲人物，與被謠言纏身的八皇子百裏豫一同成為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只不過一個被稱為閨門才女，一個則被傳為忤逆不孝。丞相之女沈珠的聞名自然會皇親國戚、高門士族子弟的慕名，這其中以七皇子百裏侗最為主動，天天來信邀請沈珠參加大小宴和各種名目的展會，實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剛開始礙于皇子的面子，沈大小姐間接婉拒，但随着來信數量的增加，直接演變為未讀即燒。當然這一切丞相沈潺都是看在眼裏，表示默許罷了，在不觸動沈潺底線的前提下，他樂于随愛女之性。

此時，膳後消食的沈珠在兩位貼身丫鬟的陪伴下向花園蓮步而來。一身水紅撒虞美人花亮緞粉紫鑲邊對襟褙子下配蜜粉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的沈珠在萬花綻放的花園中縱使面露愁思依然美豔驚人，瓜子臉，丹鳳眼，唇如胭脂，微蹙的秀眉更添西施之美。

忽然一聲“大小姐！”打破了這一寧靜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