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喀爾喀的三位汗王在血脈上比科爾沁正統，在位置上挨着俄羅斯和厄魯特蒙古，緊要異常。如果皇帝娶了喀爾喀的格格，就可以直接收歸喀爾喀。而科爾沁已經有了一位太後，适當地壓制一下也好。

多爾衮想地明白，只要喜歡漢學的皇帝不排斥娶蒙古姑娘，不排斥聯姻蒙古，那就好辦。小順治聽了多爾衮的話，覺得有道理，不過他想着歷史上準格爾部的僧格帶着人打到俄羅斯中部的事兒，卻是另有計較。

“土爾扈特部北遷到伏爾加河下游一帶放牧，和碩特部遷到青海一帶，厄魯特蒙古現在是準格爾部的巴圖爾洪臺吉掌權。但是如今俄羅斯人不斷南下騷擾我們的邊民，侄兒想着，我們不若和準格爾部結盟，一起打俄羅斯。”

“皇帝要打俄羅斯？”多爾衮很吃驚，他突然發現皇帝的野心比他還大。

“打。”小順治捧着他為了心愛的“黑茶”專門讓內務府燒紙的“黑茶杯”，不急不緩地說道：“犯我國子民者，不可饒恕。”

多爾衮咳嗽一聲緩了緩心中的震驚，“我們對于蒙古的态度，一直是一打一合。如今準格爾部統一厄魯特蒙古，還打了河谷地區和哈薩克、布哈拉地區，借着和碩特部挾制西藏，地方勢力太大。巴圖爾洪臺吉如今已經年老所以暫時蟄伏，他們和大清早晚要打一架。”

“叔父說的侄兒明白。只是侄兒另有想頭。”小順治細細地解釋自己的看法，“既然喀爾喀和準格爾都已經向大清稱臣，那就是我們的部民。不管我們之間怎麽打，我們已經在融合，是一家人，我們都認同華夏文化。”

“然而俄羅斯雖然也有蒙古人血統，卻是東羅馬文化，他們的新皇帝阿列克謝信奉東正教，不會和我們融合。所以他們對于我們三個民族來說，是敵人，永遠的敵人。我們要先打敵人，再考慮內部安定。”

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的多爾衮瞳孔猛地一縮，仔細地想了想，卻又不得不認同。站在俄羅斯人的立場上，只要是黑發黑眼的人都是外人，不管是滿人，蒙古人還是漢人。

而滿漢蒙幾個民族打打鬧鬧了幾百年，确實是不斷的融合，因為都接受了孔孟之道。但是俄羅斯人繼承了蒙古人的悍勇，卻是遵循着另一套文化制度。廣袤的關外之地是後院，富庶的中原是內院。如今後院的人進了前院掌權，自然是要承擔起守護前後院的所有的責任。

“皇帝有此心胸抱負很好。可是準格爾部不得不防。”多爾衮非常清楚蒙古人一心重複成吉思汗榮耀的心理。

小順治點頭，“侄兒明白。我們南邊打倭國，北方打完俄羅斯，再休養生息幾年，就可以和準格爾動手了。大清國向西的通道需要打通。而且侄兒還想着，此次打俄羅斯，直接把大清的邊界劃一下。”

多爾衮眼睛一亮，“皇帝想得周到。滿蒙民族自來就是帶着帳篷領着族人逐水草而居，從來沒有邊境的概念。如今既然進了關，自當是好好地劃一劃。”

叔侄倆議定，八旗議事會議召開，小順治首先發表議事內容，最後補充道：“攻打倭國主要是維護我們的港口和沿海漁民，此事由來已久，不是打一次就可以解決的。這次我們把海上的地盤給劃下來。将來如果倭人過海打漁直接抓捕，有倭寇過界就地格殺勿論。”

“至于攻打俄羅斯之事，朕的想法是，西邊和北邊的滿漢蒙回藏各個民族既然向大清稱臣，我們就要拿出應有的大國氣度。如今俄羅斯在邊境侵擾我們的邊民，朕以為，當狠狠地打一次，打得他們記住教訓。”

年邁的代善對于小皇帝終于露出他的抱負很是欣慰，不過他也有擔心，“打是應該打。只是我們已經在準備攻打倭國的事項，雖然水師和陸地不搭嘎，但是糧草緊張。最好是讓準格爾部、喀爾喀部、科爾沁部、關外的滿清八旗他們一起打。”

豪格聞言主動領命，“北邊劃定邊界之事我們需要去人，奴才願意前往。”

多铎眼看豪格要去，想着水師之事他也不懂，打倭國是肯定沒有他的份兒，當下也跟着請命，“奴才也願往。”

多爾衮眼睛一瞪，這倆人到一塊兒，萬一當着準格爾那邊的人的面鬧起來，那真是丢人丢到外人面前了。

“俄羅斯那邊豪格自己去就可以。多擇領着人去南方做好鄭成功等人趁機搗亂的預防。”

多铎不服氣，然而小順治也是點頭，這倆人應該分開。

“盡量不要和鄭成功他們動手，此行以威懾和談判為主。我們剛剛在沿海地區頒布了法令修養生息安定下來，再忍個幾年，老百姓日子好了，自然就不會跟着鄭成功他們折騰。朕想着，鄭成功應該不會在我們攻打倭國的時候動手。”

“當然，時刻防備是要的。雖然鄭芝龍在我們手裏，但他母親畢竟是倭人，他又是在倭國出生。”小順治在心裏嘆了口氣，他并不想和漢人動手，希望可以和談成功，“朕打算跟着船出海，至少去沿海看看。北京這裏由多爾衮攝政王理政，諸位以為如何？”

所有人都是一愣，多爾衮也是一愣，不過他反應過來後就是大大地贊同。皇帝需要軍功，而且此次出海，主要領兵的人是鳌拜和喀蘭圖幾位都統，這幾個都是當年皇太極的死忠，皇帝的安全方面他是放心得很。不過京城這裏，既然皇帝還讓他攝政，他也要做出表示。

“皇帝出門看看也好。京城這裏，叔父給看着。不過叔父年齡也大了，不若讓額爾克戴青、範文程、寧完我、遏必隆輔佐？”

小順治聽了多爾衮這話，不由地對着他笑出來，其他旗主也都是微笑。

這幾位武将文臣，鳌拜、索尼他們，當年因為忠于皇太極，後來忠于皇太極的兒子豪格和多爾衮直接兵戈相見，直接逼得多爾衮不得不放棄帝位立了他為皇帝。

如今兩方人暫時放下曾經的糾葛，甚至聽了他的勸說對漢人也是“以和為貴”，曾經的弘光政權、隆武政權、魯王監國等等堅持了四十年的南明勢力已經沒有，原本歷史上因為沒有被封侯而反清的大清江西總兵金聲桓、王得仁，廣東提督李成棟當然也就沒有了去處。

而鄭成功沒有了家仇提前退出南方到了琉球，從荷蘭人手裏收複琉球，歷史上被剃發易服逼反的南明浙江巡撫盧若騰，潮州守将郝尚久等人現在也都去了琉球，所以目前大清的南方沿海一帶真的是太平很多。

歷史上持續了百年的各個反清政權沒有，華夏大地直接進入休養生息階段，這是一個好的開始。還有一個蝴蝶效應就是，吳三桂、耿仲明、尚可喜等人沒有了“為清兵先驅”，打壓南明政權等大功勞，也就是沒有了歷史上的權勢和地盤。

小順治一邊聽着衆人讨論如何對待前朝遺民以及剩下的前朝皇室等問題，一邊用着黑茶點心，一邊在心裏想着将來如何處理這幾位漢王的事兒。此時的慈寧宮裏，太後正非常郁悶和蘇茉兒姑姑聊天，“蘇茉兒你說說，皇帝明明對娜木鐘很好，為何不娶她？”

“奴婢看着，皇上是真的拿大格格當妹妹，和宮裏的格格一樣。”蘇茉兒姑姑雖然也希望皇上的皇後是蒙古女子，可她并不希望太後和皇上母子之間因此産生隔閡。

“妹妹？”說到這個，太後卻是更郁悶了。大家族的女兒哪個不是聯姻出去？尤其是努爾哈赤大漢和先帝皇太極征戰不休的那些年。如今日子好了，又遇上皇帝心善，宮裏的格格們過的自由自在的，将來全部嫁在京城。

雖然沒有了公主府和後代尊榮，但是有了實實在在的好日子，不是更好嗎？血脈是割不斷的，皇帝将來對自己的親外甥還能不理會？而且皇帝給她們找的人家也都是福貴體面的好人家。

可是，不是人人都知道感恩知足的。太後心裏替親兒子委屈，不過她也沒有真的放在心裏，皇帝有了節省國庫的實惠，宮裏頭有她盯着，他本人也無需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兒。

“五服血緣以外的，性情容貌合适的，科爾沁還真沒有。”這是太後最為在意的事兒。娘家和本家她都想顧着。

然而皇帝的婚姻大事自有朝臣們做主或者皇帝本人做主，太後也只能是自己着急。皇帝跟着湯若望學着什麽“天主教”，連“教導格格”都堅定地表示不要，她真怕皇帝到時候連妃子也不要，和天主教徒一樣折騰所謂的“一夫一妻”。

已經和小順治處出來感情的攝政王不想在婚事上和他鬧別扭，也完全不擔心皇帝受天主教教義的影響要“一夫一妻”。在他看來，男人嘛，尤其是有權有勢的男人，哪個不想左擁右抱、三妻四妾在懷？

小順治……，他是有原則的五好青年，他真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