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瞧瞧，我們滿人的奶=子茶、小蛋糕、阿瑪餅，不低于漢家的各種飲品點心啊喲。随着一家家滿人點心鋪子在京城開張，雖然各有小心思但都已經接受小順治做皇帝的八旗旗主們也發現了多爾衮對皇上轉變的态度。
代善等人是徹底放了心--皇上雖然心善，對漢人也心善，但是他不是一個沒有底線剛斷的人。相反，他心善只是因為他愛着大清國的每一個人，滿人、蒙古人、漢人、、、。而且他是一個能容人，性情堅定的人。
擔心進了關皇帝就學着漢家的“皇帝一言堂”的八旗旗主們通過這幾年的觀察，認為皇帝會是一個和努爾哈赤大汗一樣偉大的好首領，會是一個漢人口中的“人和”之主。就連一直被多爾衮打壓的豪格也放了心，反正有皇上在，只要他不犯大錯兒，多爾衮就不敢拿他怎麽樣。
太後娘娘和蘇茉兒姑姑用着“阿瑪餅”也覺得好，尤其是突然變得有了孩子氣的皇帝聽到“阿瑪餅”臉上的那個表情幺，想想就樂呵。
外表缤紛豔麗、口感清新細膩、層次感分明，造型小巧玲珑，京城的女子們、小娃娃們比男子們都喜歡得緊。一口咬下去外酥內軟，一股子韌勁兒，作為夾心的餡料還有股嚼勁兒。
“真不錯。”一直擔心多爾衮對皇帝不利，還擔心八旗旗主争權奪利鬧騰起來皇帝壓制不住的太後娘娘用着“阿瑪餅”身心愉悅，真心覺得“不錯”。
蘇茉兒姑姑笑着說道：“娘娘可以放心了？”
“養兒一百常憂九十九，哀家如何放心？皇帝的性子太善良。”
“奴婢倒是覺得挺好。皇上不是沒有剛斷。他處理漢人放腳一事就很利索。”蘇茉兒姑姑真心覺得皇上這樣就很好，比當年差點兒逼得自家娘娘流産的先帝皇太極好多了。
太後聽着她的話笑了笑沒有言語。皇太極的無情和多情且不論，作為一個母親對于自家兒子的期望，和作為一個宮妃對一個帝王的期望，自然是不一樣的。
并不知道親娘期望擔憂的小順治，看着她一片接着一片用着“阿瑪餅”時候的模樣，好像時空錯亂看到他的媽媽捏着馬卡龍慢慢品嘗的樣子。
“點心裏面沒有加糖，額涅放心地吃。”勸說的話脫口而出，說完後他才察覺到不對勁兒。額涅不是他那一心保持身材的媽媽。
果然蘇茉兒姑姑笑了出來，“吃糖不好嗎？皇上？”
太後也是笑。皇帝自打登基後，每隔一兩天就來正式請安一次，還時不時地來陪她用素齋，散步，完全沒有因為前幾年的隔離産生任何的隔閡，她非常地欣慰和歡喜。看着皇帝放開自己後越來越多的孩子氣更為欣慰歡喜，好像是彌補了她在皇帝成長過程中的缺失一樣。
“吃糖好。”想起來這個時代吃糖是生活富庶意思的小順治認真地解釋，“是朕覺得點心裏面加糖就影響了食材本身的清香。做這樣的小點心，用其他方法把食材的香甜之氣激發出來才是更好。”
蘇茉兒姑姑舉着帕子捂嘴笑，“聽皇上這樣一說，奴婢們都是土包子一樣。”
太後也笑話親兒子，“住的，用的簡樸，還見天兒地叮囑大臣們簡樸，原來都講究到了吃上頭。”
小順治跟着笑，沒有再說話。他感覺自己用的已經夠奢侈的了，基本上都是金燦燦的，雖然內務府把各種金器做的福貴大氣、雅致精巧，可金的就是金的，尤其是很多以前他爺爺視若寶貝一樣的各種“古董”。
日子這般歡喜和樂地過着，八旗旗主們商定好以後開始準備起來。因為漸漸地察覺到多爾衮的示好的小順治反而生出小小的憂愁--因為他變得非常忙碌。
本來就全年寒暑無休的他，現在更是每天五更天一到就要起床讀書用早膳，上朝，進學，跟着多爾衮學習處理朝政、軍政、、、。一直到晚上戍時四刻洗漱沐浴睡覺。他感覺，自己真的非常懷念過去的生活。
果然人心都是不知足的，小順治一面以苦作樂地學文學武，一面小小地唾棄自己。
以前他天天擔心多爾衮和他鬧得和歷史上一樣，讓他無法自保，無法改變清初和清末漢人的各種劫難。現在他把揚州人的命護住了，把漢人的頭發、土地也都給護住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可以自由自在地享用美食，學習知識也是學到了自己腦袋裏。
自當是好好努力。
努力地學習如何做好一個“皇帝”的小順治，在順治五年，終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咖啡。去大食國的人不光把他咖啡帶回來，還把那邊的消息帶了回來--曾經輝煌威武的大食國，已經逐步地淪為西方國家的殖民地。
多爾衮和八旗旗主們震驚過後，捧着手裏被取名為“黑茶”的植物飲料，鄭重地着手制定他們的擴張計劃。本以為進了關就是享受的八旗旗主貴族們猛然意識到，他們不光有着西邊的蒙古、西藏、河谷地區這些敵人，他們還要防備海外的西方洋人。
至于南邊可以種“黑茶”的地區，鄭成功占據的琉球島，天天騷擾東南沿海的倭國，自然也是要打。八旗議事大會召開了兩天，一致決定加快造船的步伐趕緊去西方偷師火器和造船技藝。
小順治對于這個發展自然很開心，對于很多漢家女子偷偷摸摸地裹腳的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幾百年形成的弊端，不是一下子可以改變。
順治六年三月初九，也就是大清派船去西方國家的這一天，海面上風平浪靜，天空白雲飄飄，地上百花齊放。親自去港口送行的小順治望着漸漸遠去的船隊，眼裏閃過一絲懷念。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去巴黎看看？看一眼還沒有建設起來的香榭麗舍大道，看一眼塞納河的河水，喝一杯那裏的咖啡。不過，那個和他同一年出生的路易十四，如今應該是還沒有掌權吧？小順治想着歷史上路易十四的親政時間，小開心。
自己走在了大太陽王路易十四的前面，而且不是因為多爾衮的去世--他希望如今和他相處的亦師亦友的多爾衮可以活過歷史上的死劫，希望因為年輕的時候常年征戰身體不大好的他可以安享晚年。
一心想要趕緊成長起來讓多爾衮好好調養身體的他，卻沒想到多爾衮和歷史上的那樣，要把他的蒙古小表妹聘為他的皇後。
冬日的午後，小順治忙完了出兵倭國的事兒，抽出時間陪着多爾衮喝下午茶。
園子裏梅花開的正好，陽光照得人渾身暖融融的。自覺可以安心養老但是不服老不想養老的多爾衮攝政王，對着長成小少年的皇帝侄兒振振有詞地勸說道：“本來在大清剛進關那一年就要把你們的親事定下。”
“後來因為皇帝要禁止滿人圈地，禁止占房，還要安撫沿海百姓等等，一時間沒顧得上。而且漢人對我們的态度比預期中的好了很多，也不是非常需要科爾沁的騎兵幫助。只是考慮到滿蒙聯姻的傳統以及蒙古地區的穩定，還是要定下來的。”
溫文爾雅，清新俊逸。長成少年郎的順治不光身高拔高，五官也是精致完美的很。有着滿人的立體挺拔，也有着漢人的幹淨清秀。不管他是坐着站着，不管他那雙标準的丹鳳眼多麽的淩厲，遠看近看都是好像煦日陽光一樣，給人一種特別溫暖的感覺。
對待家人細致體貼、對待朝臣尊重寬宏，日常穿衣住用舒适得體，沒有絲毫少年人的浮躁和浮誇--走在紛繁喧嘩的南城大街上也是。除了美食以外唯一的愛好就是畫畫兒，而且是即使有了名師教導，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随手塗鴉”的畫。
小順治……，這是印象派，不是随手塗鴉。
嘴角的一抹淺笑，眼眸的一絲神光，朝氣蓬勃的少年郎神情專注地端坐着宮後苑的亭子裏由着性子畫畫兒，本身就是一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畫兒。
雖然家人和大臣們還是看不懂，不多他們多少也能感覺到，畫裏面有一個獨屬于皇帝的小世界。畫上色彩與光影交錯，紙張與指尖的溫度融在一起，手中的顏料在太陽光下嬉戲，十裏春風沐浴晨光中，暖暖的，堅毅的，可靠的。
和太後當年一樣聰慧美麗的科爾沁明珠來到京城後一眼就相中了他，“皇帝表哥穿着淡青色的袍褂常服也是沉穩親切的；皇帝表哥身上的檀香味道是別人沒有的醇厚純正。”
舅舅吳克善主動說給八萬匹好馬陪嫁，然而自覺前世今生都是好男子一枚的小少年郎不假思索地給出了明确的拒絕，此刻他聽到叔父的勸說也是不為所動--接受過後世近親不能結婚教育的他如何能答應？
“滿蒙友好可以，但是不能是表妹。朕拿表妹當親妹妹，如何能娶她？皇後的人選必須是五服血緣以外的姑娘。”
已經和額涅談過一次，并且對于自己的婚事認真地思考了好幾天的小順治，穩穩地把自己的要求提出來；多爾衮自然是非常的震驚，就和當年聽到他第一次開口要人命一樣。
“同族不婚，同姓不婚，第一次聽到把五服親戚以內的小姑娘都當親妹妹的。”多爾衮想着皇帝對皇太極留下的幾個小格格的愛護之情，嘴角一抽。就沒見過這般尊重女子的皇帝，甚至是滿漢蒙各族的男子也沒有這樣的。
然而小順治就是堅持不答應，“五服血緣內的姑娘，朕都覺得她們是妹妹。”
多爾衮眉頭一皺，“我們這一枝人，其實都有蒙古人的血統。從你瑪法開始，滿蒙聯姻已經有着上百年的歷史，尤其是當年林丹汗的八大福晉來投靠，嫁給了諸位王爺貝勒。你看你的十一弟博果爾，還有你自己，都是一樣。”
“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祖先的名字叫猛哥帖木兒，他就是一個蒙古人。上哪去給你找五服血緣以外的蒙古姑娘？”多爾衮感覺皇帝侄兒的這個要求比登天還難，端起一杯龍井新茶慢慢地品。
小順治很驚訝，但是同意先娶妻來個“先婚後愛”已經是他的底線，如何能娶血脈相近的妹妹們？
他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非常重視血統，他的皇後沒有可能是猶自和滿人在心理上敵對的漢人出身。他也不想娶那三位漢王或者那位降臣的女兒，多爾衮和幾位旗主也不喜歡他們的“不忠血脈”，更不想因為讓他們家的女兒進宮加大其他漢人對滿清朝廷的不認同。
但是他真的無法接受血脈相近的姑娘，所以他猶自不死心地追問，“喀爾喀蒙古？厄魯特蒙古？關內外的滿八旗？”
這回輪到多爾衮驚訝了，他放下茶杯笑着說道：“還以為皇帝是要選一個自己喜歡的皇後。”
“不一樣。”小順治知道多爾衮是因為他堅持不讓姐妹們與三大漢王、蒙古聯姻才有此問，笑着解釋，“侄兒可以保證，娶一個好姑娘，家世低一些的也沒關系，人品好性情好就行。不管侄兒喜不喜歡，日久天長了，總會處出來感情。”
“可是格格們是女子，侄兒不能保證娶她們的男子和侄兒一樣的想法。”
小順治不好說萬一将來還發生“三藩動亂”，他的姐妹們就會和歷史上的建寧公主一樣凄慘，随口又找了一個理由，“格格們在京城長大，不适用蒙古和江南的氣候。而且，京城的旗人一般比較脾氣好、守規矩。”
多爾衮不知道怎麽和他說話。他以為自己是一片好意，把格格們都留在京城嫁給京城的滿蒙八旗，還特“體貼”地取消了公主府制度，讓他們和普通夫妻一樣過日子。可是他怎麽知道被取消了公主尊榮只有公主名號的格格們就會感激他？
不過，“京城的旗人一般比較脾氣好、守規矩”？皇帝這是察覺到蒙古各部的小心思，尤其是擁兵自重做土皇帝的三個漢王的反心？
多爾衮笑了笑，那三家，早晚都要打一場。
“如今的喀爾喀蒙古三部雖然沒有阿布奈的正統，但也是黃金家族達延汗的後裔。厄魯特蒙古雖然和喀爾喀、科爾沁有關系，卻是仇視的關系，而且他們野心勃勃的要進兵中原。如果可以，其實喀爾喀是最好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