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誇獎。”

小別乞“義正言辭”的表示她是“實話實說”,被糾正“用詞不當”的小順治……靜靜地喝茶。

嘎爾迪因為他的反應不由地微笑出來, 靜靜地看着他喝茶的樣子, 眉梢眼角都透着笑意融融的“喜歡”。

她剛剛看着他那呆愣的樣子喜歡;聽出來他話中的無奈、妥協,卻也是因為他的好脾氣, 他的無奈、妥協而開懷。而他放下白開水開始喝茶的事實也讓她更為開心。

皇上不光是人前的德行天下,仁義厚道, 人後的的尊重親切、愛護教導,他還有一個非常柔軟體貼、堅強堅定的一面, 和白開水一樣的透明舒朗, 和這黃山雲霧茶一樣讓她回味無窮。讓她每次見面都對他多一分歡喜。

感覺自己越來越歡喜的嘎爾迪在心裏升起了濃濃的好奇, 就好像挖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寶藏的興奮。

小順治擡頭看了一眼,小別乞興致高昂、鬥志高昂、神采飛揚……的模樣, 讓他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幹脆給小姑娘又續了一杯茶,兩個人專心品賞“黃山雲霧”。

生怕其他人興師動衆的打擾到皇上和別乞的相處親自領着人前來送午食點心的吳良輔,看着菊花叢中安靜品茶的兩個“畫中人”, 擡頭望着天上紅紅圓圓的大太陽, 臉上的笑容和秋日午後的太陽一樣“柔和”。

小順治不理會宮人臉上的“喜氣洋洋”, 對于小別乞一邊用着點心一邊瞅着他,臉上明晃晃的挂着“秀色可餐”四個大字的行為……默默用膳。

把其他人和物都化成背景, 眼裏心裏只有正在用膳的皇上的小別乞, 光明正大, 甚至想高歌一曲表示自己的喜歡和開心,今天的一切都讓她實在是非常、非常得開心--有了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可以聽皇上講課, 還和皇上一起喝了茶,用了膳……。

她出宮後自己打馬跑到西山盡情的跑馬宣洩,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睜着眼睛望着不同于蒙古包天窗的屋頂,努力壓下心裏的激動、興奮把所有的事兒細細地琢磨,然後在心裏警醒自己,應該有很多姑娘知道他的好,但是因為他和她的身份,所以她才有了別人沒有的機會。

他将會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人,比征戰沙場還難得。如果他和她一起去看五岳、黃河長江、黃山雲霧……那當然是最好。如果沒有他,她當然更喜歡呆在深宮裏靜靜地看他沖泡黃山毛峰,一起喝茶聊天,一起用膳講書……。

心潮起伏無法入睡的嘎爾迪确定--皇上就是人間最好的風景。

有了确認對未來生出希望心情更為激蕩,她迷迷糊糊地眯了一會兒,夢中還是皇上泡茶的樣子。

低垂的眉眼,濃密的眼睫毛好像小刷子一樣擋住了眼裏的光芒,手上的動作流暢華麗,好像算法書中的線條一樣的美。她想起那本自己還有一點看不懂的算法書,覺得明天可以帶着它去宮裏,正好問問他。

在容貌上得天獨厚又從不在意容貌的小別乞自是不擔心黑眼圈等問題。五更天的鼓聲一響起她就一骨碌爬起來洗漱穿衣,火紅的好像篝火顏色的格格袍服穿在身上,侍女給她編好辮子,戴上幾樣素雅的首飾,然後她就直接打馬來到了皇宮。

正要用早膳的小順治感覺一團璀璨明快的紅霞向他飄來,帶着絲絲縷縷的天山積雪的冰寒之氣。他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吳良輔已經笑容滿面地給小別乞準備了餐具讓她做到了自己的對面--那張胖臉上的笑容,比門口那盆玫紅色的平瓣紅衣綠裳還燦爛。

好吧,幾乎滿宮的人都在把小別乞當“主子”看,吳良輔這樣很正常。

對于因為自己的沉默縱容引發的這一切,無奈接受現實的小順治面對渾身帶笑的小別乞再一次妥協,兩個人氣氛稍稍奇怪地一起用早膳。

馬蹄燒餅、粳米粥、油炸果子、小包子、奶茶,腌菜……八大碗,這樣的早餐雖然比不上有些奢靡的豪門世家,但是對于很多普通的北京人來說也算是豐盛齊全的了。

大街小巷都是做早餐、送早餐的攤販和用早餐的人們。快食慢做,慢吃,難得的不是吃了什麽山珍海味,而是一大早起來洗漱後安靜地坐下來慢慢地享用一份早餐的這份兒空閑,這份兒閑适的生活态度。

平和的粳米粥配上精巧的小包子墊墊空空的腸胃,然後是經過十餘道工序做出來的半發面馬蹄燒餅。薄薄的兩層面皮上都貼着香噴噴的芝麻,皮瓤分離,外脆內嫩,酥香兼備,香氣四益。具有焦香、清香、芝麻香三香的獨特風味。

用尚且溫熱的馬蹄燒餅包住一個滾燙焦酥的油炸果子,直接用手拿着吃,确實是香的。京城的早上,很多沒有時間坐下來用早餐的人就是這樣用馬蹄燒餅包着一個油炸果子邊走邊吃。

吃完了的時候手上沒有油花子,胃裏也是暖暖的。吃完了燒餅,接着是按照回民的方法做的豆腐腦兒。澆頭的鹵是牛肉湯做的,其中有口蘑、黃花、木耳、雞蛋、鹿角菜,嘎爾迪學着小順治的樣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時不時地看他一眼。

小順治看着她眉眼間露出來的隐隐約約的青色,看着她眼裏透出來的激動和興奮,感覺自己就是小別乞眼中最美味的一盤菜,最想攻克的戰場。這讓他一時間心情小小地複雜。

因為個人性格的原因,即使是上輩子的十四歲時光,他也沒有一般少年人的那種膽怯、羞澀、好奇的“知慕少艾”,沒有那種為了追求心儀的女孩子各種驚天動地折騰,甚至因為動心激動而一夜不睡第二天依舊精神抖擻的少年人行為。

他在心裏感嘆一聲。不得不承認,小別乞這段時間的行為确實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他的生活和心緒。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用過早膳後就是準備出門。

發源于東漢至三國時期的重陽節,一開始是為一個邀請友人聚會歡宴的日子,九九,音同久久。古華夏人歡歡喜喜地借助這個美好的日子,聚會享宴,以寄托長久。“歲往月來,忽複九月九日。九為陽數,而日月并應,俗嘉其名,以為宜于長久……。”

佳肴美酒大家都喜歡,“久久”的嘉名給人們提供了一個大快朵頤的理由。自從陶淵明先生的“……秋菊盈園,而持醪靡由,空服九華,寄懷于言”出來之後,賞菊花,飲美酒、食菊花做成的食物,乘興做幾首詩……都成了重陽節的慣例。

“九月九,釀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九月九日競造酒,曰重陽酒。”登山、飲酒、賞菊,吃糕……宮裏頭張燈結彩、插花做糕點;大清京城的街道上到處都是飄着重陽糕的香氣,各家各戶的門窗上插着茱萸和菊花,天地間洋溢着過節的熱鬧氣氛。

兔兒山、堆秀山、景山、香山……真心把它當節日過的小順治在第一天開開心心地帶着家人和文武百官等人把各山頭轉了一遍,賞了菊花酒,賜了重陽糕。

第二天因為滿人沿襲着女真舊俗的重九出獵、閱兵等習俗,他着實領着八旗子弟在京郊圍場熱鬧了一番;第三天因為蒙古人過重陽節熱衷的打馬球活動,他又陪着親娘、姐妹們,蒙古王公們,包括兩位蒙古別乞盡興地玩了幾場。

一直到九月十三,他看着這一個節日裏紀念品之一《順治七年重陽圖》笑得開懷,把畫兒放到其他的節日紀念品一起,順治七年的重陽節就是過去了。

重陽節過後的日子就是過得飛快,睿親王多爾衮在九月十九還沒有定下來的動靜,忍不住來和他确認了喀爾喀小別乞的事兒。

“侄兒本來想着通過這半個月好好觀察觀察,現在侄兒發現喀爾喀的小別乞很好,侄兒自己的心意卻還沒确定,就怕委屈了小別乞。所以想要等到過年後再說這個事兒。正好小別乞很有算法天賦,侄兒留她在京城參加年後的課程。”

小順治的語氣和眼神兒都真誠無比,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的多爾衮目瞪口呆。睿親王多爾衮非常的不理解,誰娶個媳婦有皇上這麽多不可思議、無法理解的小講究?

“雖然滿蒙不是漢家的聾婚啞嫁,可是必須聯姻的時候那絕對是沒有商量的。”

小順治乖乖點頭。

多爾衮心軟,“雖然我們現在不是必須聯姻哪一家,可是該定下來就要定下來。”

小順治乖乖點頭。

雖然該定下來就要定下來,但是皇上想要再處處--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是大清進關的第一位皇後,謹慎些更好……。

睿親王多爾衮使勁兒地勸說自己,對于皇上耍懶硬是要拖到明年開春的要求無可奈何地答應下來,然後回到家後還是不大明白自己怎麽就答應下來的他就使勁兒地折騰其他事兒。

朝廷緊鑼密鼓地宣傳明年春闱的事兒,皇上要選學生的事兒,有關于女嬰的事兒等等,鳌拜和喀蘭圖那邊的事兒快要結束,他們一邊根據小順治的安排和小琉球島的人接觸,一邊擴建水師配合着工部擴建港口,消滅沿海匪患,制定各項更為具體有效的港口稅務等等。

初冬天的寒風裏,回去看望師父一趟把各個事兒說明白,準備進京參加明年武舉的绾陌姑娘和大師姐路過自己被師父撿到的地方,她出生的故鄉的街道上,眼淚吧嗒吧嗒的,想斷了線的珠子。

溺死一個女嬰罰十兩銀子,撫養女嬰有地方官府資助,實在養不住還可以送到育嬰堂,還有那麽多的好心人捐錢捐物,出糧出力……不管這個事兒将來會如何,有個開始總是好的,總是可以活下來很多很多的女娃娃。

明明應該是開心大笑的事兒,可是她卻哭得讓觀者都想跟着哭。

“快別哭了,你看皇上把你提的事兒都給做到了,應該高興才是。”一身藍色道袍的無為山人哪怕是修煉了四十年心如止水也實在是受不住她無聲哭泣的眼淚,“哭腫了眼睛看着可不好看,到了京城要是消不掉,他們見到了豈不是要嘲笑你?”

“他們讨厭。”绾陌姑娘聽到大師姐提到皇上他們抽噎着回了一句,總算了是不再沉浸在自己的身世傷心中。

“是是,他們讨厭,最讨厭。”無為山人笑着附和,遞給他一個手帕子擦臉。

绾陌姑娘擦了臉,一擡頭卻發現幾個路過他們身邊的路人因為她哭泣的模樣的跟着露出心酸不已的表情,當下裏更是傷心--他們,有可能是她的血緣親人?無為山人一甩佛塵,對着他們友好地笑,算了打了一個招呼。

這個剛剛和平不到十年的年月裏,誰家沒點兒傷心事兒?無為山人拉着陷入魔怔的小師妹做到一家當地的小酒樓裏用午膳,绾陌姑娘大口地用着這些年因為皇上對美食的鐘愛剛剛推廣開來的各種辣菜,被辣的眼淚鼻涕橫流,胃裏火燒一樣的痛,心裏卻是感覺真的舒暢了很多。

無為山人發現她情緒開始好轉,示意她注意聽聽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绾陌姑娘聽了一會兒眉頭一皺,喊來店小二詢問。店小二看到她們的江湖人打扮,觀察着她們眉眼間的俠義之色,稍稍猶豫就說了出來。

原來他們當地有一位在前朝時期就退下來的文人老爺,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的開學館教授蒙童,當地人都很感激他,對他的家人也都喜歡得很。

他家的大公子聰明伶俐,前朝時期因為官場**考了舉人就沒繼續考,現在又因為皇上對放腳的要求沒能去考科舉。這不今年皇上要加開工、農科,還要收學生,他家的公子就再也忍不住了,偏偏他的大姑娘因為裹腳發了炎症……。

聽完了大概的绾陌姑娘面色一冷,無為山人也是神色凝重。師姐妹倆和店小二道了謝,結了賬,直奔這位文人老爺家。

當地很有名望的張老爺家裏,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漢家書生跪在父親面前,消瘦的身體搖搖欲倒,面色蒼白,聲音哀求,“求爹同意蘭娘放腳,求爹同意兒子去參加皇上的算法課,兒子想學算法,想去治水。”

當家夫人看着始終黑着臉撅着脾氣的老爺,淚水跟雨水一樣流下來,她心疼跪求了一天的兒子,她想着這幾十年來因為水患遇難的親族更是傷心,“老爺,你就同意子文吧。現在各家偷偷摸摸放腳的小姑娘很多,蘭娘的腳都發炎了,實在是不能裹了。”

因為長子的事兒同樣一天沒吃沒喝的張老爺坐在一張前朝式樣的老紅木椅子上不言不語,知道他心結所在的母子二人一起默默流淚。

中午的時候太陽高挂九天,只是進入冬天的太陽再怎麽揮灑它的光和熱,也是暖不到人的心裏去。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姑娘被丫鬟們攙扶着步路蹒跚地地走了進來,挨着父親跪在爺爺的面前。

她看着親爹和奶奶的凄慘模樣,想着在房間裏抱着襁褓中的弟弟默默垂淚的親娘,跪了一會兒膝蓋鑽心疼。腳疼和膝蓋疼,疼的受不住臉上開始冒冷汗的小姑娘鼓起勇氣開了口。

“求爺爺答應爹爹吧。蘭娘想去騎馬,想練武,想和爹爹去京城,想讓奶奶、娘親、弟弟不哭。蘭娘--不想裹腳。”

說道裹腳,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先哭了出來。她因為前些日子開始裹腳然後羨慕其他的小姑娘偷偷出去玩了一會兒,回來後腳就發了炎症,養了這麽多天還是無法正常走路。小姑娘想起丫鬟們私底下說的話,越想越是害怕,“爺爺,蘭娘不要變成瘸子,不要變成瘸子。哇--哇--哇--”

親爺爺看着張大嘴巴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哭出來的孫女兒,有才卻被耽誤多年的長子,跟着他受了多年貧寒之苦的夫人,想起自己因為前朝官場**歸隐家鄉,又因為大清入關徹底做了一個家鄉的教書先生的一輩子,再也支撐不住。

“皇上只收百來個學生,你去了京城,也不一定可以考中。”

聽到親爹有妥協之意的年輕人大喜,無神的眼睛亮了起來,“兒子去京城,就算這次考不中還有下次,還有明年的工科考試,科舉考試,兒子都可以參加。請爹相信兒子。”

親爹又是沉默。親娘擦了把眼淚迫不及待的跟着附和,“老爺,子文說的對。去了京城不是就這一次機會。你不是天天誇子文有治水天賦嗎?現在又不考八股文章了,考工科他肯定沒問題。”

“爺爺,爹爹一定會考狀元,一定會成為皇上的學生。”滿臉淚水的小姑娘一邊哭一邊跟着求情,聲音裏帶着哭腔和江南人的軟軟糯糯,言語中全都是對自家爹爹的崇拜。

然而一直到門房來通報有道長求見的時候,張老爺還是沒有再出聲。

他和夫人強撐着疲憊至極的身體出來待客,發現是一位大約三十來歲的女道長,渾身的氣度溫厚,慈眉善目,一位更年輕的未嫁小姑娘,看着也是一身的正氣。誤以為是江湖中人路過此地遇到錢財短缺之類的困難前來求助,張老爺當下就安排下人給準備盤纏。

“家裏亂糟糟的,實在是不宜待客。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道長收下。”

本來以為他只是一個迂腐之人的绾陌姑娘把肚子裏想要罵他的話憋回去;無為山人随和親切地笑,“感謝張員外的盛情饋贈,然我們師姐妹并不缺盤纏。小道略通醫術,此次前來只是聽說貴府上有位小姑娘因為裹腳發了炎症不宜讓大夫診治,過來試一試。”

“道長會醫術?無量天尊,太好了。”當家夫人當下也顧不得自家老爺,立即請求無為真人給她那可憐的孫女兒看看腳。

救治要緊,衆人也就不再寒暄一起呼啦啦地都朝後院而去,绾陌姑娘想起被逼着裹腳的小女孩臨走前終于忍不住瞪了守舊的張員外一眼。

被撇下,被瞪了一眼的張員外看着她們的大腳滿心的複雜,既是因為孫女兒的腳有得救的希望,也是因為家鄉人都開始無所顧忌地談論女子的腳了--否則兩個路過的道長如何知道孫女兒的腳發炎的事兒?

也是,腳和胳膊腿的,也确實沒有什麽區別。張員外在心裏自嘲一聲,随手拿起一張他平時最喜歡看的報紙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報紙上的有關深州水患的圖片更是讓他心痛落淚。鞑子皇帝剛剛殺了那一批貪官污他知道,這次的深州水患死了很多人他也知道。

張員外看着跟着他幾十年的老管家,即使知道他是故意把這張報紙拿出來可還是被引得心潮起伏不定。

“去--讓大公子起來吧,蘭娘……不想裹腳就不要裹腳了。”

因為家裏的鬧騰拐着彎兒勸說,正在心裏惴惴不安的老管家領悟到他的話中之意,直接歡喜的落淚。他答應了一聲後就朝還跪在老爺書房前的大公子那跑,想要親口告訴大公子這個好消息。

在老管家的心裏,他對于被不良主家欺壓的其他奴仆的鬧騰很是同情,對自家老爺也是真的忠心耿耿。只要天下太平,一家和樂,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張員外看着他老邁的背影,卻是深深的嘆氣。

他們都老了,想當年他們一起擠在龍虎榜前看榜的時候,腿腳是多麽的利索。

張員外想着自己在大殿之上被崇祯皇帝點為探花時候的豪情壯志,感覺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作為前朝遺民,不管前朝如何都應該堅持一臣不侍二主,但他卻沒有理由攔着前途還沒開始的兒孫們跟着他守在家鄉。既然兒子有能力有品性,還有機會去跟着明君學習算法造福一方,他--應該高興才是。

不管怎麽說服安慰自己的張員外眼睛紅紅,渾濁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順着滿是溝壑的面頰流了下來。

張員外的所思所想估計是一大部分漢家文人的考慮,不管是為了讀書致用,光耀門楣,高官厚祿;還是不能繼續讓不好的漢家官員為禍蒼生,不能讓工商起來打壓士族……他們都沒有繼續退縮、躲避的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兩天了,風雨交加,終于停了一會兒但還沒有太陽。有太陽的時候天天被催着出門散步走走,嫌棄太陽太大。現在沒有太陽了又開始想念太陽,想要曬太陽。哈哈哈哈哈哈

住在出門困難,到處大水的城市,注意在家裏準備好食物和水,還有充電寶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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