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扯開了,他的腿絆倒了凳子,“咣啷”一聲響,滿生像被魚刺紮了脖子,張着嘴喘不上來氣。

“滿生!”彩荷在門外叫他。

聽到是她的聲音,滿生撲過去給彩荷開了門。

“噼裏撲通地幹什麽呢?”彩荷問。

“我把凳子帶倒了。”

看到滿生在磨豆腐,彩荷問:“你不是早上磨豆腐嗎?怎麽改晚上了?”

滿生說:“睡不着,找活幹。你不在屋裏伺候老爺,跑到這幹什麽?”

彩荷說:“老爺餓了,想喝點稀的。”

滿生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一轉身去捅火。彩荷心裏奇怪,這事要是放在昨天,他一張嘴能把人嚼爛了。這才幾個時辰,公狼就變成了母羊?滿生不是羊,是狗,他跑前跑後殷勤得搖頭尾巴晃。在他眼裏彩荷是棵救命的稻草,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突然從地裏冒了出來。他要死死地抓住她,只要她能留下來陪他,就是把他的心掏出來切成絲涼拌給她吃,他都舍得。滿生動作麻利地捅着了火,把糕餅切成片,用油焙了一下遞給彩荷,這意外的犒勞叫彩荷眉開眼笑。

粥在鍋裏煮着,滿生撈了一塊腌菜放在案板上仔細地切着,一股熱騰騰的氣味從滿生的衣領裏散發出來,彩荷的心“砰砰”跳了兩下。這是成熟了的鮮蘑菇的味道。彩荷喜歡吃蘑菇,她漲大鼻孔使勁吸了一口氣,他的氣味把她催眠了。滿生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心被她灼熱的眼神撞得一哆嗦,血“轟”的一聲全部湧到了頭上,白臉漲成了一顆紫葡萄。

彩荷拿起塊抹布,轉過身背對着他,低頭擦抹着已經油光锃亮的鍋臺。滿生口舌發幹,張着嘴看着彩荷,彩荷的背影煞是撩撥人,削肩細腰,屁股不饒人地往上翹着。滿生兩眼發直,胸口發悶。

“彩荷……”他叫一聲。

彩荷轉過身看着他,滿生瞪着兩眼,眼白裏的血絲清晰可見,竈裏的火“啪”的一聲炸開了,草灰飛出來,落進滿生的眼睛裏。他疼得擠了一下眼皮,沒有擠出來,急忙用手去揉。彩荷打開他的手,動作利落地翻起他的眼皮使勁吹了一下。

“好了吧?”她問。

“還在裏面。”滿生難受地眨着眼睛。

彩荷又翻起他的眼皮,用舌尖在上面細細地舔了一遍。滿生的後脊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沖到了嗓子眼。他的眼睛緊緊地貼在彩荷的舌尖上,恨不得讓她一口把自己的眼珠子吸了去。他的呼吸聲很響,身子抖得不能自持,他推開彩荷到水缸邊上喝了一瓢冷水,想讓自己涼涼心。彩荷到底是過來人了,看懂了滿生身體裏的欲望,心裏一陣哆嗦,掩飾着去拿碗,滿生橫過來身子堵住了通道。

彩荷不敢看他的眼睛,慌慌張張轉過身去。滿生一步一步走近了,彩荷呼吸滾燙,手腳冰冷。滿生的鼻息吹在她的脖子上,又熱又濕,滿生兩只紅烙鐵一樣的手捂住了她的肩膀。

“彩荷!你別走!”

他厚實的胸脯緊貼在她的脊梁上,他的心跳聲擂鼓一樣敲着她。熱流從腳底湧上來,沖上頭頂。她昏頭昏腦轉過身看着滿生,她看見滿生呲着牙,嘴唇像驢子一樣往外翻着,樣子很醜。彩荷“撲哧”一聲笑了,滿生身子往上一撲,把她壓在了案板上,彩荷的笑聲戛然而止。滿生被自己的舉動驚呆了,他瞪着眼睛驚訝地看着彩荷絨毛還未褪盡的小臉,她可真俊俏啊!

“滿生哥,你放開我……”

她的聲音很低,蝕骨銷魂。滿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兩只手犁翻地一樣,深深地插進了彩荷的中衣裏。第一次接觸女人光滑細潤的身體,滿生的腦子“呼”地響了一下,眼前先是耀眼的白,立即就全黑了。

彩荷端着粥往回走,她面色潮紅周身癱軟,進了上房情緒還沒有平複下來。

韓則林問她:“端一碗粥怎麽這麽長時間?現種稻子去了?”

“現生火煮的粥。”彩荷垂着眼睛陪着小心說。

韓則林說:“用熱水澆點冷飯就行。”

彩荷說:“今天吃飯的人多,竈上沒有剩飯了。”

韓則林不說話了,端過粥碗“唏哩呼嚕”地喝起來,一碗粥很快喝完了,他的腦門上滲出來一層細細的汗珠。

“睡吧。”他把空碗遞給彩荷說。

彩荷收拾完脫了衣服躺下,韓則林已經睡着了,他皺着眉頭,撇着嘴,鼻子兩邊的溝很深,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彩荷暗自拿他和滿生比較着,滿生是虎,老爺是貓。老爺惹得人渴,解不得人饑。在剛才的那場搏鬥中,一個幽閨乍曠,一個女色初侵。滿生如惡虎吞羊,彩荷如渴龍得水。若不是怕老爺起疑,倆人折騰到天亮也不嫌累。想着滿生急頭酸臉的樣子,彩荷“撲哧”一聲笑了。韓則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捂住了嘴。

滿生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舉着油燈在彩荷坐過躺過的地方仔細地摸着找着,一眼看到了枕頭邊上的銅釵,慌忙抓起。怕這是夢,推門跑到外面。院子裏很靜,月亮躲在雲層裏,四處一片黑。滿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鑿鑿實實地感覺到了疼。他還是不相信,斜着眼睛看看天。月亮從雲層裏鑽出來,月光向地面砸來。滿生想躲沒躲成,“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突起的石塊紮得他鑽心的疼,疼痛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發生過。彩荷真的把身子給了他了,滿生雙膝跪倒趴在地上,白天的悲和晚上的喜攪得他五心煩亂悲喜交集。他想起來剛才他就是這樣跪在彩荷面前的,彩荷靠在那裏似笑非笑,撇着嫣紅的嘴唇說:“我讓你跪,你就跪?如果是別的女人讓你跪,你照樣會跪。”

滿生賭咒發誓說,他心裏只有她一個女人,天女下凡都不管用。這一生一世,他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天崩地裂都不會改變。因為着急,滿生把女人賭咒發誓的話都用上了。彩荷走了,滿生的身子和腦袋都冷了下來。古話說得好,男不為奴,女不為婢。以他的身份就是翻一百個跟頭也折不到老爺的位置上去。想到老爺,滿生心裏打了一個寒顫,如果老爺知道自己偷了他碗裏的肉,不用動刀子,眼睛一橫,他面前的所有的出路都會成為絕路。滿生害怕得想哭,又怕被人聽到,他把嘴緊緊地貼在地皮上,潮濕的泥土味,叫他更加緊張,眼淚嘩嘩地往外流。他狠狠地啃了一口土喃喃自語道:“人是土命,土不虧人,土地爺爺,這一回我真的把天捅漏了!”

拾壹 裝鬼

于鐵疙瘩夢見自己在荒郊野外走着,一個黑影飄着跟在他身後,于鐵疙瘩想跑,可是腿卻不聽他的話。身邊的樹,一棵棵從眼前掠過去,把他和黑影留在曠野中,黑影一點一點地飄近了,他兩腳釘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動。他忽悠一下醒了,渾身大汗淋漓。睜開眼睛,四周模模糊糊一片,看到床邊的圍幔,明白自己是在床上。他側過頭想叫醒老婆,床角處的一塊影陰引起他的注意,深黑的影子上疊着一個淺白的身影,長短胖瘦跟那吊死鬼相似,身影長發蓋臉,兩只手垂在身邊。于鐵疙瘩“嗷”地喊出了聲。張氏被驚醒,一骨碌爬起來。

“他爹,你怎麽了?”

于鐵疙瘩出了一身黏汗,他呼吸急促,兩眼瞪着門口。

“走了!走了!”

張氏回頭看了一眼:“你做噩夢了吧?”

“出去了。”

“誰出去了?”

“劉占榮。”于鐵疙瘩氣息奄奄地吐出來三個字。

聽到死人的名字從丈夫的嘴裏吐出來,張氏吓得往床裏面縮,于鐵疙瘩胸口憋悶,喉嚨裏發出“嘶啦嘶啦”的響聲,他抓住張氏的手,捏得她差點叫出聲來。于鐵疙瘩指着桌子上的藥碗,張氏顧不上害怕了,跳下地熱了藥,匆匆灌進于鐵疙瘩的嘴裏。

孫元德和太白肚子餓,睡不着。傍晚的時候,孫元德煮過一鍋粥,上面夾生下面糊了。太白拒絕吃,孫元德揪住衣領想揍他,太白揚着小臉看着他,陰森的眼神像只狼崽子,面對兒子的挑釁,孫元德怯了。老婆失蹤以後,兒子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這是坐地虎那個惡婆娘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嘴臭讓他當衆出醜,他的老婆也不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老天不公,惡人沒遭報應,反倒該吃吃該喝喝,饅頭照樣賣得紅火。孫元德越想越生氣,一骨碌坐起來,太白臉沖牆躺在那裏沒動,他聽見父親下地穿上鞋開門出去了。太白伸手拿過來床上擺着的針線簍子,裏面放着一雙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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