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人交鋒
舒緩的琴聲環繞整個桃源，此桃源當真別有洞天，地面鋪着一層純白貂絨地毯，兩側的壁上各挂一副水墨丹青，獅型銅香爐裏沉香木點燃一縷白煙緩緩飄出，奢靡不已。
更奇特之處，那被移植的桃花，低下水流潺潺，桃花飄香，屋內種桃花，果然奇妙美哉。
金景逸一如既往一襲白衫端坐在迎門的位置，容光煥發，金塵烈也一改黑臉，表情輕松享受，最為随意的莫過于他對面的金傲天了，斜靠在一旁蓋着絨毯的木墩上，十足的春風得意。
“扣扣……”，兩聲敲門聲打破屋內和諧的氣氛。
冠雀敲完門，雖看不見裏面的人，卻恭敬的說道，“今日燕歸閣開業大吉，三位貴客賞臉駕臨，我家主子特地前來答謝，如有打擾之處，還請貴人原諒”。
一向被人捧着，三人對此倒也不奇怪，但能将燕歸閣布置的這麽雅致的人，三人還真有興趣看看。
對一下眼神，金景逸朗聲開口，“快請你家主子進來，本宮還正想見見這位老板是什麽樣人”。
應聲，瑤華輕推開門，清月端着一套茶具随在其身後，笑着說道，“若沒有幾位殿下踏足，對月華來說就是一間普通的屋子而已”。
進門先擡一頂高帽子，幾人明顯受用下。
瑤華入座在唯一的空位，清月遞過手中茶具，悄悄退出門外，關上房門與冠雀和花雨在外邊守着。
瑤華氣息清新，口吻随和，卻蒙面而來，金塵烈率先微怒開口，“月老板如此遮面，不知是何意，是覺得太子和本王沒資格看你的臉嗎”。
輕輕一笑，早料到這種情況，用那不辨別雌雄的聲音回道，“月華自小身患惡疾，臉上長滿膿瘡，雖家父重金治愈，但面部還是受損厲害，不堪入目，月華怕污了貴人的眼，這次才自作主張，實在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貴人，還請靖王爺您明鑒”。
金塵烈聽着瑤華說話不急不緩，聲音不似女子尖細，更不似男子的粗狂，如涓涓流水，又有股熟悉的味道，不相信真如她所說面部被毀，質疑道，“你倒是細心，不過本王看月老板的身姿，實在令本王不敢想象會是一張潰爛的臉”。
金景逸靜靜等待，他也無法相信氣質這麽卓越的人，會是無顏，對金塵烈無禮的質疑未加制止。
金傲天倒是沒要湊熱鬧的意思，當看到瑤華擺弄茶具的玉手時，眼角一挑，雙手抱臂。
瑤華停下手中的動作，面對金塵烈，“現下是吃飯的時辰了，如殿下們不怕影響你們的食欲，月華揭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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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瑤華順勢就要揭薄紗，金塵烈一把将她的手臂撸下來，面色尴尬的說，“本王看算了”。
金塵烈雖是武将，掌管兵權，脾氣怪異，但是從小富貴的生活，還是無法接受醜陋惡心的東西，況且這本就是一個小小的下馬威。
金傲天贊賞的看了一眼月華，她對金塵烈性格把握的分寸竟如此精準。
金景逸本也是不相信，想借金塵烈看看面紗之下的容顏，但看剛才瑤華準備揭開面紗那麽自然果斷，讓他再無理由質疑。
桌面擺放一個個小小的杯子，金景逸岔開話題，疑惑，“月老板，這是？”
瑤華隔着面紗嫣然一笑，“煮酒品茶乃人生樂事，美酒本店有的是，這品茶，月華這裏正好有外出求學時學到的一套手藝，幾位殿下莅臨本店，月華當然要了表心意”。
金景逸被挑起興趣，擡手示意瑤華繼續。
就着房間裏的香，她先将上好碧螺春在裝着沸水的紫砂壺裏過一遍，再重新上爐慢煮半盞茶的時辰，才拿布包着壺把提起茶壺，倒入準備好的青瓷蓮瓣盛開茶壺，将小杯子，一排放好，才開始倒入杯中。
三人看着，瑤華靜靜在那裏擺弄來擺弄去，倒真覺得這茶要比平時香了幾倍，不說茶香，就這煮茶的過程中，那股氣息也是人覺得回味無窮。
看到她已将茶倒入小杯中，三人以為可以喝了，卻不想瑤華拿起一杯在又在茶壺上蒸一小會，才将它遞到金景逸面前，狡黠一笑，“太子殿下，您先品嘗”。
随貨才同時拿起剩下兩杯，同樣的蒸熏一小會，“兩位王爺請”。
金傲天緩緩放在鼻間聞一聞，抿一小口，對着瑤華抛一眉眼，淫蕩的笑道“香……”。
“果真好茶，飲下去之後竟有一股清甜，回味無窮，本王還從未這樣喝過茶”。金塵烈也是贊不絕口。
“的确是，品茶當如是”。金景逸兩片薄唇輕啓，繼續說道，“不知月華可是月老板的真名，哪裏人士，在京城本宮尚不知有月氏家族”。
又是試探，不過聽金景逸的語氣，瑤華知道她已經離自己的目的近了一步。
“月華确實本名，家中是歌城做一點小生意的，不是京城人，這些年一直在歌城，今年才到京都見識一番，殿下肯定是不知我號小人物的。呵呵”。
“哦，原來如此”。金景逸眼中閃過許多複雜的光緒，像是盯着獵物一樣，并未多問，他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任何事情。
一直看好戲的金傲天也不再置身事外，插進一句，“月老板是嗎”。
她知道他不是個省心的主，還不知又會生出什麽蛾子，拱手穩穩鞠一躬，輕聲的開口，“幾位殿下如不嫌棄，請喚鄙人月華即可，實在不敢當一聲月老板”。
金傲天倒是很自然的喊出瑤華的名字，“月華，呵呵，都一樣，本王飲着覺得這不似平日裏喝的茶，月華是對這茶做了什麽嗎？”
金傲天那生來天人不可直視的臉，被他用上輕慢的表情，無形中漏出的逼人之氣無法忽視，引得兩旁均側目。
瑤華大笑兩聲，爽快的說道，“實不相瞞，今日殿下們所飲的茶裏月華另加入了些許枸杞子，枸杞子是明目養生聖品，且其藥性不與茶相沖反而綜合了一下茶的苦味，使易入口。更重要的這是煮茶的水，月華之前是過了兩遍的菊花，菊花能清涼下火，夏日飲用甚好，三者結合才可煮出此茶”。
三人看着面前的女子滔滔不絕，說出的都他們沒聽過見過的，卻又是很認可，舉手投足之間總有一股似曾相似的感覺，都不覺對她高看一等。
金塵烈聽着再飲一口，越發覺得醇香爽口無比，連夏日裏的燥熱也降了不少，“用的材料倒是簡單，效果是相當好，月老板這麽直言，不怕我們學會了以後不來這裏了”。
他的眼光帶着半分挑釁半分好奇，語氣比之前還是溫和不少，瑤華直視着那雙黑白分明威厲無比的眼睛，平靜的說道，“不怕殿下笑話，月華敢說這雲州除了我，沒有第二人能煮出面前的味道，如殿下不信，盡可以回到府中讓家仆女婢嘗試”。
心中冷笑，如果能這麽簡單，那她學的幾年茶道豈不太容易了。
“呵，不用試，本宮相信，只怕這裏面最值錢就是你的手藝”。早已看出瑤華用心的金景逸微笑着下定論，慢慢的耗着。
“還是太子殿下有眼光……呵呵”。瑤華直言不諱的奉承金景逸，一旁的金塵烈怒視着她的旁敲側擊。
金傲天看着她費這麽勁，金景逸卻不配合，出手相助，“既然這是月華的獨門手藝，今日只怕不會讓本王和皇兄白喝”。
瑤華對他瞅一眼，沒想到這厮這麽識相，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切殷勤，“呵呵，其實今日的茶只是月華所學的一種，月華還有其他更多品類，只是鄙人才到京城不久，又無相識之士，京城權貴名流甚多，這燕歸閣又才起步，難免寸步艱難，月華別無他求，只想今日将這桃源為三位殿下長久留置，殿下有空能常來坐坐，讓月華略盡心意”。
燕歸閣無論多麽出色紅火，在京都如果沒有個說上話的權貴依靠，只怕不久就會被同行侵沒，能欣賞她的獨特手藝又能使其他同行忌憚的非眼前三人莫屬，一開始瑤華就另做了三份投其所好的請柬，早上開業之前就叮囑過冠雀留意三人，這才三人一來，她就趕在上菜之間的空腹來獻茶。
她當然知道她的這點小目的是瞞不過聰明的金景逸和狡猾的金傲天，不過不打緊，只要看得上她的茶她就成功了。
“這麽好的茶，本宮若不來，豈不是暴殄天物”。看她周全了半天，金景逸也不為難，開口應下，算是答應作燕歸閣的依靠了。
其他兩位雖未開口，但有太子殿下一人就足已，何況這個靖王爺和太子爺一向一起行事，另一位有熱鬧他當然不會落下。
雖有些周折，但還是達到她想要的，心情不壞，“月華謝過殿下了，從今日起這桃源将為三位殿下預留，其他人等月華一律不讓踏足”。
雖然有點小小設計了他們，但金景逸看向瑤華的眼中仍然有許多贊賞，況且這麽好的手藝他也确實不舍浪費，“甚好……”。
金傲天端起茶杯在鼻尖輕悠兩下，金塵烈也未置否認，理所應當的享用這份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