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而已經寬衣解帶的準備就寝的重錦這會兒也正在聽夏至說起來這位從京城來的侯府少爺。

夏至倒是感慨的和平常人不太一樣,“西娘子當初是多少達官貴人的座上賓,多少富商想請她上門獻舞都不行,現在……”

現在居然都裸着大腿在大庭廣衆之下跳舞了,就像是以前高高在上的仙子一下子掉落了泥潭,這段日子縱然被那位侯府世子一擲千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但是等那位侯府世子回到京城之後,那西娘子的處境肯定和以前有天壤之別。

畢竟西娘子雖然算是妓,但是作為花魁,舞技無雙,為人有點傲氣,想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對得不到的人男人總是覺得有那麽點稀罕,等西娘子這麽自貶身價的一弄,估計之前環繞在身上的光環就全都破滅了,那一些不同也完全沒了,而這一點不同沒了,那花魁的位置估計也保不住了。

重錦,“所以啊,真的是傻透了……”

夏至深以為然的點了點,“對了,郭大郎給您送了帖子過來,韓家的嫡長孫從京城求學回來了,正巧沉香公子也在蜀州,自從入了冬,舉辦的宴會越來越少了,說是在聚賢酒樓辦一次賽詩會,韓家郎君和沉香公子也會到,問您要不要去?”

重錦,“沉香公子不是不見客的麽,他倒是好本事,居然能把沉香公子請到。”

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重錦就停了等着夏至給她寬衣。

夏至卻是猶疑的道,“小娘子,到時候那個侯府世子會不會到啊?”

重錦,“八成少不了,郭家郎君八面玲珑,怎麽會犯這麽小的錯誤。”

縱然是侯府,在京城那片地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郭娘子和祁王妃出身的侯府,已經沒落的不行了,也只能哄哄外面的人了,而這位侯府世子可不太一般,光是從他肆無忌憚揮金如土的架勢裏就能看出來這位世子爺家世定是顯赫,不然光裝點門面還來不及,哪裏能抽出這麽的多銀錢供他揮霍。

而等見到這位剛來蜀州一個月就讓所有的流言圍繞的世子的時候,重錦倒是小小的驚吓了下,畢竟這位世子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穿的是深紫色的長袍,袖口上華麗的滾邊,頭戴紫玉冠,腰帶下面綴着四五個玉墜,看起來好一副富貴錦繡的樣子,身邊有兩個貌美的侍女侍候着,也沒見半點輕浮的舉止,和傳言裏那麽驕奢淫逸的世子倒是有些不一樣。

這位世子爺見着了重錦,也只是意思意思的站起來行了個禮,之後就沒半點搭理的意思,男客女客是用個四扇半透明的屏風隔開的,裏面坐的女客,外面才是男客,本來裏面還有些細微的說笑聲,大概是礙于男客,今日的娘子們說笑都分外的矜持,輕聲細語也不為過,而等重錦剛進去,細微的聲音就不見了,每個人低眉斂目。

重錦好像未曾察覺一般直接坐到了主坐上,笑意盈盈的看過去,“剛剛在說什麽,我聽着挺熱鬧的。”

郭九娘剛剛緩和的臉立刻就變的生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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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家尴尬的時候,外面又傳來聲音,“沉香公子到了!”

在場的幾乎是除了重錦之外的小娘子都忍不住的往屏風後面看去,畢竟是沉香公子啊,聲明遐迩的沉香公子。

姚二娘低着頭從沉香公子身後站出來,低聲說了句,“表哥,我先和阿妹進去了。”

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裏裏外外的人全都聽到了。

在做的小娘子忍不住的互相看了一下,誰都沒想到姚二娘居然是沉香公子的表妹,重錦倒是一下子想起來在望月書院裏站在秋海棠下面的俊美少年。

等姚二娘和姚三娘進來,立刻有小娘子迫不及待的湊過去,“二娘,你居然認識沉香公子?!”

姚二娘臉上浮上一層紅暈,“阿娘和表哥的阿娘是表兄妹,表哥來蜀州姨母不放心,就讓表哥借住在我家。”

發問的小娘子臉上立刻露出一絲的嫉妒,不過很快的克制了下去,“那你快說說,沉香公子真的像傳言裏說的那樣博學多才麽?”

姚二娘臉上立刻顯露出一點驕傲,“那是當然……”

郭九娘冷眼旁觀,“我看是三娘才是沉香公子的正牌表妹吧。”

郭九娘這會兒說的不懷好意,姚二娘是庶女,她自然不能稱姨娘為阿娘,她口裏的阿娘自然是姚娘子,既然是姚娘子和沉香公子的阿娘有舊,那肯定是三娘才是和沉香公子正牌的表兄妹,郭九娘這話顯然就是說,你一個庶女在這裏顯擺什麽。

姚二娘立刻變成的豬肝色,過了片刻才紅了眼睛,“九娘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向來尊敬阿娘,和三娘也是姐妹情深,沉香公子自然也是我表哥!”

大概是礙于屏風外面的男客,這邊拌嘴也是壓低了聲音。

重錦沒太注意這邊,而是聽着外面的聲音,沉香公子一如傳言中的孤傲,除了開頭那句話就沒有在說話,其餘人不知道礙于什麽居然也不敢上去和沉香公子說話,倒是侯府世子不滿的說了句沉香公子,“阿璟,我千裏迢迢的從京城跑到蜀州來見你,你閉門不見客也就罷了,現在見了我居然一句話也不說,有你這麽做兄弟的麽?”

沉香公子,“阿珉,你難道不是不想成親才跑到蜀州來的麽?”

沉香公子一開口就是這麽大的消息,屋裏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相互看了幾眼,看來沉香公子和世子真的是至交好友,這般随意的就能看出一二,而且世子居然是不想成親才跑到蜀州來的?

世子更加不滿了,“阿璟,又轉移話題!明明是你不肯見我。”

大概是覺得這個話題沒意思,世子很快的就換了話題,“阿璟,這就是錦官城大名鼎鼎的西娘子,舞姿真的沒話說,我看京城海棠還厲害,你來蜀州這麽久肯定沒去過紅袖坊,今日我特地把她帶過來就是為了讓你一飽眼福,去吧,跳的好了我這裏有賞。”

最後兩句輕慢至極,就像是打發一個不盡心的小玩意兒。

西娘子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世子這般輕慢的口氣,只是柔柔的應了聲,“是。”

片刻後,韓靈韻卻突然開口,“雖然男女有別,但是在座的大多是熟人,西娘子的舞姿可是難得一見,不如就把屏風撤了吧。”

今日韓家就來了一個小七娘,既然韓靈韻開口了,小七娘自然偏幫着韓靈韻,“自然是好的。”

說完之後才下意識的去看重錦,小七娘對這位曦和郡主總是有些糾結的,好像每一次見面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和上一次與衆不同的一面,這次曦和郡主好像又變成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種存在感極其微弱的一面了,明知道她不好惹卻總是下意識的忽略她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總覺得她面無表情的臉上還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冷酷。

重錦慢了半拍,“好。”

小七娘松了一口氣,又看了下重錦身邊,并沒有見到那個妖異的少年,不知道什麽感覺的咬了咬下唇。

撤了屏風,大概就是重錦和世子面向而坐,世子漫不經心的看過重錦,舉杯示意了下,整個人軟綿綿的坐在軟榻上,嘴角勾起,興趣蠱然的看着在場中翩翩起舞的西娘子。

沉香公子依然是一副倦怠的樣子,他的背挺的筆直,俊美的臉上似乎帶着寒霜,一舉一動帶着士族禮儀的優雅和完美,而重錦一眼看過去依然是倦怠的樣子,整個人疲憊的不行。

再看去韓靈韻,他看着場中翩然的舞姿應該是最專注的,連好友跟他說話都慢了半拍。

郭大郎似乎注意到重錦的視線,手裏的酒杯往這裏舉了舉,緊接着抿唇喝了一口側頭去跟世子說話,聲音特別的輕,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姿态都是舒适的,就像是和老朋友閑談一般,而重錦卻注意到世子臉上的慵散慢慢的消退了,伸手揮了揮,兩個貌美的侍女都依次退開了,郭大郎又說了句什麽,世子臉上的慵散又回來了,不過這次伸手拍了拍郭大郎的肩膀,也低聲說了句什麽,郭大郎含笑的點了點,傾斜的身子重新坐直,專心的欣賞場中的舞姿。

今日最惹人注目是沉香公子,常言道物以稀為貴,以前西娘子極為吝啬的一月只表演一次,自然有大把的人去撒錢,有時候還看不到一場,這一個月的頻繁登場,即便舞姿還是那麽美,但是已經讓人有些倦怠了,而這個時候自然是沉香公子比較稀奇。

整個宴會幾乎都是圍繞着沉香公子,就算他說話極少,但是平日裏眼高于頂的貴公子們前仆後繼的沖上去和沉香公子搭話,不得不說盛名之下無虛士,沉香公子雖然開口極少,但是往往一針見血,讓人心悅誠服。

滿場都是“沉香公子說的是”“沉香公子說的有道理”,直到散場沉香公子率先離去,滿場還是對沉香公子的贊嘆聲。

等回了祁王府,重錦立刻吩咐止戈,“你去查查世子在蜀州接觸過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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