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我們該回去了。”季安年欲從文顯明懷中起身。
文顯明放她自己起來,站到了她的身邊,神色自然的攬住她的腰:“一起下去。”
二人一路沒有說話,眼看走到了房屋門口,屋內人影喧嘩,文顯明的聲音響起:“小年。”
“恩?”季安年看向他。
“因為我尊重你,所以我暫時不會動手。”文顯明道。
季安年知道他在說顧化傑,她笑了:“別讓我覺得,自己是讓兄弟阋牆的紅顏禍水。”
“你可知道,這是對女人很好的贊美?”文顯明笑,但笑意不在眼中,他看着她,他自己心裏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下去。
二人之前不是沒有親密的舉動,心思變了,氣氛自然就不是原來的氣氛了。季安年笑笑,不動聲色的從文顯明懷中掙出來:“方才出來時間長了,我怕爸爸擔心,我去找找他。”
“去吧。”文顯明的聲音溫柔,“我有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
季安年進了舞廳,季先生對于跳舞一向是興致了了,正端着酒杯,和一幹人說話。季安年走了過去,和衆人打了招呼,把季先生拉到一旁。
看着季先生并不好看的臉色,季安年道:“爸爸,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去,我留在這裏。”
季先生歉意一笑:“自從……那次之後,我自己的健康,倒是真的成問題了。”
“就是太累了。”季安年嗔道,“醫生囑咐過你多少聲,要你好好休息,你看看你,什麽時候聽過醫生的話?”
“小年關心我,我知道。”季先生笑道,伸手替季安年理了理衣服。“倒是少見你穿旗袍,不過這旗袍穿在你身上,真真是好看。”
“我穿什麽不好看?”季安年回了一句。
季先生寵溺一笑:“方才我和你文伯父商量,下個月會去香港談一次生意,十天左右便回了。你不是要替我排憂解難麽?這藥房和工廠,我便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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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季安年撇撇嘴,季先生生意一向很好,一切有經理擔待着,她能做什麽?後知後覺的發現,季先生竟然讓自己偏離了本來想問的問題:“你去香港談什麽生意?”
季先生欲言又止,頓了頓道:“商業上的一點事情,還沒有定下,就是先去看看,定下之後回來再告訴你。”
季安年面露不滿,随即自己繃不住先笑了:“那你早去早回,我要是給你虧了什麽單子,你不許怪我。還有,你的傷才好,要好好養着,不許勞累。”
季先生微笑:“女兒有命,做爸爸的是不敢不聽的。”
季安年在季先生面前一向随意慣了:“那你去和文伯父打一聲招呼,先回家吧,讓廚房給你熬一點解酒湯。”
“那我在這裏先謝謝小年了。”季先生笑意暖暖,“若是他們拉着你談些什麽合作啊打壓工人之類的事情,你一概推給劉經理;若是他們像曾先生那樣……”
“那我就拉顯明哥給我擋着!”季安年搶白的話脫口而出,自己聽聞文顯明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放心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有數的。”
“早點回家。”季先生似乎是真的疲累,對着季安年又囑咐了幾句,真的轉身對文先生打了一聲招呼便離開了。
季安年把季先生送到了屋子門外,親眼看他上了汽車才往回走,回去時遇上了徐子明,禮貌的對着他點了點頭打算走掉,被徐子明叫住:“季小姐。”
“徐先生有事?”季安年問道。
“子坤是不是向您借來錢?”徐子明問道,“他向您借了多少,我替他還。”
季安年心中有些狐疑,徐子明和徐子光不和已久,徐子坤顯然和徐子光更親厚一些。她搖搖頭否認:“沒有。”
徐子明目光鎖着她,試探道:“子坤這孩子越發不長進了,自己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學費交了上去,家裏的錢財倒是沒少。問他他也不說,真是讓人擔心他學壞了,這錢的來路不正宗。”
“令弟心念學業,想必不會壞到哪裏去。”季安年四兩撥千斤的回過去。
徐子明只是心中存疑,季安年是何等人物,徐子坤與她唯一的一次接觸還是她發善心送徐青回家,可那塊帕子……徐子明笑道:“唉,說起家弟,還真是讓人頭痛,小小年紀,也受了LOVE的毒,自個說喜歡的姑娘贈了他一塊帕子,他拿着寶貝的跟個什麽似的。”
季安年故意用手帕掩嘴一笑:“是麽,這麽說來,你們家七少爺可真是……”
手帕是新制的,雖說季安年的手帕一向都是在內側縫一個“J”,但這次是為了搭配旗袍,色調手工什麽與她上次遞給徐子坤那一塊毫不相同,那個字母被她藏了起來。徐子明自然也是見到了季安年的手帕,看着季安年似是毫不知情的樣子,收起心中疑惑,心中嘆一句自己唐突:“讓季小姐見笑了。”
讓他疑惑的是徐子坤的錢從何處來,連帶着那塊手帕,當今上海,誰的手帕敢印上一個“J”字母?之前他猜測着是否是徐子坤手腳不幹淨,可今日見了季安年之後他自己在心裏笑了,季安年什麽時候差過幾十塊錢?真是徐子坤偷了季安年的錢,季安年又不知,自己不是在給季安年添堵?
“還有人在等我,失陪。”季安年對徐子明歉意一笑,朝着人群走去。
與此同時,徐先生冰冷着一張臉,身後跟着徐子光,怒氣沉沉卻又步履漂浮的與季安年擦肩而過。季安年迎上文顯明的目光,文顯明眉毛一挑,季安年明白,他們定是在文顯明那裏碰着了軟釘子。
文顯明做事一向穩妥,不動聲色之間會把對手敗的潰不成軍。商界的佼佼者,大多如此,文顯明并未枉擔文三少虛名。季安年平日裏看的慣了,并不在意,今日與文顯明四目相對,突然覺得,在現在的他身上,真的是一點的學生氣都看不到了。
文顯明伸手邀她跳舞:“季叔叔回去了?”
季安年把手搭到他的手上,“恩”了一聲。
“方才說了什麽?”文顯明将她的腰緊了緊。
“上次送徐青回去,徐子坤向我借過學費,大概徐子明知道了。”季安年伸手抵在文顯明胸前,讓二人隔開一點距離。
文顯明笑了:“小年,我是否該慶幸,你對我不曾隐瞞。”
季安年對上他的眼睛:“顯明哥,我信你,我有多依賴你,你一直都明白。”
“是啊,我一直都明白。”文顯明伸手把季安年攬在胸前。
個人有個人的考慮,若不是其中有季安年的原因,或許他會像顧化傑一樣,拼上全部身家,放手一搏。可這既是顧化傑選擇的路,他便只能選另外一條。槍杆之下,商業在外,政權在內,哪怕是加上國民政府的外衣,在上海灘呼風喚雨的還是他文顯明。
同季安年青梅竹馬,所以他一直明白季安年。她的笑靥如花,她的恃寵而驕,她的寂寞孤獨……他明白,自己早已在無聲之中編織了一張巨網,牢牢的困住了她。他了解她的一舉一動,正如他了解她不會同顧化傑開花結果。
她自小便被季先生保護,被周圍人寵壞,什麽都用的是最好的。
她出生起便沒有母親,因為身份問題對外人戒心太強,知心好友只有文斐一個,所以哪怕被文斐在身後狠狠捅了一記最後還是選擇了原諒。
她的感情沒有歸屬,她依賴季先生,依賴他,她喜歡呆在別人為她撐起的保護之下,她需要一個懂她的人。
她最好的選擇一直是他。
季安年沒有再抗拒,只輕輕問了一聲:“方才徐先生找你,是因為什麽?”
“生意,”文顯明的聲音冷淡,“他沒有談徐青。”
季安年沉默,文顯明太懂她,知道她的每一個想法。
文顯明對待徐青,也算是仁至義盡。情侶之間,合即來不合即散,文顯明曾幫助徐家那麽多。季安年明知如此,還是覺得,文顯明太過冷情。
“徐青不是你。”文顯明道。
季安年聽罷只是唇角一勾,笑意并非發自真心,手上被人塞進一個小盒子。季安年一愣,看向文顯明。
文顯明沒有說話,手覆在她的手上,同她一起将小盒子打開。
“我明知你不喜歡這樣張揚的東西,也不會戴。可是既然他送你紅的,我就要把藍的送你。”文顯明伸手把戒指給季安年套上,“除了你,我對誰花過這樣的心思?”
這一夜,季安年手上的戒指沒有摘下來,她在文顯明的懷中,同他一曲又一曲的跳着。他沒有放開她,她便沒有停下。文顯明輕笑,手托在她的腰上:“報紙一直在傳咱們倆個好事将近,你說,咱們什麽時候迎來這個‘好事’?”
季安年沒有說話。
“這次拍到的照片,我不會再截下來了。”文顯明的話語似是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