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岚架走,秦岚只覺得身體裏的力氣流逝的越來越快,最後不得不軟癱在竹畫身上。也不知竹畫七拐八拐的将秦岚帶到什麽地方,竹畫用力将那門一推,屋子裏挂滿了輕紗,最中間放着一張大床,也不知以前是用來幹什麽的。

竹畫用力将秦岚一丢,像扔垃圾一樣将秦岚甩在床上,頓時換下那張謙卑怯弱的臉,嫌惡不屑道:“五小姐,今日您就好好享受您的洞房花燭夜吧!”

說完冷笑一下,拍拍手走出去關上大門,接下來就不關她的事了!想必夫人安排的那些乞丐無賴什麽的也快來了,她還是趕緊離開免得自己也遭殃。

待竹畫消失後,柱子後面閃出一道人影,那正是先前一直沉默無言的五皇子臨軒,他皺眉看看房裏,望着竹畫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頓了頓,他只手推門進去,層層飄起的帷幔後面,正有一個在床上翻滾淺吟的絕色美人,衣衫半褪,面色潮紅,臨軒不自覺咽下口水。他何曾見過這樣的活色生香的場面,自來在冷宮無人問津,這才好不容易得了皇後憐憫出宮看看,想到此,他又看了看床上的秦岚。

聽說此女是威遠将軍秦天庶出之女,雖說出身差了些,模樣倒也出色,何況據說是比相國夫人嫡親的外孫女秦嬌更得相國夫人重視,又于那個相國府的小霸王有救命之恩。若他就此得了秦岚,想必那會是很好的助力!再說就憑皇後孫氏母家勢力如日中天的樣子,絕不會讓自己娶個背景渾厚的,哪怕是一絲可能都不會放任的皇後,說不準就會讓自己娶個孫氏女!不行,他絕不能允許枕邊人是來監視自己的!

臨軒眼底閃過一絲怨恨,心中做了決斷便趕緊将秦岚抱起離開,秦岚隐約覺得自己被人抱起,猶如渴水多時的人忽然找到水源,忙不疊自己湊了過去,不對!有人!

秦岚意識頓時掙紮起來,面前的景象雖然模糊但臨軒的樣子她就是化成灰也認識的,見到心底日日怨恨的人她也不知身體哪裏來的力氣頓時大聲喊道:“救命啊!五皇子圖謀——唔”

哪知秦岚還是有些意識的,臨軒趕緊捂住秦岚的嘴,慌忙朝四周看去,好在沒有人,便惡狠狠的威脅懷中人道:“你若是再叫我就将你放回去讓那些乞丐來對你行茍且之事!我是來救你的,你不要亂叫!”

若是上輩子的秦岚或許還會相信他這張人畜無害的臉,可現在,她裝作恍然的樣子點點頭,等臨軒手剛一挪開她就狠狠咬了一口再大喊道:“救命啊!救命!五皇子殺人啦!”

這時身後一聲暴喝:“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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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計不成毒計生

李寅君帶着随從幾個箭步就沖過去,直接下手就去搶奪秦岚并惡狠狠瞪着五皇子臨軒道:“你在幹什麽?憑什麽抱着阿岚?”

臨軒見有人發現且又是李寅君這個小霸王,當即松了手,李寅君不過八歲身高當然抱不住秦岚,于是沒好氣朝身後人嚷嚷:“沒眼力的,還不快趕緊過來給小爺幫忙?”等下人将秦岚接過去後,他又狠狠瞪着臨軒不肯放他離開,“說,你帶着我家阿岚想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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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軒抿唇不悅道:“秦五小姐,姓秦。”什麽你家的,你姓李,她姓秦。

李寅君素來最見不得別人反駁他,于是直接招呼仆從們将臨軒團團圍住,态度十分嚣張道:“方才聽阿岚在叫救命,說你非禮她。今兒個管你是什麽皇子,若是不給我個交代,就是鬧到聖上那裏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見李寅君如此糾纏不清,他心裏當即便有些煩悶,不欲與李寅君多做糾纏,只得道:“方才我從那邊院子将她救出來,若你現在派人前去說不定還能抓到罪魁禍首。另外,你若是再不快叫大夫來,你的阿岚怕命不久矣!”

李寅君頓時大驚失色,忙朝秦岚看去,見秦岚果真面色潮紅意識混沌,當下哪裏還顧得上臨軒,只記得吩咐一些人道:“你們幾個快去那邊抓人,記住,抓住以後送到我院子來!阿志你快去請常給我看病的薛大夫來!”阿志是李寅君近日買了的貼身書童,頗受李寅君重視。

片刻将人安排妥當後,李寅君離去也不忘記放下狠話:“最好你沒有騙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輕車熟路的來到自己院子,将秦岚放在床上以後李寅君又摸了摸她額頭,大驚道:“怎麽會這樣燙手!阿風,你快去催催!”

阿風無奈嘆氣,自家這個少爺是他看着長大的,一遇到事情就這樣毛毛躁躁的,什麽時候才能定性啊!

“還不快去催催!”見阿風不動,李寅君忍不住急了。

“我的好少爺,就算阿風想去催,可也要等上一會子啊!阿志這會兒只怕才剛出相國府呢,現下您又沒照顧過人,若是阿風離開了您可忙的開?”阿風無奈道。

李寅君這才不說話,但看了看不斷在床上扭來扭去的秦岚,心裏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煩躁。這時那些前去抓人的仆從回來,手裏壓着兩個叫花子,道:“小少爺,人帶來了!”

往後一看,李寅君怒了:“你給我抓兩個叫花子幹嘛!”沒看見他正忙着嗎!

當中一仆人一臉為難道:“小少爺,小的幾個進去的時候抓到的就是這些人啊!”

滿心眼裏只有秦岚的李寅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阿風在一旁提醒道:“少爺,這些就是罪魁禍首,您趕緊審問審問,逼迫他們說出秦五小姐中的毒那不就有救了嗎?”

對啊!李寅君這才離開床前,一腳踹了過去,厲聲道:“說,你們給阿岚下了什麽毒!去那裏想做什麽的!是不是想殺了我的阿岚!”

那兩個叫花子連忙求饒道:“少爺饒命,少爺饒命啊!小的實在不知道阿岚是誰啊!怎麽胡想去謀害她!”

天地良心,他們哪裏會認識什麽鬼阿岚!

哪知李寅君認定他們欺騙,當即一腳踹過去橫掃兩個瘦弱的叫花子:“放屁!還想要蒙騙小爺!若你們沒有害人,在哪兒幹什麽,啊?真當小爺我年少好欺不成!”

又是一番暴雨拳頭落下,那兩個叫花子簡直要痛哭流涕了,忙哭喊道:“少爺啊我們真沒想着害您的什麽阿岚,我們去那兒是收了一個婆子的錢前去破那個威遠将軍府五小姐的身子!”

威遠将軍府的五小姐,那不就是阿岚?

破身子?

李寅君頓時臉紅蔓延到耳尖,他當然懂這是什麽意思,內心随即而來的狂暴讓他連打帶踹的持續好久,直到累的喘氣這才停下。

見李寅君又準備拉開陣仗阿風忙拉住他道:“少爺,這等勞力之事就交給小的們來做,保管十八般武藝上全人還沒斷氣。”

李寅君點頭同意,身後秦岚不知何時坐起,幽幽飄來一句:“李寅君,給我準備一桶冰水!要快!”

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了!

“阿岚,你怎麽樣!”見秦岚醒來,李寅君趕忙上去詢問。

“快點,我要一大桶冰水!”秦岚幾乎将舌尖都要咬爛了,手臂上也多了好幾個血痕。

“還不快去!”見秦岚痛不欲生,李寅君也只得拿下人撒氣。

很快下人便擡了一桶冰水進房,“少爺,冰水來啦!”阿風叫道。

秦岚頓時來了力氣,推開李寅君一把跳入水中,水中的寒氣迅速沁入骨髓,讓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阿岚,你這是幹什麽,快出來,水冷!”李寅君趕忙上前,一看周圍這麽多下人盯着秦岚一動不動的樣子頓時便來了火,“統統給小爺我滾出去!滾!”

連同阿風在內一并被趕了出去,阿風撇撇嘴,他家這個少爺平日裏再如何機靈到了秦五小姐這裏就跟個小屁孩沒兩樣了!這秦五姑娘一看就是中了那種合歡藥,不過,誰又有膽子教他家少爺這些!于是誰也不敢說,可憐李寅君還真誤以為秦岚中了什麽毒,命在旦夕,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圍着秦岚團團轉。

“怎麽辦啊怎麽辦!阿岚你到底跟我說說話啊!”

見秦岚一臉蒼白泡在水中一動不動的樣子,李寅君顫巍巍伸出手指到秦岚鼻子下面探探鼻息,還好還好,有呼吸!

可現在該怎麽辦!

門外不知是誰大喊一聲:“薛大夫來啦!”

李寅君沖上去就将門一拉,嘴裏不知說些什麽:“大夫,我,快救我,不對,快救救阿岚!”

薛大夫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李寅君,道:“讓開!”

将秦岚仔細檢查一番,薛大夫犯了一個白眼,道:“沒救了!”

“啊!”李寅君頓時一臉慘白,“這可怎麽辦!薛老頭,薛神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阿岚,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她死。”

“誰說她會會死了!”

“可是你不是說——”李寅君不明所以,心松了一口氣。

“這丫頭是中了人家的暗算,估摸着再不找個男人來洩瀉邪火,那才恐怕真的命不久矣!”薛大夫摸了一把自己的雪花胡子,斜睨了眼李寅君,“你臉紅什麽,反正又輪不到你!”

...

“大夫,你一定有別的方法!你說,什麽苦我都可以忍受!”秦岚咬緊牙關,若是這輩子和上一世同一遭遇,那她重生還有什麽意思?

薛大夫聞言頓時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了秦岚好久,要知道中了這合和合歡香的人,這時候還能保持清醒的,秦岚乃平生僅見。也不知是何人與這小女子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竟非要她身敗名裂不可。

這女子心性如此堅毅,絕非常人,倒不如幫她一把!薛大夫如是想,便道:“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有一法子,須得兵行險招。

秦岚嘴角溢出絲絲帶血唾沫,卻還忍着口齒清晰交代道:“無妨,只要能不傷大雅,我不會死的。”大仇未報,她怎麽會死!

于是薛大夫便開始行動,将秦岚手腕割開,放血将近三分之一後吩咐李寅君趕緊将秦岚抱出冰桶,又拿出一包根根寸長的銀針在秦岚身上穴位開始紮起來。

李寅君看着那刀鋒像劃破豆腐皮一樣容易,刺目的紅像水一樣蜿蜒而下,他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那尖銳的疼痛就像是在他心上開了一道口子,讓他全身都無法動彈。直到薛神醫吩咐他将秦岚擡到床上,他這才反應過來,心裏恨不能将那些害秦岚的人千刀萬剮。

不知過了多久,秦岚只覺得手腕一陣刺痛,苦澀難聞的藥香味不斷在鼻端竄進身體,她一睜開眼便對上李寅君欣喜的表情,李寅君一臉憔悴,眼底厚厚的黑眼圈堆積着看着就像被人吸□□氣了似得。

“你在這兒一直守着我?”秦岚心底一暖,這個小家夥看來是真把她當姐姐看的。

李寅君臉一紅,嘴硬道:“哪有,我,我就是偶爾過來看看!”

見秦岚似笑非笑的樣子,李寅君氣惱非常,卻又無可奈何,眼睛一轉又邀功道:“阿岚,我把那些害你的人統統都抓起來了,那兩個臭叫花子已經被我打了好幾天了,留着最後一口氣就等你發落呢!”

叫花子?

秦岚眼一垂,輕聲道:“不要打了,好生留着他們,我另有用處!還有,真兇不是他們! ”

不是?

李寅君一怔,下意識問道:“該不會是大表姐吧?”可大表姐有那麽歹毒嗎?見秦岚沉默,李寅君頓時大怒,站起身道:“我要去告訴祖母懲治她,太過分了!”

秦岚伸手将李寅君的衣袖一拉,眼底閃露着兇光:“不必了!看來是我從前做法太過溫和,以至于讓她們一而再,再而三害我。阿寅,你要記住,若想徹底打擊你的敵人,小打小鬧是沒用的,你得将她的根基完全摧毀,再一招致命,那樣,才能永無翻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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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

或許是眼神太過狠厲怨毒,李寅君不覺打了一個寒顫,他下意識拉住秦岚的手:“阿岚,你別這樣,我害怕。”

秦岚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在這小子面前暴露自己最深處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平複後她才摸摸李寅君的頭,嘆氣道:“阿寅,你還小,你不懂我處境的艱難,從小到大她們一直在踐踏我,若不是我命大,怕是早就被他們啃得骨頭連渣都不剩了!這世間本就沒有所謂的對錯善惡,你覺得她們就很好嗎?”

“不,大表姐差點淹死我!”李寅君頓時想到那一次深陷冰冷潮濕的水底,若不是秦岚自己早就死了,何況阿岚也沒有主動招惹過她們,是她們太過分了!

“這人啊就不能太軟弱,雖說忍一時風平浪靜,可你要是忍得太過,須知忍字頭上一把刀。我從不主動招惹別人,可我也不是那等任人欺負的人!”秦岚淡淡道,早在她深處冷宮那幾年便嘗遍了時間人情冷暖,更明白真情的可貴,同時也悟出一個道理:人善被人欺!你被人欺負,不能怪別人要欺負你,只能說你太好欺負!

當佛不能拯救世界的時候,就讓魔來做好一切。

“善與惡不過一念之間,阿寅,若是能解決那些壞人來讓更多的人避免傷害,你選擇哪一種?”秦岚輕聲問道,又自己回答,眼裏似有萬丈光芒在閃動:“她們權大勢大,我只能一點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人!”

李寅君不解:“若是阿岚你實在看不過眼,咱們殺了她們不就好了?”

秦岚輕笑,搖頭道:”死?太便宜她們了!死是這世間最容易的事情,死了才是她們最大的解脫,我怎麽能讓她們輕易解脫呢?我要讓她們也嘗嘗失去一切,受萬人唾罵的滋味!”

不日秦岚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上面說道,人證在府衙,魁首在你心。

看來安陽王也審查出來一切都是她那個嫡女弄得,不過送這樣一封信來,是想坐山觀虎鬥?眼見竹畫端着一碗藥進來,秦岚默不作聲将紙條藏在枕頭下面,指着不遠處的桌子道:“将東西放在那上面,你退下吧!”

竹畫将藥端在秦岚面前并不停秦岚使喚,道:“五小姐還是安心聽從大夫的話将藥給喝了吧!”也不明裏拒絕,整個人就站在那裏,秦岚不喝藥她便不走。

這是要威逼她了!秦岚冷笑:“你真以為你是夫人派來的我便将你沒法子?”

竹畫頓時挺起胸膛,傲然道:“五小姐清楚就好,看來并不需要奴婢多說什麽!你還是識趣點吧,奴婢還得回去交差呢!”

一個已經被人破了身子的小姐,在大家族李就是被抛棄的籌碼,這樣的人,她還這麽客氣做什麽?然而竹畫自以為計劃已經成功,卻不知道秦岚早就逃過一劫,只是暗裏壓下消息。

“是嗎!”秦岚慢慢起身,這幾日身子調養的差不多,她身子本就幹慣了粗活底子不差,只是還有些貧血。一只手慢慢将碗端起,見竹畫那得意的笑容,一個丫鬟就這麽嚣張,怕是李氏背地裏不知道和秦嬌在怎麽笑呢!不過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秦岚将碗猛地摔在地上,随即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李寅君早曾安排好的人立刻就竄進門,将秦岚護住,阿風道:“秦五小姐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素手顫巍巍指向竹畫,道:“這個婢子趁我睡着妄圖偷我頭上的簪子,我不過想反抗一下,她竟然就想将藥碗潑在我身上——”聲淚俱下,說的跟真的一樣!

阿風心道,這五小姐真可怕,這麽會倒打一耙,他以後可得防着點。但面上還是大手一揮,十足狗腿模樣:“沒聽見五小姐說什麽嗎?還不趕緊将這個叛主的奴才拿下!”

竹畫當即掙紮,大喊道:“放手!你們放開我!你們是誰,我是威遠将軍夫人身邊的婢子,你們不能處罰我!放手!”

秦岚冷笑,就怕你不擡出身份呢!

“胡說!我嫡母才沒讓你害我!你竟敢挑撥離間!來人,将她嘴給我捂住,給我狠狠的打,什麽時候她認錯,什麽時候再放了她!”

阿風不禁打了個寒顫,嘴捂住還怎麽認錯?這不是明擺着将人打死嗎!

門外凄厲的喊聲不斷,沒一會聲音漸小,最後只剩下那長棍“啪啪”打着肉的聲音,像溪邊浣紗拍打的聲音,讓人聽得直起雞皮疙瘩。

“秦五小姐,人沒氣了!”阿風進門道。

這時秦岚換裝好了,點點頭,道:“走吧,再陪我去一趟母親那兒,你便可以去像阿寅複命。”李氏自相國夫人壽誕後便一直留在相國府陪着秦嬌。

還要忙活!

阿風恨不能仰天長嘯,為什麽阿志那家夥就能那麽輕松在房間裏陪少爺看書呢!

王媽媽附在李氏耳邊一陣,秦嬌正好也在旁邊和李氏聊着新學的花樣子,見李氏臉色不大好便問道:“怎麽了母親?”

李氏擺擺手,道:“秦岚将竹畫打死了!”

“什麽?”秦嬌驚的站起身,又看看王媽媽,見王媽媽一臉悲戚的樣子,心裏同樣很是生氣:“王媽媽你放心,母親一定會為竹畫讨回公道的。

竹畫是王媽媽和王管事的大姑娘,自幼便在李氏跟前服侍,從小和秦嬌一同長大,情分早就越過一般婢子。因而也造就了竹畫平日裏嚣張跋扈的性子,不将府裏其他任何人放在眼裏。

李氏重重拍桌而起,一臉怒容:“豈有此理,竟然敢随手打殺我身邊的婢子,她也不看看她是什麽身份!”

王媽媽哭道:“怪只怪我家畫兒丫鬟命,大約是前幾日聽了夫人您的話讓五小姐遭遇那些事,五小姐心裏恨極了便打殺了我的畫兒,可憐我的畫兒年紀輕輕就去了,這可叫我怎麽辦啊!那畢竟是五小姐,哪像我們家畫兒丫鬟命——”

李氏冷笑:“她算哪門子小姐!她也配?不過一個浣洗婢生的,你也不必拿竹畫為我辦事來提醒我,只要你們忠心我,誰也不能小瞧了你們去!前幾日老爺不是說軍隊裏還差個中郎将的空缺麽,我會想辦法将你家王力報上去的!”

王媽媽頓時欣喜叩頭:“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一個女兒算什麽,不過是賠錢貨,若是因此能讓兒子得了好前程,那也算是畫兒的造化!王媽媽這時哪裏還有半分傷心,連連表忠心道:“夫人放心,我們王家死是夫人的鬼,生是夫人的人!”

“好了,什麽人不忍鬼不鬼的,只要你記得你今日說的話便好!去,将秦岚請進來!”李氏重重咬住那個“請”字,什麽玩意,區區一個庶女也敢跟她叫板?

秦岚低頭剛請安,李氏就喝道:“跪下!”冷着一張臉質問道:“可知你犯了什麽錯?”

“阿岚不知。”秦岚低頭,下一刻李氏手邊的茶杯直直朝她扔過來,正中額頭,砸的她一臉是血,順着額頭“啪”一下綻開在青石板上。

“你還敢狡辯?說,你對我是有何不滿,竟然擅自打殺我派去照看你的婢子?”李氏站在那兒,居高臨下看着秦岚,那目光猶如在看一只卑微掙紮的螞蟻。

“不知母親可是說的竹畫一事?”秦岚問道,這時王媽媽一聽秦岚無比鎮定的提到竹畫,幾步走上前就揮手就想一巴掌甩下來,中間橫插過來一只手,是阿風。

呵,威遠将軍夫人他是不能阻攔的,一個婆子他要是再不阻攔回頭少爺看見五小姐額頭的傷非把他活剝了不可。

“王媽媽,将軍夫人還沒發話,你為什麽先動手了?這要在我們相國府可就是要拖出去直接打殺的!”阿風面無表情道。

李氏這才看見阿風站在一邊,皺眉道:“你是寅哥兒身邊伺候的?你怎麽在這兒?”

阿風忙像李氏請安,道:“小的阿風,正是寅少爺身邊的!方才路過秦五小姐院子的時候不小心聽見秦五小姐叫救命,見那叫竹畫的丫頭欲奪財害主便趕忙阻止。”

“這麽說,竹畫是你綁的?”李氏聲音一冷。怎麽連寅哥兒這個混世魔王都摻合秦岚的事,莫非是被蠱惑了心魂不曾?

秦岚道:“母親,秦岚那丫頭說是您教唆她對我不敬,明明偷我東西卻仗着是您身邊出來的叫我不敢處罰,阿岚認為母親您慈善和睦怎麽會教唆丫鬟做這樣的事呢?一定是她欺騙阿岚的,所以阿岚一生氣就命人将她拖出去直打到她認錯為止!但她無論如何就是不肯認錯,下人們又沒個輕重這才——”說完紅了眼眶,撇嘴道:“母親您說氣不氣,她自己見財心起還要挑撥我和您的關系!”

李氏被秦岚這一番搶白氣的肺都要炸了,但阿風等相國府的下人當時都親眼所見,她自然是不能反駁,只得道:“你這孩子,下手也忒沒個輕重,小小年紀就握着一條人命在手上,将來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母親這也是為你擔心。”

秦岚低頭掩住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溫順道:“多謝母親為阿岚擔憂,只是現在哪個大家貴女,沒有調.教過人,人家就算知道也只會贊阿岚管人有道,日後再不必擔心阿岚會管不住後宅!母親您盡管放寬心!”

一番話将李氏裏裏外外噎了個遍,見李氏不語,王媽媽心裏卻恨極了秦岚,這小賤蹄子,她就不信還懲治不了秦岚了!

當即跪下哭訴道:“夫人冤枉啊!我家竹畫大約是知道了五小姐的秘密這才被殺人滅口!求夫人您幫忙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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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有孕

秦岚眼底精光一閃,終于要來這招了,她還以為李氏她們有多沉得住氣呢!李氏本也不想将秦岚被破身一事拿到現在就說,不過眼前大好機會,倒也不錯!

于是李氏順着王媽媽的話問道:“秘密?王媽媽你今兒倒是說說,若是假的就算你是我身邊經年伺候的老人我也饒不了你!若是真的,就算阿岚是我女兒,今日我也定然給你一個交代!”

不過一個鼻子,還有要小姐給交代的道理?

秦岚冷眼看她們一唱一和,沉聲道:“我不知王媽媽在說什麽!”

“你還裝!”王媽媽恨恨道,抹了一把臉上不存在的淚水,演技略輸秦岚一籌,“那日我家畫兒一臉慌張的回來,我問她怎麽了她死也不說,最後不得已在老婆子我的再三逼問下這才吐出事情!”兩眼綻放出銳利的光芒直射向秦岚。

秦嬌在一旁追問道:“然後怎麽了?王媽媽你倒是快說啊!沒事,有我在,誰也不敢傷害你!你不要怕!”

呵,這幾人一唱一和的,不去當戲子真是太可惜了。秦岚不屑反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氏也道:“王媽媽,你只管實話實說!”

王媽媽将手指向秦岚,道:“畫兒說看見五小姐不檢點,外出與男子私會,還,還私定終身!”

秦岚諷刺笑道:“怎麽,你認為你這随口一說的別人會信?你有什麽證據!”

王媽媽恨恨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夫人,大小姐,若想看看老奴說的是真是假,您只需要派人檢查檢查五小姐的身子便知!”

李氏一臉失望看着秦岚,道:“阿岚,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母親真是太失望了!”

“母親,您何必這麽早下定論!誰知道王媽媽是不是胡亂攀咬我!”秦岚看了一眼王媽媽,道:“你可敢與我一賭?”

見秦岚這樣自信的樣子王媽媽心底忽然沒了底,李氏道:“來人,請個有經驗的嬷嬷前來為五小姐檢查一二。”

“且慢!”秦岚站起身子,不卑不亢站在李氏面前與李氏對視:“母親,若您就這樣平白請嬷嬷來給阿岚驗身,不管阿岚最後是否做出有違常理之事,阿岚的名聲都會受到損害!您素來慈祥和善,自是不希望女兒受到如此待遇的,是吧?”

“那你待如何?”李氏深吸一口氣,忍住!

秦嬌沒好氣插話道:“你本就是一小小庶女,還學人講什麽名聲!秦岚,你真不要臉!”

“嬌嬌!”李氏趕忙喝斥秦嬌,“你堂堂世家嫡女,注意自己的身份!一邊坐着去!”見母親狠狠瞪着自己,秦嬌撇撇嘴只得坐回去,心裏不停詛咒秦岚,就等着看好戲。

“母親大人,阿岚只求一個公道,若母親能公正的還岚兒一個公道,阿岚自當遵從。證明清白的辦法有很多種,比如,我大宋女子年方十五笄禮的時候會在手臂上點上一枚守宮砂,象征貞潔美好。下個月阿岚也就十五,您可将這笄禮提前辦了!”秦岚看着李氏,毫不妥協。

李氏卻道,雖說守宮砂一應準備需要多年,可她相國府想要什麽辦不成?以為這點小事就将她難住?李氏嗤笑,道:“自然是沒問題的,可若是王媽媽說的一切屬實,阿岚你可有想過會有什麽後果?”

在相國府行笄禮雖說比在将軍府行笄禮要榮耀很多,可在一切都是笑話的前提下,也只會讓她淪為大宋的笑柄!

“母親放心,若是此事屬實,阿岚不用您說,自請出府自生自滅!”秦岚答。

李氏自是不介意将秦岚再送一層,當即吩咐下去盡快采買好一應事務,再将相國夫人一應請來。就連大房夫人也被驚動趕來,至于三夫人自然在受邀之列。

最終李氏将地段選在最空曠的相國府後花園的一處梅園裏,正是夏天,園子裏只有些應景的小花,綠樹成蔭正好讓人放置案桌和墊子,人坐在那處很是涼快。

擺好一應東西,裏面服侍秦岚沐浴的是三夫人身邊的婢子,沐浴之後再由長輩梳發髻以示祝福,既然三夫人自告奮勇李氏自然巴不得,三夫人梳着秦岚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嘆氣:“你這孩子活的不容易,不過倒也有些法子,竟真能在我相國府行笄禮,今日便趁此機會送你一點東西吧!”接着她從懷中掏出一根三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插道秦岚頭上。

“權當是我送你的笄禮,若是你能保護得當,日後福氣定然不淺!”

秦岚一眼便看出這簪子不凡,當即就要将簪子從頭上拔下來還給三夫人,卻被三夫人拒絕道:“你且拿着,長者賜不可辭,你定要好好保護便是對得起我這份心意了!”

她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于是看着三夫人道:“三夫人您放心,我定然将這簪子好好保存!至于阿寅,您放心,就算您不對我這麽好,我也一定會竭盡能力幫他的。”

近來李寅君不似從前嚣張跋扈,她心裏是很感激秦岚的,若能将李寅君教好,就算幫秦岚得罪小姑子又何妨!

“嗯,我知道,寅兒多虧你了!”

梳妝完畢後秦岚正式被請出去,相國夫人雖然被請來公證,但一個庶女按資格是輪不到她親自祝福的,最後便是由李氏親自上臺祝詞,這些臺面上的東西她多少還是會說的:“旨酒嘉薦,有飶其香。鹹加爾服,眉壽無疆。永承天休,俾熾而昌。”

一板一眼,既守禮也不過多,讓人挑不出錯。

秦岚嘴角上揚一個度,一身華服随風一動盈盈下跪,應聲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接着再三參拜李氏,這是唯一一次她真心參拜李氏,感謝她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盛大揚名的笄禮。

上輩子的她慘遭暗算,被臨軒奪了清白不說,還被污蔑私下勾引皇子,甚至不行笄禮就被許配給臨軒。這是她一輩子的遺憾,而今終于圓滿!

李寅君端坐在三夫人旁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臺上的秦岚,着了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着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将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他深深的被臺上的秦岚如此吸引,頭一次腦袋裏生出這樣的想法,若是日後能娶個像阿岚這般的妻子就好!這樣想着,他驀然又想起那溫潤的觸感,臉上頓生紅暈。

再由李氏親自接過婆子遞過來的細木棒點在秦岚手臂上,片刻之後有人遞過來一塊濕絹帕,李氏道:“給我,我來!”

她就是要親眼看着這卑微庶女怎樣從最頂端跌落到最底層,這個早就該死掉的庶女!

一擦,深紅的守宮砂猶如生長在秦岚身體一樣,密不可分!李氏以為自己眼花了,手上不覺用了幾分力道,再一擦,還在!

“你怎麽可能——”李氏驚叫。

相國夫人皺眉,問道:“蓉蓉,怎麽回事?”她還以為是這個女兒忽然開竅明白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秦岚笑得儀态萬千,抽回收對着四方作揖完成笄禮,走過李氏身邊的時候小聲道:“多謝母親成全阿岚一直以來夢想的笄禮!”

原來如此!

這個小賤人根本就沒有被——還裝出那樣一副樣子,果然賤人生的孩子也是個賤貨!

李氏只覺得胸悶難當,一口氣沒提上來眼前一黑,直接往後倒去。旁邊的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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