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5)
“喲,小丫鬟吃醋啦!”
“喏,就沿着這條街直走過去就是了,公子還真要去?就不怕你那俏麗的小丫鬟吃醋?”
钰岚反手将秋棠一抱,挽住秋棠的腰身,嬉笑道:“我的小美人自是世間最善良大度的,如何會在意呢?”
是夜,燈火輝煌。
钰岚看了眼欲跟上來的秋棠,道:“我自己去就好,你這樣子別人一眼都能看出你的女兒身。”
秋棠吶吶道:“是奴婢給小姐帶來麻煩了。”
钰岚道:“也無妨,你好生呆在客棧就好,我走了。”
绮麗閣是齊國最大的煙花之地,其中以花魁白雲為最。傳聞那白雲花魁一舉一動見皆能魅惑人心,上至八歲孩童,下至六十老爺,無一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但有些可惜,便是她不僅是賣藝不賣身,更是千金難求一面。
即便是乃王孫貴胄,她說不見,就是不見。
唯一的入幕之賓,便是當今太子,蘇黎。
钰岚擡眼看了看頭頂諾大的幾個字——绮麗閣。嘴角上揚,大步跨進去。
裏頭紙醉金迷,莺歌燕舞不斷,往來人馬不絕。
眼見钰岚大步走來,老鸨早就知其大名,迎上去擺擺手中絹帕嬌笑道:“這位公子大駕光臨,正是蓬荜生輝。”
“敢問公子大名?”老鸨見钰岚笑不語,盡管聽聞還是想再确認一番:“公子可是李钰?”
钰岚嘴角彎彎,拱手道:“正是不才在下李钰,字钰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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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也是消息靈通之人,自然一愣,狐疑道:“钰岚?”好似大宋,有個钰岚公主的。
钰岚淺笑道:“嗯,不過不是钰岚公主的岚,是蘭花的蘭。家父素來仰慕花中君子的蘭君子,因此給在下起了這麽個字。
老鸨舒了口氣,道:“李公子裏面請。”
一時間關于钰岚進了绮麗閣的消息飛快流向齊國的東宮中。
“不知李公子可是要點那位姑娘的牌子?我這绮麗閣裏可是有四大頭牌姑娘,牡丹,芍藥——”
钰岚擺擺手,不耐道:“我誰都不要,今兒個就算為了白雲姑娘來的。”
老鸨一臉為難:“可是,可是白雲,白雲她。”
“唔?嫌棄我沒銀子?”钰岚從腰包裏掏出一大錠銀子,遞給老鸨道:“如此這般,可夠?”
遠在大宋的某人同一時間也收到飛鴿傳書,見信鴿上的字條取下來一看,氣的将字條揉搓成團,面目猙獰:“豈有此理,竟然敢去逛青樓!”
作者有話要說: 等會還有一更噠
麽麽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老鸨雙眼放光,笑嘻嘻将銀子收入自己懷中,眼睛骨溜溜打轉道:“可見公子是個誠心的,那媽媽我便給您提個醒,白雲姑娘今日會以琴音考察衆人,若誰能猜中她琴音裏的蘊含的意思,誰今日便能做她的入幕之賓。若能中者,分文不取,反之,若是不能靠自己才能中者,即便千金,她亦不屑。
若不是白雲姑娘的背後是蘇黎太子,平白讓老鸨少了這麽多銀子,老鸨根本不可能放過白雲姑娘,任她如此端架子。
钰岚頗有眼色繼續掏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輕笑道:“原來如此,多謝媽媽了。想來媽媽說了這麽久定是渴了,李某做東,請您喝點茶水。”
老鸨拍了钰岚胸口一下,力道之大差點讓钰岚喘不過氣,嘴裏說着“瞧您如此客氣”“破費”之類的話,手卻飛快的将銀子收到自己腰包裏。
這媽媽,莫不是做過老千?
钰岚心底吃驚,往後不着痕跡退了一步,痛死了。面上微微點頭:“那李某就先告辭了。”
老鸨掩住嘴吃吃笑道:“瞧瞧李公子,這猴急的,您放心吧,還要一盞茶的時候白雲姑娘才開始呢。不過既然您着急,阿甘,帶李公子上去。”
钰岚拱手告辭,随着那夥計上了樓,樓層上早就聚集了許多公子哥,有些白日裏見過钰岚的公子哥頓時起哄道:“喲,這李公子還真來了。”
“也不知道肚子裏有多少墨水,能不能讓白雲姑娘一顧?”
“這你可不知道,人家興許有錢呢?”钰岚主仆皆穿着不凡,令人誤以為他們是纨绔公子哥很正常。
“呵,你們幾時見過白雲姑娘為銀子折腰?若是有,也不會出年前姜老爺那事。”一說起這個,頓時安靜下來,衆人諱如莫深的樣子。
钰岚也不多問,靜靜看着最中央,那亮麗的背影出現。
這時大堂中的燭火一熄,衆人仿佛是已經習慣似得,并沒有引起喧鬧,钰岚自然靜觀其變。樓下中央忽又點燃起一盞盞蠟燭,一層層屏風下面,隐隐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妙曼非常,靈活舞動的樣子,仿佛蛇一樣。
钰岚卻是有過易容的底子,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眼前這道身影有些莫名的熟悉,是在哪裏見過呢?她想不起來。
這時佳人往地上匍匐,影子慢慢變作古琴的樣子,悠遠的親生霎時間如流水般洋溢開來。這琴聲仿佛遠在天邊般悠揚,又仿佛近在耳旁呢喃,纏綿哀婉。當衆人沉迷于琴聲的時候,那些丫鬟們已經挨個重新點燃燭火,但那些才子公子們已然閉上眼細細品味起這琴聲來。
钰岚聽了一會,朝身後立着的丫鬟吩咐道:“你過來,我已想好了答案。”
“是。”丫鬟福福身,竟然還是受過規矩的,看來這绮麗閣非同一般啊。不一會便有人端着筆墨上來,“公子,這邊請。”
為防止他人偷窺答案,但凡有回答之人便會被邀請到一旁的房間寫答案。
钰岚站在案桌前,回想起方才聽到那琴聲的第一反應,提筆寫道:“落葉聚還散,寒鴉栖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一氣呵成,将筆往旁邊一擱,钰岚吩咐道:“将這些字條拿去給白雲姑娘。”
待钰岚自裏面出來,有人趕忙上去問道:“李公子,不知你有幾分把握啊?”
钰岚呵呵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頭,衆人詫異:“一份把握?”我的天老爺,沒這大的帽子,竟敢擺出這麽大的陣仗?看方才李公子這氣勢,還以為成竹在胸呢。
钰岚搖搖頭,含笑道:“非也非也,在下只是——”故意将聲音拖的老長,等衆人回過頭看去,她這才将下半句說出來:“在下只是一分沒把握罷了。”
衆人“戚”了聲,有人就問道:“既然李公子這樣有把握,為何不說十分呢?”
于是有人豎起耳朵聽着,只見钰岚擺擺手,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垂髫的發絲,別有深意道:“我怕我的字過于狂草,白雲姑娘,看不懂那可就遭了!”
有些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位李公子戲耍了一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好再說什麽。
這時琴聲一停,衆人也紛紛開始寫答案,有人将钰岚的字條遞了上去,幕簾後的白雲姑娘伸手一接,衆人脖子伸的老長,白雲姑娘的手若削蔥根,白玉纖纖的,竟是一只手已然讓衆人傾倒。
低頭一看上面的詩句,面紗下,忽然滴落一滴滾燙的熱淚,她忍不住喃喃道:“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是啊,相思無窮極。
她當即将手指一握,低聲道:“吩咐下去,請這位公子入簾,今日就到此為止。”
一步往後退去,聽見白雲姑娘這聲傳召,衆人無不羨慕看着钰岚離去的身影,有人咒罵道:“媽的,這小子怎麽這麽好命?”
“你們誰看過那小子寫的東西?憑什麽就選那小白臉,老子不服!”
有人怒罵,有人沉默。這時更有甚者花費大筆銀子去打聽這李公子到底寫了什麽,竟然讓白雲姑娘看都不看完全部的答卷便選了他,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钰岚一步步往上走去,白雲的閣樓倚水而建,一路上去頓時可以感受到來自江面的風,屋子裏全是一些古玩字畫,可見白雲姑娘的确是個清高的女子。也不知是何等驚豔絕倫的人,竟然讓這白雲姑娘如此刻骨思念。
那琴聲裏從頭到尾只有兩個字——相思。
此人相思如此之重,大抵多是世間癡男怨女,愛而不得。
層層帷幕後的白雲姑娘似是有所感覺,道:“公子請坐。”
钰岚往旁邊一坐,淺笑道:“姑娘無須如此多禮,叫我李钰就可。”
簾幕後面忽而失聲道:“你是李钰?”
钰岚狐疑道:“姑娘認識我?”怎的一聽她的名頭就如此驚駭?她有這麽吓人?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簾幕後面靜默好久,這才傳來聲音道:“奴家只是聽聞李公子和青寧郡主的事罷了。”這話怎麽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钰岚哈哈一笑:“當日也只是見那青寧郡主仗勢欺人忍不住要出手——”聲音未落,簾子後面一聲“咔嚓”響動,钰岚一愣,問道:“白雲姑娘怎麽了?”
白雲深吸一口氣,道:“無事,你,繼續說。”
钰岚嗯了聲,繼而道:“說起來也是在下魯莽,那日不問緣由便出手,後來多方打聽求證才知道,原來是那人先冒犯青寧郡主。唉,是在下錯怪青寧郡主了。”
簾子後面的語氣驀然一松,語氣隐含笑意道:“是嗎?還有呢?”
“還有?還有呢,就是青寧郡主的确有些跋扈,縱使那人偷竊她的錢財,她也不應該随意處罰人的性命。”
“啪嗒”一聲,簾幕後面又是一聲響動,白雲姑娘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你怎知那青寧公主就一定會要了他的性命?”
钰岚索性雙手一攤,無賴道:“我不知道呀,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麽知道。”
這時钰岚淺笑一聲,随意起身來回踱步,最後身子一頓,收起那張玩世不恭的樣子,道:”青寧郡主,別裝神弄鬼了,咱明眼人不說暗話。”
簾幕後的身影一頓,好半響才傳來簾子被人掀起的聲音,青寧郡主慢步朝她走來:“你是如何知道的?”
钰岚轉過身去,一身白色刺繡墨蓮長裙的女子,嬌小巴掌大的臉蛋,不是青寧郡主是誰?
“原本我只是看你有些熟悉,方才見你自己說起青寧郡主我這才有些熟悉,于是出言試探,果然是你,青寧郡主。”
青寧郡主似笑非笑,反而不像方才被拆穿的樣子那樣慌張:“在我的地盤上如此揭我老底,看來李公子是不想在我齊國呆下去了。”
钰岚嘴角彎彎,上前一大步竟然将青寧臉蛋摸了一把,邪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李钰能死在如此美人之手也值得。”
“你!”青寧氣極,剛要出聲喊人将李钰拖出去,原以為的知心人哪知竟然是這麽一個德行!
钰岚嘴裏忽而輕輕吐出兩個字道:“蘇黎。”
青寧頓時像被人扼住喉嚨,定定看着钰岚,沉了臉色:“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是誰?來我齊國有什麽目的?”為什麽一個公子哥竟然能将她的底細摸得這麽清楚,她可不信這也是巧合。
若是想拿她傷害太子哥哥,她一定不會允許!
钰岚低聲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青寧郡主,我并非故意打探,而是您的琴聲出賣了您,您的琴聲裏包含相思之意,試問一個久居深宮的人上哪兒愛慕男子?可別跟我說是上了年紀的齊王,放着好好的齊國太子看不上,我會覺得你眼睛有問題。”
青寧深吸一口氣,冷笑道:“我是喜歡蘇黎,我愛他。但,那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明天也許兩更
但至少一更噠
☆、再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