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是……只是想阻止你殺那兩個人。”
小飛俠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很好,你總算還對我說實話。”虎爺上前一步,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我當然想的到。只是我不相信你會這麽做,所以我一直在等着,自己和自己打賭說你不會來,看樣子我是輸了。”
虎爺又再上前一步,他突然嘆了一聲道:“你會來,就已證明你有異心,我很難過。真的,很難過要親手毀掉你,畢竟你是我一手培植起來,而且是我所花心血最大,也是最聰明的一個。”
虎爺最後一句話沒說完,人已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而他最後一個字說完,他已雙掌勾起一片帷幕,罩向已有怯意在臉上的小飛俠。
虎爺一動,小飛快就有了警惕。
當虎爺雙掌已揚,小飛俠的身體已騰空拔起。
只聽得虎爺那間書房一聲巨響!在原先小飛俠站立之後的牆壁,已赫然出現了一個大窟窿。
小飛俠人在空中,身體一連兩個筋鬥,落了下來。
只是他眼中有淚光浮現,凄然而又絕望的對虎爺道:“虎毒不食子,你真的欲置我于死地嗎?”
虎爺身軀一顫,旋即恢複冷笑!
虎爺道:“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
小飛俠退後幾步,道:“規矩是死的,人心卻是肉做的,殺手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
我愛你如父,我敬你如師,你……你怎麽可能僅為了這件事就要殺我?”
虎爺一步步進逼,他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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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時間久了,小飛俠當然明白虎爺臉上愈沒有表情的時候,就愈代表了他下的決心。
小飛俠已退到牆壁盡頭,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
虎爺這時雙掌再揚,一取上,一取下;他不會再讓小飛俠向上騰躍,已預先斷了他挪移的方位。
小飛俠緊抿着嘴,牙齒卻深深陷入唇裏,心痛得連血流出來還不知道。
虎爺這一擊更是威猛難當,小飛俠若不出掌自救,他就必須當場斃命。
睜大着眼睛,小飛快一直等到虎爺掌勢幾乎到達胸際,他才摹然出掌相拒。
他不願死,更不願毫無意義、毫無價值的死在虎爺的掌下,所以他有了反擊。
但是他的反擊太慢了點,雙方掌勢接實後,小飛快身體猛地一震,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了。
而虎爺也“蹬蹬蹬”的連退三步,才堪堪拿樁站穩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小飛俠已觑準時機,一個燕子抄水,淩空三個轉折,人已如輕煙般消逝無蹤。
虎爺沒有追,也追不動。
因為他的雙腿受過重創,根本無法騰空跳躍。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小飛俠離去,而眼中射出怕人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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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飛雪 掃校
第 四 章
這是一間茶棚,做的是來往行人的生意。
在這條南來北往唯一的官道上,這間茶棚生意顯然是特別的好。
沒別的原因,只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所以經常打這行走的人來到這,都會停下來歇歇腿,買碗茶,要幾樣點心。
日頭正當中,這茶棚裏四張桌子已坐滿了人。有一對年輕夫婦,一個走方郎中,三個農人裝扮的漢子,以及一個身旁放着貨架子的貨鼓郎。
茶棚的老板是個糟老頭,他做的既是過路客的生意,什麽樣的客人都見過,卻還頭一遭碰上這些一坐下就好像椅子上有膠,再也不起來的客人。
打他一開店,這些人就陸續進來。
各據一桌,随便要了點東西,就這麽不哼不哈的“擦”到現在,害得晚來的客人都只能在櫃臺旁站着飲食。。糟老頭不只一次的暗示着,奈何這七個人全像是聾子、啞巴般不理不睬,弄毛了他們,全都一齊拿眼睛瞪着糟老頭看,看得賠老頭混身像有四十把刀般難受。
于是糟老頭不敢再有表示了,只得鼓着腮幫子獨自躲在櫃臺旁生悶氣。
車聲輛輛,當路旁一輛敞篷馬車一出現時,糟老頭發現這七個人全坐直了身子,堅起了耳朵,張大着眼睛盯着瞧。
他心裏正奇怪着這七個人的舉動時,那輛馬車已來到了茶棚門口,而且停了下來。
趕車的是個老家丁,右手上裹着白布條,看樣子那只手腕還帶着傷。
他停好馬車後,人就下了車轅,逢自走進茶棚,歐喝着:“老板,一壺涼茶,一籠包子,外帶一小盒酥餅;我們急着趕路,打包帶走。”
他的嗓門夠大,茶棚裏的七個人聽得十分清楚。幾乎行動一致,這七個人突地全都站了起來,走出茶棚,來到馬車旁邊。
“喂,喂!你們想幹什麽?”趕車的老家仆一見這七人異常的舉動,從茶棚裏沖了出來。
走方郎中看了他一眼,對貨郎使了個眼色。
貨鼓郎便一把揪住老家仆的衣襟,道:“車裏可是姓魏的父子倆?”
老家仆幾曾見過這麽蠻橫的貨鼓郎?
老家仆不回答,反喳喳道:“你們想做什麽?搶劫嗎?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茶棚的糟老頭這時正好提着包好的茶水點心,預備給人送到車上,卻見到一道光閃過,那趕車的家仆連哼都來不及哼,脖子上已裂開好大一道口子,而腥紅的血就已染紅了他的全身。
掌櫃的糟老頭手中的食物“啪啦”一聲,摔在到上,他轉身想跑,可憐連步子還沒邁開,一柄鐮刀已從後而至,把他頸子一句一扯,糟老頭的頭就古怪的一歪,人向前沖了兩步,就身于一栽,再也起不來了。
走方郎中嘴角有絲殘酷的笑意,當一切結束後,他即伸手去掀車簾。
車簾一掀開,只見一個老人和一個男孩正畏縮在一堆。
走方郎中正想得意的笑,一柄長劍突然由車內的蓬頂上刺了下來。走方郎中就只笑了半聲,人已心口挨了一劍,上半身一頭栽進了車裏。
離走方郎中最近的貨鼓郎,想都沒想到走方郎中已經出了事。他見他上半身在車裏,只當是他可能伸手在抓人,便也湊身欲幫忙。
貨鼓郎把頭伸向車裏一望”,赫然發現走方郎中已斷了氣,正欲抽身已是不及。那柄長劍仍然由同一個方向筆直的刺穿貨鼓郎的咽喉。瓊這時剩下的五人,在車外已發現不妙,正想有所動作,這輛烏車的蓬頂已破了個大洞,一條人影已極快的由洞中飛了出來,他手中長劍猛地一劃,詭異至極的已劃過一名農夫裝扮漢子的脖子。
同一個時候,一點寒芒也無聲無息的沒入另一名漢子的眉心。
眨眼間,這七名刺客已了賬了四名。
這等身手,這等功夫,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從車內飛出來的人影已落地,落地之後他停都沒有停一下,手裏的劍已似蛇般纏向了那對年輕夫婦。>只見這人黑巾蒙面,身體修長,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稍嫌帶着些冷酷。
或許是年輕夫婦武功較強,也或許是他們已有防備,他們在蒙面人的急攻下,竟然撐了下來。
剩下的一名農人裝扮的漢子,眼見事發突變,他舍棄了蒙面人,一頭就栽入馬車裏,想必是欲除掉車內的正角兒。
但是這個人卻無從提防到車內竟設有可怕的陷餅,在他的腳剛踏進車內,他就慘嚎一聲,暴退了出來。
原來在車內進門的地方,兩把鋼刀橫在那裏,上面鋪着薄(缺2頁)
黑道講的是“義氣”兩字,最恨的就是出賣同道中人的人。王飛還要去緝捕,當然即使人心中極不舒服。
至于白道嘛,許多都投身公門,吃的是軍旅飯,如果每一個官府懸賞捉拿的兇犯全叫他給緝捕歸案,試想那一個公門裏的人面子上會挂得住?
因此,王飛沒有什麽朋友。
他向來都是獨來獨往,怪的是就憑他一己之力,就是有辦法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他騎在馬上,一路循着馬車的輪痕追趕,從他面有得意之色看來。此刻他心中一定有着令他興奮的原因。
不錯,他現在真的很高興。
因為從剛剛茶棚的種種跡象,他已可百分之百的确定,殺人的人正是近三年來博有“血輪回”的殺手所幹。
而“血輪回”也正是他急欲緝捕領賞的對象。
一想到這麽長的時間裏,自己在“血輪回”身上所花下的心血,王飛就有種好累、好累的感覺。
他把每一件“血輪回”犯的兇案都一點一滴的仔細研究過,除了确定他的劍法夠狠、夠快外,他批不出任何共同點。
也就是說“血輪回”每一件案子都沒有留下蛛絲馬跡的線索。
對這樣一個真正的行家,王飛當然也就必須投下更多的心力與腦力。
然而,“血輪回”就好像知道有他這麽一號人物一樣,不但做案地點不一,對象不一,連手法都不一;使他覺得有種被對方耍着玩的感覺,長久下來,他當然就會感覺得好累好累了。
不過現在告訴自己,累歸累,馬上就可以得到累的代價。
畢竟“血輪回”身上的花紅可是例年來官府出得最高的,捉住他一個人,自己可以躺着吃上一年。
這種誘惑,使他不禁猛催着坐騎,加快了速度。
王飛也知道要抓“血輪回”絕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一個出了名又成功的殺手,他們都生存在一個嚴密的組織裏,這種組織的實力是看不見而無法預估的,一個弄不好,就好像一棍子捅到馬蜂窩,不但所有的殺手都會傾巢而出,并且會無休無止的引來追殺。
”但是王飛現在已沒有了這層顧慮。
他雖然不知道這“血輪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可肯定“血輪回”已經失去了助力,要不然他不可能殺了那幾個在江湖道中還有點名氣的殺手。
狗咬狗,滿嘴毛。
殺手殺殺手,這代表了什麽?
王飛愈想愈樂,他座下的坐騎已經讓他抽得技開四蹄沒命的前沖。
岔路——
王飛追到這條岔路時,他的臉已變了。
因為他發現前面兩條路都有着輪車的痕跡。
他不敢大意,下了馬仔細的研判分析。
再跨上馬,直奔右邊這條路。
他會選擇右邊這條路,當然有他的道理。
道理就是他發現在左邊那條路雖然有着輪跡與蹄印,但那是牛的蹄印,也就是說剛好有一輛牛車經過那。
傍晚的時候,王飛已追上了他要追的目标。
只是他想不透,為什麽這輛頂蓬快掀掉的馬車會停在這間農舍前面,據他所知,前面不遠處就有城鎮,而現在離天黑尚早,要投店住宿應該有足夠的時間才對。
隐藏行跡?
王飛替對方找到了一個充分的理由。
貍貓般的輕靈,王飛已來到這間農舍的後院。摹然一陣狗吠聲,由遠而近,直奔他隐身之處。
這會王飛再想暗處行事,已不可能了。
他索性站了出來,等那只殆在眼前猶不自知的黃毛上狗一撲而上時,只見他單腳一旋一踢,狗吠聲變成了哀嚎!
沒兩下,連哀嚎也沒有了。
“誰呀?黃毛,黃毛!”
農舍裏亮起了燈,一個老農把門“呀”後聲開了開,一路叫一路走向後院。
當他看到黃毛躺在地上動也不動,面前又站了個人,他吓得語音打顫。
“你……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我要找的不是你。”王飛繞到了前門,低沉的對着屋內道“‘血輪回’你可以出來了。”
屋裏出來個人,一個佝樓着身體的老太婆。
老太婆怎見王飛也吓了一跳,她沙啞着嗓子道:“你找誰呀?我們這兒住的只有咱們兩人。”
王飛臉上明顯有着不相信,他謹慎的上前,又對屋內吼道:“‘血輪回’你也是個人物,何必再藏頭縮尾?”
老太婆讓開了大門,她摘咕着:“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別扭?我說過屋裏沒有人就沒有人,你還喳呼個什麽勁?”、
王飛身影一閃,他已沖進了屋裏。
這屋子一明一暗兩間房,只一眼就可看個透澈。
他傻了。
他又回到了外面,對老農道:“這裏真的沒有別人?”
老農也有些不悅,哼聲道:“你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見?”
碰了個軟釘子,王飛怒目指着門口的馬車,道:“這輛馬車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麽?”老太婆沒好氣的答腔。
仔細看了看這對老農夫婦,王飛知道若想早點知道答案,最好的方法就是給他們銀子。
果然——
有錢都能使鬼推磨了,更何況是人?
老農夫婦見錢眼開,王飛很快的就明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老農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這輛馬車,而馬車的主人居然提議用馬車換他的牛車。
世上有這等好事,老農人老可不是個呆子,他豈有不換之理?
聽完了老農說的,王飛差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個“血輪回”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心智更是高人一等,居然把自己騙得團團轉,被誘入死胡同裏。
心裏的窩囊甭提有多難受,王飛一言不發,騎上馬就離開這座農舍。
他知道這一來一往的耽擱,要想再循跡追上目标,又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
小飛俠其實根本不知道在後面追他的是什麽人?
他所有的動作與防範措施只是一種職業上的本能反應,畢竟他了解他殺了那六個人後,事情絕不會就此了結。
尤其在對方知道殺人的是他後,更會有一波波,一波比一波厲害的人物出現來對付他。
他沒有後悔,一點也沒有後悔。
在追上魏晉明父子的時候,從他們眼中看到那種感激零涕、恩同再造的感情時,他已明白縱然是遭到最嚴厲的報複,他也無怨無尤。
行行複行行。
有小飛俠在,魏晉明父子這一路來是過得有驚無險,終于到了地頭。
在依依不舍裏,小飛俠終于放下了心中的重擔,離開了這處偏僻位于山拗中的小村落。
小飛俠與他們父子分開,獨自走了一段路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目的,更沒有一個方向。
他不知要往那兒去,內心突然出現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感。
這種感覺讓他起了一種恐慌,一下子之間他好像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在這世界生存下去。
樹有根、草有根,人也有根。
小飛俠卻不知道自己的根在那裏?
回想着一生,小飛俠已經落下了眼淚。他的眼淚絕不是哀傷之淚,而是一個人在到了情緒緊繃這下,一種自然的反應。
突然之間,他興起了一種沖動,想要再看一下從小生長的地方。
他想起了夜夜簽歌的滿春園,也想起了滿春園裏每一張強顏歡笑的臉;他想起了老劉,也想起了小雨,更想起了讓他走上今日這條不歸路的洪缥師。
熱血沸騰,小飛俠一想起自己扮猴在滿春園裏翻筋鬥的日子,就覺得熱血沸騰。
他加快了腳步,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到了該與某些人算總賬的時候。
典當——
照現代語來說不叫典當,叫“匡”或叫“标”。
古人有雲:君子常當當。
或許說這句話的人是窮讀書人,為了掩飾自己的“窘”境,而弄出來這麽好聽又有學問的名詞。
其實他說得也沒錯,只有君子才寧願進當鋪,而小人則壞心起,他們寧可訛人、搶人、偷人,也不會去做這種事。
小飛俠在這家當鋪門口已徘徊了好一陣子,他就是提不起勇氣掀起那半遮人的布條。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身上沒有錢是如此的難過,當真符了“寸步難行”那句話。
如果早知道,就是打死他,他也會在逃離虎爺前最起碼身上揣足銀子,也不會落得現在已經整天粒米未進,滴水未喝。
眼見路上行人少了些,再加上天色漸晚,小飛俠一咬牙,解下身上的佩劍,頭一低就鑽進這家“永利當鋪”。
“掌櫃的,典當。”
當鋪裏的櫃臺一向都高高的,小飛俠把劍從上面的窗口遞了進去。
朝奉在裏面接過小飛俠的劍,只随意看了一眼,就道:“五兩。”
“五兩?”小飛俠差點跳了起來,道。“你可知道我花了一百兩才請人打造的?”
朝奉鼻梁上架着眼鏡,低下頭翻着眼睛道:“愛當不當,若嫌價錢不好,另請高明。”
小飛俠沒軋了。
他知道如果再讓自己跑另外一家,他寧願去殺人,去搶人。
收好銀子,接過當票,小飛俠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所謂一文錢逼死英難漢,這還真是他此刻心情的最好寫照。
人窮志短,更有着一肚子的窩囊氣,小飛快一頭又鑽了出來,或許是心急匆忙,他竟然一頭撞進了人家的身上。
好在那人機警,雙方又閃得快,雖沒有完全碰個正着,但是小飛快手中的當票卻掉落在地上。
那人動作很快,一彎身已搶先拾起,當看到手上是一張當票後,仿佛怔了一下才還給了小飛快。
小飛俠此刻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以便鑽進去。
接過當票,道了聲謝,連擡眼看人家一眼都不敢的扭頭就走。
“這位朋友,你請留步。”
停下了步子,小飛俠有些惱羞成怒的回身道:
“什麽事?”一
小飛俠這才看清楚此人留了一撇小胡子,身上穿着件寶藍色質料不錯的長袍;沒錯,這個人正是“王員外”王飛。
只見王飛看了看小飛俠,又轉頭看了看這間“永利當鋪”,很誠懇的道:“朋友身上缺盤纏?”
小飛俠臉一紅,當下被人問得答不出話來。
王飛道:“看你也是江湖人,有什麽困難我倒可以幫助你,若沒了随身兵器,發生什麽事豈不到時抓瞎?”
人家說得誠摯,小飛俠不得不收起羞怒道:“善意心領,萍水相逢,實在……”
一擡手,王飛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區區幾兩銀子沒什麽好計較的。”
他話一說完,已經在小飛俠沒防備下,搶過了他手中的當票。
小飛俠想開口,王飛已經一頭鑽進了“永利當鋪”。
沒一會,王飛從當鋪裏頭出來,口裏連聲罵道:“媽的皮,這兒真是吸血的地方,就這麽二回工夫,就非得收五錢銀子利息不可。”
小飛俠沒說話,卻不好意思的從對方手中接過自己的長劍。
王飛笑了笑,伸出手道:“王飛,江湖草莽客,多指教。”
小飛俠一聽“王飛”兩個字,他只覺得頭皮一麻,好半晌才伸出手道:“我……我叫小飛俠。”
愈是沒有朋友的,愈是喜歡交朋友。
王飛似乎把小飛俠看對了眼。
他笑道:“小飛俠,好怪的名字。”
小飛俠仍有些不自然的道:
“見笑,只因為從小就是孤兒,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不知王飛說的是真是假,只見他拍着小飛俠的肩頭,道:“那沒什麽,我也從小是個孤兒。”
小飛俠怔了怔,心裏卻在想:問題是命不同,你是抓人的,我卻是逃命的。
“走,我們喝酒去。”一王飛真的已把小飛俠當成了朋友?
他不管對方答不答應,拉了小飛俠就走。
酒是最好的汾酒。
但是喝在小飛俠的嘴裏,他的感覺是苦的。
菜是四拼盤。另外有熱炒腰片喜果、清蒸秋蟹一品、滑蛋牛肉柳、羊羹魚翅堡,外帶油爆芥蘭,川丸子湯及三色甜點。
小飛俠卻是食之無味,難以下咽。
當然,心裏有事的人,任是山珍海味擺在面前也味同嚼蠟。
“咦?小飛俠看你樣子好像沒什麽胃口是不是?”
王飛發現到小飛俠有點懶洋洋的。
小飛快報以苦笑,一仰脖子幹了杯中酒,突然道:“王兄盛情,小飛俠謹記在心,如今身有要事,想就此別過。”
王飛想不到小飛俠這個時候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王飛怔了一下道:“交友交心,我王飛擇友甚嚴,難得遇上一個我認為值得交的朋友,你若就此離去,豈不太傷人心?”
小飛俠作難了。
小飛俠為難道:“小……小弟實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真的身有要事。”
“什麽苦衷?”王飛疑道:“你又有何要事,何妨說來聽聽。”
小飛俠的苦衷怎能說出來?
他嘆了一聲道:“王兄今日對我熱情洋溢,只怕日後會後悔,這就是我的苦衷。至于要事也沒什麽大不了,只是我急着想去青州一趟,看看故居罷了。”
“哈哈!”王飛笑着。
王飛又瞪着眼睛道:“什麽話!我王飛閱人無數,什麽人值得交,什麽人不值得交,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你這麽說我,倒使我心裏有些不太舒服了。”
小飛俠小聲吶哺道:
“你……你日後就明白了。”
“對,對!日久見人心,我們相交可不是一時。”王飛話沒聽清楚,就接着道:“既然你說的要事只是到青州看看故居,這沒什麽好急的,吃完了飯,我陪你去,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到處走走說不定地有那個人的下落。”
碰到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小飛俠還能說什麽?
“王兄這樣倒使我惶恐了。”
“什麽話?來,來,廢話少說,咱們喝酒。”
酒過三巡。
小飛快漸漸心裏已趨平和,他試探着問:“剛才工兄似乎說欲尋一個人的下落,但不知是什麽人?”
王飛已有酒意,他顯然也有一肚子窩囊氣,憤聲道:“鬼才知道是什麽人?”
小飛俠問道:
“什麽意思?”
再幹了一杯,王飛不禁嘆道:
“沒人知道那個人長得什麽樣子?是年輕?是年老?甚至是男的?是女的?都弄不清楚。他是個殺手,一個厲害而又出名的殺手,凡是看過他面目的人全都成了死人,你說,像這樣的人要到那裏去找?”
小飛快心裏五味雜陳,他當然明白對方說的是誰?
王飛自嘲的一笑,接着道:
“這個人有個別號叫‘血輪回’,意思是碰到他的人都必須離開這個世界,重新投胎轉世。我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心血,前幾天還幾乎抓到他,誰知道這‘血輪回’簡直他媽的是個鬼,居然使了一計‘金蟬脫殼’,害得我白忙了一場,想想真是可惱、可恨,真忍不住想操他個舅子。”
當面被人罵,非但不能還擊,還得陪着笑臉,這滋味豈會好過?
王飛醉意更濃,他沒注意到小飛俠那張臉比苦瓜好看不到那去。
王飛舉起酒杯道:
“喝酒,喝酒!一想起那‘血輪回’,我就氣得吊歪!”
喝酒有酒品。
別看這“王員外”在江湖上有塊響悄悄的招牌,喝起酒來可什麽粗話都飄了出來。
小飛快也實在不顧再談論自己,他陪着對方又幹了一杯。
小飛快與王飛吃完了飯,喝足了酒,從這家酒樓出來時已經快到二更了。
一陣寒風襲過,他兩人的酒意已醒了一半。
就在這個時候,四條人影四把寒光,分從四個方向詭異之極的劃向了小飛俠與王飛。
對驟來的巨變,他們兩個人全都吓了一跳,剩下的一半酒意也立刻全吓跑了。
高手就是高手!
高手臨敵制變的反應幾乎一樣。他們兩人根本用不着招呼,就如一對搭配許多次的夥伴一樣,有着共同的默契,行動一致的突分左右,一人迎向了二個偷襲的敵人。
這偷襲的四個人是存心要人命的,他們一上來用的全是最狠、最毒、最直接的招式。
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味的猛攻,期冀在最短的時間裏殲滅對手。由這些看來,這四個人必定是專業的人才。
小飛俠出身殺手,對這些人的心性、動作,甚至武功路數,他一上手心裏就有了底,因此他也就明白為什麽遇襲的原因。
王飛不愧是個專門緝兇的人,他一面游刃有餘的對付面前的二個殺手,一面出聲喝問:
“你們是誰?會不會弄錯了對象?怎麽問聲不響的?”
沒人理他,王飛也找出了真火。
他突然從随身攜帶的袋子裏抽出一條長鞭,這條鞭長九尺七寸,是由一種特殊材質絞合的發編織而成,頭粗尾細,鞭身上更有指甲蓋大小的鱗片,力道用的恰好,就宛如倒鈎,是一件可怕的兵器。
與他對敵的兩個人似乎對這條長鞭極為熟悉,見王飛長鞭一出,他們全無表情的臉上立刻有了一種恐懼。
小飛俠也看到王飛的長鞭,他的臉上也有些不自然,他還是堅持己見,手中長劍并未出鞘。就這麽與對手拼鬥。
不過他的另一只手卻已暗扣了幾只十字飛嫖。
至于他不願用劍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怕在王飛面前露出真正的身份。因此這場仗打下來可就漸漸有些吃力。
劍在鞘就和虎無爪一樣,小飛俠的對手對他手中的劍簡直毫無懼意,一只短朝、一柄鬼頭刀,全都沒有守勢,拼命的搶攻。
小飛俠也急了。
在看到王飛的對手有着疑惑的時候,他故意露了一個空門,讓面前的敵人伺機猛撲時,他突然手腕一抖,抖掉長劍的劍鞘。
這一擡使得對手大吃一驚,畢竟他們明白小飛俠是個最會用劍的殺手,對他的劍多少因為傳聞的關系,打心底就有種恐懼。
所以在對方一怔之間,全防着劍的時候,小飛俠左手暗扣的十字镖已倏地出手。
這是聲東擊西,也是令人防都無從防起的出其不意。
只聽使刀的人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呼,而使短戟的卻連叫都叫不出來!
兩個人一是胸前心口的正中央,一是咽喉致命的部份全中了小飛俠那神鬼不察的十字飛镖。
小飛俠雖然解決了他們的對手,可是自己也被鬼頭刀劈傷在肩頭。
那是輕傷,也可以說是他故意留下來的。
就在此時,小飛俠聽到王飛的對手顫聲道:“你……你是‘王員外’?”
王飛則大聲回道:“不錯,我也認出了你們,你是‘秋刀’賀風,他是‘鬼影子’趙寒山,看來你們這些人已經對我恨之入骨了,是否‘血輪回’指派你們來的?”
敢情這王飛自以為是的毛病又犯了,他還真會聯想。“秋刀’與“鬼影子”顯然被弄糊塗了。
他們沒想到王飛到現在還不知道小飛俠的身份。
又是兩枚十字飛镖。
接着小飛俠就真的如飛的沖了過來,在“秋刀”賀風與“鬼影子”趙寒山剛躲過飛镖時,他已劍出如虹。
他是急了,急得不顧暴露身份的危險,而使出了令對手致命的一劍。
這一劍隼準、快捷、狠厲而詭異。
“秋刀”賀風在前,于是他首當其沖。
只見他眼睛裏有太多太多恐怖,使得他只能慌亂的把手中鋼刀拼命的舞出一道帷幕,希望能躲過這一劍。
而“鬼影子”在後,他本以為這一劍力不及他,但在看到小飛快長劍竟然如鬼魂般穿透“秋刀”賀風的刀幕,筆直刺向自己時,他吓得連手中的“魚骨劍”也舉不起來。
就這麽眼睜睜的見到這一劍刺了自己的肚子。
他臉上興起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有迷恫,有驚恐,有痛苦,更揉合了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然後他即張大瞳孔,眼神逐漸渙散,緩緩倒下。
“秋刀”賀風沒想到小飛俠那一劍居然目标不是自己,他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而且臉上立刻閃出狠毒之色,從懷裏摸出了一包東西,同時提刀就劈向來不及回身的小飛俠。
一切發生都在剎那。
小飛俠那一劍雖然把“鬼影子”趙寒山刺斃,但“秋刀”賀風這一刀卻也來得迅急。
小飛俠正想要閃避,王飛已一掠身子,擋在了他的前面,雙手長鞭一拉,巧妙且驚險的擋住了這一刀。
“秋刀’眼見一刀落空,他手一揚,一蓬粉狀的東西已擲向王飛。
而王飛要避,已不可能了,只聽他問哼了一聲,眼睛只感到一陣刺痛,立刻什麽也看不見了。
“秋刀”賀風一喜,反手一刀比劊子手還要精确的斬向王飛的頸子。
套句古詞,說時遲,那時快!
小飛俠剛才銳不可當的一劍又已出現。
這一次“秋刀”賀風再也躲不了,避不過。
他的刀只差半尺就斬進王飛頸子的時候,人就倒了。
同樣的,他也無法相信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快的一劍。至死眼睛都還望着胸口汨汨流出的血液。
“王兄,王兄!你怎麽了?什麽地方不對?”
小飛俠解決了“秋刀’賀風,立刻奔至王飛的身旁。
王飛雙手捂着眼睛,痛苦難過道: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什……什麽也看不見。”
小飛快心頭一凜,只當是王飛眼睛中了暗器什麽的,可是在看到王飛頭上殘留的白色粉粒後,他寬心了。
“王兄,你別驚慌,你的眼睛沒什麽嚴重,只不過會暫時看不到東酉,過二個時辰就沒事了。”
“怎麽說?”王飛道。
“你中的是一種叫‘暫盲’的藥粉,這種藥粉的作用是使敵人眼睛暫時失明,而只好乖乖束手待斃。”
“有這種東酉?你怎麽曉得的?”
王飛也安了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