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摸索着把手中長鞭收進帶子裏。
小飛俠心頭一跳,道:
“哦!我只是聽人講的。”
王飛看不到小飛俠臉上的表情,要不然他一定會發現小飛快在說謊。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小飛俠處理過“鬼影子”趙寒山等人的屍體後,立刻雇了一輛馬車,連夜直奔青州。
寂夜裏車聲據據,車老大不時揮鞭抽馬的比喝聲可傳出老遠。
車廂裏王飛眼睛上蒙了一塊布,他和小飛俠一人靠坐一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人和人的距離是随着時間而愈來愈近。
而共同渡過患難的人,他們之間的情感更不在話下。
撇開其他的因素不談,小飛俠和王飛這會兒還真的不像初次見面的朋友。
随着車身的颠簸,小飛俠關心的問:
“好點沒争不會那麽痛了吧。”
“嗯,沒那麽痛了,看樣子到了青州也應該可以看見東西,要不然還要你拿根根子在前頭牽着我帶路,那才是麻煩事一樁呢!”
小飛俠笑了笑道:
“那有什麽麻煩,只要你老兄鼻子靈,路上有團狗屎能聞得到,別一腳踩下去就行了啊。”
王飛也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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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飛忽然想到了什麽,臉上興奮道:
“小子,看不出來你還真有本事,四個人全教你一人解決了,這不但讓我訝異,更讓我難以置信。喂!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什麽有那麽好的身手,居然他媽的混到了要當了随身佩劍的地步?”
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小飛快也就眼珠亂轉一通,腦于裏已編了一個故事道:“我藝出天山一個無名望,前些日子他老人家升天得道,啥也沒留下,只留給我這身你認為還不賴的武功。為了歷練,自己也不能老死在天山,于是我就下了山,沒多久的時間,身上也就弄得囊洗如空,肚子餓了要吃飯,你說我不進當鋪,難道還能進衙門?”
“嗯,有志節,我沒看錯人。對了,方才我見你刺殺‘鬼影子’趙寒山那一劍,簡直太玄奇了,簡直可以和‘血輪回’比個高低,只可惜那個殺手從來沒有人知道他,要不然有你幫我,哈!那咱們可就發了。”
不得不應和着對方,小飛俠故意道:“聽你談了好幾次‘血輪回’,這個‘血輪回’對你那麽重要嗎?”
王飛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勢,道:“你當然不知道‘血輪回’是誰?江湖跑久了你就明白‘血輪回’有多可怕,他是個殺手,身價官府已出到賞銀三十萬兩,還不包括民間私人幕集的,像我這種專門緝捕有身價兇犯的人,能不心動嗎?不過我發現現在他好像也知道我在追蹤緝捕他,我有種感覺,感覺他一直躲在暗處和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小飛快心裏暗道:“咱那有心情和你玩,我現在光躲‘虎爺’派出的一批批殺手都來不及了。”
王飛又道:
“唉!可惜我眼睛看不見,要不然讓我看看‘鬼影子’趙寒山和‘秋刀’賀風身上的傷口,我就可做個比較,看看你和‘血輪回’的劍法是誰厲害了。”
小飛俠偷偷的笑在心裏道:“早防着你了,如果真讓你瞧見了,恐怕咱們兩人可有得玩了。”
王飛不曉得小飛快心裏所想,仍舊道:
“小子,你這麽在江湖混也不是辦法,怎麽樣?咱兩人合作,咱這職業雖然會得罪一些人,但總是憑着本事,只要多逮着幾個如‘血輪回’這樣的貨色,你一輩子可就吃不完了。”
小飛快苦在心裏;。道:
“再說吧,我剛踏入江湖,還是多走走、多看看好些。”
“那也不沖突啊!我可以陪着你,反正也可順便到處尋訪。”
小飛俠心裏又暗罵道:“我靠,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逼得我拿脖子往繩子裏面套?”
小飛俠不知道怎麽回答,也就不再哼聲!
王飛繼續接着話題道:
“剛才那四人可也是有身價的殺手,在江湖裏全是惡名昭彰的厲害角色。他們找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血輪回’指使的?還是突然的巧合,因為他們那種人早把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是巧合倒也就好辦,如果是‘血輪回’指使的,這事就有點辣手了。”
小飛俠心裏暗道:“我倒希望他們是找你的,奈何人家的目标是我,而你恰好和我在一塊,而受池魚之殃罷了。”
小飛俠嘴裏卻道:
“有什麽棘手的?”
王飛嘆了一聲,道:
“如果是‘血輪回’指使的,那麽我就必須推翻了我以前的判斷。”
“以前的判斷?”
“不錯,在以前我認為‘血輪回’是個獨行客,所以他的出沒總是不留下任何痕跡,對付這種人只要碰上就是一對一的幹一場,誰勝誰負立見分曉,就沒什麽後遺症,如果我的判斷錯誤
“怎麽樣?”
“那就讨厭了,這表示他是在組織裏,并且是個龍頭,就算他最後被我追緝煩了,出面對付我,也一定是傾巢而出,在那種情況下,我能活下去才是奇跡,而且日後我一定還有無休無止的糾纏,因為在殺手組織裏,他們是不達目的經不罷休的。”
小飛俠當然了解,所以到現在他已頭大了。
小飛俠對王飛的分析,他只能心裏苦笑,暗道:“我倒希望是前者,可惜我不是,更不是龍頭。”
龍頭是誰?當然是虎爺唆!
所以他才能指揮一波又一波愈來愈強又愈來愈可怕的殺手,來對付小飛俠。
而小飛俠真正煩惱的卻是他一向只和虎爺有縱的連絡,而和其他的殺手根本沒有橫的聯絡。因之他等于處在明處,而派來殺他的是處在暗處。
敵暗我明,這樣的情形吃虧的大都是明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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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飛雪 掃校
第 五 章
近鄉情怯。
小飛快現在就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雖然他不是游子歸來,而滿春園也不是真正的家。王飛的眼睛已經好了。
從來到青州,到投店住下,一直到現在掌了燈,該出門的時候,他是早就發現了小飛俠有些不一樣的表情。
王飛似乎很能體會小飛俠的心境,因此他也沒多說什麽,整天只是靜靜的觀察,看着小飛快踱來踱去,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一會兒端起茶碗半天沒喝一口,又放下了。
王飛最後看了看天色,問道:“決定了沒?你去是不去?”
小飛俠有點窘迫,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說真的,那地方只是我生長的地方,有感情的只是一種懷舊,說真的,那裏給我的只有傷感。”
“有時候緬懷傷感,也是一種很美的感覺。”
王飛突然說出一句頗有學問的話。
王飛接着道:“走吧!不管怎麽樣,你也總該到那打聽一下,你告訴我那個…·那個叫小雨的女孩子葬在什麽地方?”
提到小雨,小飛俠就一臉悲忿,眼中立刻浮現出全身裸露被人像畜牲似的玩弄,更看到她身上青紫瘀腫的對自己凄然叫道:快走,快走!.是的,她死了。
可以說為自己而死。
自己也該找到她葬身之地去祭拜一番,而且是帶着那禽獸般男人的頭顱。
看到小飛俠臉上的變化,王飛猜到了他心中想的事,問道:“你是不是認為該先打那個畜牲不如的洪镖師?”
小飛俠眼裏有着怕人的光芒,冷哼道:“只要那姓洪的沒死,他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起碼有三百天是窩在滿春園裏。”
“那還等什麽?最好今兒晚上能碰上,也省得還要費工夫去打他。”
小飛俠沒再說話,佩好劍就筆直的領先出了房門。
一樣的滿春園,卻是不一樣的心境。
小飛俠一進到滿春園,卻發現到人事全非。
從站門口的大茶壺,到匆匆在面前晃過的幾名姑娘,小飛快竟然沒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
“兩位爺,第一次來?怎麽稱呼?是先叫酒菜呢?還是先叫姑娘?”
在一處偏房落好坐,帶位的龜公阿談的問着。
王飛觑了一眼小飛俠道:“你看怎麽着?”
小飛俠長在這,但卻是頭一回以客人的身份進來。
他想了想道:“先上酒菜吧。”
“行,兩位梢待一會兒。”
龜公回了一聲,便逞自忙活去了。
王飛問道:“可有碰着了熟人?”
小飛俠搖搖頭道:“看來這全變了,姑娘們我肯定沒一個舊識,就不知老鸨還在不在,是不是連老板都換了?”
“那怎麽辦?如果沒一個熟人,那咱們豈不白來了?”
“不會吧,我想總有人知道些三年前的事。”
酒菜上得很快。
本來嘛,這兒時間就是金錢。
酒菜上得慢,那姑娘們豈不少接了幾個客人。
擺好了酒菜,龜公又淚笑道:“兩位爺,要不要我現在就叫姑娘們進來?”
小飛俠志不在女人,他更知道來這地方如果姑娘們進來後又遭回票,她們的心裏會十分的難過。
“我知道你們這有花牌,我想先看一下子再說。”小飛俠想出了這個最便捷的法子,敷衍着道。
“花牌?有,有!您等着,我這就去拿。”
龜公嘴裏客氣着,心裏卻“幹”上了。
在他想從花牌上看到的只是一個接一個的假名字,又不能分出誰美誰醜,要看花牌豈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但是人家是客,花錢的大爺,龜公幹是幹,還是很快的拿了花牌進來。
小飛俠慢慢的翻着,仔細的看着資料。
小紅:嬌小,膚白,嗲勁足,善唱曲,十九歲,大名府人氏。
春花:中等身材,乳大臀大,汁多蜜足,二十歲,青河縣人氏。
梅蘭:略黑,眼大腰細,善叫床及扭功,二十三歲,淮南人氏。
小蜜桃:五官清秀,體态勻稱,能吹能品,十九歲,苗疆人。
大鳳凰:豐腴白皙,軟硬俱佳,二十五歲,東北人氏。
恰紅:膚若細脂,中等身材,精各式花招,二十三歲,化城人氏。
小飛快把厚厚一本花牌名冊從頭看到尾,他是看到幾個熟識的名字,但一看介紹及對照年齡籍貫,就知道名字相同,人卻不是自己認識的。
王飛關心的問:“怎麽樣?”小飛俠還是搖搖頭,合上了花牌冊子。
小飛快對龜公道:“請老鸨來。”
“你說……說什麽?”龜公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說請你們的老板娘來!”小飛俠說得夠清楚了。
“我們老板娘已經是……是老太婆了,而且她早已金盆洗··洗手……”
王飛突然瞪眼道:“少廢話,要你叫誰,你就叫誰,待會少不了你的賞錢。”
龜公跑了出去,心裏還真是納悶,那有大姑娘不叫叫老太婆的。就算老的退火,也不是這麽退法呀!
小的補眼睛,老的補筋骨。
龜公想不出這兩個年輕客人,筋骨正壯,有什麽好補的。
老鸨來了。
小飛俠的心也涼了。
因為他根本不認識她。
“喲,兩位客官,你們也真是的,咱們這有近百的姑娘,你們偏偏不選,怎麽會找上我呢?我可是好多年沒幹這事了。”
老鸨的臉上塗抹得差不多有斤重的脂粉,仍然蓋不住臉〔浮起的皺紋,她一進門就尖着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嗓門。
雖然她嘴上這麽說,但是從她的表情裏誰都看得出來,恐怕要她倒貼,她也絕對肯脫褲子,而且脫得比誰都快。
王飛和小飛快差點沒把隔夜的飯菜給吐了出來。
王飛倒妙,他居然趕快站起,說了一句“小子,這兒交給你了,我出去溜溜一會回來。”人就逃似的沖出房門。
老鸨更會錯了意。
她眨着發亮的眼睛,順手關上門,就一屁股坐到上飛俠身邊。
小飛俠趕忙挪開一個位子,嘴裏道:“你是這兒的老板娘?”
老鸨笑得有如母雞下蛋。
她手中紅巾一甩,眼睛再也舍不得離開小飛俠的臉上,回道:“是呀!我姓錢,以前的花名叫小喬,可是大家卻喜歡叫我“翹翹”,你懂不懂“翹翹”的意思呀!”
小飛俠只感覺到胃裏一陣翻攪。
他心裏直喊着“我的媽呀”。
他在這種環境裏長大,什麽“雙關語”會聽不懂?他現在莫說“翹”了,恐怕吓得縮都不知縮到那去了。
“‘翹翹’,哦不!小喬·…不不,錢老板娘。”小飛俠一定吓傻了,對人家連改三次稱呼:“你別誤會,千萬別誤會,我……我找你來,只是想打聽個人。”
蔔一總算明白人家的意思了,老鸨錢媽臉上有着失望極了的表情。
她頹喪得像家裏死了人,道:·‘你要打聽什麽事?不管你們打聽什麽事,我姓錢,也最愛錢……”
“我懂,我懂。”小飛俠立刻奉上了銀子,道:“我想請問你這兒前一任的王媽媽現在什麽地方?”
老鸨錢媽一下子瞪了眼,她有些吃味道:“王媽媽?我—…·難道我比不上她嗎?”
小飛俠碰上這種滿腦子邪念的女人,他真恨不得一拳把她打成扁的。
但小飛俠耐着性子,又道:“你真的是誤會了,我找王媽媽是有點私事……不,不是你所想的那種‘私事’,唉喲我的媽呀!我就老實對你講吧,我想要打聽三年前在這兒死去的一名叫小雨的姑娘,她葬在什麽地方?”
老鸨錢媽這一次是真的死了心。
她想了想道:“你說的是王媽媽把這間店頂給了我,聽說搬到京裏享福去了,不過你說的什麽叫……叫小雨的姑娘,這件事我聽說過,她就葬在城西大柳樹下附近。”
知道了答案,小飛俠心中有如釋出一塊石頭,他連聲的對老鸨錢媽道着謝。
站起身,老鸨錢媽正欲出門,突然又道:“奇怪.怎麽這種三年前的舊事,怎麽這會兒倒成了熱門新聞了?”
小飛俠一聽,不禁又詫異道:“什麽熱門新聞?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錢媽皺着眉頭,想着道:“前幾天也有個年輕人跑到這兒來打聽當年那段公案,還探聽從前在這一個叫……叫什麽小飛快的有沒有回來過呀等等的消息,最後還聽說扯出一個‘龍虎镖局’洪镖師被他殺死的事來。”
我靠!小飛使心裏罵了一句。
不禁想到虎爺的可怕,他竟早已算準了自己會再回來一樣,居然先派了人來。想到這小飛俠心裏就一陣發毛。
小飛俠也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誰要背叛了虎爺,那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有辦法派人追殺。
懶得再去想為什麽姓洪的镖師會死在這個被派來的殺手手中?小飛俠只想快一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小飛俠剛出門,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個熟人。
這個人是這兒拉二胡的琴,叫老齊。
通常像這種靠手藝混飯吃的琴師,他們都有固定的地盤,所以這兒的任何人都換了,琴師還是在。
“老齊,你是老齊對不?”
站在門口,小飛俠有種碰見親人的感覺,他興奮的叫住手裏抱着一只二胡的老人。
“你是……”
叫老齊的老人停了下來,他望着小飛快,努力的思索,卻想不起來這個看來面熟的俊逸年輕人是誰?小飛快一把将老齊拉進房間,把他接到椅子上,掩抑不住欣喜道:“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小飛快,有一回偷偷玩您的二胡,弄斷于茲,你氣得要揍我的小飛俠呀!”
經小飛俠一提,老齊頓時恍然大悟道:“是你?小飛俠,真的是你,幾年不見,你變得我都不認得了。”
“是呀!你也老了。”
小飛俠熟絡的替他倒上酒。
老齊嘆道。
“那可不,歲月催人老啊!咦,你怎麽會回來的?”
于是小飛快便簡略的把當年事情發生的情形說了一遍,只有隐略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老齊聽完後,也感嘆道:“那麽你這次回來是……”
“是想拜祭一下小雨,及找那畜牲‘無常洪’,算一算總賬。”老齊又嘆了一聲,道:
“小雨那個女人也死得真是冤枉,你有這份心她也該瞑目了,不過聽說那姓洪的已經遭人做了,消息正不正确我也不得而知。”
“這我會去查的,他若死了也就算了,如果沒死,他也活不了幾天,血債血還,這可是條人命。”
“唉!你也是苦命人,從小無父無母的也都人心疼……”
對小飛快的來歷,老齊當然清楚得很,說到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覺脫口道:“以前你還小,我沒告訴你,現在我想該告訴你了,這或許對你的身世有點幫助。”
“身世?”小飛快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慌道:“您快說,快說!”也難怪小飛俠會慌,畢竟多少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告訴他有關身世的事。
“事情是這樣子的,當年發現你的是老劉,有一天我和他一塊喝酒,他告訴我你身上本來有一塊雕辍傲的翠玉,卻被老鸨給拿了去,老劉也是吃人家的,他沒敢說話,物換星移,事隔多年,也不知那拿走你身上王佩的老鸨如今還活不活着,如果找到了那棋傲王佩,或許有一天能找到你的親人也說不定。”
一陣暈眩後,小飛俠激動道:“竟有這回事?竟有這回事?當年拿走我身上王佩的老鸨姓什麽?叫什麽?”
老齊想了想道:“好像……應該是姓羅,至于叫什麽我就真的想不起來了。”
“羅!”
小飛快緊緊的把這個字記在心裏,雖然不至于感激涕零,也還是千謝萬謝的與老齊分手。
每個人都有希望。
大多數的人活着也都是為着個人的希望。
小飛俠對今生本已絕望,現在卻有了希望。有了希望的他,對明天,對未來,也就打消了宿命的觀念。
他突然有了一定要活下去的決心,那怕是遇上虎爺最厲害的殺手。
他有這種決心,完全是因為他不能糊裏糊塗的來到這世上,也不能馬馬虎虎的就這麽離開。
在以前對自己的身世之謎是毫無線索,無從查尋。
如今既有一線曙光,那種對血脈相連與生俱來的情感,就一下子讓他覺得自己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辦。
小飛俠居然在滿春園裏找不到王飛,問了大茶壺,也問了幾個姑娘,就是沒人見到他的蹤影。
等了一會兒,他也懶得等了。
主要的還是小飛快也怕再和他“攪合”在一起,畢竟王飛不可能永遠不會發現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不再等他。
出了滿春園,在香燭店裏買了些紙錢香燭,就直奔城西。
沒有人在晚上掃墓的。
小飛俠卻因為心裏有着太多的緬懷,及一份“伯仁因我而罰物愧疚,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就趕到大榕樹下。
城郊夜半,荒家處處。
小飛俠很快的就找到了小雨的墳家。
令他吃驚的卻是墳前卻有人前不久才來過的痕跡,三根燒盡的香,一堆紙灰尚未完全被風吹散,另外幾樣素果沒被帶走,還沒腐爛。
這是誰?清明早過,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替這個沒沒無聞、可悲又可憐的女人上墳?
若說家人,小飛俠知道小雨根本沒家人,她從小就被人收養,至長大就被養父母狠心的推入了火坑。
若說恩客,小飛俠卻不信有這麽多情的恩客,那除非太陽打西邊出手。
左想右想,頭都想疼了,就是沒有一個答案可以成立。
寒風吹過樹梢。
小飛俠心頭突然有種警兆出現。
練武的人都有這種潛能,他們也都相信這種獨特的潛能。
果然,當墳堆裏冒出來四個人時,小飛俠已知道自己的警兆已經靈驗了。
這四個人将小飛快圍在中間,先望了一眼墳前的香燭及未群盡的紙錢一眼,其中一人開口了。
“我們猜得不錯,你果然還沒走。”
“你們能打到這,更讓我吃驚!”
小飛俠的話一說完,他已發動了攻擊。
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這些人突然的出現,小飛快知道他們絕不是來請自己喝酒的。
這四個人對于小飛俠這種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淬然攻擊的方式,顯然也激起了怒火。
他們全不是弱手,在一陣慌亂後很快的就扳回了劣勢。
四柄一式九環大砍刀,發出懾人魂魄的響聲,配合巧妙的進退有序,看樣子他們是經過一番訓練才有這種聯手的攻敵方式。
小飛快長劍已出,心頭駭然。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他可是明白這四個人是他最近以來遇到的最厲害的對手。
他不敢大意,長劍翻飛之間,精、氣、神全灌注在裏面,每一招一式都在尋覓着這四個人的破綻。
這四人也很怪,他們雖然拼盡全力的對付小飛快,但攻拒之間仿佛都盡量避開人身的要害。
換句話說,他們似乎沒有要取人性命的意思。
小飛快是個殺人的行家,對搏擊之道是學有專精,他一下子明白了人家的意思——“活捉”。
這四個人絕不是虎爺派來的。
虎爺了解自己的份量,這四人功夫雖然不錯,但還沒有那個本事能活捉自己。
想到這,小飛俠本來已準備使險招取敵命的念頭已打消。
“住手!”
大喝一聲,小飛俠已跳出戰圈。
那四人一下子見對手不打了,為之一怔!
“你們是誰?”小飛快眼皮流轉道。
“大風會!”
那四人保持高度的戒心,其中一人回着話。
搜遇記憶,小飛俠也想不出自己曾和這南七北六,十三省膘局所組的“大風會”在什麽時候有過梁子。
“你們弄錯了對象吧!”
說話的那人與同伴對望了一眼,也直覺的認為有些什麽地方不對。
那人孤疑道:“龍虎镖局的事不是你幹的?”
“龍虎镖局?”
“不錯,‘霸錘’徐天霸、‘笑狼’洪濤二人是不是你所殺?”小飛快搖搖頭道:“不是,雖然我有意要殺你們口中的洪濤,但還沒來得及行動。”
那人怔了一下,續道:“你要殺洪濤?為什麽?還有你半夜三複不睡覺,跑來祭拜這個妓女,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無可奉告。”
“閣下最好弄清楚,這件事牽扯着本會二名外堂镖師的被殺。”
“那又怎麽樣?”
“如沒有個交待,不管你是不是兇手,今晚都別想離開這,因為你擺明了是想與我‘大風會’過不去。”
小飛俠不知誰殺了那個早就該死的“笑狼”洪濤,不過他卻知道既然人家找上了自己,事情就絕對不是那麽簡單,不是三言徊語就能化解掉他們對自己的懷疑。與其到最後還是要兵戎相現,他此刻也就懶得卻解釋自己與小雨的關系。
再者本已亡命,也就不在乎多“大風會”這個敵人。
就在想要如何回答的時候,墳堆深處又出現一個人。此人正是“龍虎漂局”的“鬼秀才”杜元詩。
他快速的來到現場,當一見小飛快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立刻對這與小飛俠說話的人附耳輕語。
那人聽完了“鬼秀才”杜詩元的話後,臉色顯得極不好看,瞪眼道:“你為什麽到現在才來?這笑話也未免鬧得太大了吧。”
看了小飛快一眼,“鬼秀才”杜元詩惶恐道:“屬下也不知道這個小雜碎會好死不死的恰巧在這裏出現呀!”
冷眼旁觀,小飛快已經心裏明白了七、八分。他沒說話,在等着看對方這些人要怎麽來收拾這種局面。
幹咳一聲!原先主話的那人又道:“朋友,我想你也知道了,這是一場誤會,事情就作罷,你看如何外“無所謂,不過你這屬下可得向我道個歉。”
小飛快瞟了“鬼秀才”杜元詩一眼。
“鬼秀才”杜元詩叫道:“道歉?我要道什麽歉?”
小飛俠冷冷回道:“為了你剛才口出不遜。”
“口出不遜?媽的蛋,你不要有了臺階不下,硬要拿根繩子往脖子上套。你找死是不是?”
“鬼秀才”還真沖得很。也難怪,在他想像小飛快這種看來生嫩的角色,充其量只不過學了幾年功夫罷了。
當然,如果他早來一步,看到了剛才小飛快以一敵四的場面,他現在也就不敢如此說話了。
小飛俠還沒發作了,那“鬼秀才”杜元詩臉上即挨了一巴掌,打他的人正是那四個人中帶頭的。
這一記挨得不輕,“鬼秀才”捂着臉,連嘴唇都被打破,見了血。
“杜詩元,我現在才知道你們‘龍虎镖局’怎麽會教人家給挑了。”
“鬼秀才”沒敢吭聲。
那人接着又教訓道:“謙受益,滿招損。這麽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
“鬼秀才”低着頭,眼裏卻有着恨意的瞪着小飛俠。
那人罵完了“鬼秀才”,接着一抱拳對小飛俠道:“朋友,‘大風會’外三堂巡堂執事董景林這裏代屬下致歉。”
人講理,小飛俠豈能再計較。
他亦笑道:“好說,不敢。”
董景林又道:“看朋友一身功夫不俗,年紀又輕,不知如何稱呼?”
小飛快面有難色道:“請恕不便告之,誤會既除,那麽在下尚有事待辦,就此別過。”
這董景林臉上雖有着不悅之色,小飛俠要離去,他也無從發作,只能看着他消失在夜幕裏。
等小飛俠看不見人影後,這董景林才收回目光,對着“鬼秀葉”杜元詩瞪眼道:“我不知你在江湖是怎麽混的?這個人年紀雖酸,卻是個可怕的對手,好在仇沒結下,要不然你還扛不起。”
心裏吓了一跳,“鬼秀才”問道:“董執事,這人是什麽來歷?”
“不知道,以他的身手看來,絕不是無名之輩,合我四人之力時付他,都沒讨得好處,剛才若再打下去,情況如何還真難預“鬼秀才”心頭一跳,道:“他真的這麽厲害?”
董景林道:“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還用得着說假話?
你最好記着,以後口裏收斂點,不要給我們惹來太多的麻煩。”
“鬼秀才”連看都不敢看人家了。
他心裏有鬼,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原來他隐瞞了部分事實,并沒告訴這四個人挑了镖局的人是楚烈。
他這麽做完全是私心作祟,想藉着“大風會”的力量來替“霸錘”徐天霸報仇,如果挑明了楚烈,那麽“大風會”必定會詳究實情,仇非但報不了,弄不好自己還得背上知情不報的罪名。
事實上也是這樣,“大風會”一向律己甚嚴,會主總瓢把子齊鐵山更是硬漢一條,他不惹事,卻不怕事。但是如果事情的争端錯在己方,每個人都知道,就是要他剁下自己一條胳臂來賠禮道歉,他也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反之,他亦會不懼對方來頭多大,也要讨回一個公道。
幾經輾轉,多方打聽,小飛俠終于問到了當年滿春園那姓羅的老鸨,聽說已遷居至蘇州了。
不管這個消息是否确實,他卻如獲至寶般的欣喜不已。
他更像瘋子般的日夜趕路,終于在十天後來到這人文苔舉山明水秀的古城。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蘇拭詩中亦有:地入江南最有情,情夫販婦皆冰玉。
另外社茍鶴“送友人吳”對蘇州的描述亦一時道盡。
君的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官閑地少,水港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绔羅;遙知未眠月,相思在漁歌。
不錯,蘇州正是地近太湖口,河圳如同,處處小橋流水,不啻為江南的水鄉澤園。
只有一個姓,沒名、沒地址的,無異如海底撈針般的困難。
向晚,街上人潮摩肩擦腹的,他更不能逢人就問。心裏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太湖邊。
這時他看到一個嬌燒的女人,身材玲進有致,對小飛快笑了笑,就一搖一擺的走了過來。
子從這女人的裝扮,走路的姿态,以及作出來的媚态,小飛俠已明白是幹什麽的了。
“這位公子,佳景在前無人為伴,豈不太煞風景?”
小飛俠沒理她,轉身就想走。
“喲,幹嘛呀!何必擺出一付拒人于千裏外冰冷面孔呀!”
那女人一面說着,一面已伸出手拉住小飛俠的衣袖。
對付這種“阻街女郎”,小飛俠知道千萬不能開口,否則對方就會像蒼蠅般趕都趕不走了。
他甩開對方的手,冷漠的瞪着她。其實他心裏也明白,一個女人若淪落到需要出來拉客人的地步,也是夠悲慘的。
從小在妓院長大,他也只能把那份同情放在心裏,表面上卻不敢茍以言笑。
那女人一點也不為小飛快的冷漠而有所畏怯。
她上前一步,高聳的胸部已快頂到人家,口裏嬌聲道:“你真的一點不為它所動?”
嘆了一聲,小飛快道:“姑娘,我不是你的對象,你就別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話一說完,小飛俠就已後悔了。
因為那女人已經緊緊的貼在他胸前,嗲聲嗲氣道:“何必呢?只要你答應,我保證能夠讓你花最少的代價,得到最高的享受。”
到了這種時候,小飛俠只有伸手入懷,掏出身上僅有的幾兩碎銀,他尴尬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