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雪

? 索爾伯裏入冬以來的第一個雪天，市長倫奇上交了今年的第一筆稅金，而喬也将要進行今年的最後一次出征。

在陰霾的小雪天氣裏，喬割開蒼白的手指以銀血祭旗，随後誓師完畢的軍隊緩緩開拔，向着焚木堡埃德蒙伯爵而去。而鎮守紅堡的工作，則交給了弗瑞和納賽爾來協同完成。

駿馬之上的喬行進在隊伍的最前方，雪花飄飄灑灑落在她的身上，竟也未能把她如凝霜的皮膚給比下去。

三日之前喬的信使便已出發，帶去了要求埃德蒙伯爵投降的信件，而且信中的條件可謂苛刻：埃德蒙必須立馬無條件放棄自己對封地的所有權，喬則保留他的爵位和宅邸，埃德蒙自己或者其繼承人需要加入喬的軍隊擔任幕僚，在贏得相應的功績之後，喬才會把埃德蒙伯爵的封地歸還給他。

喬自然不會認為埃德蒙伯爵會乖乖聽話，送信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小的形式而已。

真正的果實，還是要靠血與劍來收獲！

這一次大張旗鼓的出征喬帶上了六千名新老混合的步兵，而且統一了步兵的武器為标準鐵槍；另外有三千名來去如風的草原騎兵，針對草原騎兵缺乏對抗重裝步兵武器的問題，喬給他們每人都配發了一把釘頭錘，用這東西可以輕松地砸扁頭盔下的腦袋。

一千名雇傭兵的武器依然是五花八門，但他們依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在戰場上經驗與技巧總是很重要的。

當然，還少不了消滅羅德軍隊之戰的大功臣，那強大無比的具裝鐵甲沖擊騎兵，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正式的名字——貴族血裔騎兵。喬決心把這支騎兵打造成自己的近衛軍，為此她花了大價錢把貴族血裔騎兵的數量擴張到了一百名，可惜現在她所掌握的資源有限，否則一定不止這麽一點。假如上萬名貴族血裔騎兵聽自己號令一同發起沖鋒，那場面喬只是想想便覺得很爽。

貴族血裔騎兵的第一任隊長自然是喬手下最忠誠最強大的騎士布狗，這是喬對他個人忠誠與勇武的雙重信任。

在行軍一開始的時候，這飄飄揚揚的小雪倒還能起到怡情的作用。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這雪居然一連下了五天也未見停下，反倒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這種天氣在索爾伯裏并不多見。

連綿不斷的雪讓每個人都不好受，而在這種雪天行軍也是顯得倍加艱難。

埃德蒙伯爵在這期間連續派了三名信使想要和喬談條件，但喬卻拒絕做出任何讓步，所以埃德蒙伯爵的第四位信使帶來了威脅信，埃德蒙伯爵認為自己有必要向喬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他要證明喬想要一口吃掉他是不可能的。

趾高氣揚的使者吹噓着埃德蒙伯爵的強大兵力，焚木堡的堅不可摧，甚至指出喬在這種惡劣天氣下仍繼續前進無疑是自取滅亡。

阻止了義憤填膺想要狠揍來者一頓的手下們，喬微笑着對信使說道：“告訴你們的伯爵，他依然有機會向我投降。”喬結果一杯熱騰騰的克汀格朗，“當然，這個機會有效期僅限于我進攻焚木堡之前。”

在雪天裏緩慢行軍的部隊終于抵達了紅壤沼澤的外圍，通常而言沿着紅壤沼澤走上三天，就可以抵達埃德蒙伯爵的封地，即使是在這種鬼天氣，用時也不會超過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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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軍原地紮營略作休整，提奧子爵也再次找到喬。

行軍條件再艱苦也艱苦不到公爵大人的頭上，喬的帳篷裏暖烘烘的，并備有充足的炭火和果汁，隔離了外面的苦寒世界。在獲得批準之後，提奧抖了抖身上的落雪，進入了喬的帳篷裏，他看到喬正慵懶躺在榻上，她身上還蓋着一床貂皮裘被。

“大人，您也看到了這糟糕的天氣，我們的士兵們缺乏足夠的過冬衣物和柴火，難以抵禦嚴寒。而埃德蒙在焚木堡經營幾代人，我們想要短時間內拿下将會很困難。”提奧開門見山。

“那又如何？”縮在貂皮裘裏的喬不以為意地回道。

“我認為我們應該撤軍，回到紅堡整頓軍備，來年開春再戰。今年的索爾伯裏寒冬來得太早，也來得猛，實在是不适宜我們軍隊的行動。”

“天黑了嗎？”喬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還躺在榻上朝帳篷外張望着。

“還沒有，但快黑了。”提奧不知道為什麽喬會問這麽一句，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喬翻了個身，把自己裹在厚實的貂皮裘裏，背對着提奧，嗡嗡的聲音從裏傳出：“等到天徹底黑了再來找我，現在，你先下去吧。”

既然喬下了逐客令，利娅也就毫不客氣地把還想再說什麽的提奧子爵趕出了帳篷，“公爵大人很累了，她需要休息。”

提奧焦急地等待着天黑，但好在冬天的夜來的早，提奧并沒有等多長時間。

當提奧再次進入喬的帳篷，剛剛那名慵懶懼寒的少女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盔甲鬥志旺盛的女公爵大人。

“通知所有人，我們該行動了。”喬系好自己的佩劍，和提奧一同走出了帳篷。

在這個冰冷的冬夜裏，一萬士兵在女公爵的帶領下走進了紅壤沼澤的深處。喬就像是在自己後院散步一樣，率領着一萬大軍走在已經凍結實的沼澤凍土上前進，只要按照喬的路線走，士兵們的腳下就是那麽踏實。

而就在路線外幾米的地方，依然是吃人不留痕跡的恐怖沼澤。

作為整個索爾伯裏最恐怖的地區之一，紅壤沼澤流傳着許許多多恐怖的傳說，這些傳說對年幼的孩童們有着無比的吸引力。

那一年，雪落堡的領主還是喬的一位叔叔，他舉辦了一個家庭宴會，當時年幼的喬也由哥哥帶着前去參加。在大人們推杯換盞，把酒言歡的時候，喬已經偷騎一匹俊俏的戰馬前往紅壤沼澤探險去了。

當喬駕馬深入沼澤之後，又讓馬兒跑掉之後，喬毫無懸念地被困在了沼澤裏。

她雖然年幼，但也知道沼澤地區不能随便亂走，她只好坐在一棵枯死的樹上哭泣，一直到她漸漸睡去。

在淩晨時分，饑寒交迫的喬醒來并陷入了更深的絕望之中。萬幸的是在喬決定嘗試自己走出沼澤之前，喬的哥哥騎着那匹俊俏的戰馬闖進了喬的視線。他猶如天神一般在晨曦的第一抹陽光中縱馬疾馳，一把抓住仍趴在樹上的喬，然後狠狠地抽打了她的屁股。

那是喬迄今為止唯一一次被打。

憑着一股尋找喬的沖動，哥哥強行沖進了沼澤裏，但帶喬回去的路途他卻是小心翼翼，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走出了這片沼澤。

喬對這一段經歷一直念念不忘，後來又找叔叔要來了紅壤沼澤的詳細地圖，當時只是純粹好玩兼懷念而已，沒想到如今卻派上了大用場。

那份地圖自然是早已不知所蹤，但進出沼澤的路線和便利方法，喬卻一直記在了腦子裏。

經過緊張的沼澤夜行軍，喬的士兵們全部走出了紅壤沼澤，雪落堡這份不算美味的蛋糕，已經擺在了喬的面前。

雪落堡是索爾伯裏地區一座偏遠的城堡，說是最偏遠的也不為過。雪落堡領主的封地也是相當貧瘠，但總歸是有那麽一座鎮子外加一些村落，七七八八加起來，倒也差不多算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伯爵領地。

馬洛裏伯爵占據的雪落堡坐落于一座突兀而起的雪山的山腳之處，或許是因為沼澤瘴氣的影響，雪落堡終年都籠罩在綿綿漫漫的薄霧之中。

在雪落堡的不遠處，是一個以貿易山貨為主的鎮子，這也是雪落堡領主的主要稅收來源。而在城堡背倚的雪山低處，星羅棋布着許許多多的村落，那些是剽悍的山民村落。至于雪線之上的地方嘛，那裏生活着數十個野人部落，化外之民，不可相處。

野人們會時不時地下山進村掠奪各種物資，為了對抗野人，雪山上的山民們則建立了一個歷史悠久的民兵聯防組織。面對嗜血殘暴的山地野人，當地的村民們可是從來不曾畏懼過。雪落堡嚴苛的環境注定了這裏的民風剽悍，一直以來這裏的兵員都是索爾伯裏最強悍的，歷代索爾伯裏公爵都會在這裏征兵來組建自己的精銳軍團。

喬也曾經有過兩個山民軍團，當然他們也随着洛克铎帝國一起覆滅了。

山民們是如此優秀的兵源，可惜馬洛裏伯爵不僅不能享受這個福利，反而要為此發愁。作為一個外來的貴族，他自然不可能征募太多的本地士兵，而這些不服管教的山民們長期拒繳稅款，甚至打傷了好幾個征稅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