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探監

張家的宴會參加完了,謝文湛又投入到宋,朱兩家的案子當中。

按照他的說法,張家可以遲一點下手。反正跑不了的。但是宋,朱兩家,得越快打倒越好。

半個月後,宋代貴族古墓遭到盜挖的案子就有了結果。宋琏和朱文馳的判決書是一塊兒下來的。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二十六條——以牟利為目的,倒賣國家禁止經營的文物,情節嚴重的,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

朱家是買賣文物的主犯,罰了整整五千萬。宋家是從犯,也罰了三千萬。朱文馳和宋琏一共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當即執行,被收押進牢房。

朱家,宋家之所以都這麽快申請破産。也和這一筆巨額的罰金脫不開關系。

當白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嘆了一口氣。好歹不是十年。要不然,十年足以把兩個人的一生都毀了。三年,還算短的。一晃過去了,想想大家那時候都多大了——宋琏該是從二十二變成了二十五歲。朱文馳從二十歲變成了二十三歲。董明堂從二十六歲變成了二十九歲。謝文湛,從二十五歲成了二十八歲……至于自己……

一千多歲,三年算個鬼啊。沒錯,她是最不着急的那一個。

看了會兒報紙,報紙上登的有關新聞是“近期,我市公安部門在群衆的舉報下,成功抓獲了一批盜墓分子……其中,主犯,從犯皆被判處了三年的有期徒刑。”沒有指名道姓,兩家應該塞給了媒體不少錢。難怪日子這麽緊巴巴。

她放下了報紙。謝文湛剛好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她悠閑地靠着椅子上,沐浴陽光。也走了過來。先抱起她放在身上,然後一起坐在轉椅上。男人似乎心情不錯。手臂摟住她的腰,手掌心托起她的尖尖五指。拿起指甲剪給她修理指甲。

她被他服侍的很惬意。像是貓兒一樣賴在他的身上:“文湛,我想去看一看宋琏和朱文馳。”

“怎麽了?還怕他們在監獄過得不好?”男人有些吃味了。

“不是,兩個都是貴公子。細皮嫩肉的。我怕……集體監獄裏面魚龍混雜,搞不好強女幹犯都在一處。看能不能給他們兩個單身宿舍……”

謝文湛笑了,這她都考慮得到。于是答應陪她去一趟。

事實上,謝文湛最近相當忙。朱家十七行啓動了破産程序以後,謝文湛就忙不疊地讓他連破産都沒得破。直接了當拿十七行的所有股權來抵押。而宋家更慘,宋峥老爺子的家底沒朱氏那麽厚,打通關系,花了無數的錢,給孫子減刑,又是一大筆開支。春拍,端午年展,都化作了泡沫。兩個月的連續虧本,讓員工都跑得差不多了。

宋峥連破産重整的手續都沒去辦,直接貼出公告,要關門大吉。

白汐明白,宋家這麽快關門,是因為他們絕望了。絕望的不是将來不能東山再起。而是,開封的地盤已經屬于謝文湛的至尊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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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峥,這是棄卒保車,不得已而為之。

由此看來,謝文湛這男人心夠狠的。不過對她還是很溫柔的。說要陪就抽出空子陪她。将公司的事情全部放到一邊去了。

去探監的當天,開封下了今夏的第一場雨。雨天的滴滴答答,總是催人再睡一覺。她也就賴在床上不太想動。謝文湛催了幾次,她還是不肯起來。于是謝文湛忽然伸出兩只手來撓她癢癢。白汐差點被他撓的笑岔氣。趕緊爬了起來。

“別胡鬧。”

他把她抱在懷裏,掙紮一番。男人剛剛撥弄整齊的衣領,又亂了:“是你胡鬧才對,說今天去探監。我都打點好了,你是不是打算賴到警察下班?”呼吸拂過她耳畔,有一種奇異的酥酥麻麻。她的身體抵在懷中,四處都是他男子的氣息。

“我不是……你放開我。”她也犯了小脾氣:“昨晚那麽折騰。你也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是我女朋友。”他看她正在系內衣的紐扣,雙手穿過她的胳膊說:“我替你系上。”一粒兩粒,順着脖子往下,最下面一粒靠近胸。部。他的呼吸粗了些,系好了以後。不忘捏了捏那柔軟的兩團——

似乎是要挑逗她的敏感。淺吟一嘆:“白汐,昨晚你真棒。”

她臉紅了:“趕緊起來,把我的外套拿過來。要紫羅蘭的那一套。”

于是男人像是一條狗似的,被她使喚走了。整理完畢。她對着鏡子照了照。覺得自己真是明豔動人。但下意識間,劃過眉骨。又想起那一只報喪的黑貓。究竟,她犯了什麽錯。老天爺要派來使者告訴她:命不久矣了呢?

去了監獄以後。謝文湛就走開了。他知道自己招人恨,所以不見宋琏和朱文馳。

隔着鐵栅欄。白汐看到了換上囚衣的兩個人。面色還算紅潤。但都用鼻孔出氣。稍微寒暄了幾句,朱文馳問的是家中的狀況,宋琏問的是她和謝文湛什麽時候辦喜酒。氣氛一下子尴尬起來。但她仍舊挺直了腰身,直視着兩人。

“我知道,你們恨我。”她輕描淡寫道:“就如我恨過你們的祖先一樣。”

“這話何解?”朱文馳冷笑道:“我還以為,董小姐是為了心上人才把我們弄進監獄呢。”

“朱大少,宋大少,你們可知道你們開封四門建國以後,發財的路子是什麽?”

“不就是盜墓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朱文馳回答的幹脆。但宋琏不服氣了。朱家盜墓不假,而且盜竊的都是王侯一級的古墓。的确罪有應得。但他宋家呢?從來沒有幹過盜墓的勾當。結果第一次吃黑貨就下獄了。

擱誰誰能服氣:“白汐,你賣主求榮還有理了啊!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家的,到頭來,做了和謝文湛一樣的白眼狼!”

她今日正是為了坦誠此事而來的。好歹,她要讓宋琏和朱文馳,知道自己的家族錯在了什麽地方:“宋琏,你家有一顆商代的青銅神樹,朱文馳,你家有一把明代的天子劍。兩樣東西背後都有個以475開頭的編號。對不對?”

兩個人同時一愣,繼而點了點頭。

她閉上眼: “東西不是你們家的。是1944年六一九走私大案中流落的前河南博物館的館藏文物。你們的祖先,殺了火車上的一百多號人。霸占了程璋運往四川的文物。不久以後,程璋逃亡沈陽。也是你們的祖先,在沈陽海關攔下他,判處槍決。”

兩個大男人徹底懵掉了。黑暗的發家史,被血淋淋的撕扯開來。在那個民不聊生的年代。開封四門,為了一個利益走到一塊兒:偷竊國之重寶。然後,草芥人命。瓜分財寶。分剩下來的東西,賣給外國人,以換取黃金來發家致富。

還是朱文馳稍微沉穩一點:“董小姐,話可不能亂說。”

“我不用亂說。之前和宋家作對的那個老伯。本名陳致遠。是火車上遇難的一名旅客的後代。而我……是程璋的後代。為了複仇而來。”

她冷笑道。你們懂不懂,心愛的主人被槍決。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的那種哀恸。你們懂不懂,什麽叫做萬死不辭。你們懂不懂,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追悼那個為了民族的寶藏,而殒身不恤的大傻瓜,大才子,大好人,程璋!

他們當然不懂。這個年代,還有這樣的烈士麽?有也不是這些富三代!

氣氛很沉默。宋琏要了一支煙,點上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宋琏抽煙。卻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朱文馳的雙手垂下,剛才直面她的勇氣,此刻消耗殆盡。

她冷冷道:“天道循環,終有報應。四門以不義之財發家致富,中落是必然的。而當年死去的一百多名旅客,會在地下等着你們的祖先。而我,若是有什麽罪過。也逃不過上天的懲罰。我知道,你們恨我和謝文湛聯手把四門搞垮,讓你們的少爺夢斷了。但我問心無愧。早在德勝門大酒店裏,我就發誓會讓真相公之于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監獄。不對開封四門的晚輩下手。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要不然,幾個老頭子的锒铛入獄,怎麽能彌補得了血淋淋的一百多條人命。宋峥,顧老先生,朱炎岐,都是知情人。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出去的時候,剛剛下過雨的街道冷風嗖嗖。她緊了緊領口。謝文湛就把她拉到了懷裏。

這還是警察局裏,他倒是一點都不避嫌對面幾個站崗的民警。

其中一個小民警,還沖着她笑了笑。

她枕在他的胸前。跟兩個公子哥坦白以後,好像自己的力氣也沒有了。幸好,這裏還有一個懷抱。可以進去躲一躲外面的寒冷:“文湛。送我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覺。等事情結束以後,我要回A市去。”她難得撒嬌了一次。

“那我陪你回A市。”他不假思索道。

睡了一覺。精神果然好了許多。謝文湛不在,但空調還在運轉着。外面的風雨還沒有停下。原本安詳的淅淅瀝瀝,此時此刻已經漸漸大作。成為了嘩嘩啦啦。白汐穿着拖鞋走到窗口,要拉上窗簾。忽然“喵!”地一聲傳來。

對面的屋頂上,一閃而過一只黑貓。鬼火一樣幽綠的眼睛,倏忽熄滅。

她咳嗽起來。用手捂住嘴。不是說,給朱文馳和宋琏減刑,就可以消災了嗎?怎麽還有兇兆?!

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心裏慌亂起來。這一次,兇兆這麽明顯。還是接二連三發生,由不得她以為是偶然了。必定是什麽地方做錯了。自己要受到命運的懲罰,說不定還會殃及身邊的人。于是先打了個電話給謝文湛,對方還在上班,一切安好。又打了個電話給董明堂。詢問家中的事物。董明堂那邊也說一切安好,還催她趕緊回來相親。

“哦,我很快就回去了。”她心煩意亂:“哥哥,家裏真的沒出什麽事吧?”

“沒有,哪能出事啊。你哥我現在籌備着上市呢,到時候,公司越做越大——嗳,對了,青花,顧老先生現在還在開封嗎?”

“哦,他在。”她記得顧老先生想要出國,被扣押了身份證。

“再過幾天,是爸爸的一周年忌日。你給顧老先生打個電話。來爸墳前磕頭。”

“哦……顧老先生他……”

“怎麽了?”

“顧老先生好像牽扯到一樁盜墓案子裏面去了。走不了。”她盡量隐瞞真相。

“什麽?!我踏馬就等着爸的祭日,讓這孫子給咱爸上墳!他來不了?!”那邊的董明堂不淡定了,貌似還砸了一支筆。

“嗯……”她依舊很淡定。

“那不行,我自己打電話給顧老先生。他就是越獄,也得來咱爸墳前磕幾個頭!”說完董明堂就“啪嗒!——”一聲挂了電話。

白汐無語,也挂了電話。這件事,當時并沒有多加在意。等謝文湛回來之後。就跟他稍微提了一下,謝文湛嗯了一聲:“顧亦澤上一次,也是要從宗仁港口外逃到澳大利亞。現在那個港口的所有權,已經被政府接手了。港口的幕後股東也被調查了。”

“那朱炎岐呢?”她關心的是,下個月朱炎岐偷運的事兒,會不會得逞。

“我跟警方通報過了。他們那邊的意思,人贓俱獲才能立即結案。要不然,讓朱老在外面一天,就逍遙一天。所以警方的意見是:先放松對朱家的監視。等他們偷運的時候,再一舉抓獲。還可以順便把海外接頭人也捉拿歸案。”

“好主意。”她也覺得這樣做很妥當。又想到剛才看到的黑貓:“對了,文湛,最近你外出的時候多帶幾個保镖,要不然把我帶上。這樣安全。”

“怎麽?你擔心什麽?”男人剛好解開了領帶,坐到了她的身邊。

“擔心你”三個字即将說出口。她瞥了回去:“沒什麽,做大生意的人,總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他吻上了她的額頭。順勢挽住了她的脊背。讓他倒在自己的懷裏。淺嘗辄止的幾個吻過後。他就開始動手解她的衣服。從早上扣的扣子開始,一粒粒解下來。撫摸上她的飽滿,然後用嘴去逗弄。

他要挑起她的欲念,等她的雙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胳膊時。才慢慢地帶入她的身體。進的時候,很緩慢,好像是一寸寸把她填滿。但是動的時候,就有些粗魯了。幾下常識,就開始攻城略地。催促得她叫的越來越大聲。

“白汐……叫我的名字。”他在她耳邊蠱惑道。

她真的聽話地叫了起來,催促得男人的動作幅度更大了。連帶着外面的大雨,也滂沱不住。

但一道閃電過後,外面的天與地都白了。沉眠于熱火,愛情,以及男人的力量當中的她,卻沒看到一只黑貓靜悄悄地從對面的屋檐上探出毛茸茸腦袋。對着他們這邊窗簾的縫隙裏“喵嗚——”地叫了一聲。然後流淌下兩行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整理一下開封四門各種擁有的國寶,和背後的關系。

玉器張氏,擁有國寶:康熙九龍玉杯(編號,475——003)。是1928年東陵大劫案中流落到民間的國寶,康熙皇帝生前最愛的物什。由晚晴一位貝子爺收藏,後貝子爺出家。送給程璋。文物走私案發生後,分給了張家。

雜項朱家:明英宗朱祁鎮的天子寶劍(編號475——001。鎮館之寶)。出土地:蒙古。是當年明英宗朱祁鎮在“土木堡之圍”中被瓦刺軍官拿去的随身寶劍。後落入河南博物館。文物案發生後,四家分國寶,朱家得到此寶劍。多年來從不展出,被坑爹的朱文馳拿出來炫耀過一回。女主也是從那一次德勝門大酒店之戰開始,開始明白當年的血案四大家族都有參與。

瓷器顧家:世界上唯一一只柴窯器(編號:475——004)。來頭:民國時期,袁世凱的管家、大收藏家郭葆昌以一處宅子、二十畝良田與人交換了一件柴窯器。後被程璋以三十根金條換得。收藏于河南博物館。文物案發生後,被癡迷于瓷器的顧家拿走。現存于顧老先生處。

書畫宋家:高達五米的商代青銅神樹(編號:475——002),屬于古蜀國的祭祀神物。宋家本是四川人廣安一帶的人。明末清初,張獻忠屠蜀,攜家帶口逃到了河南來。(這邊有個暗示是,宋家先祖就是古蜀國的後裔。)文物案發生後,宋磊代宋家,拿走了和自己家族有淵源的這一株青銅神樹。現存于宋峥的藏寶室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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