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純,不作違心之論,不發妄悖之言,又何必執念于立身何處?想來先生當日收我入室便已看透這些了吧?”蕭羽依舊以“晚輩”自居,不過說的這些話卻是已經不再像一個晚輩所言了,大有勸導丞相之意。
榮桓終也是又眉輕揚,一雙本已黯淡的眼眸突閃亮光,點頭道:“你雖受教時日不長,卻能察知先生的根骨,看來先生将這玉蟬留贈于你,也确是慧眼。不知你可明白身佩此蟬的寓意?”
蕭羽見此情形也心知已經成功了一半,最後終究是漫聲吟道:“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榮桓輕輕地閉上眼睛,仿佛在沉澱心緒般良久無聲,而蕭羽則是神色安寧,凝目星空不再啓唇——不覺竟聊了那麽久,看來往事如煙,每每憶起總有太多的不忍,不想一躊躇竟是惝恍了這許久……
兩人于清寒之中寂寂無語,場面卻沒有絲毫的尴尬,仿若如此會面,只為默默地悵懷一下過去的某些歲月而已——也的确,如今的場面,也只能是無限追憶罷了……
“有生之年,能再見先生高足,于願足矣,”榮桓慢慢将掌中玉蟬放回到蕭羽的手裏,低聲道,“老朽不知殿下有何風雲大業,唯願你勿忘先師清譽,善加珍重。”
終于将榮桓的心門打開,蕭羽這才滿面敬容地躬身道:“先生雅言,晚輩謹記。”
此時堂中氣氛早已改變了太多,榮桓感傷了不多時終于下令将蕭遠帶了出來……
蕭羽見到二哥略顯蒼白的面容時心中的悲痛更是無以複加——若非自己執意二哥何故受此無妄之災?可偏偏自己此刻卻又不能與他相認……
“來人,松綁!”蕭羽淡淡地命令道,“丞相應當不會拒絕吧?”
蕭遠在獲救後慢慢跪下了身子,朝着蕭羽的方向朗聲道:“臣蕭遠拜見國主。”
見到這種情形,榮桓忽然有些明白了……原來這蕭遠是世子殿下的人,難怪要救下此人了,稍稍松了一口氣後又難免提起了一口氣——如果說這世子殿下尚未歸國便已經對國內了如指掌,那豈不是說……好一個厲害的角色!
曾經若滄海(6)
蕭羽被這榮桓盯了片刻,終于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兩聲,卻聽榮桓朗聲笑了出來——“世子殿下好計謀!好自私的計策!”他直直向人伸出了大拇指,同時目光如炬地看向了蕭遠。
此時蕭遠本人額角也盡是汗珠,他不明白适才一句“世子殿下”是什麽意思,可他看出了蕭羽的窘迫之态,雖是稍縱即逝可終究還是看到了……是自己的話讓小羽為難了嗎?
正當蕭遠猶豫着怎麽為小羽辯駁時卻見蕭羽慢慢從座上走了下來,他忽然拉住了蕭遠的手拍了拍,又看向了榮桓道:“這世上最大的私便是私天下,而要取天下成就最大之私者就要先做到無私,不争小利,先生,對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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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桓也是一愣,他想不到眼前這個少年不僅能得到恩師的青睐,還會有這樣一條三寸不爛之舌,這帝王道世子殿下竟也修習?究竟是什麽樣的授業先生才能教出這樣的少年?
“哈哈……”榮桓先笑了出來,蕭羽也跟着淡淡地笑了。
然後,榮桓領着蕭羽向堂外走去——看到這樣的場景,蕭遠也終于稍稍松了一口氣,暗嘆好險好險。
“國主還請留步,老夫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榮桓看了一眼蕭遠,蕭遠很識相地請求告去,而蕭羽也點了點頭,正好,他也有些話想單獨與這南越之丞聊聊。
“國主可要休息片刻?”榮桓是真的看出來蕭羽的身體不好,很不好。
“讓您笑話了,我可以坐着嗎?”蕭羽倒也是一個不客氣。
“老夫可保南越擁護潇晏,卻要國主一個承諾。”榮桓說得很直白。
“好,我在此許下南越自治,咳咳。”蕭羽撫着胸口又是一陣輕咳。
“老夫已備下紙筆,還請國主立字為據。”榮桓立馬拿出了一旁的紙筆。
……
一時間,南越世子白憶傷之名想必是想傳遍三國了……也的确,第二日,南越上下便傳遍了南越之丞與這位南越世子的交情匪淺——能得老丞相如此青眼相待者必是人中翹楚,而一夜便将這位榮桓拿下者定然是翹楚中的翹楚!
當蕭遠與蕭羽獨處時也曾問過這個弟弟是怎樣說服榮桓的,蕭羽當即便笑着說道:“要說服、打動人心,讓人接受自己的主張或意見,是一門高超的藝術,而其中最重要的,是如何揣摩對方的真實意圖。”
“那他的意圖是什麽?”蕭遠頗不死心地問道。
“是讓你為我所用啊……”蕭羽又朝哥哥笑了笑,“什麽樣的王者是稱道的,如何做才是一個萬民稱頌、流芳百世的王者?歷史表明,王者之道,貴在征服人心為先。”
蕭遠看着弟弟此時的模樣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是小羽嗎?縱然知道小羽有足以睥睨天下的才華可卻從來沒想到他竟然會将君王道看得如此通透……
“你也不必驚訝……我自小學的便是這些,二哥,你只需要記得‘失敗中潛伏着成功的機會’。就好比這次,關健在于我們如何看待失敗、如何把失敗轉化為成功,把災難轉化為成就。這就好比你治水一樣……榮桓之所以會放了你便是因為他已經認定我為王,而我能取得他的信任只不過是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蕭羽淡淡地轉過了身,“君人者,因機關算盡而寂寞。”
“不要再說了,小羽……我會陪你走下去的。”蕭遠一把将人攬入了懷中。
“你若真的懂了我的心便不該再叫我‘小羽’……縱然有時候我也會犯糊塗,可我終究記得我應當做些什麽……”蕭羽從蕭遠的懷上掙脫了出來,“二哥……我不該讓你來南越,嫂嫂也該想念你了……”
“說到惜若……小羽,謝謝你。”蕭遠第一次在蕭羽面前提到了她,而蕭羽也只是笑了笑,若說謝,或許他更該謝謝二哥吧,因為他終究給不了她一個永遠,他到底是一個難以壽終正寝之人啊。
曾經若滄海(7)
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原來的平衡,蕭羽終于稍稍松了一口氣,如今他要做的便是以德治三國,東荒本就是自己的根基,那自不必說,是以如今必須拿下南越。若說南越之丞榮桓是第一步,那麽文臣之中也算是有了足夠的把握;至于武将……憶宸當時經常提及到那個賀清流也是可以好好利用的……據澗雪西樓的情報來看,這個賀清流年少氣盛,與憶宸也算有些交情,是以讓他扶自己上位倒有了些許難度……這才拿下了榮桓,賀清流就緊跟着到了視線之中……
“我可不認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國主,若是殿下還在,這南越可絕輪不到他來做主!”賀清流似是一肚子的火氣。
“他若是有百萬行軍中如入無人的智謀倒也罷了,可看看他……走一步喘三喘的樣子!扶他上位我是一萬個不同意!”賀清流說得起勁。
說着說着,賀清流又低下頭來嘆息了兩聲,“唉!我南越當真是無人了嗎?”
“非也。”蕭羽淺笑着踱了過去,“不才想與這位兄臺論上一論。”
“你?”賀清流上下打量了兩下此人,“你就是那個得丞相厚愛的後生?”
蕭羽笑而不語,只是跪坐在了賀清流身旁。
“兄臺可知潇晏國主是何人?”蕭羽慢慢看向了賀清流。
“還能是你不成?”賀清流不屑地看向了另一邊。
“呵呵。”蕭羽笑了兩聲,“潇晏國主出身水月閣,姓白名憶傷,澗雪西樓公子榜首憶傷公子……”
聽到這裏賀清流忽然轉過身來,眼睛裏放射出無限的狠光,“你到底是誰!”
僵持了片刻,打破這僵局的是一只從遠處飛來的鴿子——蕭羽取下後臉色頓時一變,同時賀清流臉色也是一變……
“這可是墨羽軍的……”賀清流一愣,“你是西吳的人?”
“咳咳……”蕭羽臉一下子又白了幾分,“是又如何?這南越、西吳與東荒早已并成了潇晏,你如今知曉又能如何?”
“你真是白憶傷?那個潇晏國主?”賀清流忽然一個怔仲,“你來告訴我做什麽?”
蕭羽也有些出乎意料,他沒想過身份會在這裏揭穿,不過看情況也不是太壞,于是又側身笑道:“知道了你又想做什麽呢?不錯,我正是南越世子,也是潇晏國主……于南越有什麽不好嗎?我的确是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什麽入如無人的本事,我也不是南越之人……可那又如何?”
賀清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