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6)
找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子了。”
“你意思是展淩喜歡遠晴是認真的?”他低頭看着我問。
他眼睛眸色純正很好看,像是夜幕下的清清河水泛着繁星的光芒,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展淩這種小男生,喜歡誰就不停的招惹誰,是不是認真還要觀察一陣子,如果他是認真的,你會接受他嗎?”
“我不會幹涉妹妹的交友自由的,只要她喜歡,她開心就好。”
我起身坐起來,甩甩略微淩亂的頭發,說:“晚上,去我家吃飯吧。”
“去你家?”他的表情好像醫院給他漲了一塊錢獎金,只是有這個必要嗎?“在這裏吃不一樣嗎?”
“讓你去你就去。”我心中有一個大計劃,一定要在我家裏進行才行,“我先回去準備了,弄好了會call你過來。”
等候遠洎來的時候,我只開了餐廳的一盞橘色的燈,燭臺上演着幾根白色的蠟燭,桌上象牙白的瓷盤上擺着精致的菜肴。
候遠洎打量着暧昧浪漫氣息的房間,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眨眨眼問:“你……你化妝了,還換了衣服?”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敲敲腦袋問:“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你生日早過了,我生日又還沒到……”
我打斷他的亂想,“先坐下吧。”
他坐我對面,看着我的雙眼微微沉醉,“你今晚……很漂亮。”
我笑一笑,“我和遠洎發展到哪一步了?”
他一字一字道:“我說的,我是你未婚夫。”
我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笑容帶幾分邪魅,“我不是指這個……”
他不解,搖頭晃腦的想了一會兒,霍然的紅了臉,連連搖頭:“你都在想些什麽?我們絕對沒有,連接吻的次數都數的過來,我……”
他一時語塞,慌亂的不知道說什麽?我好笑的學者他的樣子:“你……你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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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力的甩了甩頭,“什麽都沒有,我沒想過……”
“沒想過什麽?”心底的小惡魔越來越想逗逗害羞的侯醫生了。
他憋了半天,才小聲說:“□□關系。”
“那遠洎可猜到我今晚讓你來的目的了?”說這樣的話,我心也着實跳得厲害,只有喝一口酒來掩飾自己的不平靜。
“我們結婚吧。”他突然說,灼灼的目光裏一片澄澈。
侯醫生不是這麽保守吧?我不答反問:“知道你昏迷的那幾天,我都在想些什麽嗎?”
他搖頭:“在想些什麽?”
“一開始,我幾乎不相信你會倒下,而當我确定這一切之後,心底的恐懼感多到難以想象。我才知道我害怕失去你,多過一切。如果錯過這一次,下次還要重新再認識你,了解你,愛上你,我怕時間太短……”
遠洎走過來,在背後環住我的脖子,上面淺淺的刀傷已經痊愈沒有留下疤痕,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根,“不要怕,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我前額抵在他的額上,輕聲說:“即使我會忘記一切,但至少要把最完美的回憶留給你。我不想給大家留下遺憾。”
他離的我很近,彼此之間的睫毛都快連到了一起,試探的問:“你确定?”
我看着他俊朗的臉龐,清晰的說:“如果不是你,要我為誰守身如玉?”
我能感覺到他身子倏地一怔,嘴唇覆上我略微顫抖的唇瓣。男人發燙的胸膛緊緊的擁着我的身體,我指尖碰到腹部那到道扭曲的刀口時,我心下一沉,“還痛嗎?”
“一點點痛,但并不耽誤……”
我羞哧的紅了臉,幸虧現在是從餐廳進到了黑黢黢的卧室,看不清表情,不然就要被他笑了。我佯作平常狀,輕聲說:“不要掙開傷口就好。”
彼此都是初經人事,小心翼翼的第一次,帶着無限溫情與缱绻,纏綿深夜,直至東方泛白,我才沉沉睡去。
夢境環境中,這些日子的經歷在我腦海中掠過,記憶的畫面離我越來越遠,我拼命地去抓,卻像流水,越是緊握就越快的從我指縫留走……
作者有話要說:
☆、事後
不知道睡了多久,紀晗醒來的時候還是覺得身心俱疲,昨晚怎麽了?怎麽這麽累?她轉轉頭,一個陌生的男子睡在她的枕邊!
雖然在國外生活多年,但紀晗從不玩一夜情,怎麽會?!紀晗下意識的掀開被子向裏看了一眼,“啊!”□□的肢體實在太具沖擊力,尖叫聲有劃破九霄之勢!
熟睡的候遠洎被尖叫聲吵醒,揉了揉眼睛,溫柔的道:“小晗怎麽了?”
紀晗發瘋一樣的把候遠洎踢下來床,把羽絨枕頭砸在他身上,怒喊道:“你是誰?為什麽在我家?”
候遠洎愣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吧?趕在這個時候忘記了,該怎麽解釋?
紀晗把頭扭到一邊,冷冷道:“穿上你的衣服,立刻離開我家!”
候遠洎慌亂的套着衣服,差點沒把兩條腿穿到一個褲腿裏,從沒這麽狼狽過,支支吾吾道:“我……我……”
紀晗雙眼通紅,粗暴的打斷他:“滾出去!”
窗前挂的風鈴被也随着主人的心情搖擺起來,發出糾纏淩亂的聲音。候遠洎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眉眼低垂,黯然道:“你別激動,我這就走。”
聽見關門聲之後,紀晗無法想想象自己怎麽會做出這麽荒唐的事!紀晗掀開被子,看到床單上觸目驚心的血跡,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無力,直接把這些扔進了垃圾桶。
先在花灑上沖了五六遍的身子,又躺在浴缸裏泡的皮膚都泛白了,身下羞恥的疼痛感讓紀晗怒不可遏。潔身自愛這麽多年,自己的第一次居然是以這種一夜情的方式給葬送了!說到這,紀晗努力的回想昨晚的事,去過哪?是怎麽認識的那個男人?是喝酒了嗎?為什麽像斷片一樣,一絲一毫都想不起來了。
被紀晗趕了出來,候遠洎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家,只一個晚上,他就從幸福的雲端跌倒了谷底,被紀晗嫌惡冰冷的神情所深深刺痛。即使知道她事出有因。
但更讓候遠洎擔心的是,過去一年紀晗每次的記憶周期都能維持在四個月,而這一次,卻只有三個月。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過去一年病情都沒有惡化,現在記憶的時長卻突然縮短,下一次會不會是兩個月,直到無法記住任何事情。
簡單洗漱之後,候遠洎直奔明日停留,去找卡洛。
“遠洎?你怎麽這麽早時間來找我?”卡洛還是第一次見候遠洎如此慌張失色。
候遠洎搖頭嘆息,失落的看向卡洛,因為紀晗的關系現在兩人已經成為了彼此最信任的朋友,“我有很要緊的事要跟你講。”
等候遠洎這件略帶悲傷的事情說完,卡洛第一反應居然是爆笑!
“遠洎,怎麽每一次紀晗的記憶被清空都趕在在這麽關鍵的時候?”卡洛看着候遠洎一臉的黑線,捂着肚子道:“sorry,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們這個初夜實在是太dramatic……太戲劇性了……”
候遠洎橫他一眼,真是誤交損友,“說真的,你算一下,這一次紀晗只記住了我三個月,我怕……”
卡洛伸出手指數着,說:“還真是,也就是說……”
“也就是是說,我們以為的四個月并不是紀晗固定的記憶周期,它在一點點縮短。”候遠洎接着把卡洛的話說完。
卡洛靜默片刻,安慰的拍了拍候遠洎的肩膀,“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麽壞,我到現在還在期待着,一天早晨醒來,紀晗會把他忘記的都想起。”
“我也是”候遠洎站在明日停留空曠的大廳,在白色的理石地磚上留下一個清瘦的倒影,“但我在向最好的努力同時,也要作最壞的打算。”
“思維很亂是吧?”卡洛道:“不如我們一起吃個早餐,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思考問題。”
候遠洎看了看表,道:“不了,會遲到的,幫我打包一杯咖啡就可以了。”
卡洛沖了一杯咖啡給候遠洎,“昨晚一定太累沒好好休息,是要靠coffee提提神。”
傻子都能聽出卡洛話裏調侃的意思,候遠洎微微紅了臉,權當沒聽到,“謝謝你的咖啡,先走了。”
候遠洎剛走,卡洛就接到了紀晗的電話,“嗨,紀晗怎麽了?”
紀晗緊緊的捏着手機的機身,“我跟你說一件事,估計你會被吓到,我自己也被吓到了……”
被吓到?被笑到才是,卡洛強忍着才沒笑出聲,“嗯,什麽事?”
紀晗在那邊躊躇很久,實在是難以啓齒呀,“是……是……”
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來,還是卡洛替她開了個頭,“about sex?”
紀晗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沉默良久,終于爆發道:“我怎麽會做出這麽離譜的事來!我居然都不知道昨晚發生過什麽!”
這不是第一次卡洛為她編造失憶前的場景了,“你昨天說心情不好,就一個人去了酒吧喝酒,可能你是在那找到的一個……”
酒吧?紀晗皺了皺眉,自己從不去酒吧的。這件事明明很奇怪卻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抓着她不讓她深究下去,道:“whatever(不管怎樣),總之這件事翻篇了。”
考慮到她的心情,卡洛問:“要不要我現在過去陪你?”
“不了,我正好想出去旅行,順便散散心。”紀晗幾乎沒什麽興趣愛好,偏要找出一個來的話,那就是旅行了,區別于旅游,她的旅行不去任何景點只是想去看看世界不同角落人的生活,感受不同的文化,聽不同的故事。在完全陌生的國度,作為一個過客,紀晗反而更容易放下戒心,與當地人的交流也會多一些。
卡洛安靜片刻,道:“好,去哪裏?我幫你訂機票。”
紀晗沒有選擇去太遠的地方,只去了江南的幾座古城,在厚重的青石板上感受歷史的年輪,能讓人浮躁的心境重新安靜下來。到底是成年人,一夜情的事情已經淡忘,在古城雨季中,心情變得惬意起來。酷暑已過,九月的夏末,雨水多了起來,帶來幾絲清涼之氣,雨後的桃花怡然而開,燦爛如凝霞敷錦,散漫一天一地,一陣風過,連吹來的氣息都是甜的。只是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什麽原因,紀晗這幾天總覺得疲憊,惡心反胃,總之就是不舒服,算算時間也出來一個多月了,便定了回程的機票。
回來之後,身體不适的紀晗先去醫院看病,但當手捧着化驗單,看着上面赫然:陽性兩個大字的時候,五雷轟頂!
這個概率等于什麽?從不買彩票的人,第一次買就中頭獎!紀晗想了想,還是不死心的問:“醫生,這項檢查是百分百準确的嗎?會不會出現誤差?”
帶着口罩的中年女醫生,只露出一雙久經風霜的眼睛,天天都會遇到類似意外懷孕的小女生,生活不檢點!女醫生看紀晗一眼,又低下頭去,用一成不變的聲調說:“我們醫院檢驗科的準确率都是很高的,你要不信,就換一家醫院檢查檢查。”
紀晗白皙的手指絞在一起,沉默片刻,輕咬貝齒道:“這家醫院可以做人工流産的吧?”
女醫生見怪不怪,連問都不問一句,直接開了單子,“樓上左轉就是。”
和候遠洎不同,下系的時候,候遠晴選擇了婦産科,比起哥哥那種将從死亡線上把病人拉回來,候遠晴則更喜歡在生命的□□做一個迎接者。剛剛到婦産科實習的候遠晴,為人可愛,勤快好學加上又是大名鼎鼎侯醫生的妹妹,各個老師教授都很喜歡她,只實習半個月,就是科裏的寶貝了,極其讨人喜歡。雖然都被大家寵着,候遠晴還是從底層做起,什麽髒活累活都幹。候遠晴正抱着一大推材料,送去投訴科,進門道:“王主任,這是你要的材料,我給您拿過來了。”
主管投訴科的王主任,推了推酒瓶底厚的眼睛,幹咳兩聲,慢慢說道:“遠晴啊,最近工作的怎麽樣呀?”
候遠晴把資料整齊的放在桌上,拍拍手道:“很好啊,謝謝王主任關心。”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跟在老師後面,查房,出門診,進手術室觀摩學習,忙碌充實。
王主任面帶難色的說:“但是,我剛剛……收到了一根關于你的投訴……”候遠洎醫生進醫院四五年了,從沒收到過一份投訴,怎麽他妹妹才剛剛實習就收到投訴了呢?王主任不解。
候遠晴吃驚道:“不可能啊!”自己一直老老實實,盡心盡力的,怎麽會接到投訴,而且這才剛來醫院幾天啊,病人都沒見過幾個,是怎麽被投訴的?
王主任把一張投訴單,遞給她,道:“你自己看看吧。”
候遠晴馬上接過來看,只見上面投訴人的名字是——“展淩!”候遠晴大叫了出來,不是這麽耍我吧!你死定了!上次讓他在朋友面前難堪了一次,不是這麽無恥的來打擊報複我吧!
候遠晴甩了甩手裏的投訴單,睜圓了眼睛,道:“王主任,這個叫展淩的人我認識,我們之間有點小仇,他完全是出于私人的原因,對我進行不公平的投訴!放心吧,這個人我會去處理的,保證讓他撤銷投訴。”
說完,候遠晴就風風火火的出了投訴科,四下找找看,轉角的直梯口,展淩靠着牆雙手抱肩,擺着帥酷的造型,銀發都弄的豎起來。候遠晴看他這個臭屁樣子就覺得讨厭,把頭發吹起來就能變高一樣,矮就是矮,欲蓋彌彰!
候遠晴怒氣沖沖的走過去,提拎着手裏的投訴單,“你幹的?”
展淩脊背離開靠着的牆壁,挺直腰板,氣定神閑的點了點頭,“沒錯。”
還敢這麽理直氣壯承認!?候遠晴把投訴單摔在展淩的臉上,“你瘋了?我剛來實習可不想惹麻煩,留下不好的記錄!”
展淩嘴角上翹,暗藏笑意,“知道怕本少爺了,上次還敢跟本少爺搶位子?讓本少爺下不來臺。”
不久前,展淩和幾個朋友打算在酒店訂套包房開派對,正好趕上候遠晴她們醫院歡迎新來的實習生,也要訂房間聚餐。為了搶最好的套房,兩人不可避免的碰面了,結果,還是候遠晴大獲全勝。
怪不得,紀晗姐不喜歡他,真的是小氣又幼稚,候遠晴雙手環胸,擡起下颌,道:“我們這裏只有病人才能進行投訴,閑雜人等的無理取鬧一概不受理。”
展淩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號,“我挂號了,是病人。”
候遠晴搖搖頭,玩是吧,陪你玩!她拿過展淩手裏挂的號,問:“我們這裏是婦産科,請問展公子是來做産檢還是做人流的呢?”
“你……”展淩一時語塞,當時只想着挂她所在科室的號,刁難她一下,沒想到婦産科……的這個問題。
“哦,對了!”候遠晴拍了拍白皙的額頭,佯裝茅塞頓開的樣子,說:“我們醫院尚未開展變形手術這一領域,如果想咨詢變性手術的事情,還是去專門的地方做吧。別害羞嘛,你也有追求做女性的權利,我理解。”說完,還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展淩臉上挂了三條大大的黑線,怎麽就忘了她這張利嘴了呢,鬥嘴總贏不了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候、遠、晴……”
等等!候遠晴倏地睜圓了眼睛,那不是紀晗姐嗎?!她怎麽拿着單子等在候診室?而且她那個方向,是人工流産的部門啊!難道說……
候遠晴不敢深想下去,還是先給大哥打電話吧,便立刻撥通了候遠洎的電話,“哥,你現在在院裏嗎?”
“在出門診,有什麽話等下班再說吧。”候遠晴的電話響了幾遍,直到兩位病人進出的間隙。候遠洎才匆忙的接了電話。
候遠晴着急道:“先別挂!我在這看到紀晗姐了!你最好還是過來一趟吧。”
紀晗怎麽會在那?遠晴所在的是産科呀?難道說……候遠洎身子倏地一僵,飛快的跑了出去。
後面實習的小醫生喊道:“侯老師,你去哪裏呀?還叫不叫號了……”
“你先幫我頂一下,很快回來。”候遠洎卷起一陣風,在身後留下一串話。
打完電話,候遠晴也向紀晗的方向走過來,卻被一雙大手拉住了。
“候遠晴,你幹嘛去?”展淩被她無視了這麽久,又轉過去不知道在和誰講電話,自己就這麽沒有存在感嗎?皺眉道:“你三番兩次不給本少爺面子,你是……”
候遠晴實在覺得他太煩,也是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了,擡手對他的下颌用力一拉,“這麽多話,就活該讓你掉下巴!”候遠晴也是中醫世家長大,雖然沒有候遠洎對于骨科那麽專業,但是這點下颌脫臼的小把戲還是玩的轉的。
展淩怒目圓睜,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打,還是被人弄掉了下巴,下巴垂在下面,一張大嘴合都合不上。這已經不僅僅是丢臉和人身攻擊了,更是人身傷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
☆、搬家
候遠晴向着紀晗走過去,欠身問:“紀晗姐,是哪裏不舒服?”
展淩托着下巴追過去,剛想說些什麽,但看見坐在候診椅上的紀晗,愣了愣,“紀晗?你怎麽也在這?”
這一男一女是誰?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紀晗眨眨眼,滿面疑惑,對于陌生人的防禦心讓她抿唇不語。
見紀晗這樣疏遠,聰明的候遠晴大致已經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微微嘆了口氣,看來她再一次忘記都發生過什麽了。
這時,候遠洎趕了過來,沖到紀晗面前,執起她的手,急切道:“紀晗,你是病了嗎?”
見到候遠洎過來,紀晗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像觸電一樣的縮回了手,冷冷道:“你這個色狼竟也敢再出現!”打量着候遠洎身上的白大褂,怒氣更甚:“沒想到你還是個醫生!真替你的病人悲哀,衣冠禽獸!”
這劈頭蓋臉的一通罵,把現場的三個人都給震住了,尤其是不明就裏的候遠晴和展淩。候遠洎向後退了半步,溫聲勸道:“對不起,我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淡淡吧。”
紀晗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清麗的臉上挂着三尺堅冰,“我與你這種人,沒什麽好談的。”
叮咚,24號紀晗。機器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叫到了紀晗。
紀晗提起手包,頭也不回的走近了手術室。
眼看着她走進去的那一間,不正是做人工流産的手術室嗎?候遠洎立刻明白過來,都發生什麽了。雖然自己一時也難以消化這個消息,但眼下火燒眉毛,還是先阻止紀晗打胎更要緊一些。
二十九年來,候遠洎第一次失去了他一貫的溫和,疾言厲色的喝止道:“所有醫生護士都不準給她動手術!”此時他的已經顧不得講什麽道理了,指着紀晗道:“記住她的樣子,誰敢拿掉她的孩子,我候遠洎跟他勢不兩立!”
正準備手術的醫生當然也認識候遠洎的,他性格好,技術好,長相好,簡直就是中心醫院的一面旗幟,全院無人不知。但此時的候遠洎是他從沒見過的,那醫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是骨科要我們科開戰嗎?“侯副主任,這是……”
這陣仗弄得紀晗也是一愣,随即整理一下衣裙的下擺,“原來是店大欺客,這手術不只是只有你們中心醫院能做。”
紀晗踩着細跟高跟鞋,昂頭離開。候遠洎急急的跟了出去,拉她到一邊沒人的地方,随即立刻識趣的松開了自己的手,道:“我們兩個的事暫且不提,紀晗你……你是沒有親人的對吧?而現在你要讓你這個尚未出世的唯一親人胎死腹中嗎?
非不得已,候遠洎絕不會戳人痛處,尤其是去戳紀晗的痛。他這話确也點醒了紀晗,紀晗下意識的摸了摸完全沒有隆起的小腹,卻也能感到跳動的小生命,動容歸動容,她表情絲毫不肯示弱,“這孩子來的不明不白,我怎麽知道你有什麽家族遺傳病,我怎麽知道這孩子生下來會不會有什麽先天的疾病?會不會變成和你一樣的衣冠禽獸?”說這些話,只是紀晗還是很介意那件事,但對自己教養出的孩子她還是很有信心的,至少不會成為她口中的衣冠禽獸。
候遠洎臉色越發的難看,這一次她對自己的印象這麽差,真不知道以後要如何消除她這先入為主的偏見。候遠洎皺了皺眉,忽然道:“給我三天時間。”
“三天時間?什麽意思?”紀晗轉過頭不去看他,看到他就想起那日不堪的畫面,別扭的很。
候遠洎的眼睛像是蚌中的珍珠,即使承受千磨萬砺,光彩一絲不減。他點頭道:“沒錯,給我三天時間,給我三天時間找出你留下這個孩子的理由,給我一個說服你的機會。”
紀晗一怔,不知道是被他說動,還只是借着這個臺階做了自己心裏的選擇。“好,一次機會。”紀晗緩緩的說完,轉身離開了醫院。
剛剛說的三天之限期也是緩兵之計,說起到底怎麽說服紀晗,候遠洎心裏還沒有具體的主意。候遠洎一臉深思的走回自己的科室,展淩拉住他,有些尴尬的指了指自己的臉。
正苦惱的候遠洎,看到展淩脫下巴的好笑樣子,也忍俊不禁,“遠晴弄的?”猜也知道這是自己那個愛惡作劇妹妹的傑作。他雙手拇指伸入口腔兩側,握着展淩的下颌骨,向下一按再向前順勢一推,将骨頭複位。
下颌骨被重新接回來,展淩摸了摸下巴,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真是太好了,自己這麽英俊的下巴,可千萬得保住了。連句謝謝也沒來得及說,展淩第一反應就是要找候遠晴算賬。
候遠晴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伸手蓋在展淩的臉上,繞過他直接來到自己哥哥身邊,“哥,你剛和紀晗姐說了什麽?”
“你不都在轉角處偷聽到了嗎?還問?”遠晴這樣八卦的人,怎麽會不跟過來偷聽,候遠洎不去看就知道轉角處一定有一個鬼頭鬼腦的身影。
候遠晴“嘿嘿”幹笑幾聲,繼續八卦的問:“那你打算怎麽在三天內說服遠晴姐呢?”
候遠洎攤手道:“不知道,等你有好主意,來告訴我吧。”說着,候遠洎雙手插袋的走回了骨科。身後兩個孩子,又繼續糾纏打鬧在了一起。
“候遠晴,你敢弄掉我下巴!這次更有理由投訴你了!”
“你投訴我?!我還要報警控告你性騷擾呢!”
“我……我什麽時候……騷擾過你了……”
“你天天跟着我,還總給我打電話,發微信的,這不是騷擾是什麽?”
候遠洎走出老遠還能聽到,只能回頭叫停他們,指尖放在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醫院裏禁止大聲喧嘩。”
候遠晴也掩住了嘴,低聲說:“說你呢,別吵!”
三天時間,應該做點什麽呢?夜裏,候遠洎躺在床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按着紀晗的一貫思維想着。紀晗一向極有條理,想事習慣分一二三點。那麽,想要說服她,也要分一二三。她現在一定以為自己是個放蕩浪子,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證明自己是個清白的人。然後,要激起她即為人母對孩子的愛,最後,單身母親帶孩子不容易,一定要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
按照這樣的幾點想法,三天後,候遠洎抱着一摞子的證件和文檔,敲了敲對面紀晗的房門。
紀晗只開了一條門縫,雙後環胸,傲氣問:“你怎麽又來我家了?”
候遠洎想道,她現在不知道自己就住在對面,還是自己早點坦白的好,省的她發現的時候在胡思亂想。“我就住在對面,我是你的鄰居。”
“什麽?”紀晗如我所料,大吃一驚,質問我道:“你這個人是不是跟蹤狂啊?還敢搬來住!”
候遠洎費力的伸出一只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別緊張,我不是跟蹤狂,我真的只是剛搬進來的租客,我也是這樣才認識的你。”
紀晗皺了皺眉,可卡洛說,我是去酒吧認識的……
這時候遠洎也想起了早和卡洛串好的供,便道:“我搬進來當天,剛好碰見紀老板出去,我們互相介紹了一下自己,一起去的酒吧喝酒,然後……”
“行了,別說了。”紀晗冷冷的打斷他,想起這件事她還是覺得羞恥的很,言簡意赅道:“撿有用的話說。”
“好”候遠洎把手裏的東西舉高,“紀老板,這些都是能證明我身份的證件和一些部門頒發的證明,能證明我的基因良好,沒有家族遺傳病也沒有傳染病,所以你的孩子一定會是健康的。”知道紀晗完全沒有讓自己進去的打算,幹脆把東西放在地上,自己也盤腿坐在門口,一件件的拿起來給她看,“這幾本是我本科,碩士和博士的畢業證書,可以證明我的智力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說不錯,所以我們的孩子的智力也不會有問題。”
“是我的孩子。”紀晗冷冷的強調一遍。
候遠洎點點頭,既然紀晗肯認這個孩子是她的,總還是好的信號,便順着的她說:“好,你的孩子。你那天在醫院說的,這孩子會不會有什麽先天的疾病,也不會變成什麽衣冠……衣冠禽獸。”候遠洎還是艱難的說出了這紀晗形容自己的四個字,繼續道:“因為我不是什麽色狼,禽獸,這是我前天去警局開的無犯罪證明,可以證明我無不良記錄。”
紀晗看着他手裏的無犯罪證明,微微挑了挑眉,伸手接過來看。
候遠洎還在埋頭一件件列舉,“這些都是我學生時代拿到的獎,有三好學生,有文明标兵,還有一些獎學金頒發證明。這幾本是我們醫院給我的一些榮譽,還有在日本讀書時,發表的一些文章。”
“日本?”紀晗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候遠洎,像個小學生,周邊擺着一堆材料。“那種地方最容易培養出像你這樣的猥瑣男。”
候遠洎不怒反笑,“紀老板和我爺爺說的很像呢。當初我決定去日本留學的時候,爺爺就說,你去那小鬼子帝國主義的地方能學到什麽好!”
紀晗嘴角似有輕微的上翹,類似笑容的表情,但轉瞬即逝,“你所說的說服我,就是這些紙紙本本?”
候遠洎拍怕褲子,站起來道:“我知道這些遠遠不夠,但也至少能說明我身體健康,智力正常,無不良嗜好,所以紀老板的孩子不會出現你所擔心的情況。然後,我的人品問題,也并不如紀老板所想,我不擅飲酒,也很少去酒吧,頻率大概是二十九年不到十次吧。”
紀晗卻不以為然,去了不到十次就被我遇到!怎麽可能?看來他還要加上不誠實這一點!她上下打量着候遠洎,問:“說完了?”顯然現在為止還并不相信他。
“還有最後一點。”候遠洎臉上挂着溫和的微笑,“且不說我,有一個小生命降臨怎麽說也是好事。你不好奇她(他)長什麽樣子嗎?會不會很像你?是什麽樣的性格?長大後會做什麽?你一個人生活,現在又懷孕,有什麽不方便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我就住對面。”
紀晗素白的兩根手指托着下颌,思忖道:“我們只見過兩次,但你似乎很熟悉我,還叫我……紀老板。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嗎?”
候遠洎轉了轉眼珠,“呃,那天你說過你開了家餐廳,所以……”
“知道了”紀晗很快打斷她,關于所謂“那天”的事情,她不想再提及。
在候遠洎回身開門時,紀晗倚在自己家的門框上,輕輕開口道:“你若想幫我的忙,就給自己搬個家吧,省的大家看到尴尬。畢竟,這孩子與你毫無幹系,你最好不要妄想做孩子的父親。”
候遠洎側側頭,靜默片刻,說:“我搬。”
作者有話要說:
☆、紀遼
只憑候遠洎的一面之詞,還是很難讓紀晗信服,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還要自己親自去打探虛實。上次在醫院的時候,紀晗瞄了一眼候遠洎的胸卡,知道他的中心醫院的骨科醫生,胸卡上的名字是……
“候遠洎……”紀晗喃喃道,怎麽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也很熟悉呢?紀晗甩了甩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那樣一個人,名字再好聽有什麽用!
紀晗把自己化妝成一個蒼老體弱的女人,戴上一頂帽子,去了中心醫院。
在骨科所在的樓層,紀晗四處打量,緩緩走到旁邊的一個護士站,上前問道:“護士,麻煩問一下,你們這是不是有一個姓候的醫生?”
那護士先是被這位“大娘”如此年輕的聲音驚嘆,笑一笑答:“阿姨,你聲音真年輕。我們侯醫生這個時候正在出門診,您找他?”
紀晗幹咳兩聲,壓低嗓音道:“我就是來問問,那個侯醫生是怎麽樣的人呢?我們這些老人還是想找一個信的過的大夫來給自己治病。”
年輕的護士想到侯醫生,就雙眼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