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戲谑與認真
? 她悄無聲息的走到操場前方那石頭坐下來,陸遠大約是洗得專心,絲毫未察覺有人在不遠的身後注視着他。
謝雨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而移動,好像在欣賞一出最美的風景。惬意又理所當然。
只是不出片刻,陸遠的動作忽然僵了一僵,猶疑着轉頭,在看到上方月光裏坐着的人時,壓抑着聲音罵了句髒話。本來從容的動作,立刻變得有點手忙腳亂,飛速沖了身體,狼狽地彎着身體回到岸邊,将衣服穿上。
謝雨有些幸災樂禍地低笑出了聲。
陸遠疾步走上岸,來到她面前,語氣不快問:“你幹什麽?”
謝雨懶懶地雙手撐在身後,擡頭看向他,似笑非笑道:“睡不着出來賞月,沒想到看到了額外風景。”
陸遠那張冷硬的面癱臉,微微抽了抽,盡管逆着月光,謝雨卻看出了他臉上除了怒氣還有赧色,不知道有沒有發紅?
陸遠語結了片刻,才蹦出來一句:“你怎麽都沒有聲音?”
謝雨指了指自己的腳:“你給的鞋消音效果太好。”
陸遠再次無語。
謝雨又一臉無賴道:“怎麽不多洗會兒,我還想多欣賞一陣。”
“謝雨!”陸遠低喝,“你是不是女人?!”
謝雨低笑:“你要檢查嗎?”
陸遠被噎了一下,嘴裏吐出四個字:“不知廉恥。”
謝雨聽到這四個字,像是聽到笑話一般,再也忍不住笑出來:“陸遠,你是不是在山裏待久了?變成老古板了。現在什麽時代,難不成我看到了男人裸體,還得把眼睛捂起來?”
陸遠氣得呼吸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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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正經,謝雨越是想調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覺得你身材好想要欣賞,不是很正常?你要答應,我還想摸一摸呢。”
陸遠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懶得聽你胡說八道。”
謝雨卻繼續問:“這種天氣,你不怕冷?”
陸遠道:“今天出了很多汗,在河裏洗的比較徹底。經常洗冷水澡,習慣了不覺得多冷。”
謝雨嗯了一聲,笑了笑:“別在意,我不是故意看你,再說你一個男人也不吃虧。”
陸遠低聲嗤了下,大概是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他頓了頓,忽然問,“腳好了些嗎?”
“好了很多。”
“我看看。”
他低下身,卷起她的褲腳,借着月色看了看傷處:“還是有些腫,別到處亂走了。”
他頂着一頭濕漉漉的短發,散發了河水清新的氣息,謝雨深吸了口氣。
陸遠擡起頭看她,但是在對上她的眼睛時,很快移開。
“走吧,回去我再給你擦藥揉揉。”
謝雨伸出手:“扶我起來。”
陸遠遲疑了下,将她的手肘握住,拉着她站起來。
“你背我回去。”
“你自己能走出來,就能走回去。”
陸遠松開謝雨的手,轉身不緊不慢往宿舍的方向走回。
謝雨一瘸一拐跟上,走到他身後,伸手拉了下他的手臂:“我看一下你臉上的傷怎麽樣了?”
陸遠甩開她:“沒事!”
他動作幅度很大,謝雨本來單腳用力走得吃力,抓住他正好借力站穩,被她一甩,整個人晃了兩下,摔倒歪坐在地,還偏生重重壓在了傷腳上。
她抱着腳腕,嘶了口冷氣,惱火道:“陸遠,我他媽跟你有仇麽?”
陸遠低下身,淡淡道:“女孩子說話別這麽粗!”
謝雨臉色稍霁,斜了他一眼:“我這腳被你傷害兩次,沒跟你索取賠償就已經不錯,還不讓人說句粗話發洩了?!”
陸遠撩起她的褲腳看了看情況,倒是很認真道:“是我的錯,那要怎麽賠你?你也算是因為這個誤工兩天,你看要我賠你多少錢?”
謝雨不可思議地睜了睜眼睛:“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陸遠道:“認真的。”
謝雨終于噗嗤笑出聲:“陸遠,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一板一眼。行啊,你賠我接受,不過我不要錢。”
“那你要我做什麽?”
謝雨道:“待會給我跳個脫衣舞,以色抵債。”
陸遠雙唇緊抿,夜色下的臉上有着被人調戲的惱羞,他松開她的手,擡頭看向他:“你是不是對誰都這樣?”
“什麽?”
“對誰這麽輕浮?”
謝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玩笑而已,何必這麽認真?不過你越是認真,我反而越覺得越好玩。”頓了頓,又道,“陸遠,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對你很感興趣。如果你人也是在上海,我肯定去追你。”
陸遠沉默片刻,鄙薄地冷哼一聲:“無聊。”
謝雨道:“你在大山裏待了六年,還不習慣無聊?”
陸遠幹脆不再出聲,猛地站起來。
謝雨也随他起身,小心翼翼走了兩步,身體卻忽然一輕,人已經被陸遠打橫抱起。她下意識輕呼一聲。
陸遠冷聲冷氣道:“你小聲點,別吵醒了別人。”
謝雨抱着他的脖子,笑道,“你知道你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什麽嗎?”
“什麽?”陸遠淡淡道,低頭看了她一眼,月光正好覆在她臉上,仿佛打上了一層柔光,帶着一層朦胧感的美。只是那漂亮的臉上,又有着毫不掩飾的戲谑和玩世不恭。
陸遠忽然覺得有些莫名的煩躁和悵然。
謝雨道:“就像向芸說的那樣,刀子嘴豆腐心。”
陸遠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走到自己宿舍門口時,他将謝雨放下:“我再幫你擦點藥。”
他打開門,按下門邊的電燈開關,簡陋的屋子立刻有了暗淡的光線。
陸遠慢慢走到書桌前坐下,陸遠從下面的抽屜拿出藥酒瓶,蹲在她面前幫她上藥。
謝雨看着他的頭頂,見他悶頭不說話的樣子,也有些百無聊賴,随手打開了旁邊的抽屜。抽屜裏面很幹淨,只有一些簡單的雜物。其中有一個銀色的金屬打火機,顏色已經有些暗淡,但款式熟悉。
她拿在手裏看了看,又低頭去看陸遠,笑問:“都彭的?”
陸遠擡頭看了眼她手裏的東西,輕描淡寫回:“很多年前的,早沒汽了。”
謝雨道:“積家的手表,都彭的打火機,你以前的生活一定很優越。大部分人跟我一樣,連一分雞肋的工作都可能放不下,我想不出來你怎麽會舍得放棄從前的優越生活?”
陸遠漫不經心道:“優越要看相對什麽,如果是和這裏的人比起來,我以前确實算是生活優渥。但是在大城市裏,也只能算還行。物質對我來說,沒那麽重要,所以放得下。你不一樣,你要放棄你現在的工作,就意味着放棄了年少時的理想,所以你才會放不下?”
謝雨愣了愣,笑開:“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不過現在再讓我談理想什麽的,自己都會覺得有些好笑。”
陸遠也笑了笑,将她褲腳放下來:“好了,回宿舍好好睡一覺,明天應該會好很多,不要亂跑。
謝雨道:“多謝。”
陸遠搖頭。
她站起來,小心翼翼走到門口,忽然轉身問:“你年少時的理想呢?別告訴就是來山區支教。”
陸遠笑了笑搖頭:“年少時沒什麽理想,不過是想賺錢。”
謝雨又問:“那現在呢?”
陸遠怔了怔,笑道:“希望這裏能有專業的老師留下來,然後……我可以安心回城市過我自己的生活,結婚生子。”
謝雨看着,笑了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