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認真

? 謝雨見他怒氣沖天,順從地不再動彈,抿嘴輕佻朝他笑道:“陸遠,你這樣豈不是如我所願?”

兩人身體相貼,臉與臉之間只隔着咫尺的距離,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陸遠譏诮地笑了笑,俯在她耳邊,啞聲道:“嗯,我如你的願。”

他松開鉗制她的手,順着她的身體往下。他黑漆漆的目光,直直看進她那雙似笑非笑的眼裏。

其實他們只能算是一對陌生男女,認識的天數兩只手便能數清。陸遠并不了解這個女人,她似乎比誰都明辨是非,但卻永遠半真半假,偶爾也流露出單純善良,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圓滑輕浮,好像對任何事都不那麽在意。

他看不出她笑容和言語裏的真僞,但男人判斷女人,通常喜歡用簡單直觀的方式。陸遠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美,是具有欺騙性的美,幾分清純,幾分知性和文氣,但是眉眼之中,卻又隐隐帶着玩世不恭的神色,于是又讓她的美,變得矛盾,而這矛盾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謝雨仍舊淡淡笑着看他,白皙的臉上因為這旖旎的接觸,而浮上嫣紅的迷離。她雙手得到釋放,便慢慢搭在陸遠的肩上,攬住他的脖頸。這樣的親昵,讓剛剛的劍拔弩張消失殆盡,只剩下暧昧的氣氛迅速發酵。

陸遠的手滑在她腰間,慢慢往上。他手掌粗糙堅硬,她身體細膩柔軟,這是他們天生的矛盾,此時合二為一。

謝雨因着這觸感,眼睛半閉。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只是被這個男人撫摸,便渾身戰栗,不知今夕何夕。

她微微擡起身體,用力抱緊他。她想,這确實是一個矛盾的男人,就連身體都是如此,冷硬又溫軟。

兩人在對視許久之後,直到目光呼吸漸濃,陸遠終于覆上去吻住了她。激烈而纏綿的深吻,一切自此失序。

陸遠一直強勢地掌控這場男女之間的角逐,這是男女天生力量上的差異。他動作并不粗暴,只是整個過程帶着殺伐決斷的堅定,他壓制她貫穿她,掌握節奏控制時間。而謝雨只有在他身下喘息呻,吟,任憑驚濤駭浪拍打,被他送上雲端,她再不是他們之間的主導者。其實從來都不是。

到最後陸遠從謝雨身上翻下來時,床上的女人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渾身濕透像是從熱水裏撈起來一般,

陸遠倒是還好,除了呼吸不太穩之外,似乎精神奕奕,他從床上豎起來,将謝雨散在地上的T恤撿起,随手搭在她身上,淡淡問:“要不要洗澡?”

謝雨趴在床上,半長的頭發散亂在枕頭,甕聲甕氣道:“人都已經死了,還洗什麽澡?”

她确實小死多回。

陸遠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去了浴室。流水聲響起時,床上的謝雨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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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個紛繁的夢,夢裏全都是陸遠,他堅硬灼熱的身體,他堅定迷茫的眼神,他與她一起從山中的小學校,攜手走到上海光怪陸離的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洪水一樣猛得襲來,将兩個人沖散,她一直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想要抓住他的手,但他最終消失在人海之中,只剩她孤零零地站在陌生的街頭。

謝雨從這身臨其境的噩夢中驚醒。她身上不知何時蓋了一條薄被,浴室裏的水聲已經停歇,整個旅館房間安靜得只剩她夢醒之後的大口呼吸。

“陸遠。”謝雨開口叫。

沒有人回應。

她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人回答。

謝雨心髒驀地提了起來,手忙腳亂從床上下來,随手套上T恤,目光撇到桌子上陸遠的包,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那塊老式手機還放在桌上,但之前的煙和打火機卻已經不在。

謝雨找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正好十二點。她走下樓,喝酒晚歸的旅人,陸陸續續回來。

謝雨敲了敲櫃臺打瞌睡的老板:“有沒有見過跟我一起的男人?”

老板睜開惺忪的眼,打了個哈欠:“他啊?出去了。”說着,不等謝雨再問,又補充了一句,“不知去哪裏,沒說。”

謝雨笑了笑:“行,我知道。”

老板見她往外走,道:“早點回來,過了一點就鎖門,我要睡着了,叫門也沒人給你們開。”

謝雨頭也不回揮揮手:“那我就自己撬。”

老板被噎了一下,吹胡子瞪眼間,謝雨已經消失在門口。

這個時候的古城,酒吧正打烊,燈火通明的夜晚,慢慢暗了下來,石板路上,三三兩兩的人們,笑着鬧着返回各個旅館。

也有形單影只的男女,謝雨的眼神落在那些人中,但是并沒有看到陸遠的身影。

不知不覺,她走到古城一端的風橋橋頭,月色下有人在橋上抱着吉他彈唱,唱歌的人唱得動情,并不在乎只有寥寥的聽衆捧場。

謝雨慢慢走過去,看到橋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其實光線很暗,她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輪廓,但她卻一眼就認出那是陸遠。

他就站在歌者不遠處,卻分不出他是在聽歌,還是在欣賞底下沱江月色。他手中夾着一根煙,許久才吸一口,那紅色的火光在夜色裏忽明忽暗。

謝雨唇角勾起一絲淺笑,走到他身後将他抱住。

她也許存着一絲讓他驚訝的心思,但陸遠并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吓到,他平靜地如同橋下流淌千年的沱江水。

謝雨靠在他背上,低聲道:“我沒有不認真。”

陸遠沉默良久,幽幽長嘆一聲,輕聲回應:“對于你,我沒有辨別真僞的能力。”

謝雨道:“你不用相信我,你只要相信你自己。”

陸遠再度陷入沉默。

謝雨道:“我不想騙你,我和大部分生活在物欲橫流的都市裏的女人,沒有不同。我雖然有底線,但在面對誘惑的時候,也會迷失。那個男人很有錢,一個多月前,我答應試着和他交往。他帶我出入紙醉金迷的場所,我以為我會沉醉其中,也确實有過這種感覺,甚至想過即使這種的生活充滿着欺騙和謊言,也沒有關系。但是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忍不住想起山裏那些孩子,想起你。”

陸遠還是微微低頭,看着底下的江水,無動于衷。

謝雨擠到他身前,靠着橋欄杆,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想看清他的表情。

他終于擡頭看她,漆黑的眸子如同午夜裏閃動的星子。

謝雨微微笑着道:“我剛剛做了個夢。”

“什麽夢?”

“夢見你離開了我。”

陸遠問:“你難過嗎?”

謝雨道:“這是我做過的最噩的夢。”

陸遠低笑了一聲,将手中的煙頭彈入橋下江水中,傾身上前吻上她。旁邊的歌手仍舊在唱着淡淡的民謠,夜色裏零星的路人,沒有人在意這對擁吻的情侶。

當歌手一曲作罷,撥弄琴弦換上下一首時,兩人才分開。謝雨的唇齒被他侵染,有着淡淡的煙草味。劣質的香煙沾上了他的氣息,便顯得沒那麽難聞,反倒令人迷醉。

他雙手撐着橋欄杆,因為身高的緣故,身體微微向前低着,形成一個禁锢的姿勢,将謝雨圈子自己身前。

謝雨摸了摸他的臉,轉頭看了眼橋下的江水,道:“你剛剛做了一件錯事。”

陸遠點頭:“我知道,亂扔煙頭。”

謝雨道:“所以你要受到一項懲罰。”

“什麽樣的懲罰?”

“從今晚開始戒煙。”

陸遠怔了片刻,道:“好。”

謝雨有些意外:“真的?”

“真的。”

“為什麽?”

“因為我可以不信你,但是不能不相信我自己。”

謝雨趴在他胸口:“你也可以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他将她抱住。

片刻之後,謝雨念念不舍地離開他的懷抱:“回去吧,老板說一點鎖門,遲了說不定就不給開門,得靠我們自己撬門了。”

陸遠輕笑:“沒事,我撬。”

謝雨靠在他肩膀大笑。一路上兩人牽着手,再沒松開。六月末的山區夜晚,還有一點涼意,但彼此的溫暖,卻無比清晰。

回到旅館,老板正在準備鎖門,看到兩人笑了笑道:“我正說再等五分鐘,你們沒回來我就關門了。”

謝雨看了看牆上的鐘表,恰好指在淩晨一點,挑挑眉道:“我們很準時哦。”

老板點頭:“很準時。”

陸遠無聲笑着搖搖頭。

兩個人走到樓梯口,謝雨忽然又轉頭,笑着問老板:“你看我們像出來偷情的麽?”

老板聞言打量了一下兩人,搖搖頭:“不像。”罷了,又笑着補充,“只像熱戀中的男女,我幾乎每天都見到的那種。”

謝雨道:“眼光不錯。”

回到房間,謝雨看了看陸遠,見他精神毫無萎靡之色,奇怪問:“你都一點不累?”

陸遠搖頭:“不累。”

謝雨笑得意味不明:“真的不累?”

“真的不累。”

謝雨笑着抱住他歪在他懷裏:“那正好我睡了一覺,現在也精力充沛,我們繼續。”

陸遠挑眉看她:“你确定?”

謝雨道:“你在山裏待了六年,雖然體力未退化,但技術可真是不敢恭維,一個姿勢做到尾,本人表示不太滿意。”

陸遠似笑非笑将她按在門後:“不滿意嗎?要多少姿勢我全部滿足你,待會別跟我求饒。”

謝雨像蔓藤一樣纏在他身上:“絕不求饒。”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在陌生的旅館,水乳交融的兩人,從門後到地上,從地上到床上,從床上到浴室,然後是月光下的陽臺。

謝雨沒有求饒,不是逞強,只是舍不得停下來,她恨不得時光就此停止,她和這個男人瞬間就走到了天荒地老。

她不認真慣了,但這一回卻不得不認真地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男人,從身體到靈魂,她做了他的俘虜,心甘情願臣服于他。

愛情對她來說已經時隔久遠,曾經那些戀愛,大部分不過是膚淺的喜歡。在這一晚前,她甚至懷疑自己曾經有沒有過真正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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