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姐姐疼
蘇琦丢下鍋鏟，連手也不擦便匆忙跑了出去。
可是到了小鳳的門外，她卻又突然止了步，忐忑地盯着緊閉的大門。
小鳳醒了，她心裏固然是高興的。可是對着他，自己又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跟他說什麽樣的話？
蘇琦心情很複雜，蕭季能帶兵那麽快攻入皇宮，自然是有禦林軍的一份功勞。可是若果沒有內應，又如何能這般順利？
她對蕭季的話半信半疑，實在不願把那個在自己身邊溫柔微笑的男子看作敵人。
即便小鳳對皇帝有敵意，對蘇琦至此至終沒有做出什麽實際的傷害。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把小鳳從游船中救回來。
皇帝是皇帝，蘇琦是蘇琦，根本沒必要混作一談……
事情想通了，蘇琦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推開門大步走入。
蕭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看着，瞧出她的掙紮和猶豫，卻很快便恢複如初，如釋重負地走了進去。
他抿緊唇，小鳳會出現在這裏絕非巧合，趁這人重傷，先下手為強的話，他們便要安全得多。
思及此，蕭季忽然一怔。
他為自己打算是必然的，為何想的卻是“他們”？什麽時候他已經将那個女人納入自己的羽翼中，想要保護她了？
蕭季略略有些心驚，察覺自己深陷邵雅的溫柔中難以自拔，這太危險了。
或許，他該适時跟那女人保持距離？
蘇琦進了房間，一眼看見床榻上卷起被子縮成一團的人，後背抵在牆上，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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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從來沒見過小鳳如此驚慌失措的表情，莫不是在游船上被刺客和滿地的血腥驚吓到了？
蘇琦放慢了腳步，在離榻前三丈外止了步，帶着安撫的語調輕輕說道：“小鳳，已經沒事了，這裏很安全……”
小鳳露在被子外的一雙烏目怔怔地睇着她，許久才有了動作，緩緩放開用力揪住的被子，怯生生地問：“大姐姐是誰，你認識鳳兒嗎？”
蘇琦愕然地看向他，小鳳似乎被她震驚的眼神吓到了，往床內挪了挪，雙手絞着被角，低下頭不吭聲。
她深吸了口氣，不可置信地問：“小鳳，你不記得我了？”
他歪着頭，看了又看，搖頭道：“姐姐，鳳兒不認得你。”
蘇琦又聽見那聲脆生生的“姐姐”二字，終于被吓住了，大叫道：“蕭……快進來！”
蕭季在門外聽到她慌張地驚呼，飛快地沖了進來。
望見她和小鳳還離着兩臂遠，兩人還相安無事，他籲了口氣，轉眼又不悅道：“大呼小叫什麽，他不是還好好的？”
蘇琦抓着他的手臂，小聲嘀咕道：“他不認得我了，而且還一直叫我姐姐。”
蕭季一臉狐疑，扭頭看到鬼見愁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一臉餍足地剔牙。
“這人雖然命硬沒死，可是中了毒，很多事記不清了。”
蘇琦一看他就知道，午飯估計一點都不剩了，不由恨得咬咬牙：“你是說你收了錢卻救不了人？”
鬼見愁瞥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我不是把人救活了，誰說我收錢不做事？”
蘇琦被他噎了一下，可是小鳳這樣子就像是外面的孩童，雙眼黑漆漆的，卻清澈無比，透着膽怯、不安和迷茫。
她茫然地轉過頭：“蕭……這怎麽辦？”
蘇琦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對待小鳳，只好求救于蕭季。
蕭季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小鳳，想要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他說什麽都不相信，這人居然會被刺客吓傻了，區區小毒更加奈何他不得……
不管真傻還是假傻，蕭季倒要看看他目的為何。
“把人送去府衙，會有人接他的。”
蘇琦琢磨着這樣解決也好，等小鳳府內的人把他接回去，遍尋良醫怕是很快能恢複。
鬼見愁眯起眼，語氣涼涼地打斷道：“這樣的美人送去府衙，走着進去，能有一口氣出來就不錯了。”
蘇琦皺眉：“你這話什麽意思？”
鬼見愁咂咂嘴，瞄了蕭季一眼：“小娘子不知事也就算了，你這人倒是狠毒。小地方的府衙裏全是些三教九流的痞子，把人送進去，不就是羊入虎口了？”
蘇琦臉上又紅又白，被他這麽一說，倒是聽明白了。
她猶豫地看着小鳳，若是送他回京，自己跟蕭季等于是自投羅網，實在得不償失。
可是就這樣把他扔在府衙，又等于是要小鳳受辱……
蕭季自然看出她的遲疑，還沒開口，就見小鳳雙眸濕漉漉的，扁着嘴就要哭出來，哽咽着道：“……姐姐，你也不要我了嗎？”
蘇琦被那雙純真又哀傷的眼睛看得心裏軟得一塌糊塗，立刻搖頭，脫口而出道：“不、不會。”
話一出口，她立刻心虛地偷偷向蕭季偷瞄了一眼。
蕭季面色冷冰冰的，看也不看蘇琦一眼，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蘇琦看着他走遠，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船到橋頭自然直，先留下小鳳，等他傷好了再作打算。
蘇琦頭疼地揉着鬓角，她後悔了，非常後悔自己一時的沖動。
小鳳的出現，果然是來向她讨債的。
蘇琦無奈地淪為他的姆媽，對小鳳的起居飲食方方面面都要親力親為的照顧。
“姐姐，”小鳳拿着牛角梳，黑眸濕漉漉地睇着她，蘇琦認命地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替他梳起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
“姐姐，”小鳳嘟着嘴瞄了眼碗筷，又看了看比較遠的兩盤菜，一臉楚楚可憐。蘇琦再度認命地拾起雙筷，将吃食夾起遞到他的嘴邊。
“姐姐，”小鳳赤着上身趴在浴桶裏，熱霧彌漫，隐約能見到他白皙瘦削的紋理，以及胸前的兩點殷紅。他微微張開粉唇，雙眼似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平日清冷飄渺的氣質，驟然變得魅惑勾人，令見者血脈贲張。
蘇琦捂着鼻子，卷起雙袖，無奈地拿起一塊帕子沾濕，眼神飄忽，臉色尴尬地替小鳳擦起後背來。
“姐姐。”
好在小鳳還懂得穿衣，要不然蘇琦要麽用布條蒙上雙眼，要麽只能求助于蕭季。
“穿好了？”她轉過身，看見小鳳穿着薄薄的白色亵衣，松松垮垮的，露出小片胸膛和修長的雙腿，輕輕嘆了口氣，起身給他整理了一番。
小鳳展開兩臂，眨巴着眼自然而然地讓蘇琦服侍。
蘇琦心裏腹诽，自己真成了小鳳他娘了，天天圍着他轉悠。
總算穿戴整齊，小鳳忽然伸手攬着她的脖頸，委委屈屈道：“姐姐，夜裏一個人……我害怕。”
蘇琦拍拍他的後背，忍不住又嘆氣：“昨天不是讓人陪着你了？”
她前夜抓了一個偷吃的小童，愣是讓他陪小鳳睡了一晚。誰知小鳳睡覺不老實，不但在夢裏對小童拳打腳踢，最後還把人踹下了床。
蘇琦把親手做的糕點送了兩盤，這才讓小童破涕為笑。
小鳳把她抱得緊一緊，幾乎要鑽入蘇琦的懷裏，蹭了又蹭：“那人睡覺打呼嚕，還磨牙……姐姐說了不會把鳳兒丢下的，不是麽？”
聽他說得可憐兮兮的，蘇琦瞅着小鳳那張蒼白的小臉，皺了皺眉頭。
雖說如今小鳳的行為舉止似是七八歲的小童，卻仍舊是弱冠男子，一起睡總是有些不妥。
見她一臉躊躇，小鳳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抱起蘇琦。
蘇琦吃了一驚，小鳳的傷還沒完全好，這一動扯到傷口，兩人雙雙倒在床榻上。
“……沒事吧？”她擔心傷口又再裂開，被小鳳壓在身下卻一動不敢動。
小鳳抓着蘇琦的手從衣領探入，放在胸前，低低叫喚了一聲：“姐姐，疼……”
蘇琦感覺掌心覆上他的胸膛，溫熱而幹燥，不由松了口氣。
幸好，傷口沒裂開，也沒再流血。
“……你們在做什麽？”
蘇琦扭過頭，望見蕭季蹙眉站在門前，冷冷地看向他們。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小鳳的手腳像八爪魚一樣纏着自己，兩人的臉近在咫尺。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手還伸入小鳳的亵衣裏。
蘇琦瞪大眼，張張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男上女下，這情形還真是讓人百口莫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