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反應

微風輕拂過竹林,竹林随清風搖晃,好似一片翠綠色的湖泊。昨夜的雨天亮了方晴,午後的陽光将竹葉上的雨水蒸發,只留些許雨的馨香。

帝後兩人正坐在清寧宮竹林中的亭子裏弈棋。清寧宮是歷代皇後長居之所,雍容華貴固不可少,清俊秀雅之風盡體現在宮苑內。

白子落下,一局終定。

嚴成瑜凝視着白子上的細嫩的手指,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薄唇吐出一口氣:“我輸了。”

沈清樂将視線從棋盤移到嚴成瑜的臉上,以往惑人的眸子,此時卻有了幾分呆滞:“你的心不定。”

午睡醒來,便被告知嚴成瑜正在自己的書房。一夜沒睡,使得沈清樂的午睡時間比以往長了不少,嚴成瑜按着往常的時間過來,倒是等了不短的時間。

請安回來,沈清樂便打發了半夏幾人回去休息,升了素雪嬷嬷送來的小宮女竹一作自己的二等宮女。

看到宮裏衆人一副躍躍欲試想要巴結她的樣子,沈清樂不知怎麽就想到了櫻葉。命着竹一在房內候着,自己回到屋內休息。

目前沈清樂身邊只有竹一一人伺候,所花的時間自然是長了不少。讓竹一盤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披了件月白色披帛。沈清樂便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黎國諸位皇後才情非比尋常的自然是有的,所以書房的書是極為可觀的,又加之後來嚴成瑜為她從靜言師太那裏取來的書。令沈清樂大多的時間都耗在這間屋子裏了。

沈清樂慢慢的推開門,裏面的嚴成瑜自然是能聽到的,只是他沒做任何反應,仍是在閱讀沈清樂之前放在桌上的一本游記。

好似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沈清樂沒有出聲,從書架上找了一本棋譜,坐在軟蹋上靜靜的閱讀。

整間書房只留下李福一人伺候,他也只是偶爾為兩人添些茶水,其他的時間都保持着安靜。

待到嚴成瑜将書頁合攏,擡頭望着沈清樂,基本上都是簡約的服飾,除了大型場合,很難見她畫什麽濃妝,穿些明豔色澤的衣服,就像她的人一樣。

十三歲的少女,眉目已經初初長開,雖和沈清音是同胞姊妹,兩人的外貌卻不盡相似。即使現在的少女總是一副溫婉寧靜的姿态,在他眼裏,始終是那個貪食的小女娃,乖乖巧巧的吞下自己給的一切……

走上前去,見她讀的是一本棋譜,便開口提議道:“不如下一盤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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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樂聞言點了點頭,合上書頁,将其放回原來的位置,随着嚴成瑜到了竹林中的小亭。

一局終了,沈清樂才開口說話。早已經看出了嚴成瑜的心神不寧,她思忖了好久方決定說出來。

“阿樂,你不懂,昨晚……”嚴成瑜凝視着沈清樂,卻不知如何開口描述那個卑劣的自己。

沈清樂聽到昨晚臉色也不好看了,可是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也不只昨晚,她覺得還是講事情一件件測說清比較好:“櫻花,是你的人吧。”

沈清樂的眼睛瞥向別處,獨獨不看自己詢問的人。

嚴成瑜也算是松了口氣,兩人的相處方式目前看來似乎緩和了,但是随時有可能再次陷入僵局,沈清樂岔開的話題,恰是現在的他能回答的。

“對,櫻花是我的人。”想到當年那個莽撞,青澀的自己,嚴成瑜的臉上泛起一陣苦意。

算是心裏面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沈清樂有抛出了第二個問題:“那無名呢?也是你的人?”

“無名”這個名字,是嚴成瑜想到就不能忍受的,沒有哪個男子會對一個可以一直跟在自己喜愛的女子身邊的同性有好印象。

“不是。”簡短的回答卻飽含着心頭的不悅。

沈清樂才懶得理會他心裏的別扭:“那就奇怪了,為什麽每一次他來都是櫻花在守夜,還偏偏巧被櫻花發覺,我覺得這一切不僅僅只巧合。”

嚴成瑜一聽,也發現了不對之處:“你的意思是,他來的每一回都是如此?雖說櫻花有武功在身,但是無名的武功應該在我之上,若是他不想讓櫻花發現,櫻花是絕對不可能發現的。”

沈清樂聽完嚴成瑜的分析也皺緊了眉頭:“此番說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讓你知道姐姐的消息似的。可是,又有誰會希望如此呢?”

嚴成瑜閉上了眼睛,想了很久才繼續說道:“不僅僅是想讓我知道,其實更像讓我死心。

阿音的每一條消息傳來,于我都是種痛苦。現在仔細想來,此舉甚為刻意。我甚至不知道阿音現在到底如何了。”

看着嚴成瑜痛苦的扶着額頭,沈清樂出言點明事實:“不論姐姐現在身處何地,不論無名到底因何緣由出現在她的身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既然無名願意離開她的身邊,說明她現在很安全,過得也比之前在沈家的日子更讓無名能放心的離開她。”

此話一出,四周皆是一片寂靜,只有風吹竹林的沙沙聲。

兩個人突然都想到了同一個地方,也只有那個地方才能讓無名放手離開。只是這個地方他們随早有猜測,卻始終不願意去想。然而事情都指向那個地方。

“不,不會是他。”嚴成瑜握緊了手中的黑子,啞聲說出自己的答案。

兩男争一女的戲碼,尤其這兩人還是至交好友,旁人是無法體味其中的痛苦。沈清樂大致能看出來嚴成瑜此時的心緒,也不知該如何化解他的痛苦,只好在一旁說出自己的理解:“我們只是在猜測姐姐可能在他那裏,沒說這些事情都是他布置的。”

這句話也算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嚴成瑜緊繃的思維。他面色蒼白的朝沈清樂笑了笑,準備離開,卻被沈清樂的一句話攔住了腳步:“我又沒有說,我覺得櫻葉背後也是有人的,她今天在興慶宮的舉動太有恃無恐了。你沒有看到,可是我注意到了。”

起步要走的身形釘在地上好久,嚴成瑜才開了口:“不可能,阿音那個時候才那麽小,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将視線放到她身上。”

又好像說服自己似的對沈清樂說:“你不要再說了,她可能只是正好找到了機會,大膽了一次罷了。”

沒有去阻攔嚴成瑜近乎奔逃的身影。沈清樂坐在竹林靜靜的感受風的呢喃,平複着自己繁雜的思緒。

有些事情不是早就有了猜測麽,為什麽自欺欺人的不願面對……

臉上已經光滑如初的周佑晚仍然躲在紫欄殿裏裝病。青衣看到主子憊懶的樣子,嘆了口氣:“主子啊,你的臉都好了,怎麽還鎖着宮門啊。”

周佑晚卧在軟蹋上看書,這是她能找到的最無害的愛好了,縱觀她所生活的那麽多年。唯有讀書這個愛好最難讓人找到把柄了。

又往後翻了一頁,周佑晚才得了空子回青衣的話:“現在出去做什麽,外面出了那麽大的事,我若是出去了,指不定又沾上什麽事了呢。不如好好的在自己宮裏休養着。”

青衣看着自從進宮後越發懶散的主子發愁,原本在府裏主子的四書四藝皆認真修習,從不會間斷一日。反倒是進了皇宮,原本她最喜愛的琴,自己雖每天擦拭,卻很久沒見她彈奏了。

“可是您不開宮門,趙才人也出不去。皇上将一個小宮女封到和她一樣的位子上,還比她多了一個封號。趙才人不氣瘋了。”

周佑晚瞥了眼一臉惋惜的青衣一眼:“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看她們鬧起來。這種事還是歇歇吧,趙才人此刻不出去,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若是以她的脾氣,不吃虧才怪。”

青衣對于周佑晚的行為極度的不解:“可是小姐,若不是她,您的臉……”

“好了好了,我的臉現在一點事都沒了,你也可以放下了。”

“抄宮規!抄宮規!去她的抄宮規!綠柳,這周佑晚的臉怎麽還沒好啊!”正在被紫欄殿主仆念叨着的趙芙芸正在很可憐的被自己的大宮女監督着抄宮規。

沈清樂只讓她一天抄一遍宮規數量聽起來不多,但是宮規經過幾代人的完善,其內容已經是非同小可。趙芙芸每天抄完宮規,一天差不多也就過去了。她現在最盼望的就是周佑晚的臉能快速好起來,免得她再受這等罪過。

這次的處罰,讓她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沖動莽撞。可是一天天的數着手指過日子,手指都快累斷了,沒等到自己宮門可以開的指令,偏偏聽聞了皇上封了一個小宮女做才人的聖旨。

趙芙芸瞬間沸騰了,她堂堂趙家大小姐,居然沒有封號,居然要被一個小宮女踩到腳下!立刻準備沖出去找人算賬,幸好就站在她旁邊的綠柳緊緊地抱住了她,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舉動。

違背皇後懿旨、以下犯上,兩條加起來可就不僅僅只是關禁閉、抄宮規了。

好說歹說才勸住了趙芙芸,綠柳覺得她的心都疲憊了,但是還要慢慢的安撫快要氣炸了的趙芙芸。随便在心裏感謝之前偷偷埋怨過的,害了她家主子的周佑晚。

也幸得周佑晚施計将趙芙芸關了起來,要不然趙芙芸就是第一個因為這件事被重罰的宮妃。現在她已經被關了,自然是躲過一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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