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程汐真的挺不理解這個人設，就算是想利用戲外的學渣形象, 和戲裏的學霸形象形成強烈對比, 也不用讓他連兩位數的加減法都算不明白吧。

這已經不是學渣了，這是智障。

“那我會乘法和除法麽？”程汐好笑的問。

穆晗頓了一下, 開口說, “節目組希望你回答不出5以上的乘法和除法。”

“穆哥，你來說。這個人設, 我該不該接受。”程汐的聲音十分平靜，那雙平時閃閃爍爍的大眼睛更是靜如深海, 表面上風平浪靜，內地裏暗潮洶湧。

穆晗驟然感覺到很有壓力。

這個人設當然無法接受。學渣本來就不讨好，還是個宛若智障的學渣。這種人設只能增加節目的喜劇效果，對程汐的個人發展百害而無一利。

但《機智如我》确實是個非常好的曝光機會, 又是節目組主動邀請, 如果程汐以人設不好為理由拒絕，失去的可能不只是這一次機會, 很可能以後都別再想上這個節目。

“我可以幫你争取一下。”穆晗協調的說。

“争取讓他們不要問我任何跟數字相關的問題。我可以假裝我不知道普羅米修斯, 不知道達芬奇, 不知道甘肅的省會是蘭州。但我不可能連5以上的乘法都不會算。”程汐暗暗咬牙。

他提醒自己，今時不同往日, 他不再是影帝程汐, 總要受點委屈的。

“數字相關的環節肯定會有。這樣, 兩位數以內的加法, 算錯很正常, 你應該沒問題。”穆晗試着勸道。

“我沒問題，肯定能算對。”程汐不想再讓步。

原本他就不是連大學都考不上的類型，他父母都是大學教師，如果不是喜歡表演，他985裏面随便挑，努努力考個狀元也未可知。穿成學渣已經很不爽了，還讓他立智障人設，忍不了。

穆晗似乎也有點生氣，他是娛樂圈知名的金牌經紀人，什麽時候被藝人頂過嘴。

“你的學歷本來就不高，學渣人設也不算委屈你。”穆晗不客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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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汐冷笑一聲：“你大概是沒聽說過學渣逆襲的人設。最近很火的《年少輕狂》，學渣男主都考上清華了。我在裏面飾演男二號俞斐然，請多多支持。”

“程汐，你這是不想上《機智如我》，是不是。”穆晗終于惱了，猛得一拍桌子。

程汐捏着自己的手指，一臉了然的看着穆晗，“穆哥，你這是不想當我的經紀人了，是吧。”

穆晗怔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程汐，仿佛程汐說了什麽冒犯他的話。

“你號稱金牌經紀人，人設好不好你看不出來？人設不好你不去跟節目組溝通協調，卻讓我遷就，你什麽意思。”程汐睨了，可能是被陸不轉“補償”多了，他那一身影帝脾氣全都被補了回來，“你這就是完全不在乎我的形象，不在乎我的人氣，你算什麽經紀人。”

“你，你怎麽敢這麽跟我說話。”穆晗氣得聲音都有些抖。

“陸鳴請你去當葉子衿的專屬經紀人，不是麽？”程汐走到桌邊，冷冷的看着穆晗，“你現在就可以去了，我的通告，不用你管了。”

穆晗之所一直讓他退讓，并不是穆晗沒能力，無法跟節目組協調。而是穆晗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所以壓根就不想浪費時間去協調。

“我是走是留，還輪不到你來管。”穆晗氣得聲音顫抖。

“我不管，陸總會管。你說呢。”程汐說完，拍了拍穆晗桌子上那一疊的通告邀請，“這些東西，你也別管了，陸總會安排。”

穆晗的臉色發青，一雙眼睛緊緊盯着程汐。

程汐卻沒理會他，竟自往門口走去。

“啊，對了。”程汐在門口停住腳步，回頭對穆晗說，“那個唱歌的通告，你可以留給葉子衿，到底是你的關系，我不好用。”

穆晗到底是想借老人帶他這個新人，還是借他的熱播劇帶老人，就不得而知了。

程汐離開穆晗的辦公室，第一次覺得有人罩着的感覺還挺好。穆晗這種不靠譜的經紀人，想踹就能踹。

陸不轉應該還挺高興，他似乎一直都不怎麽喜歡穆晗。

正想着陸不轉，程汐就看到了陸不轉。從窗邊往下看，正見陸不轉跟兩個女人一起走出辦公大樓，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川菜館。

其中一個女人程汐認識，文菲菲，陸不轉的親媽，著名芭蕾舞演員，百度百科有她的照片。而另外一個更年輕更漂亮的，程汐就不認識了。

不會是相親吧？

程汐抿了抿唇，快步走向電梯。

自從《年少輕狂》開始播出，程汐就不像之前那麽逍遙，出門必須帶着帽子圍巾墨鏡，全副武裝将自己擋嚴實，否則很容易被認出來。

程汐走進那家川菜館，壓低聲音說一個人，就往裏面走。

這家川菜館沒有正經的包間，只有靠牆的位置有隔斷，用竹簾子擋住，只能看到小腿。

陸不轉三人自然是選了有隔斷的單間。程汐想了想，坐在大廳。

因為有竹簾擋着，程汐也不擔心陸不轉會看到他，幹脆光明正大的對着陸不轉那間單間，盯着陸不轉的小腿看。

單間裏一直有說話聲，不時傳來笑聲，但程汐沒怎麽聽到陸不轉的聲音，只看到陸不轉時不時用腳尖點兩下地板，明顯的不耐煩。

陸不轉點腳的頻率越來越高，終于，陸不轉站了起來。

程汐立刻也站了起來，匆匆跑進了廁所。

陸不轉走出隔間，就看見程汐穿着白色的羽絨服，整個人面團子似的匆匆跑進了衛生間。

這個小東西，難道真的以為自己看不到他麽？

竹簾之間有縫隙，陸不轉只從縫隙往外一撇，就能看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太好認了。

陸不轉走進洗手間，見只有一個隔間鎖着，走上前，毫不猶豫的敲了敲鎖着的隔間，“程汐，出來。”

程汐是拿着一杯水進來的，正在認真的往便池裏倒水，營造出他在方便的效果。被陸不轉這麽一喊，差點沒直接把杯子砸了。

陸不轉聽到隔間裏有水聲，有些驚訝。難道程汐真的是來上廁所？

隔間打開，程汐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只空了的水杯。

陸不轉真的不想去介意那只空水杯，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問程汐，“你剛剛是不是在倒水。”

程汐的上半張臉被墨鏡擋住，但輕咬嘴唇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他的尴尬，他小聲說，“我不是倒水，我是在表演放水。”

陸不轉好想給程汐鼓掌，怎麽可以如此棒棒，假裝上廁所都這麽專業。

“你怎麽知道是我。”程汐開口問。

陸不轉伸手摘掉程汐的墨鏡，輕笑着說，“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

“幹嘛這麽苦大仇深，我就是，碰巧跟你在一個飯店吃個飯而已。”程汐試圖掩飾。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跟蹤我過來。原來只是碰巧想吃川菜。”陸不轉慢悠悠的說。

“沒錯。”程汐斬釘截鐵。

陸不轉哦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程汐盯着陸不轉，特別想問陸不轉，到底是不是去相親。可他剛剛才說自己不是跟蹤陸不轉，現在問豈不是打臉。

見陸不轉就要走出衛生間，程汐一跺腳，鼓足勇氣上前拉住陸不轉，用極小的聲音問，“你之前為什麽親我。”

陸不轉本來還等着程汐的真香現場，沒想到小東西很有智慧，居然知道曲線救國。

陸不轉回身面對程汐，輕笑着說，“因為你好親。”

“你才好親。”程汐氣鼓鼓的反駁，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反駁很有點不對勁。

陸不轉笑得更加愉快：“原來你也覺得我好親，那不如我們，一直親下去好了。”

“什麽叫一直親下去，你說的是什麽話。”程汐的臉已經紅透了，他撇開頭，小聲嘀咕。

“你明明就聽懂了，為什麽要裝不懂。秀演技？”陸不轉輕輕捏住程汐的下巴，讓程汐面對着自己，“我們交往吧。”

陸不轉的瞳仁漆黑，平時看起來有些琢磨不透，此時卻格外清亮，閃着璀璨的光芒。

程汐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抿了抿唇，小聲問，“那你喜歡我麽？”

“挺喜歡的啊。”陸不轉輕聲說。

“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到底是喜歡程汐，還是喜歡“程汐”。

陸不轉沒想到，程汐居然會問這種問題。他略微猶豫，這他可真的說不好，總之就是，看着程汐那副可愛的樣子，就想要逗一逗，占點便宜。

“從見到你開始，就喜歡你。”這個答案應該挺标準的吧。

程汐冷哼一聲，涼涼看着陸不轉。果然是喜歡“程汐”是吧，他就知道。

陸不轉沒想到，自己的答案不僅沒有讨得程汐的歡心，反而讓程汐直接變了臉。

“那行吧。”程汐悶悶的說。

“交往行了？”陸不轉邊說邊湊上去，似乎想要親程汐。

程汐趕緊後退兩步，抿着嘴說，“交往不行。你喜歡我行。”

“這算什麽話。”陸不轉頗有些無奈。

“這就是我說的話。你趕緊回去吧，不是還有美女在等着你嘛。別耽誤相親。”程汐酸唧唧的說。

陸不轉輕笑起來，伸手揉了揉程汐的頭發，“行吧行吧，你可真難搞。”

“都被你搞了兩次了，我還有哪裏難搞。”程汐破罐子破摔的說完，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也幸好他們兩個說了這麽多，都沒有其他人來方便，不然聽到他們的對話肯定會萬分詭異。

程汐回到座位，草草吃了幾口飯，也沒心思再跟蹤陸不轉，直接去結賬。

結果陸不轉也從隔間出來，跟着他一起到收銀臺。

“我不用你請。”程汐瞪了陸不轉一眼。說了不要包養，陸不轉再怎麽給他花錢都沒用。

陸不轉沖他眨眨眼，好笑的說，“我結自己那桌。”

程汐哼了一聲，氣鼓鼓的。

陸不轉輕笑着，搶先一步，開口說，“6號桌和3號包間，一起結。”

程汐坐的就是6號桌。

程汐瞥了陸不轉一眼，也沒去搶。陸總有的是錢，也不在乎請他吃個飯。他可還是沒車沒房的窮苦一族。

于是程汐又要了兩個打包盒，沒吃完的打包帶走。

陸不轉小聲說：“這麽賢惠啊。好想娶。”

“我國禁止同性戀結婚。”程汐涼涼的說。

“沒關系，我有綠卡。”

程汐打包好剩菜，又往包間裏瞥了一眼，到底走了。電視劇裏都是騙人，就算跟來飯店，也一樣什麽都聽不到。

陸不轉回到包間，兩個女人還在熱聊。

文菲菲帶來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飛訊傳媒老總的女兒郝美琪。

郝美琪跟陸不轉是初中同學，比陸不轉大一歲，初中的時候就對陸不轉有好感，給陸不轉寫過情書。後來陸不轉出國，她也經常想辦法跟陸不轉聯系，陸不轉都是禮貌對待。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因為程汐喜歡《在廢土中重生》那個本子，陸不轉是絕對不會跟訊飛傳媒有任何合作的。倒不是瞧不上訊飛，主要是想避開郝美琪。

本來以為那次合作會跟郝美琪有交集，卻并沒有真的碰到。但卻沒想到，郝美琪會認識文菲菲。

“阿姨，你們就沒想着給陸不轉起個小名麽？不轉，不轉，叫起來好奇怪。”郝美琪跟文菲菲聊得非常熱絡，不愧是忘年交。

“我有時候也叫他轉轉，拗口。他這名字啊，就是寓意好，叫起來很奇怪。”文菲菲是今年時裝周的時候認識的郝美琪，覺得這女孩大方漂亮，家世又好，當兒媳婦正合适。結果開口一問，郝美琪就是奔着當她兒媳婦來的。

“兩位美女，還吃麽？”陸不轉不得不掃興的打斷文菲菲和郝美琪。

“我吃飽了。”文菲菲常年保持身材，動兩下筷子就飽了。

“我也不吃了。”郝美琪大概跟文菲菲沒區別，基本上就沒吃。

“那我們走吧。我結完賬了。”陸不轉說着，就要起身。

“急什麽啊，再聊一會兒。”文菲菲伸手去拉陸不轉，“或者你跟美琪去看個電影，你們年輕人，玩的多。你別總是工作工作的，家裏又不缺你賺錢。”

陸不轉輕嘆一聲，重新坐好，瞟了郝美琪一眼，又看向文菲菲，“媽，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郝美琪有些臉紅，微微低頭。

“我跟美琪認識那麽久，我一直都很喜歡她。”陸不轉說着，嘆息一聲，“但我跟她沒可能，我喜歡男人。”

陸不轉這句話落地，整個包廂瞬間一片死寂，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

郝美琪的表情十分複雜，但顯然可以接受。

文菲菲則瞬間變了臉色，那個樣子，仿佛被雷劈中一樣，渾身顫抖，兩眼發直的看着陸不轉。

陸不轉伸手握住文菲菲的手，有些愧疚的說，“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真的不想騙你。我這輩子，注定無法跟女人結婚。”

文菲菲微微晃頭，開口說，“你讓我想一想。”

“謝謝媽。”陸不轉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看向郝美琪，露出求救的眼神。

郝美琪似乎還挺開心，知道陸不轉只是不喜歡女人，而不是不喜歡她，對她來說大概是個安慰。

郝美琪湊近文菲菲，挽住文菲菲的胳膊，輕聲說，“阿姨，我們去逛街吧。阿瑪尼出新色號了，我們去試試啊。”

文菲菲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對郝美琪說好。

三人離開飯館，文菲菲和郝美琪去逛街，陸不轉則給程汐發消息。

Mr.Lu：寶貝兒，你來公司，見過穆晗麽？

小貓咪：見過，他讓我演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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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商點滿的陸總略一思考。如果說是睡過之後覺得還可以，撩着撩着覺得挺可口，到現在也就是想交往看看，那程汐肯定覺得自己不誠懇，愛得不夠深。所以，答案一定是……

陸不轉：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上了你。

程汐：pass（冷漠）

陸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