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郭導, 你想聽到什麽樣的回答呢？”程汐輕笑着站起來, 一雙眼注視着郭導。

那雙眼睛的形狀很好, 是标準的杏仁眼, 大而明亮，常年閃着碎鑽般光芒。是那種看起來像小鹿斑比一樣純潔無辜的眼睛，俗稱鹿眼。

這雙眼睛讓程汐看起來格外稚嫩, 像個懵懂無知的中學生，似乎怎麽揉捏都會悶聲不響，不知如何應對。

可此時, 那雙眼睛冷冷盯着郭聖道, 竟帶着驚人的威懾力, 讓郭聖道心頭驟然一緊。

“你, 你什麽意思。”郭聖道在劇組嚣張慣了，冷嘲熱諷，呵斥怒罵都是常規操作。今天不過随口說了一句, 這個程汐還想有意見了不成。

“我想提醒郭導，尊重都是相互的。你如果再這樣随意侮辱我的人格, 我也不會再給你臉面。”程汐毫不回避的直視郭聖道的眼睛，面色平靜。

“啊。你是覺得我說你跟女富豪開房是侮辱你啊。我沒有啊。”郭聖道理直氣壯的說, “這種事情在娛樂圈不是很常見嘛。你願意就去呗, 如果能給我們劇組多拉點資金, 我是非常支持的。”

程汐塑造過那麽多角色, 自認對各色人物的心理狀态和行為模式都有所了解, 但他實在不知道, 郭聖道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如果你還在意劇組，那就請你仔細思考一下，誰的錢在維系這個劇組的運作。然後滾出去，別再來招惹我。”程汐說完，坐回到化妝椅上，在心裏反複規勸自己，不要跟傻逼一般見識。

“我知道，你是有星耀這個大靠山。但我也知道，耀華集團的老總馬上就要再婚，到時候會把整個耀華集團都留給他另一個兒子。星耀沒有耀華集團的資金支持，遲早要完，你嚣張不了多久。”郭聖道得意洋洋的說，仿佛他就是耀華集團老總的另一個兒子。

程汐從化妝鏡裏瞥了郭導一眼，冷漠的說，“星耀是不是遲早要完我不知道，你再多說一句，我現在就讓你完。這個劇組有沒有你，都一樣。”

“你！”郭聖道被激怒了，瞪着程汐，就要破口大罵。

就在這時，去解手的化妝師回來了。他看到郭聖道，立刻小心翼翼的問，“郭導怎麽過來了？”

“過來看看你這頭豬是不是又在偷懶！”郭聖道猛然轉頭，指着化妝師大罵，“你好歹是化妝組的組長，化個妝這麽費勁，我要有什麽用！廢物一個！”

郭聖道罵完，憤怒的離開化妝間。

化妝師低頭站在那裏，連做了三個深呼吸，這才擡起頭，從鏡子裏對程汐露出勉強的笑容，“我們繼續化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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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繼續給程汐化妝，動作明顯比平時要慢，似乎找不到狀态，下手很猶豫。

程汐輕嘆一聲，“很氣是不是。”

化妝師放下化妝刷，認真的看着程汐，“我一個大男人都要被氣哭了。”

“郭聖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遇到過脾氣大，情緒化的導演，但大部分都是因為拍攝的時候不滿意，沒有達到他的要求。沒見過郭聖道這樣，莫名其妙就找人麻煩的。”程汐抱着探讨精神，非常嚴肅的問化妝師。

“莫名其妙找人麻煩的導演很多。但是，莫名其妙找所有人麻煩的導演，真的只此一個。”化妝師說着，宛若打開了話夾子，将郭聖道從頭罵到尾，最後總結，“要不是為了那點錢，誰給他幹。”

程汐抿了抿唇，他不是為了錢，他是根據劇透認為這部戲能拿獎。所以他不僅沒介意這個劇組的班子爛，甚至主動要求參演。

不過，郭聖道之前對他也還算客氣。就是這段時間，對他的态度急轉直下。

聽郭聖道剛剛的口氣，怕是覺得星耀要完，他的靠山要倒，所以才會對他如此輕慢。

化妝師跟程汐一通抱怨，總算調整好心情，幫程汐化好妝。

程汐離開化妝間，先是告訴鐵仁和貝殼，“如果郭導為難我，先別告訴陸不轉。”

“他憑什麽為難你。”貝殼氣憤的說，“他算個屁哦。他敢為難你，就讓陸總換了他。”

鐵仁卻很冷靜：“郭聖道并不是個好導演，如果他連你都要為難，估計也不想好好拍電影了。換掉比較合适。”

程汐微微沉吟，想到文菲菲要出國，陸鳴又要結婚，陸不轉要煩心的事情那麽多，何必再給他填個郭聖道。

“你是不是擔心一時不好找合适的導演，會讓陸總為難。那不如我先跟簡主任說這件事情，如果我們這邊有解決方案，再跟陸總提。”鐵仁說。

“嗯。”程汐淡淡點頭，“陸不轉最近麻煩事挺多。能不麻煩他就去盡量別麻煩他，你知道怎麽處理。”

“我知道了。”

程汐看着鐵仁，突然有些好奇，“你為什麽會給我當助理。我覺得你的能力當個經紀人都沒問題。”

鐵仁笑着，言簡意赅的說，“我有案底。陸總願意用我，我已經感恩戴德了。”

程汐微驚：“你坐過牢？”

鐵仁也不避諱：“年輕的時候很混。陸總之所以用我，就是因為我什麽都混過，警戒意識比較強。他怕你遇到危險。”

“也是哈。”程汐苦笑起來。他穿書以來，還真的遇到不少匪夷所思的倒黴事，确實需要個機靈點的助理。

程汐還想說些什麽，那邊郭聖道就喊他過去開拍。

今天程汐的第一場戲是善行在打工的時候遇到高中同學。善行試圖躲避，卻沒能避過，被同學發現身份。同學都十分同情善行的遭遇，還提起善行以前在學校裏成績如何好，表示想要幫助善行，被善行拒絕了。

善行始終是有驕傲的。在他的意識裏，他不應該坐牢，他是被冤枉的。所以在他淪落到垃圾場之前，他始終有很多東西放不下，對自己身處低層感到羞恥。

這段感情其實還蠻好處理的，程汐演得很順，但卻每個鏡頭都走了至少三遍才過。

郭聖道明顯就是在挑剔他，編出莫名其妙的理由讓他再來一遍。

到這場戲的最後一個鏡頭，程汐的忍耐到達了極限。

這時，同樣也有人忍不下去了。

杜俊突然走到郭聖道旁邊，拉扯郭聖道一下，在郭聖道耳邊說了些什麽。

郭聖道立刻露出不爽的表情，開口似乎想要喊叫，可他還沒出聲，杜俊就喝了一聲，“夠了！”

“我不管你怎麽想的。我的劇本，我覺得他情緒沒問題，就是沒問題。這部電影的進度已經有些拖了，我不想再拖下去。”杜俊強硬地說。

“進度拖是因為什麽？還不是……”郭聖道争辯。

“還不是因為你莫名其妙的浪費時間，趕緊準備下一場。”杜俊直接打斷郭聖道，越過郭聖道對程汐做手勢，“準備下一場。”

郭聖道似乎氣得不行，還要跟杜俊争論。杜俊拉着郭聖道到無人的角落，兩人私聊。

程汐下場休息，就着茶水吃了兩塊小蛋糕補充體力。

“我就知道。這個劇組裏最大牌的是杜俊。”貝殼美滋滋的說，“程哥，你真厲害。用演技征服了杜俊，讓他幫你說話。”

程汐輕輕挑眉，實際上也不知道杜俊為什麽會為他說話。

他跟杜俊，才是有舊怨的吧？

程汐沒理會郭聖道和杜俊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暫時只想好好演戲。自己選的劇本，忍着也要拍完。

不過下次還是要漲點記性，聽陸不轉的為妙。陸不轉到底是制片人，選劇組是專業的。

這天的戲總算相安無事的結束，還稍微提早了一點，9點就可以回賓館休息。

走之前，程汐問場務，“演兒子的小演員什麽時候進組？”

後天就開始拍攝善行和兒子的戲份，程汐希望可以早點見到小演員，兩個人溝通一下感情。

“明天就來。”場務頭也沒擡，答完就匆匆離開，他這邊還有其他工作沒結束。

程汐讓鐵仁明天去買點男孩子喜歡的玩具，當做見面禮送給小演員。

“你可真貼心。”杜俊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上來，輕笑着搭話。

程汐也笑，杜俊今天也算幫過他，他自然要給點好臉色，“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不是你開口，我還不知道要重複多少次才能過關。”

杜俊做出一副理解的樣子，伸手就要攬程汐的肩膀。

程汐迅速讓開：“我們似乎沒辦法稱兄道弟。你的性向。”

杜俊恍然的點頭：“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這人，就是自來熟，別見怪。”

程汐見怪不怪，到底也是聽過陳敏風和杜俊戀愛史的人。杜俊有什麽心思，他現在已經懂了。

“我先回賓館休息了。你是不是還要繼續監督拍攝？”程汐委婉的勸退杜俊。

“不了，我今天也想早點回去。”杜俊說着，沖程汐露出大大的笑容，“可以搭你的順風車麽？”

程汐略微沉吟，答應了。

如果杜俊有什麽話說，那大家就說清楚好了。

杜俊在車上确實有很多話說，大部分是在說《廢土》的劇本，小部分是在說他的下一部劇本。

說話間，車子已經抵達賓館，杜俊先下車，站在車門邊問程汐，“你有沒有興趣來參演我的下一部電影。”

“這要看公司的安排。”程汐下了車，往電梯走去。

“你現在還用看公司的臉色麽？應該可以自己選劇本了吧。”杜俊跟程汐一起走進電梯，“我這個新劇本很适合你。”

杜俊滔滔不絕的講起他的新劇本，一路跟着程汐到房間門口，大有跟着程汐一起進房間，繼續講的架勢。

程汐卻沒有開門，在門口對杜俊說，“要不，等你完成劇本，寄給我看看。我再決定要不要參演。”

杜俊笑了，那笑容裏帶着一絲鄙夷，被程汐敏銳的捕捉到。

“等我完成劇本，就不一定能由我說了算了。你要知道，我的本子很多公司搶，賣出去之後，我也就只能提提意見。”杜俊一副為難的樣子。

“那沒賣出去之前，你就能全權做主麽？”程汐就奇怪，還沒賣出去的本子，連拍都未必能拍，怎麽就能由編劇決定男主角了呢。

“當然，我可以在簽本子的時候提要求，不請你來演男主角，就不能拍我的本子。”杜俊說着，故作潇灑的沖程汐擠了擠眼睛，“編劇寫到我這種程度，也是很有面子的哦。”

“可演員還停留在我這種程度，沒辦法完全自主。所以，這種事情，你還是跟我的經紀人交流吧。”說着，程汐露出客氣的微笑，拿出房卡開門，打算直接進去。

他打開門，走進去，杜俊立刻就要跟進來。

“我很累，想早點休息。我們有機會再聊，晚安。”程汐說着，就要關門。

杜俊伸手攔住了門，嘆息着說，“程汐，你還不明白麽？星耀已經是一艘破船了，你該趁早下船。”

程汐也嘆息。這是第多少次，有人跟他說陸不轉要完了？他們難道都跟自己一樣是穿書的，能預知劇情？

“不管星耀是不是一艘破船，我現在坐在船上，就要張好我的帆，把好我的舵。免得船翻了，掉到海裏淹死。”程汐說着，再次嘗試關門。

杜俊似乎還想跟程汐比手勁，扒着門不讓程汐關上。顯然已經完全忘記，他上次是怎麽把程汐像破布娃娃一樣扔出去的。

程汐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将門關到只剩一條縫，差點把杜俊的手指頭夾進去。

杜俊尖叫一聲，飛快的将手縮了回去。

程汐如願關上門，冷哼一聲。

洗完澡，程汐給陸不轉發信息。

橙C：在做什麽？

喪屍：等你撩.騷

程汐呵呵一聲，直接把陸不轉拉黑了。

陸不轉還在繼續輸入。

Mr.Lu：逗你的，我在加班。

消息發出去，頂着個巨大的紅色感嘆號。

對方開啓了好友驗證，您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待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陸不轉笑了半天，這才打了電話過去。

“怎麽了？別是被我戳破心事，惱羞成怒了。”陸不轉輕佻的說。

程汐躺在床上，抱着忱頭，呵呵冷笑，“你怕是不知道，電話也可以拉黑。”

“電話也可以拉黑麽？這簡直太過分了，我要去找電話公司評評理，我花錢打電話，憑什麽讓對方把我拉黑。他們這是不想賺錢了麽？一點不會做生意。”陸不轉大聲控訴。

程汐沒忍住，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剛拍完戲麽？是不是很辛苦，過段時間就好了。”陸不轉的聲音突然溫柔，仿佛在程汐耳邊低聲細語。

程汐有點臉紅，不由得也放軟聲音，“不辛苦。我喜歡拍戲，拍到多晚都不辛苦。你也不用給我放假，我現在是上升期，能多賺點錢就多賺點。”

“怎麽？缺錢？那買房子的事情。”陸不轉又想給程汐當孫子了。

“我不缺錢。我賺錢也不全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公司。”程汐趕緊說。

“哦~”陸不轉将這一聲拖得極長，還拐了好幾個彎。

“哦什麽哦，老母雞啊。”程汐又羞又氣。

“公司又不缺錢，你不用那麽辛苦。何況，我也想你放假，可以來陪我。”

程汐癟了癟嘴：“為什麽要我放假去陪你。不能是你放假來陪我麽？”

“這，可真是靈魂拷問。”陸不轉低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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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要是連着6更3天，就能湊齊一個666了啊。想想還挺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