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造化弄人

頭一次被人這般污蔑,任她平日再鎮定也無法平息心中的火氣。

是可忍孰不可忍,顧清玄頭腦一熱,被他逼急,氣憤回道:“是啊!我就是個狐媚子,你滿意了吧。可這跟你有什麽關系,我又沒逼你來救我,讓我自生自滅不就好了!何苦救了我以後又在這裏假惺惺!”

話音過大,引來門外侍衛近前附耳細聽,燭月見她情緒激動,擔心被人發現,想也未想便将她壓在身下,出手覆住她的嘴,壓低聲音道:“這裏不是吵架的地方,你若想把人招來的話随便你,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這次,我再也不會管你。”

顧清玄并不受他威脅,一怒下,張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起初見他不為所動,本以為他有仙法護身根本不會感到疼痛,便不由加重了力道,就當解氣。

燭月的法力受神煞出世後的戾氣所致本就不時變弱,眼下被她咬的血肉模糊,鮮血淋淋,卻只是咬緊了牙關,繃緊了一張玉面,一句不吭。

可是,任他再怎麽僞裝掩飾,額上冒出的涔涔冷汗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極力忍耐。

看出端倪,顧清玄眉心輕蹙,漸漸松開了嘴,唇瓣染着鮮紅,愈發襯得她姿容嬌美。她驚異的望着他,根本不知這是他故意做出來的假象還是……

“怎麽不繼續咬了?”燭月道,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語氣平淡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是否生氣。

顧清玄還在驚怔中,不自覺的問了一句:“你能感覺到疼?”

燭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在她毫無防備下,另一只手環過她的腰肢,将她扣在自己懷裏道:“不重要。”話落,只手扯落她身上的衣帶。

在她一聲驚呼下,他不緊不慢的用衣帶将自己受傷的手掌包紮起來。

見狀,顧清玄連忙退開身去,起身合攏紗裙。心裏奇怪起來,他不是上神嗎?為何還會受傷?而且,方才明明一副很痛的樣子,他為何不躲?

“你莫要再演戲給我看了,我是不會上當的。”顧清玄半信半疑道,不過是想試探他到底有沒有事。

他冷然一笑,打完最後的結,悠然起身道:“戲要做足不是嗎?要不怎麽令你相信。”

“可惜還不是被我看出來了。”話到這裏,顧清玄負過身去,冷聲道:“既然無事,那你請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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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謝謝都沒有,看來我果然救了一個白眼狼。”見她不再回應,燭月欲要離去,忽然腳下一頓,又道:“陰亥随時有可能醒來,是去是留,你自求多福吧。”

顧清玄背對着他,一言不發。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燭月陰恻一笑道:“用不了多久,世間便再無赤焱了。”

“你什麽意思?”顧清玄轉身再要追問,卻見人已消失不見。

她隐隐覺得,他這句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而燭月亦不知自己中了什麽邪,從救她,到吻她,再到為她生氣,若非自己真的喜歡她,何至于此?

然而他心裏并不承認,他驕傲的自尊心告訴他,他只是利用她,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可能。

顧清玄回去以後,胡思亂想了許久,想到今日他對自己所做之事,便心如擂鼓,羞怒交集。

他竟然強吻了自己,顧清玄坐在梳妝臺前,望着鏡子中自己的面容,不由擡手附上唇瓣。那個啃吻後的印記仿佛揮之不去,只覺他實在過分。

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的伏在桌上睡去,醒來時天色已是黃昏。身子懶懶的,晚膳也沒吃幾口就和衣躺在屏風外的暖榻上,白天的情景再現,一頓翻來覆去。

次日被一陣急促的鼓聲吵醒,顧清玄起身推窗望去,只聞遠處鼓聲震天,心下奇怪道:“外面發生了何事?怎麽會有鼓聲?”

恰時侍女急匆匆跑進來喊道:“大事不好了娘娘!”

她蹙眉問道:“何時如此驚慌?”

“大王病倒了,娘娘快去看看吧,其她宮的娘娘都已經過去了。”

“出什麽事了?好端端的怎麽會病了呢?”

然而對她來說,陰亥病與不病無關緊要,她只是奇怪,昨日看他明明還一副清明,怎麽會說病就病了。

侍女道:“娘娘不知,青州侯之子周耀天帶兵造反了,今日蔡大人上了一奏,稱之前派出去的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大王氣急攻心,便昏過去了。”

“什麽?!”

顧清玄聞言一驚,周耀天帶兵造反了?這個消息始料未及。

連忙穿好衣服,一邊急急梳妝一邊問道:“現在外面情況如何了?”

“大王剛剛才醒,現在已經下旨調動三軍二十萬人馬,稱要将青州城踏成平地呢。”

顧清玄心裏捉急不已,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這一切發生,急忙道:“帶我去見大王。”稍作冷靜思允後,又道:“罷了,你去找身便裝,稍後随我出宮一趟。”

“喏。”

二人乘車而去,只見宮內一路靜的出奇,人影稀疏。行至宮門口時,守門的侍衛不論何人便出手攔下。

“大王有令,一切人等不得出宮。”

顧清玄拾簾步下馬車道:“本宮有急事出宮,大王那邊待本宮回來後再去解釋。”

即便已經見過這位顧貴妃的真容,眼下再看,仍是令人呼吸一滯。兩名侍衛認出她的身份,忙颌下首,态度立轉,其中一名道:“啓禀娘娘,大王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宮。”

“為何不能出宮?”

“娘娘息怒,如今宮外已亂作一團,此番也是為了确保宮裏的安全。”

“大軍不是出征青州了嗎?宮外怎麽會亂?”形勢嚴峻,她已然沒了耐心。

那侍衛一臉愁苦道:“昨日夜裏,數萬奴隸被青州的兵馬救出地牢,奴隸們人多勢衆,風卷殘雲般一時間加入到了青州的軍隊之中,眼下外面的許多百姓聞風後也跟風造反,大王已經派人極力鎮壓,情狀十分不樂觀,加之青州軍蠢蠢欲動,随時有可能攻城,為了确保娘娘的安全,請娘娘不要為難屬下。”

“竟有這麽嚴重?!”顧清玄驚怔不已。

她知道,這天,很快就要變了。

只是沒想到引發兵變的那個人竟會是自小不成氣候的周耀天。她想都未曾想過,他有一天會帶領着千軍萬馬殺伐天下,真是造化弄人。

不過也難怪,周氏一族本是安守本分,赤膽忠心,如今大王殺了周後,青州侯又被大王亂扣罪名,正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被誅了滿門,這麽看來,周耀天謀反也在意料之中。

陰亥也是作繭自縛,他疑心猶重,日防夜防,千算萬算,卻不知,再溫順的獅子被逼到絕境也會反咬主人一口。

顧清玄心知出宮無望,只得去找陰亥,但願這一切還能挽回。

寝殿中,室內跪伏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

顧清玄不過剛剛趕到,便見太子陰時允跪在禦前痛惡疾首的揭露雪茹夏喜二人在宮內與侍衛厮混,眼下人贓俱獲,與其二人通奸的侍衛竟不下幾十餘人。

陰亥卧在床上,本就在氣怒之中,此時聞言,一口腥血自嘴裏嘔出,灑在橙黃錦被上。之後用力拍着床榻,氣血攻心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來人,将那兩個賤人給寡人帶來,寡人要親自審問!”

“是。”大監聞命離去。

此時消息一出,一時靜谧,鴉雀無聲。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人心惶惶,好似也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生怕被人抖出。

顧清玄雖對雪茹夏喜穢亂後宮的事早有耳聞,但如今确鑿,仍不免有些驚訝。

不出半柱香的時間,很快,大監帶着人匆匆趕了回來。

大監急忙跪秉道:“啓禀大王,雪貴妃與夏貴妃消失不見了。”

顧清玄面容平靜,現下大難臨頭,已然猜到她們兩人去了哪裏。

“消失不見?”陰亥怒道:“什麽叫做消失不見?難道她們還能飛出宮去不成?傳寡人口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她們找出來!”

“大王莫急,奴才帶來了夏貴妃宮裏的貼身婢女。”大監一擡手,只見夏喜身邊的一名侍女被押上前。

那侍女已經哭成了淚人,此時顫顫巍巍道:“啓禀大王,夏……夏貴妃其實……其實乃是妖精所變。”

衆人一聽,四下驚出聲來。

陰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指着她道:“你給寡人細細道來,究竟怎麽回事。”

侍女哭哭啼啼繼續道:“奴婢一日夜裏落了東西,返回娘娘宮裏時,親眼所見夏貴妃變成一只蜥蜴妖怪,那妖怪生的兇猛,渾身厚甲鱗片,當時奴婢早已吓壞,怕被她發現,不敢多做停留,便匆忙離去了。”

陰亥聽後,早已吓傻,想到曾經與她整日尋歡作樂,整個人後怕不已。再想到之前毛禪三番兩次的出聲質疑,立時更加确信了此事。

赫然間,他口吐白沫,眼皮一翻,随即昏死過去。

衆人亂作一團,忙呼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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