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吳曉月正懵逼着, 邊上的人就開口說話了：
“老臭婆子，你家這雞瞧這樣子就是被黃鼠狼偷走吃的，你瞅瞅這雞架子都沒了，除了黃鼠狼別的畜生哪還能吃的這麽精光。”
“可不是嘛, 前頭俺家的大公雞也叫黃鼠狼盯上了，幸虧那天晚上俺家男人把家裏的雞都攆到屋裏去了，這才保住了俺家的大公雞！”
“這可惡的黃鼠狼，逮住了就該活活打死！”
“哎哎, 這可不行！你忘了這黃大仙兒可是最記仇的畜生，要是得罪了它，這畜生上下幾代都記着這個恨呢，非得報仇才罷休！”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老臭婆子聽了這話知道自家的雞這是遭了黃大仙的道兒，也不叉腰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淚起來：
“俺的老天爺啊, 俺老婆子這是咋了, 咋地這麽倒黴的事兒也叫俺家碰上了，俺家可就那一只最能下蛋的母雞啊，這也叫該死的畜生嚯嚯了！”
大家夥兒看着凄凄切切的老臭婆子，一時間也感覺這老臭婆子挺倒黴，自家老頭子早早走了，生了個兒子吳大軍也不是啥好玩意兒，更別提老臭婆子那水性楊花的破鞋兒媳婦兒陳天嬌了。
大福山的村民都是純樸善良的人, 這大家都一個村子住着, 眼見着老臭婆子這日子過的不舒心, 也都開口勸了幾句。
老臭婆子在大家的權威下，哭哭啼啼家去了，只留下後頭的吳曉月腦子嗡嗡作響，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啊。
在山上的時候，那群黃皮畜生不合适已經放過她了嘛？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
這邊兒吳曉月的日子過的慘，被老陸家趕回家的吳石榴日子過的也不咋地。
這吳石榴被婆家趕回娘家，這事兒不是啥好事兒，這老瓜婆子一直在外頭遮遮掩掩地，就是不讓別人知道自個兒到老陸家巴巴偷錢，這錢沒偷着，自個兒閨女倒是叫人家老陸家趕出了家門。
可是這大家夥兒的眼睛都是雪亮地，吳石榴在娘kk家住的時間長了，周圍的鄰居也能琢磨點味道來。
這吳石榴八成是幹了啥缺德事兒被婆家攆回娘家了！
周圍的鄰居圍着這事兒嘻嘻哈哈，老瓜婆子聽見了就當沒聽見。
老瓜婆子也挺愁，她到老陸家偷錢這事兒可是瞞着她家老頭子的，這要是被自家老頭子吳老瓜知道了，非得打死自己不可。
前頭吳老瓜見自己閨女哭哭啼啼回了娘家，就問這是咋回事。
老瓜婆子就扯了個謊，說是石榴和躍強吵架啦，這才賭氣回的娘家。
吳老瓜一聽這也不是啥大事兒，兩口子過日子嗑磕盼盼的，哪有不吵架的，會娘家就會娘家吧，石榴嫁出去這麽些年，也不常會娘家住，這回正好在娘家住幾天也挺好。
吳老瓜這邊兒想開了，也就不說啥了，吳大寶吧，整天就是吃了喝喝了吃的也不管事兒。
可是這吳石榴心裏不得勁兒啊，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心裏難受的很。
她後悔啊，回了老吳家她才知道自個兒在婆家的日子過的有多舒坦。
別的不說，就說吃的吧，在婆家的時候，她吃的是玉米面餅子喝的是玉米面糊糊，偶爾還能吃上一頓白面饅頭炖肉啥的。
這回了娘家，吳石榴整天就跟着她爹娘吃地瓜窩窩頭喝白開水，天天吃，頓頓吃，叫吳石榴看了家裏的地瓜都想吐。
這家裏的雞蛋和玉米面餅子是留給她弟弟吳大寶吃的，沒有吳石榴的份兒。
就是吳石榴想吃上一塊她從婆家拿來的雞蛋糕解解饞都被她娘老瓜婆子罵了一頓。
欲哭無淚的吳石榴那個嘔啊，這雞蛋糕是她從婆家拿來的，她咋就不能吃呢？
老瓜婆子看着吳石榴不服氣地樣子，哼了一聲說道：
“咋地，石榴，你還不服氣啊，這雞蛋糕可是給你弟弟大寶留着打牙祭的，不是給你個臭丫頭片子吃的，你也別委屈，誰叫你生下來就是個丫頭呢，你還是個大胖小子，娘也給你吃雞蛋糕！”
吳石榴聽了她娘的話心裏涼了半截，她娘說的對呢，誰叫她不是個大胖小子呢。
哎，這事兒不冤她娘，怨自個兒命不好！
吳石榴心裏哇涼哇涼的，這一想着大胖小子就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栓子了。
她這輩子算是想明白了，什麽爹啊娘啊弟弟啥的啊，還有男人啥的，全都靠不住！
她将來要想過上好日子，那唯一的希望就是栓子。
只是現在她被老陸家趕出了大門，她家栓子會不會在家裏就受欺負啊，這陳秀蘭和方文慧會不會不給她栓子吃飽飯啊，還有這李招娣，也不是啥好玩意兒。
這李招娣要是笑話她栓子是個沒娘的野娃咋辦！
吳石榴越想心裏越難受，巴拉巴拉又在家裏哭開了，在家裏哭着哭着，吳石榴就坐不住了，她要回老陸家看看她的栓子過的好不好。
想到這裏吳石榴也不哭了，抹了一把淚就匆匆忙忙出了家門，往老陸家趕，走了有十來分鐘，吳石榴就到了老陸家的大門前。
這會兒正是午飯時間，村裏的人都在家裏做午飯，老陸家大門口冷清的很，一個人也沒有。
吳石榴偷偷摸摸溜到老陸家的木門外，撅着屁股扒着門縫往裏瞅。
瞅了好一會兒，吳石榴啥也沒看見，倒是聞見了從老陸家竈房裏傳出來的肉香，那家夥把吳石榴饞的哈喇子直流。
這，家裏這是又炖肉了？
吳石榴心酸不已，她要是還在婆家該多好啊，這會兒她也能吃上一塊香噴噴的肉了。
吳石榴一個沒忍住嗷嗷哭叫家去了，不過這會兒老瓜婆子可不管她哭啥。
左右這是在老吳家，老瓜婆子忙的很，才沒工夫去管吳石榴為啥哭呢。
哭就哭呗，反正又哭不死！
……………………
吳石榴在家嗷嗷哭，老陸家一大家子就忙的團團轉。
自打家裏有黃大仙來報恩，老陸家的肉算是不缺了，這家裏三天兩頭吃肉，家裏的孩子都胖了。
陸老頭也滿臉紅光，就是平時最愛作妖的李招娣也不在家裏幹蠢事了，這家裏有肉吃還堵不上她一張嘴。
趙來菊看着黃大仙時不時給家裏送來野雞野兔啥的，那家夥兒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大晚上的，每次聽見雞窩裏有咯咯咯叫的動靜了，趙來菊就知道這是黃大仙又來給她們老陸家送野味喽。
這家裏的野味多了，趙來菊索性就把肉做成肉餡放在家裏的地窖裏，這會兒天氣冷，放在地窖裏也不怕肉壞了。
家裏啥時候想改善生活了，趙來菊就把肉餡拿出來，包餃子也好，炸肉丸也好，這都是大家愛吃的。
這天鎮上公社中學放寒假了，葉博文和葉博弈兄弟倆也要回家了。
一大早的陸老頭和陸躍生兩個人就借了大隊裏的驢車，趕着驢車去鎮上借兩個孫子回家了。
博文博弈放寒假，這被子、鋪蓋卷兒啥的，東西一大推，不借村裏的驢車咋忘家拿呢？
陸老頭和陸躍生到鎮上接孫子去了，趙來菊就指揮全家在家裏幹活兒。
家裏幾個兒媳婦兒是不能偷閑地，要洗床單，掃屋頂。
家裏的男人也閑不住，老陸家的屋頂松動了，陸躍進和陸躍強就爬到屋頂修屋頂。
這小七七和家裏的幾個哥哥們也很盡職盡責，每天都背着小背簍到後山上去撿柴火，小七七有時候運氣好，還會兒在後山的枯草窩裏發現一些鳥蛋啥的。
現在大家夥兒都忙着準備過年，也沒空管家裏的幾個臭小子，這下子可壞了三猴幾個皮小子。
除了葉大牛還老實一點意外，老陸家的其他幾個小子整天都撒歡兒一樣在山裏狂奔，爬樹的爬樹，抓麻雀的抓麻雀，大家夥兒玩的可好了。
至于小七七，盡管每次出門都被她奶裹成個小胖球，但是小胖球也有自己的小樂趣，每次哥哥們在後山比賽爬樹的時候。
小七七就喜歡背着自個兒的小背簍在樹林裏走來走去，後山的樹林裏有一層厚厚的枯葉，小七七邁着小胖腿兒走在枯葉上，咯吱咯吱的聲音特別悅耳。
要不是家裏方文慧和她奶趙來菊看的緊，小人兒都想在樹林裏滾上一圈兒。
這天太陽挺好，小七七又跟着自己的幾個哥哥上了後山，老陸家的孩子多，一出門就浩浩蕩蕩的，這時候放寒假了，村裏的娃子往山上跑。
陸三猴一上山就帶着自個兒的小弟張蔥頭還有李石頭幾個大小子巴巴爬樹去了，小七七就背着小竹筐乖乖跟着大堂哥葉大牛和虎頭貓頭一起在後山撿柴火。
半路上陸栓子嗷嗷叫着跑出來跟陸大牛哥幾個說他在後山發現了一只肥兔子，叫着幾個人一塊兒去抓兔子。
雖然老陸家現在不缺肉吃了，可是誰還嫌棄肉多啊，再說了，萬一哪天兒黃大仙不往家裏送肉了，這會兒多逮一些野味留着吃也挺好。
陸大牛想了想想把小堂妹背在背上跟着幾個弟弟一塊兒去抓那只肥兔子，可是小七七不樂意兒，她已經三歲半了，自認為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叫幾個哥哥背着啦，她要自己走！
小七七在陸大牛背上踢騰着小胖腿兒抗議：
“大哥哥，我要自己走。”
陸大牛沒辦法只能拉着小七七的手跟着她一塊去抓肥兔子。
陸栓子在前頭帶路，虎頭貓頭還有陸大牛和陸七七幾個人小心翼翼跟着後面，不一會兒就看到了陸栓子說的肥兔子。
幾個人躲在枯草叢後頭探頭一看，好家夥，一只肥嚕嚕的灰兔子正蹲在不遠處的草窩裏吃胡蘿蔔呢，想也知道，這胡蘿蔔肯定是這灰兔子從山下的劉爺爺家偷來的。
劉爺爺家種了兩畝多的蘿蔔，自家吃不了，就挂在院子裏晾幹，時常有兔子到劉爺爺家偷吃胡蘿蔔。
這會兒虎頭見了灰兔子興奮的很，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肥的野兔子呢！
虎頭急切地想要去抓住那只灰兔子，結果不小心踩到了邊上的枯樹枝，咔嚓一聲，正在啃蘿蔔的灰兔子警戒地看了一下四周，嗖的一下跑出老遠。
“哎，哥那肥兔子跑啦，趕緊追啊！”
陸栓子急的哇哇叫，撒開腳丫子就在後頭攆，虎頭和貓頭也在後頭追，陸大牛也拉着小七七在後頭跑，無奈小七七人小腿短兒，跑着跑着，不知道咋地就跟幾個哥哥跑散了。
小七七茫然地站在陌生的樹林裏，有點兒不知所措，這，這是哪裏呀？
小七七在原地打轉轉，轉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自己的大牛哥哥他們，小人兒有些氣餒了，她坐在樹林的小石頭上，兩只小胖手拄着粉嫩小臉兒想着應該怎麽辦？
她是記得下山的山路的，只是這樹林子太大了，她人小腿短兒要想走出去要廢很大的功夫，是繼續留在原地等大牛哥哥他們呢，還是自個兒去找哥哥們？
小七七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時候，突然從不遠處的大樹上跳下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小七七仰起小臉兒看過去，看到了一雙幽暗冷厲的黑眸。
“慫慫小姐姐你怎能在這裏呀？”
小七七開心叫出聲。
“呸，小不點兒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我都說過了，我不叫慫慫小姐姐，我叫林初心！”
對面的草叢裏頭發亂糟糟的小女生叉着小要站在她大哥身後，有些氣急敗壞地看着小七七。
小七七聽了這話乖乖點頭，笑眯眯開口：
“初心姐姐好。”
嗯嗯，算你這小不點兒實相。
林初心滿意點點頭，突然有些納悶兒，怎麽這小不點兒倒黴的時候，總能遇見她和大哥呢？
……………
就在小七七子在山上迷路的時候，吳曉月家裏又遭殃了。
本來現在快過年了，村裏家家戶戶都在準備着年貨，打掃衛生啊，到鎮上買上一斤肉回家包餃子啊。
這家裏富裕的，到鎮上扯上幾尺布回家給家裏的孩子做身新衣裳啊，不管怎麽樣，這不是快過年了嘛，有錢沒錢都得準備準備，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個年氣。
老吳家就是這樣的，雖然今年老臭婆子覺的自家過的倒黴啊，啥事兒都不順，可是她家大軍過幾天就要被放出來了，還有家裏的寶貝孫子吳寶蛋，咋地也得給寶蛋和大軍扯上一匹布做身新棉襖吧。
至于吳曉月這個丫頭片子就穿破衣裳吧，村裏的丫頭不都是這麽過年的嘛，像是老陸家這麽把丫頭片子當成寶貝的，那都是傻瓜蛋！
老臭婆子巴巴想着，就從箱子裏摸出錢兒來到鎮上買了一匹布回家藏在了自個兒屋裏，就等着大軍回家了給兒子和孫子做新衣裳。
可是前頭老臭婆子剛把布藏好，隔壁的老娘們兒就喊她出門啦呱了，老臭婆子揣起鞋樣子就巴巴出門啦呱去了。
等到下午老臭婆子心滿意足從外頭回家，一進屋，老臭婆子就傻眼了，她，她買的新布啊，花大錢買的布啊，不知道咋回事兒就叫啥東西咬的亂七八糟都成了布片，洋洋灑灑一屋子滿是布頭。
就在老臭婆子疼的哆嗦的時候，到雞窩裏喂雞的吳曉月着急忙慌從院子裏跑了出來，咋咋唬唬告訴老臭婆子，她家的雞都被黃鼠狼偷吃了！
老臭婆子一聽這話差點撅過去，等着她軟着腿到雞窩裏一看，看到雞窩裏除了滿地的雞毛，一只雞也不剩下的時候。
老臭婆子一個沒忍住，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這，這是咋回事啊！
她家的雞啊，打鳴的大公雞啊，下蛋的小母雞啊，她的雞祖宗啊，怎麽都沒！有！了！
“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我老婆子這是活不下去了！！！”
這一連串的事兒打擊的老臭婆子直接嗷嗷哭着在地上打起滾來了。
這時候正是家家戶戶做晚飯的時候，老吳家四周的鄰居聽見老臭婆子殺豬一樣的哭嚎，吓的都出來以為出了啥事兒。
到了老吳家院子裏一看，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這老吳家也太不走運了吧！別的不說就是看着老臭婆子滿臉滿臉是淚，在地上打滾兒，大家夥兒也都唏噓不已。
吳曉月滿臉煞白的站在自家院子裏，這身子不停的顫抖，別人看了以為這吳家的大孫女是因為心疼家裏的雞和新衣裳。
只有吳曉月一個人知道。
她是真的害怕了，她怕不知道啥時候野墳洞那群黃皮畜生會幽幽潛進她床上，對着她脖子狠狠咬上一口。
那她真的就沒命了！
吳曉月害怕的不行，她怎麽知道這黃毛畜生這麽記仇，不就是踢了那個小畜生一腳嗎？
她就踢了一腳，又沒把那只黃毛小畜生踢死，這群黃毛畜生還沒完沒了了，這可怎麽辦，家裏的雞都被黃毛畜生咬死了，她奶買的布也被黃毛畜生咬碎了！
這黃毛畜生擺明了是不想讓她有好日子過啊！
吳曉月想到以後每時每刻都要承受着黃鼠狼的報複，心裏惱怒的幾乎要吐血！
但是他又不能拿這群黃鼠狼怎麽辦！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她自己的安慰，別的什麽都不重要，這布沒了可以再買，雞沒了可以再養，可是她的命要是沒了，那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老天爺讓她重生一回，她可不能這麽窩窩囊囊的活下去。
她得想個辦法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