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遇邪術
等斐央再次醒來, 已是在家中,下人說他是喝多了被人送回來, 進屋那會老爺吹胡子瞪眼, 很想對公子動手。
三天一小鬧,五天上房揭瓦的斐央不以為然。只是另一件事讓斐央生疑, 他記得自己明明在五仙廟, 打算和阿寶對峙,怎麽就喝醉了?
可聽下人的意思, 那天他渾身酒氣,醉的不醒人事, 絕無可能遇到王家的阿寶。
斐央想了半天, 念着阿寶是自己未婚妻, 又是一個姑娘家,自己貿然上門對峙過分了,最終把這事輕輕放下, 轉頭去書房寫他的驚世之作。他醞釀半天,洋洋灑灑寫了三大章, 寫到姥姥和思柔決戰時,沒見過世面的斐央不知道思柔使得什麽法術,想來想去打算找蘇耽問個明白。
他這人做事向來随意, 說風就是雨,和管家打了聲招呼就領着家丁往白雲觀去,等一撥人氣喘籲籲爬到白雲觀,接待斐央的是被蘇耽丢下的王七, 拿着掃帚在樹底下掃落地,問到蘇耽去向時,王七吸了吸鼻子,“江南一帶出現屍變,師叔祖和燕師叔平亂去了。”
斐央嘀咕蘇道長真是舍己為人,哪裏有麻煩就往哪裏鑽,就是不知道收不收錢。他在道觀蹲了會,看王七掃半天都沒掃完,疑道,“你這是怎麽了?”
王七‘哇’地一聲哭出來,“那天我求師叔祖帶我一起去,師叔祖不同意,我就求師叔祖教我一個小法術,結果他問我月宮美不美?我說美,月宮有好多關于神仙的傳說。師叔祖又問我想不想見識一個。”
斐央點頭,伸長脖子問,“你會嫦娥奔月了?”
王七有一下沒一下掃落葉,表情堪稱怨念,“是吳剛伐桂。”
這落葉他掃了三天了,當天晚上掃完,第二天起來又是滿院子的枯葉,他也想跑回杭州不學法,誰知根本出不了白雲觀。
斐央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他看王七表情實在不算好,就叫了下人幫王七一起掃地,一群人忙活到天黑,王七剛坐下來喝茶,筐子裏的落葉無風自起,吹了王七一臉。
“欲斫月中桂,持為寒者薪。”斐央念了句李太白的詩,拍了拍王七的肩膀,“任重而道遠,王兄努力。”
說罷領着一幹家仆下山去,此時夜已深了,路上沒有多少行人,長街莫名蕭瑟,斐央念着家裏兩尊菩薩,急着回家去,拐過街角時迎面走來一位女子,穿着绫羅綢緞,頭上的金釵非常漂亮,好似錦衣夜行,無人知曉。
斐央看她穿的這麽好看,料想是哪戶富家女出來游玩和下人走散了,擔心她被壞人欺侮,斐央打算派仆人送她回家,剛照了個面斐央一腔熱血被澆得一幹二淨,醜,慘絕人寰的醜,斐央硬生生停下調頭的沖動,用良心貫徹之前的想法,“夜深路險,姑娘若是不嫌棄,斐某願意送姑娘一程。”
對方莞爾一笑,叫斐央等人哆嗦了一下,說話極為動聽,“說的也是,總有人垂涎我的美色。”
斐央暗道,那他可是真是瞎了眼。
Advertisement
他自動忽略對方的孤芳自賞,問了住處後往城外去,對方自稱胡氏,是城外一戶人家的女子,今日進城游玩,一時忘了時間。正擔心沒有落腳處,恰巧遇到了斐央。
話裏話外都是對斐央的謝意,加之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怎麽看都是對斐央有意思。下人對斐央擠眉弄眼,斐央本人眼角抽搐,先不說胡氏好看難看問題,他已經和王家訂了親,從原則上講就不該勾三搭四。再來胡氏這副模樣,他就是色中餓鬼也下不了口。
因此當胡氏提出去她家坐坐時,斐央嚴厲拒絕了,理由是天色已晚,他要回家和爹娘吃飯了。
胡氏穿着月白蝶紋裙,頭上的金釵璀璨奪目,吃吃笑道,“我有家財萬貫,斐公子若是與我在一起,金銀財寶取之不盡。”
這話擱到一些窮書生身上沒準還有一些用,斐央打小就不愁錢花,雖然也有窮到住蘭若寺的情況,但他本身不是財迷,因此斐央非但沒有接受,反而覺得受到侮辱,他拔高聲音,“我是那樣的人嗎?”
胡氏不答話,湊到斐央跟前摸了摸斐央的胸,活似調戲。
斐央大怒,直接拍開胡氏的手,“就你這樣,別說金山銀山,就是江山送我也不要,自作多情,也不照鏡子看看長什麽樣,野雞就算鑲金鍍銀,上了鳳凰臺,它也是雞。”
他跟了蘇耽有一段時間,道術沒學幾個,蘇耽的毒舌是學了個有模有樣,幾句話就把胡氏氣得臉色發白,惡狠狠看着斐央,“我真心對待你,你居然惡語相加,倘若你現在跪下來向我磕頭認錯,入贅我胡家,興許我還能讓我兄長饒你一命。”
斐央是什麽人,滾過蘭若寺,摸到海市門,瞧見人屠龍,他的膽子就和身子一般寬闊,完全沒把胡氏的話放在心上,再來胡氏都說的什麽話,跪下來,娶這個婆娘,他沒好氣道,“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會打你,厚顏無恥我見多了,自命不凡今個頭一回見,算我斐央瞎了眼,告辭。”
他領着家丁往回走,胡氏站在那裏幽幽道,“你會求我的。”
“我要讓你家宅不寧,散盡錢財,一無所有,最後跪着來求我。”
最後一句話落下,忽然起了大風,吹得斐央睜不開眼睛,等一幹人再次睜開眼睛時,哪還有什麽胡宅,眼前只有一片荒地,另并幾個無名墳頭,斐央愣了會,風中傳來古怪的嚎叫,把家仆吓的不行,“公子,我們是不是撞邪了?”
斐央也被吓了一跳,可想到胡氏說的話,惱道,“爺還怕她不成。”
說罷和家仆回了家,一進門就是幾本書迎面朝斐央砸來,斐爹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好好的聖人之言不讀,寫什麽□□!”
斐央反應過來是放在書房的巨作被親爹發現了,再看斐爹手裏攥的幾張紙,斐央頓時沒了氣,求爺爺告奶奶想讓斐爹放下,“爹,親爹,那可是你兒子千古流芳的資本。”
斐爹氣笑了,“你還千古流芳,遺臭萬年差不多,四書五經不讀,成天往外跑,我看你就是皮癢欠揍。”
父子兩唇槍舌戰,你來我往,最後斐爹氣不過,直接拿了鞭子上陣,折騰到半夜斐家才歇下,斐央捧着成了碎紙的稿子默默落淚,心道這樣子還怎麽給大王看。他拉過書童兩人在燈下拼圖,雞鳴時實在撐不住,倒頭就睡,書童早就被斐母收買,通風報信說斐央又在折騰話本,斐母聽了不住嘆氣,和斐爹抱怨,“你說都快成家的人了,還在弄這些有的沒的。央兒什麽時候能長大?”
打從斐母說話時斐爹就在揉額角,精神氣明顯不足,斐母見了問,“昨晚見你一直翻身,做噩夢了?”
斐爹道,“昨夜夢見一個惡鬼追趕,吓得我一夜沒睡好,醒來還頭疼。”
斐母正打算勸斐爹今天好好休息,斐爹拒絕,“不了,今天約了人算賬。”
他起身欲走,想了想又囑咐斐母,“先前李六生病,一直卧床不起,你替我去探望他,和他家人說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李六替我們家幹了這麽多年,他現在生病,于情于理都不該抛棄他。”
斐母笑望斐爹,“又拿你兒子的名義行善。”
一提斐央斐爹就笑了,“那個混賬東西。”
夫妻用過早餐,斐爹出了門,剛走沒幾步就有一個道士攔住斐爹,“施主可是家中仆人生病?”
斐爹本不想理會這道士,可聽到道士所言,又停下來恭敬走到道士面前,“道長可知我家仆人什麽時候全愈?”
那道士起手給斐爹算了一卦,很是誇張說,“你仆人沒事,但是你三天之內就會死。”
先前斐央中邪時,斐爹找了好些奇人,有說斐央命不久矣的,也有說無藥可救,後來遇到蘇耽,斐央從清醒過來,從此以後斐爹對這類東西都是一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态度,他問道士,“可有解法?”
道士說,“給我五十二兩銀子,就能保你不死。”
斐爹正想解下錢袋破財消災,餘光見道士伸長脖子盯着錢袋不放,眼裏滿是貪婪,再想到自己早上出門,不多不少剛好帶了五十二兩,覺得這道士是來騙錢的。于是停下動作,“道士既能算出我死期,何不算算我家中有多少錢財。”
道士一笑,“這還不簡單。”
他起卦報了個數字,就連別人欠斐家多少錢都能說出來,斐爹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生死有命,閻王要我三更死,哪能一個小小術法就能解決。”說完轉身離去。
道士失了一次發橫財的機會,格外氣憤,口中念念有詞,等咒語念完,桌上的泥偶也少了一個,道士這才笑起來,“要怪就怪你兒子得罪了我妹妹。”
得罪了陸仙官。
作者有話要說: 搬家不是最累的,還有兩只受驚的貓咪。
來自被折騰了一夜,最後睡在陽臺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