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暖
鼎盛記離市中心有些距離,秦耀辭将車倒進車庫時,秋裏已經睡得很沉了。
男人打開車門,彎腰将後座睡得忒不安分的女子抱了起來,順手将她卷到腰間露出了底褲的包裙向下扯了扯,然後,按開了地下室的電梯,到了家中。
秦耀辭剛把秋裏撂在自己的大床上,然後就聽見了一陣節奏感極強的鈴聲“It’s honest ,I’m ticking those boxes.Make out like Speedy Gonzales……”他拿起那只黑色的手機就走了出去,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秋裏同學!你自己看看現在是什麽時間了,在哪裏你現在!”耳邊傳來唐盛一點都不矜持的“吼”聲,秦耀辭微微将電話拿着離耳朵遠了一些。
等到那頭的人終于噼裏啪啦地像倒豆子一樣說完話之後,他才禮貌地不帶一絲感情地說:“我是秦耀辭。”然後,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接着說:“今晚,秋裏不回來了。”
唐盛傻愣愣地看着手中電話顯示“通話已結束”的屏幕,緩沖了好半天,這剛才是秦耀辭?他剛才說的是今晚秋裏在他那裏,不回來了?她通過自己手中電話屏幕,發現自己張大了嘴巴。
秦耀辭挂了電話,這才轉身向卧室走去。
秋裏醉酒很安分,不哭也不鬧,就只是靜靜地睡覺。秦耀辭看着她安靜的睡顏,還有些淩亂得頭發,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将被她壓在身底的被子掀了起來,然後蓋在她身上便走了出去。
書房中,男人罕見地拿了一支煙在手指間,猩紅的煙頭最後還是被他摁熄在玻璃鋼中,他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普通的信封,取出裏面的信紙,展開。
這就是秋知凝留下來的最後一封書信,收信人不是秋裏,而是秦耀辭。
秋知凝的意思和明确,秦耀辭就算不被她提出的條件誘惑,也會因為秦秋兩家老一輩的情義伸出援手。他看着桌上放着的快遞,裏面裝的是一份股權轉讓書,秋知凝的大名赫然寫在轉讓方的後面,而受讓方填寫名字處則是一片空白,這是秋知凝對他最後的托付。
當下葉氏集團的百分之二十秦耀辭還沒打算看在眼裏,先不說他無意進入H市的市場,就單單憑借他現在手中已有的經濟影響力,若是真心想要掌控葉氏,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秋知凝的價碼不過是讓他加快了腳步。
秋裏是在上午十點左右醒來的,這喝醉酒的後果就是頭疼。她痛得“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把自己吓了一跳,這是誰的聲音?這樣幹啞難聽?然後,更震驚的事情來了,當她完全睜開眼睛仔細打量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時,這才真真實實被吓壞了。
身下是她一點都不熟悉的被單,她不喜歡這種摸起來像水一樣的絲綢面料,她的家中每一套用品都是純棉的。擡頭看見的也不是唐盛花了很多心思努力讓香榭香川跟在英國是一個樣的房間,而是帶着冰冷的金屬感的陌生空間,冷色調讓她在這個算不上清晨的早上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她小心翼翼地拉開被子的一角看了看,吐出一口氣,幸好,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到底是誰?這又是在哪裏?問題叫嚣着沖進她的大腦中。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一切,但都只是徒勞。
“咚咚咚”,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響起。秋裏才松緩下去的神經現在又緊繃起來。她的五根手指都緊緊地捏着被子的一角,光滑的被面已經被她過度的用力弄得皺了起來。
“小秋。”男人冷靜無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秋裏忽然覺得松了一口氣,這才松開了有些微微發汗的手心。她埋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皺皺巴巴的裙子,扯了半天也沒見好轉,這才光着腳丫子給外面的男人開了門。
秦耀辭背對着她,單手拿着一套衣服遞在她面前,“整理後換上。”
秋裏感激地對他說謝謝,然後這才關了門。她在那一刻,沒有明白,也沒有意識到,當聽見秦耀辭的聲音的那一刻,她突然放下了心,她為什麽會那麽放心?
秋裏心中不安的大石終于放回了原地,她這才有心思打量起這件卧室。然後,她突然意識到,這間好像是…主卧?
屋中的擺設無一不顯示着這是一個男人的起居室。秋裏進浴室洗了澡,裹着浴巾出來,這才拿起了秦耀辭準備的套裝。套裝?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一個嚴重得問題,今天好像是周二,工作日。
當秦耀辭看着屋中突然竄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四處奔跑着,看模樣是想要出去但是又半天找不到玄關在哪裏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
“還沒吹頭發。”他漫不經心地提醒着她。
“來不及了,上班遲到了。”秋裏一把撸過自己額前的發絲,然後突然停了下來,她停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站在離她不遠處的男人正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嘴邊掩飾着他勾起的唇角。
屋裏好像靜止了,一個赤着雪白的腳丫子頭上還在不斷地水的,手中抓着背包包袋的女人,和一個穿着深色家居服站在陽臺邊的男人,突然都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你,幫我請假了?”秋裏試探着問他。
秦耀辭點點頭,說:“回去把頭發吹幹,下來吃飯吧。”
秋裏這才讷讷地轉過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轉身看着半邊身體沐浴在陽光中的男人,皺着眉,說:“你早知道?是看我笑話?”
男人沒有說話,沒有解釋,甚至視線都沒有放在秋裏身上,後者好像也不是追究于這個答案,很快就又掉頭,呼噠噠地跑上了樓。
秋裏再次下樓的時候,秦耀辭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出門了。“你要走?”秋裏問到。
秦耀辭點點頭,回她說:“等會兒你吃完了碗筷就放那,晚些時候會有人來處理。出門前鎖好門,打這個電話會有人來接你。”說完,他就按開了電梯,走了進去。
屋裏頓時就只剩下秋裏一個人了,她愣在了原地,這是有多相信她啊,居然就這樣大條條地将自己留在了這裏。秋裏心裏惡趣味地想,要是這個時候去秦耀辭的書房看看他商業上的秘密,是不是以後自己做調查的時候就會容易很多?
她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自己就忍不住笑了。秋裏啊,你還真的是“敬業”啊,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到。
秋裏最後也沒有撥通秦耀辭留下來的電話,鼎盛記雖然不在市中心,但是也沒有在偏僻的山上,深秋難得的陽光讓秋裏想要走一走,反正秦耀辭不是已經給她請好了假嗎?她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什麽時候已經開始相信這個男人,從心底的,深深地相信。
回到香榭香川的時候,唐盛已經起來了。看見門口突然出現的秋裏,她立馬撂下了手中的活,一陣風一樣卷到了秋裏的身邊,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妞,老實說,秦耀辭的味道怎麽樣啊?”
秋裏:“……”
“你們不會什麽都沒有發生吧?”唐盛跟在秋裏身後,追問到,然後繼續說出一句讓秋裏噴血的話:“不會吧,秦耀辭是不是男人啊,醉後亂性不是最常見的嗎?還是說…”她用着像X光線一樣的眼神掃視着秋裏,“還是說你的胸已經平得跟男人無異了,讓他提不起性趣?”
“唐盛!”秋裏最終忍無可忍,她知道要是在這個時候還不阻止這個從來都不知着調的女人,等會兒還不知道要從她嘴裏蹦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論。
唐盛見她發飙,立馬在嘴邊做了一個拉鏈的動作,雖然沒有說話了,但是一雙向上微挑的丹鳳眼還是不住看着秋裏,眼神中有太多信息,秋裏不想理會。
“你昨晚打電話了?”秋裏一邊将手裏的包放下,一面對着唐盛說。
後者點點頭,“你昨天怎麽了?”唐盛的聲音帶着正經,秋裏不是在外面胡來的女孩子。
秋裏正準備拿起水杯的手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走到角落裏接水,她背對着唐盛,聲音淡淡的,帶着微涼得意味:“唐盛,我很累。”她轉過身,頃刻間就被一個馨香的懷抱摟住了。
“妞,你累,我有肩膀。”
人啊,怕的不是冷漠,不是孤獨,這些咬咬牙挺着就過去了,怕的是突如其來的溫柔,是怕身邊的人為你難過,有些話,明明是不是那麽華麗,卻被硬生生逼出了眼淚。
秋裏眼中的氤氲讓視線模糊了,她回抱住眼前同樣單薄的女子,吸了吸鼻子,眼淚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來。“好,用你的肩膀。”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吧,渣作者寫錯了一句話,哈哈哈,本來想引用的,結果寫文那天半天想不起來原話是怎麽的了,噗…神經短路,記憶斷層了,現在補上:
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時,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現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長的路。
來自我喜歡的諷刺小說家莫泊桑哈哈哈,大哥一向犀利,這句話深戳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