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證詞
秋裏打車回了老家,印象裏的山莊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這裏只有她一個人了,就連之前久居家中的家政阿姨也不在了。秋裏從包裏拿出那把記憶中古銅色的鑰匙,“咔嚓”一聲,打開了最外面雕花鐵門的大鎖。
“嘎吱”一聲,就像是從遙遠的遠方傳來的聲音一樣。記憶就像是龍卷風一樣,利落幹淨,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量席卷了她的大腦。
秋裏覺得自己感冒了,而事實,她也是真的感冒了。昨天晚上,她回到山莊,自己放了熱水,因為左手不便,不僅洗澡磨蹭了大半時間,晚上睡覺也沒睡地踏實。
唐盛拿着鑰匙,秋裏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她擔心出什麽事,就決定自己親自來一趟。早晨,郊外很安靜,唐盛推開秋裏卧室的門,就看見蜷縮在床上那個小小的人影。
“阿秋。”她走近就立馬發現了不對勁。秋裏面色潮紅,枕邊還有未幹的汗漬,她伸手一摸,女子頸邊盡是冰涼的汗水。
“唐克,我送阿秋去醫院,你先去那邊等着。”唐盛沒有與電話那邊的人多費口舌,就抱着床上輕得不想一個成年人該有的體重的秋裏下了樓,放在後座,就一路疾馳到了醫院。
唐克已經安排好了一起,就連唐爸唐媽也被驚動了,兩老人本來就在責怪唐克唐盛兩兄妹昨天沒有把秋裏帶回來,還警告今天一定把人給接回來,誰知道,還沒見到秋裏,那孩子就出了事。
秋裏受寒後導致的高燒,還有由于做了腱鞘囊腫切除術腕關節受力導致的左手骨折。唐盛拿着報告單,恨不得把床上躺着的女子搖醒,再狠狠地揪着她的耳朵,大吼:“秋裏,你不是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嗎!”可是,最後只是輕輕地給她掖了腋被角,調慢了點滴下劃的速度,她擔心流得太快了她疼。
秋裏是餓醒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肚子叫了啊。算來,從昨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吃任何東西,是該餓了。
“秋秋,醒了?”唐克剛走進來,就看見秋裏睜開了眼睛。
秋裏點點頭,她覺得還是有點暈。唐盛就跟在唐克身後,立馬就從後面竄了出來,跑到秋裏床前。“阿秋,感覺怎麽樣?”她遞了一杯水在秋裏唇邊。
“還好,就是餓了。”她有些赧然,然後睜着一雙飽含迫切的眼睛看着某唐,說:“唐盛,我想吃東西,好餓啊。”
唐盛:“……”
唐盛回來的時候,病房的氛圍已經變了。
“你不用親自處理,我叫下面的人把述詞給你拿來。”唐克站在秋裏的床前,說話的聲音硬邦邦的,俨然是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
秋裏固執地跟他對視,“不行。”她反駁說:“我要親耳聽他說。”
唐盛一進門,唐克就知道了。他不願跟秋裏在這個有分歧的問題上多費唇舌,只是讓出位置,示意唐盛現在過來。
秋裏接過唐盛手裏的小米粥,說了聲謝謝,然後又轉頭對唐克道:“我今下午就想見到他。”
唐盛看見唐克已經皺起了眉頭,一副極為不贊成的樣子。“見誰?”她轉頭問秋裏。
秋裏咬着飯勺不說話,唐盛立馬就明白了。那人其實她昨天都已經見過了,“妞,唐克說的對,你問也問不出什麽,該知道的我們都了解了,所以…...”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秋裏打斷了。
“殺害我母親的兇手難道我就不能親自審問嗎?”唐盛覺得,如果此刻秋裏帶着憤恨或是沉痛,她說不定還可以找出什麽話來勸說,但是,秋裏偏偏是一副風輕雲淡,好像那古時的說書人那般,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讓她覺得莫名心疼,勸慰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她相信,那些話一說,就是對病床人的女子二次創傷。
“好,晚上帶你去。”站在一旁的唐克發話了,說完後,男人就默默地走了出去,給人留下一個冷酷的背影。
秋裏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她沒有看唐克帶來的審訊資料。秋知凝的死因就像是一個潘多拉魔盒,她明明知道,揭開後的秘密會讓她嘗到仇恨的滋味,但是她依舊不能放下,誰能夠忍受放任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逍遙法外?
晚上,唐家的車來醫院接她。
秋裏是第一次來到唐家傳說中的內部,她身邊跟着唐盛,後者拉着她的手,輕聲安慰說:“別怕。”
秋裏淡淡一笑,這裏越往下走越陰冷,她倒是一點都不怕,因為沒有什麽比陰暗的人心更可怕的了。
走到最裏面的一間暗室,秋裏還是被綁在凳子上的男人吓了一大跳。這個中年男人完全不是秋裏記憶中在醫院見到的那個男人了。秋裏記得當時這個看似老實的卡車司機是多麽可憐地跪在地上求自己寬恕,即便是那樣貧困還是依舊想要賠償她,但這一切,多麽諷刺,在幾個月後,她才知道只是一場戲。如若真的是偶然的事故,她當然不會這樣較真,她記得當時她還體諒地沒有接受一分錢的賠償,然而,事實卻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她的好心,竟然給了一個殺人犯,還是殺害她母親的殺人犯。
男子已經面目全非了,秋裏不知道的是,唐克在她來之前還特地叫人清洗了一番,唐盛在昨天見到的比現在秋裏眼見的還要血腥。
男子的整張臉都是青腫的,右眼已經快要看不見眼球了,只腫得剩下了一條縫,太陽穴的位置處還有一絲明顯的血跡,這是之前清洗後傷口處又流出來的。他的鼻子已經歪在了一邊,鼻梁已經斷了。秋裏看見,那人的兩臂都是不正常地垂下,很顯然已經被人擰錯了位,但依舊被綁的嚴嚴實實。
“就是他?”秋裏就像是自語一樣,然後走上了前。
“還醒着嗎?”秋裏問。
男人點點頭。之前已經領教過唐克的手段,他現在還剩着一口氣,都還是唐克特意留着的。下午,他終于從那間可怖的刑房出來,這些天,就算只對着那一件件粘着烏黑的血跡的刑具,都讓他覺得一種皮開肉綻的痛,更何況,他在第一天就領教了那些冰冷的鐵器的厲害。
“晚上,你真正的債主會來,記得,好好回答她每一個問題。”這話是那個如撒旦一樣殘忍的男人給他警告,他忙不疊地點頭,這些日子,是他這輩子最恐怖的記憶了。
聽見秋裏清越的聲音,他就知道,是她了。其實幾個月前,他還見過的。她就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小姑娘當時在醫院哭得快要暈厥的模樣,他現在都還記得。其實他當時是有些愧疚的,但是,那筆數額巨大的報酬讓他被豬油蒙了心。在那雙澄澈黑白分明的眼睛下還是說了謊,演了戲。
“蓄意謀殺是嗎?”秋裏問得很平靜,不過是早就懷疑的事情現在得到了證實,激動狂躁的時期已經過去了,現在她只想聽這個人親口說是不是,明明意義不大,卻依舊固執,固執地讓人心疼。
唐盛想要上前抱一抱她,給她力量,卻在邁出第一步時,就聽見秋裏帶着有些懇求的口吻說:“唐盛,讓我一個人面對吧。”她的話語中帶着哀切,唐盛停在原地的腳僵硬了好幾秒,這才輕輕地轉身走了出去。
只剩下秋裏和肇事司機了。
“是。”當男子清晰地說出這一個字後,秋裏的心頭還是狠狠一痛。
“為什麽!”她眼裏有些潮濕,她想起了那個時候的秋知凝,原本那樣美好,那樣優雅,那樣傲潔的女子,竟然死于謀殺,還那麽慘烈。
“有人出錢讓我做,對不起……”他說完後眼裏也有淚水流出,蜿蜒着爬滿了他一張青腫的到處都是傷口的臉。“真的對不起……”男子哽咽地說不出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向耶稣忏悔,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秋裏有些可悲地看着他,這個在罪惡和貧窮之間掙紮的中年男人。但是她不會同情,這個人,因為他的貪婪野心,奪走了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對不起能讓我母親回來嗎?”她小聲地問,卻讓人心中一震。“不能吧,要是換做你,失去了自己得孩子,卻不是意外,你怎麽想呢?”她自問自答着。人啊,都是将心比心,為什麽在做錯事的時候不曾考慮因為你的過失傷害了一個家庭?造成永遠不能彌補的傷痛呢?
男子沉默,沒有回答。
“是誰?”秋裏眼中夾雜着憤怒的火光,還帶着殺意。對,這一刻,她不可否認,她恨不得手刃仇人,即便罔顧法律。
男子沒有隐瞞,其實他早就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都告訴唐克了,現在他不過是又複述一遍。
秋裏聽完後,忍不住顫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她一手扶住了牆,這才免于自己栽倒在地。她昨天生病,臉色原本就蒼白,現在,更是白的就像是死人一樣,還渾身冰涼。
“出事前一周你們才接上頭?”她努力把聲音保持鎮靜,卻還是失敗了,尾音依舊帶上一股顫音。
“是的,我們約定好事前先付十萬英鎊,事後在付另一半。但是,事後的款我沒有收到。”
秋裏拉開了暗室的鐵門,她覺得很沉。
“阿秋,你還好吧?”唐盛一見她出來就迎了上去,攬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秋裏沖她歉疚一笑,她其實還好,沒有那麽脆弱,“找出那個女人,她在之前約過秋知凝!”即便這一刻秋裏給人的感覺是虛弱無力,但是話音一落,誰都不會以為她是一個經不起風浪的女子。
“若真的是她,那我正好一并收拾!”她又填了一句,“新仇舊恨!”
作者有話要說: 話唠原和又來了~~
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呀~~某唐在嚴肅的時候叫咱家秋美人是“阿秋”~~是不是萌萌噠~唔,好吧,我承認我的萌點一直很奇怪~~
秋秋要出手了!!!
你們接招!!!
我在想要不要把秦耀辭放出來呢~~
唐克怎麽樣?是不是很帥?冷冷地,酷酷的~~帥帥的~~唔,愛他勝過秦耀辭的我~~誰叫秦老板總是威脅我~~
通知!!!
明天六點左右更文,你們不要噴我~~今天有事~~會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