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下最火的選秀節目《夢想星聲》報名通道即将關閉。沈熠在網上看了一圈消息，越看越沒底氣。
有幾位參賽者已經自帶粉絲團了，還有幾個得過一大堆沈熠連名字都沒見過的國內外獎項，最誇張的是，一反往年常态，這一年參賽者長得好看的也很多。
他一自卑就犯了拖延症，每次許雲逸問他報名沒，他都說馬上馬上，但就是不行動。
自己真的可以嗎？如果自己真的有那種可以吸引人的目光的能力，那演了那麽多大大小小的角色，不是早該火了？學長說自己唱歌好聽，可是那僅僅是好聽。在他學習的那個地方，也不是沒有見過比他厲害的多的年輕人。
萬一去了第一輪就被刷下來，那就意味着他把這條路也走死了，再也沒有別的路了。
猶豫來猶豫去，關鍵時刻許雲逸直接把人拉去報名現場了。網絡通道一周前已經關了，線下也是最後一天。
許雲逸拉着沈熠胳膊走進去，四面八方頓時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沈熠也大概看了一眼，屋子裏坐着的有男生有女生，年紀大的看起來有三十多了，年紀小的還是十四五歲的樣子。
許雲逸拿了報名表給他填，沈熠就找了個角落坐着拿起筆開始寫。
“梁總教過我一個辦法。當你緊張的時候，告訴自己，你只是在扮演別人。你可以暗示自己，今天要扮演的是一個信心十足，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得冠軍的人。”許雲逸在一旁坐着小聲說。“試試？”
沈熠就深呼吸幾下，回憶了演戲的經歷，試着挺直脊背給自己換了個氣質。
“這不是挺好的。”許雲逸靠在沙發上笑。“待會兒進去唱歌的時候也要這樣。現在選秀節目要收視率，你這樣好看的小男生只要氣質有了，唱好唱不好也會讓你多留幾場。”
沈熠填好了表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沒什麽自信。
“你身後兩個女孩子，從你進來就開始一直看着你讨論你了。長得不好看，兩個漂亮小女孩會看你？”許雲逸把表格拿去剛剛的地方。
沈熠沒往後看，握着拳頭給自己打氣。
因為最後一天，人很少。很快就有一個姐姐叫到沈熠的名字。
沈熠握着拳站起身，抖擻了下精神，闊步往屋子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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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逸目送小孩進去，拿出一直震動個不停的手機開始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沒過幾分鐘，遠處忽然有人叫了一聲：“許雲逸？”
許雲逸扭頭去看，竟然久違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汪哲嚴一身休閑裝，将近四十歲的人身材保持的很好，走起路來帶風。周圍坐着的人們都朝許雲逸看過來，許雲逸站起身，和汪哲嚴握了下手。
“你怎麽在這裏？來參加節目嗎？”比起他的冷淡，汪哲嚴倒顯得熱絡了。
“不是。陪朋友來的。”許雲逸往屋外走去，不想站在這裏引人注目。
汪哲嚴點點頭，跟着他走去外面。
四月的天空湛藍無比，風吹着樹葉子輕輕搖擺。汪哲嚴皺眉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昊昊回國兩年了。他很想你。”
許雲逸嗤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這是我的名片。”汪哲嚴摸出一張名片，神色有些複雜地遞給許雲逸。“許先生，昊昊他生病了。如果你願意來看看他，我們全家人都會很感謝你。因為對你的愧疚，他一直不願意讓我們找你……實際上他很想念你。”
許雲逸接過明信片大概看了一眼。只看清楚一句亞星傳媒副總經理，正在想他這麽快就在公司擔任要職了，就聽到他說汪哲昊生病了。
“什麽病？”
“這……”汪哲嚴很遲疑，似乎有些擔心擅自和許雲逸說這些弟弟會生氣。
許雲逸看他的臉色，心下明白大約是很重的病，神色嚴肅起來。“你直說好了。舊情一場，我還能笑話他不成。”
“昊昊他兩年前……出車禍。一條腿沒了。”汪哲嚴呼出一口氣，目光落在很遠的地方。
他是亞興的少東家，也是一個目睹弟弟從人生峽谷跌落的哥哥。許雲逸看着他側臉眼角細微的皺紋，心裏也登時難受起來。
汪哲昊這個人，含着金湯匙出生，因為環境的原因從小對樂器都很熟悉。光他會的那一大堆東西，許雲逸能把名字說出來的，一只手數得清。
他想當個藝人，但家裏希望他和哥哥能撐起公司。為了這事汪哲昊讀大學時還隔三差五跟家裏吵一架。
現在他家裏人肯定不會再阻止他當藝人了，然而他也再也沒有機會了。
許雲逸的心情，就像是曾經遇到一支極漂亮的玫瑰花，雖然沒能陪他走下去，但得知那朵花後來被暴雨摧殘，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現在許雲逸還能想起來，大學時各種晚會汪哲昊總要參加，他每次表演的樂器還都不一樣，每次都出盡風頭，收獲全場的目光和尖叫。仿佛天生屬于舞臺。
許雲逸陷入回憶中很難受，難以接受那樣耀眼的汪哲昊身上會發生這麽戲劇化，這麽殘酷的事情。
縱使當時兩個人在交往期間汪哲昊對不起他，可畢竟是愛過的人。再生氣，最終也希望他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
“學長？”沈熠從屋子裏跑出來，看到他激動地沖過來想抱他一下，發現他身後站着一個陌生人，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規規矩矩的站住了。
“過了？”許雲逸看他這麽乖，伸手摸了下他頭。
“嗯！工作人員要我寫了聯系方式，說明天會聯系我。”沈熠眼睛亮亮的，可愛而不自知。
一旁汪哲嚴看到他，挑眉看了看許雲逸，許雲逸搖搖頭。
“是來參加比賽的嗎？叫什麽名字？”他看着沈熠問。
“你好……我叫沈熠。”沈熠不知道面前這個看起來沉穩高大的男人是誰，禮貌回答完看了看許雲逸。
“你好，我是亞星的副總經理汪哲嚴。”汪哲嚴遞給他一張名片。“我們會在這個節目裏選出幾個人加上我們自己的練習生一起出一個新男團。只要能進全國三十強，以你的外貌肯定是沒問題。”
“謝謝！”沈熠一聽這話按耐不住地心跳個不停。
亞星是現在國內最專業的造星公司，別的公司還在出些要什麽沒什麽花瓶快銷偶像，他們家出的藝人各個都很有實力了。聽說他們家但凡能出道的，都是公司砸了比別的公司多得多的錢和資源培養的。
許雲逸一聽這話，就明白沈熠只要有實力不是花架子，汪哲嚴就會保沈熠進三十強的。
“謝謝。”許雲逸陳懇地說。
“舉手之勞。有空給我打電話，我安排你們見面。”汪哲嚴拍拍他肩，沖沈熠笑笑就離開了。
第二天沈熠去了指定的大樓裏，參與第二遍的選撥。這一次要比上一次殘酷很多，刷下來的人幾乎占了總人數的一半。而且這次現場放有幾個攝像機，選手要對着攝像機表演了。
多虧有演戲的經歷，找機位對着攝像機表演對沈熠并不難。
等結果的間隙。沈熠給他學長發了消息，說已經表演完了。
許雲逸跟着傭人進了汪家院子裏的花房，聽到手機震動了一下，沒有理會。
汪哲昊坐在輪椅上在侍弄一盆多肉，聽到響動轉頭看了下。
“你來了。”
“嗯。有點事來晚了。”許雲逸不想一副哀恸的樣子，他還是想能把汪哲昊當成是記憶中那個活得熱烈燦爛的年輕人。
“沒事。剛剛讓人沏了茶，是用秋天院子裏收集的桂花泡的。你嘗嘗怎麽樣。”汪哲昊操控輪椅轉過身來笑着說。他身上搭着一條毯子，隔着毯子，看不到義肢。
他比以前瘦很多，整個人精神狀态不是很好。皮膚因為很少見陽光，有一種病态的白。
許雲逸喝着水，心裏不好受，但是表面上不動聲色，也沒有再多看他的腿。
汪哲昊也沒有提，只是時不時和許雲逸聊聊讀大學時候的朋友，或者是對着花房裏的植物發呆。
“現在在幫你大哥處理公司的事情嗎？”許雲逸問。
“嗯。有時候也會寫寫歌，賺個零花錢。”汪哲昊笑起來。他面容清癯俊朗，坐在這麽多植物之中，像是它們的一份子一樣和諧。
“聽大哥說，你在國企當總經理助理？”
許雲逸聞言心裏笑了下，汪哲嚴嘴上說弟弟不讓他調查，實際上這哪裏是沒調查過的樣子。
“對。不比你們家大業大，我們都得靠自己拼搏。”許雲逸笑笑伸手拿了茶壺，給汪哲昊杯子倒滿。
“你以前就學習好又肯上進，比我厲害。雖然現在是助理，要不了兩年就成中層幹部了吧？”
“嗯……不過也難說，你知道咱們有個同學叫鄭康康麽？他前段跟我說想拉我入夥，一起創業。”許雲逸說。
“那也好。我還想勸你來我們公司上班呢，看來你也瞧不上。”汪哲昊笑了起來。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汪哲昊想留許雲逸吃飯，許雲逸說要去接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
“男朋友嗎？”
汪哲昊問出來自覺失言，抿着嘴笑。
許雲逸搖搖頭。
“有空的話可以來陪陪我嗎？”
“可以……”許雲逸答應下來。他不讨厭汪哲昊，也不忍心拒絕現在這個樣子的他。
走到汪家大門時，許雲逸若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
正午陽光灑在院子裏，汪哲昊就靜靜坐在門口，眼含笑意目送他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