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起去吃飯的路上和回家的路上沈熠都在高高興興飙歌。許雲逸也習慣了他經常一時興起就來一段,他覺得敢開口說明小孩越來越有自信了,挺好的。

沈熠說今天也是開口只唱了兩句,評委就讓他結束表演了。最後直接給了個好結果。

許雲逸沒有驚訝。許雲逸真的能非常清晰的感覺到那些錢沒白花,沈熠在上課的每一周進步都很大。

他好像就是一塊璞玉,只要有人雕琢,就能成為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學長,那天遇到的那個人說我到三十強就可以進他們的男團,真的假的啊?”到家後沈熠忍不住問道。“他是你的朋友嗎?”

“嗯。算是朋友。反正既然他說了就有希望,好好加油。”許雲逸心裏知道,汪哲嚴這是既看中沈熠的長相,又想賣自己個人情。

“不知道進男團的話會是什麽樣的,我對跳舞一竅不通……”

許雲逸正在對着筆記本電腦辦公,想也沒想就回答:“你這種唱歌上有天賦的一般都擔任主唱,舞蹈會給你安排少一些,舞蹈部分的站位也會給你安排靠後點,萬一有不足或者失誤也能掩蓋住。而且這種大公司都有非常專業的人去教藝人,像外語樂器舞蹈,用心的話不到一年就能到很高的水平。完全不用擔心。”

沈熠給他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喝着喝着又問:“學長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你平時也不關注娛樂圈啊。”

“我……”許雲逸回過神頓了頓:“不知道哪裏聽來的。”

是汪哲昊告訴他的。汪哲昊對這些了如指掌,跟他興高采烈的說過很多關于偶像關于娛樂圈的東西。

好像只要是人生中有共同走過一段路,有一些東西就不是可以輕易就能忘掉的了。

許雲逸嘆口氣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腦子裏趕出去,專心回複起郵件。還沒幾分鐘,電話就響了,他一看,是汪哲嚴。

“你好。”許雲逸下意識看了看沈熠。沈熠正在拿着一個文件夾選下一場比賽的歌。

“許先生,現在有時間的話,方便來一下醫院嗎?”汪哲嚴情緒好像很不好,但他很克制,說話也是正常語速。

“怎麽了嗎?”許雲逸心裏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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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昊他下午自殺……好在血流的不多,人已經沒事了。”汪哲嚴說。“我猜想你們上午可能是聊過什麽讓他一時想不開。解鈴還須系鈴人,希望您能再和他聊聊,開導開導他。”

許雲逸扶着額頭,有些想發火。

他極其讨厭有人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或者是得到想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他都不敢想,如果上午真的見了汪哲昊,下午汪哲昊就自殺死掉了,他自己該多自責,他要怎麽說服自己這件事與自己無關。

沈熠看出來這通電話讓他心情不太好,慢慢挪過來看着他。

“我現在去。”許雲逸閉了閉眼對手機說。

沈熠很擔心他,看他收拾東西出門問了好幾遍怎麽了。

“一個朋友出了點意外在醫院。我過去下。如果晚上不回來你記得好好吃飯。”許雲逸說完就很快出了門。

到了汪哲嚴說的醫院,許雲逸心情越來越差。他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不喜歡醫院那種壓迫感,更別提還是為這種事情而來的。

汪哲嚴迎上來面色沉重地說,其實弟弟從車禍之後就患了抑郁症,雖說一直在治療,但他狀況時好時壞。而且醫生也說了,只要他刻意想隐藏,誰也發現不了他到底準确來說是好還是壞,他多難受或者多痛苦。

這麽來說,自殺這件事可能是因為抑郁的問題,和自己沒有那麽大的關系吧。許雲逸稍微輕松了點,他推開病房門,讓裏面守着的阿姨先出去。

門口還有兩個彪形大漢,所有人都在防備汪哲昊再次自殺。

在這種所有人都高度警覺的氛圍下,屋子裏的坐在午後暖黃色陽光中的汪哲昊顯得很無助。

他手腕處有很厚的紗布綁着,看到許雲逸進來甚至對他笑了笑。

“我哥就是喜歡小題大做。辛苦你了。”

許雲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句話。他來之前覺得汪哲昊精神狀态應該會很不好,會很暴躁很難以控制或者一見到他就哭,但汪哲昊都沒有。他平靜得可怕,好像死亡這件事對他來說很普通,像是吃了個午飯這麽簡單的事。

汪哲昊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是什麽心情和表情,繼續說:“今天不用上班嗎?被我浪費一天時間。”

“不用……我今天休息。”許雲逸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些與他說的話不太符合的表情,但是什麽都找不到,汪哲昊太平靜了。

“哦對,今天周日啊。”汪哲昊說完,好像走神了,停頓了很久又笑着說:“唉我真的沒事,你回去吧。明天又要上班了,好好養精蓄銳。

許雲逸看着地面半天,想和他好好聊聊,剛開口說了個“汪哲昊”,就被汪哲昊打斷了。

“你可以叫我昊昊,連名帶姓的叫像是老師點名一樣。”他有些不滿。

“昊昊……”許雲逸叫了這個名字就說不下去了。

這個稱呼讓他一瞬間腦子裏湧進很多記憶,差點讓他控制不住想離開這個房間。

他當年是真的愛過汪哲昊。愛到可以為他赴湯蹈火,為他不顧一切,他有很多很多個瞬間覺得自己可以和汪哲昊過完一生。

他記得他們在宿舍裏偷偷親吻,他記得汪哲昊那時候是如何神采飛揚的笑,他記得汪哲昊是怎麽緊緊抱住他,又是怎麽在他懷裏睡着。

許雲逸不知道在哪裏看過一個理論,這個理論說,當你反複反複地想一段記憶,實際上那段記憶不會變得深刻,只會越來越模糊的。相反,如果你不去想,你極力控制住自己不想,那些記憶才會在将來某個時間忽然之間無比清晰。

他無法原諒出軌這件事,是對事不對人那種無法原諒。他讨厭極了被背叛,被欺騙,被揮霍感情。可是這些突如其來的記憶,又真實地讓他坐立難安。

許雲逸适時讓自己從回憶裏抽離出來,站起身說:“我改天來看你。”

“好。路上小心。以後我哥打電話給你你不接就好了,不要管他。”汪哲昊蒼白臉上再次露出淡淡地笑容,沖他擠了下眼。

”別這麽說。不用覺得麻煩我,有需要聯系我就好。”許雲逸說完打開門換阿姨進來。

許雲逸看門口沒見汪哲嚴,問一旁的保镖他們老板去哪裏了。

“老板剛剛和一個年輕人走了,說去醫院院子裏走走,讓您出來了下樓找他們。”一個保镖說。

“謝謝。”許雲逸沒放心上,心想樓下遇不到就直接回去了。

然而他到了樓下才知道,原來保镖說的“年輕人”,居然是沈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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