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欠情

想着屋內沒什麽東西需要拿走,衣服就不換了,方便掩飾,妃傾這邊想,這邊走,商翎看着她的步子越來越快,就察覺了不對勁,也不以為然,幾個快步跟上去,提起妃傾的衣領,向已幹涸的泉石飛去。

款款落地,妃傾不情不願地抖了抖腦袋,商翎才将衣領松開,商翎伸手拂過泉石,泉石閃着靈光,後來,汩汩流水漩在泉中,最後流滿了清泉,遙望過去,水的深度同之前沒有差別。

妃傾在震驚之餘,側頭看着商翎,他的靈術真是越來越精進了。

“你不用幫我。”妃傾收了調笑,一本正經道。

商翎轉身走開幾步,“你又欠本仙君一個情。”

恩情。

妃傾心中根本不屑,就這點小事就是一個恩情,那未免太小看她妃傾了,妃傾在原地伫立了一會,擡手将發簪取下,三千青絲宛然落地的綢緞,滑落無聲。

妃傾牽住他身後的墨發,圈住自己的手指,聲音酥甜,無盡的誘-惑,“仙君…你口中所言的情…是友情?親情?或是…愛情…”

商翎停下腳步,已然知曉她在身後的動作,微側着身子,“你要幹什麽。”

妃傾佯裝莫名其妙,“仙君你問我要幹什麽?”

商翎定定地看着妃傾,沒應,妃傾忽然圈上商翎的頸脖,踮起腳,兩瓣桃唇貼在商翎的唇上,猝不及防,防不勝防。

她伸出舌頭,觸到他的貝齒,僅是一觸,妃傾就松開了他。

眨眼間,方才的事好像從未發生過,若不是雙方紅濕的雙唇,證明了此時的真實性。

“是仙君問我要幹什麽。”妃傾笑起來眉眼彎彎如月牙,“說不出來,便用行動施行了。”

商翎瞪目抿唇,真沒想到妃傾的膽子大到這種地步,唇間的清香餘留,幾番情緒翻騰着,憤怒,詫異,麻木,最後是驚喜。一絲絲驚喜從心頭湧現,充盈整個心髒,直到壓抑發悶。

妃傾垂着眼,嘴角的冷意逐漸散開,她卻擡起頭,那雙眼眸真摯得令人發虛,“商翎,你不該救我,不該幫我,難道你沒聽過日久生情這個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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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見商翎沒有說話,妃傾笑着轉身,苦澀盤沿在心頭,“仙君不食人煙煙火,斷情絕欲,怎知紅塵俗世的情愛難求難舍。”她的聲音哽咽,轉身離開了。

商翎喃喃,“你膽子真大。”

……

別了商翎,妃傾感覺一身輕松,她就當做了一場夢,自己的意識和冷靜仿若被人控制住,她的意思是說,她喜歡商翎。

才不是呢!妃傾掩唇笑着,遭此一出,妃傾做什麽事,商翎就不會多管閑事,二人若是再次見面除了尴尬便是窘迫。

妃傾先回了屋,原本計劃在明日夜滄的生辰逃離,不易被發現,不料今日竟出了這等事,幸得商翎幫她一把,暫且回屋躲一陣子。暮色不知妃傾被鳳皇鎖在裏屋,既然商翎對她們施了催眠術,那麽就和着她們忘了今日發生的事。

“妃姐姐。”

妃傾正欲推門而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甜膩膩的聲音,妃傾整頓了一下心緒,輕松回眸會了他。

“殿下有事?”

夜滄手裏捧着一束花,姹紫嫣紅的芳澤,他低着頭,拽緊了花莖,“妃姐姐,那個院的花開得正好,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妃傾的手還扶在門框上,她遙望了夜滄手指指着的方向,又看了看裏屋,若是…若是被鳳皇發現了怎麽辦,可是…一直呆在屋裏,又悶得慌,幾番思量,妃傾提起裙子走下瑤階,被夜滄拉着跑。

夜滄看起來比妃傾還緊張,一腳踏進草地,整個人都繃起來,手腳并用向前爬,妃傾疑惑,“殿下…你這是幹什麽?”

“妃姐姐!你的目标太大了!快蹲下!”夜滄驚道。

妃傾配合地單膝跪在草地上,生疑道,“殿下,不是陪你看花麽?你這是何意?”

夜滄将手指抵在唇間,長長地噓了一聲,妃傾附耳去聽,“姑姑不喜歡商翎仙君,所以我要替姑姑監視他在仙宮的一舉一動,姑姑常常說商翎仙君手腳不幹淨,大膽引誘仙宮的侍女,我便前來探虛實,姑姑老是吓唬我,若是我不聽話,便将我送給商翎做飼料。”

敢情折騰了這麽久,竟是到了商翎的暫住廂房了,妃傾拉開了與夜滄的距離,光明正大地站起身離開草地,她輕聲道,“若是被發現了,奴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話雖如此,但見妃傾臉上半點畏懼之色都沒有,夜滄聽出這是借口。

夜滄诶诶诶了幾聲,又驚慌地望了望裏屋,商翎不在屋內,真是布局的好機會,夜滄想讓妃傾陪他玩點有趣的逗她開心,恰好可以增進一下感情,夜滄奔到妃傾身旁,手指一彈,不知将什麽東西喂進她的口中,夜滄搖了搖妃傾的衣袂,“妃姐姐,你就陪我玩一次吧…”

妃傾捂了捂額頭,“你若是不聽話,小心商翎将你做成飼料。”

夜滄鼓着腮子,不情不願道,“妃姐姐,以後有什麽靈丹妙藥或者好吃的事物我都給你,你就陪我一次嘛。”

妃傾被他的真誠打動了,随了他進裏屋,唉,上次那顆仙丹已經消化完了,那種惬意地味道至今念念不忘。

夜滄方才給妃傾食的是可以掩住氣味和呼吸的藥丸,妃傾離夜滄還有三步,夜滄先進了屋,妃傾進屋後,夜滄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莫非是圈套?!

妃傾這邊懷疑着,腳步逐漸放緩,爾後倒退,屋內傳來夜滄的聲音,“姐姐,別緊張,我化作了一幅山水畫,你去化作一朵花,掩住自己的原形,不被商翎發現!快點!商翎快回來了!”

妃傾憋笑了一會,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變作一片花瓣藏匿在花盆裏,花盆內有一朵正在盛開并蒂的牡丹,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窗外紛揚的還有一棵桃樹,滿枝粉色花瓣零星聚集着,清風吹落一樹花葉。

妃傾竟忘了掩門,商翎入門,兩扇門被靈術催動自動将縫隙開得更大,他停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屋內,直到他身後有一個聲音回了他的魂,“阿翎,為何不進屋?”

商翎哦了一聲,讓開一條道,被擋住的光線從側面傾落,又迎來另一個人的遮擋,那個人身形瘦弱,正是宮姒袖。

二人都進了屋,門被帶上,商翎深不可測的目光停留在兩扇門上,遲疑了一會兒,手被宮姒袖牽着,直到二人對面坐在茶桌旁。

宮姒袖笑得很開心,隐隐掩着青澀腼腆,“阿翎,你終于來看我了!”

“近些日子忙昏了頭,你別介意。”

“我沒有介意。”宮姒袖握着商翎的手,笑顏褪下,苦澀湧上喉部,“…在仙宮裏須得謹言慎行,所以沒什麽朋友,每日每夜都是一個人呆着,又苦又悶。”她撐着下巴,眼裏游絲着惶恐,“每次入夢,常常夢見又一群穿着奇怪的人拿着刀砍向我,午夜驚醒…你卻不在我身邊,阿翎,你可不可以跟鳳皇說說,讓我回人間。”

宮姒袖靠在商翎的肩上,商翎伸手攏着她,淺笑道,“好。”

“真的嗎!我就知道阿翎對我最好了!”宮姒袖臉上洋溢着無以倫比的幸福和含羞,“對了,在仙宮,我竟然看到了你的蒼蘊神弓,我不知為何會淪落至此,我本想替你奪回再交還給你,可是…那個叫妃傾的侍女原本答應給我了,可是後來被殿下發現了,一氣之下将我罰了。”妃傾的名字是宮姒袖事後得知的,被殿下罰了,只能認罰了。

商翎什麽都沒問,似乎在專心致志地聽宮姒袖講話,一句話也沒插,似乎走了神,時不時地嗯出一聲表示回應。

“殿下似乎特別喜歡那個侍女,什麽吃的玩的都往她的屋裏送,卻從未見過妃傾出過門,莫非…裏面有什麽隐情?”宮姒袖蹭了蹭商翎的肩,“算啦,反正與我無關,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嗯。”商翎照常地回應,又道,“鳳皇的仙宮靈氣聚集,是養傷蘊靈的絕好之地,你為何不喜呢。”

“唉。”宮姒袖擡眼看着商翎,“若是有你在,黃泉碧落都無所謂,可你若不在,瓊樓玉宇都是孤寂蕭然的。”

這回商翎倒是破例不講話,宮姒袖垂眼,眼中的情緒妃傾看不清,也不樂意去猜透,宮姒袖緩了緩,道,“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個侍女姓妃,而且是妖,我記得你好像同我提過,那只兇殘頑劣的狐妖,會不會是她?”

“對。”

宮姒袖對自己的聰明感到歡喜,笑出聲來,“真被我說對了,難怪她認識我呢,是她将我害得孤魂無主,我不記得她,她反倒記起我來了。”宮姒袖自顧自地繼續道,“若不是她,我就不會成為你的累贅了。”

“別說她了,說說你近來的狀況如何。”商翎的聲音冷若冰霜,寒若極北之地,初春綻放的桃花也吹得零落。妃傾心頭一顫,一股悶氣流湧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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