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從蘇甜從樓下回來之後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跟她說話,不是答非所問就是不知道人家說的是什麽。

沈司妍看着她皺眉,實在忍不住了, 伸手搶過她面前的手機, 又拍了拍她的小臉讓她看着自己,“蘇甜,你到底怎麽回事?”

“怎麽出去一趟就跟丢了魂似得?”

“小霸王到底和你說什麽了?”

蘇甜眼神沒有焦距, 還是不肯說話,沈司妍急了,翻開通訊錄去找徐衍休的電話:“我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要麽不理人,來了一會就把人惹成這樣。”

“別, ”這回蘇甜倒是有反應了, 一把搶過了她的手機, “別找他。”

“到底怎麽回事?”沈司妍追問道, “你這樣我都想送你去看精神科了。”

蘇甜咬了下嘴唇, “他說想結婚。”

“結婚?”沈司妍一下沒聽明白,“結什麽婚?”

蘇甜秀氣的眉毛微蹙, 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也不知道, 他叫我出去, 一共就說了1,2, 3,4, 5, 對,五句話。”

“就跟我說了五句話。”

沈司妍:“哪五句?”

蘇甜:“‘我想結婚了’, ‘甜甜我們結婚吧,’‘我等不下去了’,還有‘明天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9點。’”蘇甜一邊掰着手指頭,一邊說,“還有最後一句,‘我會一直等到下班。’”

沈司妍被她說暈了,撓了撓腦袋:“你說小霸王不是腦抽了吧?”

蘇甜點了點頭:“他說完結婚,我就遲疑了一下,你看我們這幾年聯系都不多,他對我又那麽冷淡,忽然提到結婚,我也沒有心裏準備啊,可是他臉色變得很不好,就好像我一旦說了等等一類的話,他就會從我面前消失,然後再也不理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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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妍,”她忽然抓住沈司妍的胳膊,“你說我到底怎麽辦?”

“我真沒做好這麽快結婚的準備,你說也沒有跪地求婚,也沒有鮮花,還沒有戒指,彩禮就不說了,俗!可是結了婚我們住哪?”

“我現在還沒工作,總不能跟我媽要錢買一套房子,或者跟他住到他家裏?”

“而且,就這麽領了證,婚禮怎麽辦?”

“我看他好像沒有辦婚禮的計劃?”

“啊啊啊,司妍,你快點給個意見啊,我到底要怎麽辦?”

沈司妍特別無語的看着她,“蘇甜,我有理由懷疑在再刺激我。”

蘇甜:“……”

慢慢的松開了,“算了,讓我自己愁死算了。”

沈司妍把手機放到旁邊,盤腿坐好,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還愛不愛他?”

蘇甜皺眉:“這還用說嗎?”

沈司妍特別幹脆的說道:“那還有什麽好說的,要是我,立馬抱着鋪蓋跟他去,反正早晚都是要結婚的,以後再慢慢地适應呗。”

蘇甜還是覺得心裏沒底:“可是我現在一點都看不透他,不知道他還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我。”

沈司妍:“你覺得徐大少很閑?”

“不喜歡他幹嘛要跟你結婚?”

“人家別的不說,上學時追在後邊的小姑娘就多了吧,長得帥,有錢又多金,年輕有為,對你還好,這樣的人去哪找?”

沈司妍說的都對,可是徐衍休忽然扔給她這麽大個重磅眨彈還是太重了,她感覺自己接不住。

“可是萬一他變了,或者對我不好了怎麽辦?”

沈司妍嘟了下嘴:“反正我媽說婚姻就是一輩子的賭約,賭贏了幸福一輩子,賭輸了,痛苦一輩子,除非你不打算結婚,否則和誰在一起都是賭。”

“話是這麽說,”蘇甜覺得自己的腦子更亂了。

“算了,你讓我自己想想。”

整個晚上,蘇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拿着手機想給徐衍休打了個電話,但是覺得他那态度,估計通了也不會說什麽。

蘭嘉玲身體不好,徐銘岳自己出去開了飯店,直覺這幾年徐家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可是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要不要去問問徐銘岳?

可是他說早上9點就在民政局等着她。

他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樣子特別決絕,根本就不給她詢問的機會。

到底怎麽辦啊?

蘇甜一會閉上眼睛,一會睜開眼睛,直到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幾點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推她:“甜甜,蘇甜,快點起來了。”

蘇甜懵懵懂懂睜開眼睛,陽光照進來,刺得她又閉上了眼,“怎麽了?”

沈司妍把手機放到她面前晃了一下,“都九點半了,你不去了?”

“嗯?”蘇甜反應了幾秒,忽然想起來沈司妍指的什麽事,趕緊往起爬。

先去洗漱,然後換衣服,再準備出門。

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不管拿出哪件衣服都覺得不好看,化了什麽妝都覺得不夠漂亮。

“司妍,你看我到底穿哪件?”

沈司妍随手給她拿了一件紅色的:“就這件吧,喜慶。”

蘇甜穿到身上對着鏡子轉了一圈,怎麽看怎麽醜,還想脫了再換,沈司妍覺得她現在肯定沒有審美觀了,提醒道:“都十點多了,你不怕小霸王走了?”

“啊——”蘇甜終于顧不上再拒絕了,拎上包就往外跑,跑了兩步又返了回來,“你送送我吧,我怕叫不上車。”

沈司妍特別不高興的說:“誰要看你們撒狗糧,我司機在樓下,讓她送你。”

“好的,”蘇甜一窩蜂似得跑出去了。

徐衍休八點多就到民政局了,他把車子停下,打開車窗,從煙盒裏拿出支煙。

高三那年家裏發生了很多事,否則他肯定會和蘇甜一起出國的。

她爸爸過世,對她和她母親打擊都很大,無論如何他都應該陪着她走過那段最難熬的時間。

可是他們家裏也出了事,父親的私生子忽然找上門,母親受不了這事得了抑郁症,開始一直瞞着他,但還是在高考的時候爆發了。

他分身乏術,根本顧不上蘇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徐衍休看着手機上的數字不停的變動,心裏卻越來越沒底。

八點半民政局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了人,他能從車裏看見進屋的人臉上挂着笑,男女或者手拉手,或者挽着胳膊一起走進去。

時間眨眼到了9點,他盯着手機上的數字,手機沒有來電,民政局門口也沒有那道熟悉的人影,昨晚他“求婚”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不是他非要逼着蘇甜現在嫁給他。

實在是他沒辦法了。

溫井序不止一次跟他挑釁過,甚至還說已經跟她在一起了。

他當然是不相信的,可是蘇甜人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有了事情能幫忙的好像也只有溫井序。

他過不去,沒法照顧她,總不能也攔着別人幫她。

時間久了,溫井序營造的兩個人在一起的景象越來越逼真,到最後徐衍休已經分不清真實情況是什麽樣了。

大概在蘇甜出國的半年後,他終于坐上飛機趕去了她所在的城市。

那天正好趕上溫穎淑生病,溫井序忙前忙後的照顧他們。

他站在不遠處,幾次想走上前,可最終他也沒鼓起勇氣。

那天晚上,站在蘇甜的住所外邊,溫井序一臉勝利者的姿态看着他:“徐衍休,你真覺得你的位置不可替代嗎?”

“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在她心裏打開一個缺口,讓你一輩子活在痛苦裏。”

“有種你就留下來陪着他。”

他笑得特別邪惡,“不過你那個媽還有幾天好活?”

“這個世上,最不怕的就是女人的心,情深不及久伴,我就不信,細水長流還打動不了她的心?”

“用不了多久,你這個過去的情侶就會變成她心裏的蚊子血,而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的人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徐衍休當時攥着他的衣領,特別想一拳打下去,可是溫井序一點都不怕他:“徐衍休,你真要打下去,你就得想着,以後蘇甜再遇到什麽事,誰會幫她?”

“別忘了,她可是剛沒了爸爸。”

那一刻,徐衍休特別無力的松開了溫井序,轉身回了國。

後來蘇甜和溫井序的相處的情況,溫井序經常會給他發過來,一起吃飯的,一起看電視的,一起逛街的,甚至還有一次……

徐衍休痛苦的閉了一下眼睛。

他問過王子謙,如果沈司妍和別人在一起了然後再回來找他,他還願意接受沈司妍嗎?

當時王子謙是怎麽說的?

“老子的備胎就是幹這個用的,只要她喜歡我,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我都願意接納她。”

徐衍休覺得王子謙腦子有坑。

不過最終,他好像也沒比王子謙好多少。

只要蘇甜肯和他結婚,以後一心一意的跟他過日子,以前的事情他都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終于領證了,”有人從車旁走過,徐衍休看出去,是一對幸福的新人,兩個人臉上都漾着笑,尤其是女人,笑得像剛開的花,那種從心底裏的透出的享福感特別感染人。

不知道蘇甜跟他領證後會是什麽表情。

也會這麽幸福嗎?

高三的時候,兩個人曾經說過,畢業了就結婚。

時間轉眼就過了十點,徐衍休從車上下來,心裏發沉,卻表現特別漫不經心的樣子尋視着四周。

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人家來不來還不一定呢,他還在幻想着領證後的樣子。

如果不來……

徐衍休心裏一緊,一股窒息感忽然漫上來,到最後都堆積在了他的胸口上。

不來……

以後兩個人真的是徹底陌路了。

“小哥哥——”

忽然一聲甜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徐衍休下意識的回頭,就看見女孩笑容妍妍的站在不遠處,手裏拿着一個藍色裝文件的袋子,正在跟他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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